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传--采薇(引号版) 作者:姬泱-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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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怎么了?”
哥哥一听就急了,语气也变的焦躁不安。
“太后,……,薨了,……”
“什么?”
哥哥后退了两步,靠在了树上,眼睛中隐藏的东西流露了出来,是震惊,恐惧和,……,一点点的安心?
之后,他定了定神,说了声,走吧,就走了过去。风吹了过来,吹起了他的披风,在暗黑的夜里有些轻的感觉。
太后居然,……
我想起那天,我成亲的第二天到宫里去请安的时候,看见太后的情景。她很端庄地坐着,虽是浓妆华服,可还是透了一种可亲。
那种感觉是无法骗人的,也许太后并不喜欢我,也许她可以看透这一切,但是她天性中的慈爱却无法隐藏。我可以感知那种本性中的善意。
刚才哥哥的话我听了,也想了,隐约中想着是否是她做的这一切,但是,既然郑王也是太后所出,按照传统,只要嫡长子才可以拥有太子的地位,才可以成为下一任的郑王,太后实在没有必要这样做。
又想到错综缠绕的后宫,不禁叹气。世间没有无来由的事,也许,发生了我们无法理解的,但是,总有理由的。
赶的很急,到了相府的时候,看见的却是一番紧急的战备情况。府邸内的亲兵全都穿戴好了盔甲,并且手中准备好了兵器。父亲在中厅,一听说哥哥回来了,立刻让小童叫他过去。
我想问,但是哥哥扶我下了轿子,跟我说,“去吧,前面的事多,也乱,不要出来。”
“可是,……”
“芙儿,事情远没有完结,也许,这才是刚开始而已,……,去吧,别出来。”
说完,他走了进去。
我看着眼前的这般情形,让我如何安心?太后,也许是永嘉最后一个希望了,可现在,……
但是,周围都是父亲和哥哥的亲兵,尤其是这样的情况下,我只有转身走进后面。耳中回响的都是那些兵器的碰撞声音。
看来,太后的死不是最终,也许只是开始而已。
想起玲燕许久没有来,也许已经得到了这样的消息,走了,或者,正在策划些什么,可这些,都不是我可以管的了。今夜的相府很是混乱,但是在乱中却拥有一种严谨,就像现在,我只能回自己的楼上去,我无法去别的地方,即使只在相府里也不行,我的身边一直有人跟着,看似保护我,可是真实昭然。
想起了永嘉,我们真的可以度过这次吗?不然,黄泉路上,可能相逢?过了奈何,我们是否可再见?
不知道何时,我们竟然可以到了这一步,现在想想原来,也真的很有意思。那次他第一次见的我,是我们的新婚,他揭开了我的盖头,然后说,你不好看,……
想到这,我扑哧的笑了出来。
再后来,就是,那天进宫给太后请安,永嘉第一次握住我的手,我在漫天的雪中看到了他如上古灵玉一样的眼睛,……
然后是,他让我看他的书,告诉我郑王送给他的并蒂莲,……
那是我到护国寺上香回来,永嘉穿身黑色的披风站在王府门外等我,黑色的披风和落在上面的雪都同样是那样的记忆深刻。
究竟我们为什么会相遇,为什么会分开?难道只是因为,我们的身份,都是他人权力迷宫中的筹码吗?
上了楼,也坐了下来,看着外面的残月,不知做何感想。
不想去想,不愿去想,可总是不由自主的去想。这次他们到底要做什么?这次和上次追我回来相比,可真有如临大敌的感觉。
究其根本,不外是为了防止太后的事情而给京城,给王朝带来不稳定,但是,太后的背面,又是一番什么情景?
焦躁不安的夜就在这样的猜测和下人们惶恐的眼神中过去了,天亮的时候,哥哥和父亲他们并没有回来,但是相府内的戒备更加紧了。
后来,到了晌午的时候,哥哥回来,我赶紧去看他,这个时候,我身边的那些人也不敢管了。我到了他面前只见的就是满身的疲惫,我问他,“出事了吗,出了什么事?”
“没什么,……,就是这几天京里不太平,不出门就没什么,……”
他边说,边换下了战袍,我看见了湛白色上的一点嫣红。
“哥哥,你在说谎。”
我的声音很平和,但是我感觉,语气却不平和。
“父亲还没有回来,……,你们不是文官,是什么事让你们如此?”
我指的是他们带了全府的亲兵,穿盔戴甲,手持长矛利剑,出了府门。这样的情景,除了有人作乱,还有什么可这样的招摇?
“……,昨夜太后突然辞世,太后的弟弟,兵部大司马沈释孑乘机作乱,……”
“乘机做乱?”我问了一句。
好熟悉的感觉,又是乘机作乱,这些年大家为什么都相安无事,现在到都动作了起来。沈家虽是外戚,可一直安分守礼,沈释孑不过荒唐了些,再怎么娇纵不可能如此冒天下之大不讳。
突然眼前一片清明,郑王要的人其实是沈释孑。太后,一个深宫的女人,纵使她身份贵重,可又能有多大的能耐可以撼动朝堂?
可,沈释孑不像这样的人,……
还是他隐藏的太深,可要是太深的话,郑王又如何轻易察觉?
“是,现在已经包围了沈府,……”
哥哥说到这里,站了起来。
“女孩儿家的,不要理这些,昨夜休息的怎么样?”
“你受伤了。”
“……,没有。”
“你战袍上有血迹。”
“芙儿你看错了。”
“哥哥,你们肯定是强攻的大司马府。”
“芙儿,……”
“哥哥,……,郑王的近卫军自从永嘉被俘之后就控制了整个雍京,只要这个人不是真正疯狂,他不会‘乘机作乱’。这个时候早已经不是我可以置身事外的时候了。永嘉这个时候反倒比原先更加的凶险。太后,大司马,这些都是永嘉背后的人,要是这些人都没有了,郑王还有什么顾及?难到你们当真不顾念芙葭和永嘉毕竟夫妻一场,真的如此狠心?”
“芙儿,你是养在闺阁之中的大小姐,你知道朝政上的什么,你又明白多少?还有,我们可以做些什么,我们又能怎么办?沈家一直是外戚,虽然沈释孑不显山露水,可是你看看他在雍京城外那占地百里的宅子,还有雍京城中的沈府,暗藏了多少机关?在加上这些年间,他暗中使了多少的绊,这些都是朝政,你不知道的。而且直到现在,他还在顽抗!”
“他起兵了吗,他逼宫了吗?”
哥哥要我问的无言。
“但凡有个出路,没有人愿意死的。他只是没有打开大司马府邸的大门。这是人性,不是逆天!难道他就应该出来受死才是正确的吗?”
“芙儿,……,这些你都不懂。”
“我是不懂,这些我都不懂,……,我不懂朝政,我不懂你们,我不懂郑王,我不也懂那个大司马。我只知道,平时里母亲还有先生交给我的东西,可是你们现在做的却是在完全毁灭它们。哥哥,你让我失去了判断对错的依据。”
我突然感觉多说无有益处,转身要走。
“芙儿,站住,你做什么去?”
“我去求父亲,让我看在我好歹是他女儿的情分上,救一救永嘉。”
“回来。”哥哥抓住我的肩膀,他的手指似乎要镶嵌入我的骨头中一般。
“你这是在为难父亲。你想让他一世英名尽毁吗?”
“他欠我,这是他欠我的。他让我的母亲一生得不到幸福,他让我失去了平和生活,他为了他的天下,让我成为了一个牺牲品,他,……”
突然一个耳光,一下子把我的脸打侧了。
哥哥的声音开始颤抖,“你不能这样说他,他是你的父亲。”
脸上热辣辣的疼,可是眼中却没有眼泪。
“我真希望他不是。”说完我专身要走。
“站住,你,……”哥哥叫住了我。“你不能去,父亲他已经够难了。”
“我不去。”我回过头对他说,“……,我去,见永嘉最后一面,……”
我没有转身看着他,说完后,停了一下,我感觉不到背后的哥哥,所以就赶紧下了楼,他没有拦住我。
如果,知道没有明天后,我们要做些什么才可以度过已经知晓的末日?这些,我也不知道。我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到禁宫去,去看看永嘉。不知道什么时候,对他的感情已经如此,是我们的缘分,还是劫数?
下楼,可却无法出这个大门,堂皇的相府,金漆的匾额,手持长剑的战士。他们手中银亮的剑拦住了我的去路,一句话也没有说。
“让开。”
我的声音已经干涩,我的心已经慌乱,所以,我现在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才是最合适,心中却只有一个目的,我想出去。
“大小姐,没有两位姚大人的手令,任何人不允许出去,包括您和夫人。”
答话的声音低沉,但是带了不可更改的坚定。
我又走前了一步,“让开。”我的手已经触到了他的剑,而他的手的确颤抖了,可依然没有让开。
“大小姐,军令如山,请恕罪!”
这次,我真的已经快要握住了他的剑,他只有后退一步,躲我的手。
我笑,“说什么军令如山,你还不是退了一步?既不敢伤了我,又不敢遵守我父兄的命令,前后左右都是死路,在这样的情况下,你该如何?”
如此问他,何尝不是我的心?
他看着我,年轻刚毅的脸上带了困惑,可这也是一瞬间,下一刻,他的眼中透出了决心。
“大小姐,不敢伤你,这是人心,可,在下是武将,既然接受了姚大人的命令,就要遵守。您知我为难,这是在下的福气。”
他说完,跪了下去,将剑放在我的脚边。
“您可以杀了我,但,我绝对不能放您出去。”
你,……
我看了外面一眼,满眼都是士兵,看来,即使我可以出去道门,外面,对我来说,还是禁地。
这样的情形,该有什么样的结果?
“芙儿,……”
哥哥的声音从后面传了过来。
“不可如此,我下了命令,谁也无法出去的。外面乱,……,等父亲回来后再商定,到底该怎么做,好吗?”
“哥哥,……,我只想出去看看,我怕,如果去晚了,就真的晚了,……”
“何苦呢,出了家门又如何?现在你以为自己可以到禁宫吗?”
“大郑宫在昨夜已经戒严了,现在即使一只鸟也无法飞进去,更何况是你了,……”
“芙儿,放弃吧,……,人生不是事事如意,我们努力过,争取过,所以,该放手的地方就放手吧。原先你想要的都得到了,人长大了,也该学会放手,……”
我看着哥哥,苍白的脸上满是疲惫,我知道我不应该说什么了。这一场中,如果还有一丝可能哥哥也不会让我放弃的。这几天的转变实在太突然,也太快了。
再次开口,已经没有了原来的强硬。
“哥哥,芙儿原来得到的都是你们给我的,而现在才我最想要的。我知道我不知福,可感情来的那样的强烈,在不知觉中,已经无法放弃了。知道哥哥为我好,但是,……,如果我可以控制心的方向,我不会如此的固执。我也渴望平淡的生活,所以我尽量让自己不争,也不计较,可我们生活在这里,不是想要躲,就可以躲的开的。”
他低着头,我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微微散乱的发丝映着苍白的脸,有些颓废。即使这样,他一身的湖蓝色的长衫还是让人感觉清爽舒服。
“芙儿,不是我拦你,你真的出了门也没有用,……,等父亲回来吧,一切从长计议,好吗?”
看着眼前的大门,朱红色的漆,金色的钉子,一对瑞兽咬住铜环扣在门的两侧。这还不是禁宫就已经如此了,更何况是那里?
我看不见前面是什么样的路,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可以越过眼前的横梁。我出不去,就只有和哥哥回去了,索性等的时间不是很长久,父亲回来后,带了一个消息,“让我大内觐见。”
在等待中已经熄灭的愿望,这次随着郑王的一道圣旨降了下来,却不知道是吉或凶。
大司马沈释孑被俘,可却放过了沈家。这是我身边的小丫鬟打听来的。由于这次动静太大,即使兵士不说,可下人看到的也不少。小丫鬟把这些当成了新奇的事情来说,我也隐约听了不少。
朝廷的兵不能攻,而沈府则一直紧闭大门,成了对峙之势。当时天黑,里外火把照耀了整个夜空,连周围的百姓也看到了,可是没有一个敢过来凑热闹的。
由于沈府和姚家相隔很近,所以姚家的家丁有人在阁楼上看见了那场面。
虽然很是杂乱,可分外的静寂。
终于,半夜十分,沈府打开了大门,沈释孑一个人走了出来。
后来,只看见沈释孑和父亲说了些什么,但是听不清楚了。
第八章
就在奉旨进宫的那一天,父亲终于见我了,刚开始,他没有说话,单是看着我,然后用他一贯很平稳的语气说。
“这次郑王不单叫了你,连我和简御也叫了。等到了禁宫,我们在外面等你,……,说话万事小心。”
我低头听了,然后答应了下来,在我转身要去换宫服的时候,父亲叫了我一声,我停了下来,等他说话。可平静了许久之后,他轻轻叹了一下,然后摆了摆手,叫我出去,而他则看着书房的一幅画入了神。
那是一幅山水画,墨用的很淡,但蕴涵了隐隐的一种霸道,山好象是云缭绕的峻岭,而水则是薄冰下的急流。
我留心了一下,落款是凌日,和大理寺挂的山水是同一人画的,……
再见到郑王的时候,他还是那个样子,只是比先前多了更加无法化开的疲惫。
为什么会这样,究竟是谁的错,为什么在这件事情中没有一个人可以拥有开朗清明的表情,为什么每个人都是这样一付受伤很深的样子?
我跪完了,也行了礼,他让我起来,也让我坐下,而他则背着我,看着外面。
无语。
任时间在我们周围流逝,我甚至可以听见他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