深宫怨(自始至终之三)-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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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旧官可用之兵不过七成。
新官选拔于全国各州各城,下属难以集结。如今在军部上,也不过有中府兵统,统管全国之守卫,京畿之兵将也并非他的直属。他们想必要靠着勇猛的御林军与旧官一决高下。御林军军长如今是百里流苏的亲信,对京畿重地了如指掌,想必也已有严密周全的规划。西夕岛上的九王爷亲兵也不少,估计他也想借着百里流苏扩张势力,不甘心被困于岛上罢。如此百里流苏方有胜算。
握有京畿重兵的将军是京畿守官成亦持,曾经见慕容斐在书房召见他,想必是慕容斐的左右手。据说他是如今在朝廷里看起来像墙头草的人物,被新官、旧官鄙视。但,记得他的眼神沉着冷静,实在不像是位善于做戏的人。看来为了自己的主子,他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另外,慕容斐先前的伴读,中将军席浩然,握有慕容国三分兵力,此时正在绫玉附近与钟离军激战。待他战胜之日,便是慕容斐东山再起之时。
昨晚已经将左右将军和御林军的军力作了个比较,逼问得那群老狐狸不能言语。看他们那几分焦躁,想必一方面将他百里夕雾当成成事不足的孩子,另一方面却不得不信他罢。
夕雾轻轻一笑,卷起慕容国全国兵力部署图,转身放在书架原处。
前几日,慕容斐将兵力部署图交给他,说是前几年的兵力图,若要参看变化,只能去御书房。于是他假借请安之机,前去御书房,百般挑衅。百里流苏大发雷霆,竟然被他气昏过去。在一片混乱之时,总算让他翻得兵力图。
凭着过目不忘的惊人本事,以及自个儿对画艺的精通,很快他便回夕照宫手绘了一张。参考过后,便去找那些老狐狸。他们本是不太相信他,如今却不得不信他五六成。
无妨无妨,只要他们最终与百里流苏争斗起来不太容易败下阵来就成。
他要将所有的权威尽数揽回,都给徽儿,让他当个好皇帝。
“公子,可要喝茶?”怀袖立在书房前,轻声问道。
夕雾闻言回首,勾起魅人的红唇:“好啊。圣上在哪里?”
“圣上此时在偏殿,正召见一位访客。”
访客?成亦持么?
“公子,您什么时候懂了那么多?”怀袖将茶杯茶点摆放好,瞥一眼书桌上圈圈点点的地图,有些奇怪。想六年之前,公子还和个大家闺秀一般,抚琴、下棋、作画、绣花,偶尔在中庭起舞,天真无邪。如今竟能插手政事……着实令她觉着难以置信。
“圣上教会的。”第一年,百里流苏生产,身子虚弱,不适掌政。慕容斐仍旧处理政事,他时常陪在御书房看他握着朱砂笔下批。那时他恨他,总是坐着不言不语。为了逗弄他,慕容斐便会讲一些旧时宫廷争斗与他听。
后来,权威渐渐让渡。时而,慕容斐便会问他,若他是百里流苏,他会如何处理政事。他答后,他便会一一将利害关系说与他听。
长久下来,这等事怎能不驾轻就熟?
慕容斐只是一时兴起,教他参与政事,却没料到,他借着这些能力,渐渐的开始为他谋划。直到,直到夕雾发现慕容斐从不曾放弃无上权威,将权威交给百里流苏不过是谋划中的一环的事实。
夕雾眸中的兴奋之色逐渐隐去,取而代之的是黯淡,就如乌云瞬间遮住了星辰的光辉。
怀袖瞧着他的脸色,担心得很:“公子,是不是身子不适?”
“无妨。现在我已恢复大半。摇微呢?”
“快午时了,摇微去了御膳房。”
稍稍吃了些茶点,喝几口茶,夕雾便同着怀袖出了书房,移步去卧房。才到卧房外室前,夕雾便瞧见摇微忿忿的往这边走来。
“怎么了?”他停下,问道。摇微向来只为了他的事与人不快,想必又在什么地方受了气。有些宫女仗着自己的主子资历长,时常逞口舌之快,这种事情六年来不知有多少回。慕容斐从来不闻不问这些琐事,他百里夕雾也只能算个狐媚子,没法为自己出头。也亏了摇微,自开始的不敢爆发,到后头甚至能为了他和他人口角、争斗,现在也练就了冷言冷语回讽的功夫。依她率性的性格而言,这样已经很不容易了。
恐怕摇微要真生气起来,非将人家主子教训一通不可。
想至此,两位侍女对他的爱护让夕雾心情好了许多,虽算不上满面春风,却也是十分的和颜悦色的迎向摇微:“怎么?路上又有嚼舌头的了?”
“不是……”看他此刻心境不错,摇微有些犹豫了。
夕雾何等聪明的人儿,转而想到了什么:“难道居然有敢上门的么?”
“公子,馨贵妃来访。”又是一个自以为是的女人!如今气焰如水涨船高,竟然欺负到她家公子头上来了。摇微一脸愤怒,却也不敢瞒夕雾。
“馨贵妃?什么人?不熟。”馨贵妃?慕容斐因为幼时师傅氤氲子劝戒过要忌色,所以后宫也没有封赏寻常皇帝那么多位妃子。在他成为太子之时,先皇御选五位美人成为他的侍妾,即位后他将百里流苏封为皇后,入主鸾凤殿。其余四人封为贵妃,入主宣和宫各殿。即位一年大典上,皇帝亲选了五位美人,封为妃,也入主宣和宫。记得四位贵妃中,并没有馨贵妃一流,难不成……
夕雾媚眼中眸光一冷,扫视两位侍女:“你们瞒着我什么?”
“回公子!公子近日身子才恢复些,奴婢不想让公子伤怀!”原本告诉公子也没什么,但如今公子已坦然对圣上动了真情,此情此意,与那些个女人对圣上怀有异心的情根本不能比!她们怎么舍得公子伤心呢?摇微与怀袖俱是跪下,不敢看夕雾的眼。
夕雾已然猜出九分,神色恢复如常:“起来罢。”
“公子!”摇微与怀袖相对看看,恳切的望着夕雾绝美的脸。
“起来。几个月了?龙种。”听得他病好了,是示威抑或拉拢?这女人难不成以为他会如同那些妒妇一样么?他百里夕雾,输的不是这男人的躯体,输的是明白皇帝的真心。
“六个月了,公子。自她怀上龙种之后,皇后娘娘便将她封为贵妃。自此,她在宫中大肆宣扬,现在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她想生个儿子?而后取得我的支持,要将自己的儿子拱上太子之位?”在宫里,谁不知他百里夕雾宠徽儿宠得出了名?难道这女人以为他不过是给自己留条后路么?
可笑!这女人也算有几分精明,不能让她待在宫中!否则徽儿今后难保不被她暗算了去!心中冷笑几声,夕雾挑起秀眉,精致绝美绝媚的脸上满是笑容,只是熟识他的摇微和怀袖看得出这其间有几分诡谲。
“贵客现在何处?”
“现在正在留镶亭里等着呢。”摇微道。
“好。”转身便走,摇微和怀袖忙跟上。
“摇微,你去忙午膳的事便可。”
“是,公子。”摇微不免向心软些,口舌之争也不擅长的怀袖耳提面命几句,怀袖点点头。夕雾回头看她们如临大敌的模样,笑了,倾倒万千人的媚色不免令得两位侍女怔了怔。“放心,这回用不着怀袖的。”
是时候让怀袖她们瞧瞧自己伶牙俐齿的样子了吧,免得她们总觉得公子爷还是过去那个小公子。
夕雾笑得有些快意,加快步子,不久便到了夕照宫两大湖之一的珏湖前。湖面平如镜,仿佛绿幽幽的光玉,倒映在其中的一条纤细身影引起夕雾的注意。他眺过去,站在湖中央长廊尽头留镶亭里的女子也恰好转身。
夕雾冷冷的瞅着她。绝色美人胚子,不过眼中的精明与骄傲却显示了她是自幼便恃宠而骄的大家之女。
慕容斐多年来的兴趣还真没变过。为何要将这个女人拉进来?仿佛觉得他们姐弟的争斗还不够供他欣赏似的。
馨贵妃也远远的凝视着这夺取君王近七年专宠的男子。
以倾国倾城这样的词已经不能说道这男子了,只能说这男子绝非人间之物。那份与众不同的绝美绝媚与届乎男女之间的吸引,还有眉宇之间的聪慧灵敏,无不昭示着他的特别。不论是男是女,在从未听说过他的情形下与他首次见面,都会为他倾倒罢。
这个男子,将会如何对待自己抛出的绣球呢?她拭目以待。
初次见面,两人不免假意作态了一番。
夕雾一直是笑着,将怀袖遣退了,于是馨贵妃也就不好让贴身侍女近前,也将她们斥退。留镶亭里便只留着他们二人。
“馨贵妃如今身子可娇贵得很,不宜出来走动罢。”夕雾道,坐下品茶,举手投足尽是优雅的大家闺秀姿态。
馨贵妃细细观察着他的神色,想起这几天宫内又传着圣上仍旧疼宠安然公子的言论。“公子这里,妾身理当前来拜访。”
“唉,说来也不怕贵妃娘娘笑话,您可是几位贵妃娘娘中首位驾临夕照宫的呢。”连眉头都未曾动半分,夕雾笑道。
“是么?”馨贵妃转转眸子,“公子若不嫌弃,妾身日日前来与公子叙叙如何?毕竟你我同为侍奉圣上之人。”
“说得也是。不过娘娘现下不宜多走动,还是等生产后再来罢。”想来套近乎么?没那么容易罢。心中冷笑,夕雾拿媚人的眼角稍稍瞅了瞅她。
“……公子说得也是,若是惊着了腹中龙种总是不好。”虚笑几分,馨贵妃察觉这安然公子果然不是普通人物,说话不免开始慢慢带些炫耀意味。身为男子,与女人争起来,最大的弱点便是他永远不能为圣上诞下龙子龙女。这想必令百里夕雾相当介怀才是。
“呵呵……”夕雾垂下眸,长长的睫微微颤着,乌黑的瞳中转过几分厌恶与不屑。
“听说公子近日与皇后娘娘闹得不甚愉快?皇后娘娘身子至今还虚着呢,妾身方才去瞧过,太子也在一旁。”
“无缘无故,怎么说起太子来了?难不成娘娘想着若是诞下龙子,便能母凭子贵,将来便能与太子一较高下了?”再次抬眼之时,已经全无方才的好脸色,此时夕雾之傲气,夕雾之冷漠,全然显现出来。
馨贵妃料不到他竟如此直白,惊了一跳,支支吾吾说不出什么话来:“哪里……哪里……误会了。太子殿下聪敏可爱,将来想必……”
“馨贵妃,你以为你哪里可以与我比?”故作夸张的上下打量她一回,夕雾毫不掩饰讥诮之色。
馨贵妃俏脸瞬间惨白,死命的盯住夕雾的脸。
夕雾自顾自的说,明摆着便不将她放在眼里:“你长相虽不差,与我相比却不过普普通通。你身姿不错,却远远不及我撩人。你肌肤如玉,却远远不及我肤质凝脂般白嫩柔滑。你有些小聪明,却哪能同我一般对抗皇后?身为这样一位一无是处的女人,唯一比我强的,也只有你这肚腹之中的孩子罢了。”
“不过,你想过么?当日太子出生之时,圣上尚留在我身旁,何况你这小小贵妃所生之子?圣上是一眼也不会多看的。若想着你能凭着这孩子登上凤座,哼,你还得问问我百里夕雾愿不愿意呢。”
魅惑的声音,缭绕不散。
馨贵妃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浑身颤抖。
“你想来巴结我?告诉你,我将太子视为己出,太子若有什么病痛,或者遭了刺杀……我第一个要杀你!对抗皇后,皇上尚且不说一句了,杀了你又算得了什么?就算我现下就将你推进湖中,也没有人敢说是非!”
眼前的男子就如修罗般可怕,如此不似凡间俗物的男子……笑得如此媚态的男子……却带着如此猛烈的杀气!馨贵妃情不自禁向长廊走了几步,使眼色向她的贴身侍女求救,唯恐夕雾就将她推下湖去。
夕雾璨然一笑,倚在栏杆边,风情万种的瞥着她仓皇的神情:“呦呦,几句玩笑话就当真了?馨贵妃还真不适合如此索然无味的宫廷呢。”
“安然公子……妾身……妾身告辞。”接过侍女递来的狐裘披风,深秋时节却让馨贵妃有身处寒冬腊月的错觉,脊梁骨内上升的寒气仿佛要将她立刻冻僵了。这男子,确实不过弱冠之岁,且年幼时便被当成女子养大,十四岁便成为圣上的宠儿,何来这般尊贵的气息与傲然的姿态!何来这般强势的模样?!
正过来准备给夕雾披上玉貂披风的怀袖见她狼狈的样子,望望含笑的夕雾。公子确实变了很多,不知不觉就如此善于防范宫廷之中的明枪暗箭了。
“哎呀,尚未好好招待贵妃娘娘呢。娘娘何不留下与夕雾、圣上一同用午膳呢?”转眼间笑靥如花,夕雾披上披风,道。
馨贵妃哪敢多留一刻?几乎是疾步走出长廊。
她身后,夕雾意味深长的笑了:“贵妃娘娘生产之时,夕雾必定会前往探望,望贵妃娘娘莫要嫌弃。”
“公子驾临宣和宫,妾身必定起身相迎!”匆匆留下话,馨贵妃急急的往前走,欲要立即离开身后这男子的视线。不经心的,迎面走来两人,她竟没注意到,直到其中一位男子在她跟前站定。
她抬头一瞧,忙不迭要跪下:“圣上!”
淡淡笑着的慕容斐淡淡的瞟一眼她隆起的腹部,好像才想起有这么个妃子似的点了点头:“为何在此?”
“臣妾前来拜访安然公子。”语气娇媚万千。但这种做作的娇媚与夕雾那种天生媚态是无法比的。
慕容斐淡淡的皱眉:“夕雾身子还弱着,不适合见客,你别来了。”
“是!臣妾告退!”就算是请她来她也不想来了!这庞大华丽的夕照宫就如它的主子一样,像是能将人吞下一般!
慕容斐身边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的男子轻声一笑。
“下去罢。”慕容斐朝夕雾走去。萧索秋风中,夕雾站在湖边眺望远方的姿态令他觉得有些心怜。
“您这养的可不是一只猫了呢。”男子又笑道,随即正色,“他可不是一般人物,九龙至尊吧,圣上,还是早日杀了他好。”
“呵,朕难道不知道么?”四年前夕雾对政事的见解便已经有些端倪了。不愧是上天派给他慕容斐的死敌呢。若不是他不识书,长相如此柔媚,恐怕……早就成了遨游天际的惊龙了。
“圣上,为何下不了决心?这样下去,若你要杀他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