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华易逝水长流 作者:秋若伢-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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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丽爱他的确很深,若要作个比较,高俊不及程勇的千分只一,但是若要比较给她的幸福,程勇不及高俊的千分之一。
看到我哭,梁冰没有问什么,也没有安慰一句,只靠过到我身边来,轻轻搂住我。这种时候,我真的需要他的臂膀。
哭了许久,我止住泪,对梁冰只一句谢谢,便要离开。
其实对他,只一句谢谢怎能表达的清,这些年他始终伴在我左右,在我需要的时候他总能适时的做出恰当的举动,我不知该怎么谢他,总有种大恩不言谢之感!其实没有什么大恩,可一点一滴积起的又如何叫小呢?我总怕还不起,所以时时想推开他,有时甚至是伤他。伤了他,我清楚,我难过,却总是佯装不知,因为我知道他的好,是总有一天我想还也还不清的!不如,就趁早将他推开的好,可是却又总是无法推开。
走到娱乐中心的大厅,我僵住了。
一个男人搂着一个女人从我身边过去,我怔怔的在原地看着他走近,经过,再走远。
他始终不曾正眼看我,似乎是没有发觉我的存在一样。
梁冰在我身后,察觉我的异状。他顺着我注视的方向看着他,然后像他搂那个女人一样搂住我出了大厅。
我曾在脑中想象过无数次我们重逢的各种场景,却独独少了这一种。
我想着他可能会恨我,会鄙视我,会不屑看我一眼,或是他已放下了曾经的一切,会点头微笑,但至少会记得我这个人。
可是,他根本就不记得我!
不记得我!
被最爱的人忘记是什么感觉?
痛过千刀万剐!
欠他多少,我都能还清了吧,我想。
梁冰不放心的把我送到家门口,他走后,我锁上门,转身靠在门上,大笑。
对,就是大笑!
笑到我喘不过气,笑到我开始咳嗽。
我真的很可笑,对不对?
我怎么还会以为医院里的那个人会是他?我真应该被授予最佳想象力奖!他比谁过得都好,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钱不缺,女人更不缺。
也许只有我是这世上记忆力好的人,别人都早已忘却了那些不值得记住的往事,只有我记得,只有我!
在夜店打工的一晚,我端着七号台点的酒,绕过穿行的人把酒送到桌上。放下酒,我转身要走时,七号台的一头肥猪抓住我的手,我使劲想抽回手,反而被他拉得弯下腰去。他硬要我陪他喝酒,一看就是在耍酒疯的。
在这工作一段日子,这样的人我是见过的,于是也没有立刻翻脸,跟他敷衍两句,只求早点脱身。翻了脸,我的工作保不住,他脸上也挂不住。
可是,这人醉得厉害,酒品也极差,就是不放我走。而且越来越过分,说着话,他把令人厌恶的脸欺到我面前,我急了,却挣扎不开,用手中的托盘打了他。他捂着头把我推在地上,嘴里骂着脏话,从桌上拿起一瓶酒,抓着我的头发往我嘴里灌酒。我呕着酒用力推开他,冲出店外。
外面下起细细密密的小雨,我趴在路边吐个不停。小雨越下越大,慢慢变成了瓢泼大雨,我依旧满身酒气趴在路边动不了。直到雨停之后,我混身湿透,冷得要死,强自从地上爬起来,晃晃悠悠的想该去哪里好。这么晚我满身酒气回去,会把姥姥吓到的,这么晚也不好去敲凌丽的门。
还是先回店里拿回衣服的好,至少不能冻死在路边。刚走到店门口,我支持不住,撞到一个人,再后面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早上醒来时,头痛欲裂。看到旁边躺着的人,我更是吓了一跳,再低头看身上的衣服,还好!
要迟到了!我爬起来,洗把脸,冲出了门!
我刚在座位上气喘吁吁的坐稳,班主任就进来了,还好没迟到。跟在他后面的人倒是挺眼熟的,就是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今天有一位新同学转到我们班上。”他让一让身,指着后面的人道,“这位是周天鸿同学。”
他哪里像个学生,连书包都没背,双手插在裤兜里,连个招呼也不打,像是走进餐厅随随便便找个位子坐下一样。偏偏我同桌没来,不知道是生病还是什么,他就坐到了我身边。离近了看他的侧面,我终于想起来了,原来是他!
这个答案让我有半分钟没法呼吸!后来我反应过来,他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就证明他根本没认出我来!
去夜店打工之前,我特意去买了一支廉价口红,颜色很暗,涂上它可以让我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大一点。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没认出我吧。这个认知让我开心不已。
第二晚再回到店里,果不其然,我被开除了。我只能继续找其他地方打工挣钱。
那段时间,我晚上打工,白天上课总打瞌睡。
姥姥一直希望我能读大学,可我自己并没有想那么多,所以她每次说的时候,我都低着头不吭声,我一旦答应了她,势必要做到的。虽然不想读大学,但成绩至少要交代的过去吧!
期末考试要到的时候,我只能临时抱佛脚,每天苦读,做不出题的时候就去问凌丽。她成绩不算顶好,但至少比我强。
后来我发现,周天鸿才是学的最好的。有一次我做不出题,冥思苦想仍不知何解,大概他看到忍无可忍,把我手中的纸笔拿走,三两下就解得清清楚楚。我目瞪口呆的看着他,有点不能相信,他明明也没有学呀!
我以为期末考试他会拿第一,成绩出来后,他却是全年纪最差的!我问他为什么,他一字不答。
虽然只是擦肩而过,我还是看出了他的变化,岁月在他的脸上留下了沧桑的痕迹。十年怎么可能一尘不变?我想我也老得让他认不出了。
他身边的女人是谁?
他现在过得怎么样?
初见面时的愤愤、伤心消失殆尽后,我脑中盈满了关于他的疑问,却不得解。之后几天,我脑子中掠过的所有想法都是关于“周天鸿”这三个字。
没有遇到他之前,我很满意自己的生活状态——平淡如水,也以为我一辈子都可以这样毫无波澜的度过。可是,他只在我面出现一眼,我的平静就让他打破了。我一直高看了自己,也低估了他。不过,过一阵子他就会再次从我的生活中淡去,我依旧可以过我想要的平淡如水的生活,我努力的这样告诉自己。
之后的一段日子真的如同我想象的一样——平平淡淡。我可以每天少想他一点,直到我不会再想他。
忙碌的日子又到了,每年到了学生毕业、公司招新人的时候,各个部门都会忙碌上一阵子。
今年质检也招了新人,一个名叫杨玉清的女孩,应届毕业生。人如其名玉洁冰清,挺勤快的,话不多,一看就是刚毕业的青涩大学生,莹亮的大眼睛一眨一眨,就把隔壁销售部的未婚男青年们勾过来了。所以这段时间,我们办公室格外热闹,我经常可以吃到借故送来的零食水果。
不过,带新人也确实挺辛苦的,要交代的东西很多,很多事情少说一句就要重新来过,每到这种时候我就郁闷的想发疯,可是怪不得她,怪我吗?怪我又能怎样,还不是得我自己重来。有时,做事的效率还不如我一个人时高呢!只能总是安慰自己说,等她什么都学会了,我就轻松了。
以前吃饭只有我和梁冰,现在有了杨玉清,我们便带着她,慢慢的有越来越多的男同事蹭过来与我们一起。所以自从杨玉清来了公司,我便几乎没有与梁冰独处过。
陈雅云打了一天的电话找我,要我去参加郑威公司举办的餐会,我拒绝了,实在没心情陪她胡闹。
下班后,和梁冰一起走出公司时,陈雅云从路边的一辆车上下来。一看到她,我脑仁就疼起来。她还真是意志如坚,追到门口来堵我,没办法,我只好拽着梁冰一起去。
去就去,其实也没什么,就当无聊打发时间好了。我和梁冰一到会场就躲到角落里,自己招呼着自己,吃东西喝饮料,反正都来来,就当吃顿免费的晚餐吧!
可是,天下果然没有白吃的晚餐,没有想到的是我这么快又遇见了那个我不想再见,害怕再见的人。
陈雅云是故意要我来的,因为她知道周天鸿也会出席,所以她才会如此坚持。
当然,我见到的不只有周天鸿,还有刘明艳。
他们如人们预测的一般走到了一起,看起来那么般配,犹如一对金童玉女。所有的人都把他们当作一对未婚夫妻看待,门当户对的婚姻自然受到所有人祝福。
陈雅云流光异彩的快步走过来,拉着我到周天鸿面前。
“宜家,你和天鸿还有明艳好久没见了吧?”
我看着他,挤不出一个字。不过,却能更清楚的看他。
他变了,头发短了,人也瘦了,不再有曾经的青涩,但依旧不羁,眼睛里如同有一层薄纱,遮掩了昔日的清澈,嘴角挂着没有到达眼底的一丝淡笑,他看着我的目光里没有任何异样,他真的毫不在乎了吗?
梁冰从后面走到我旁边,揽住我的肩膀,“你们好,我是小家的朋友,我叫梁冰。”
他撇一撇嘴角,转身走开,没有和我说一句话,也没有握住梁冰伸出的手。刘明艳依然保持着她一贯的教养与高雅,像个公主,她握住梁冰的手,自我介绍一番,然后带着无害的微笑走开了。
整个晚上,我不想注视他,目光却被他的身影紧紧粘住,不由自主的随着他穿梭在会场的各个角落。男人们对他毕恭毕敬,女人们对他花枝招展。他不时的与人周旋,喝了不少酒,一口东西也没吃。他偶尔转身的间隙,目光落向我这里,我仓促而狼狈的躲开,我害怕看见他毫无感情的眼眸,那比恨还要伤人。
我知道我曾经的选择也许会毁灭他对整个世界的希望,可那时我几乎毫无选择。不,我不应该给自己的自私找任何借口,我的确伤害了他,是我选择的离开他!
那时,姥姥去世,我无家可归,在医院醒来的时候,他的父亲出现在病房,他拿了很多钱给我,条件是我要离开他的儿子,并按照他的戏码让他儿子死心。
如果我拒绝的话,他用舅舅一家来威胁我,他完全做得到让他们过地狱一样的生活。我不喜欢他们一家,与他们没有任何感情,可他是姥姥的儿子,我不能不顾他,姥姥会伤心的,我不想她死不瞑目。
拿了他父亲的钱,我还可以完成姥姥的心愿——读大学,于是我选择拿钱、离开他。
刚刚有两个我至亲的人离我而去,再离开他,在这世界上,我彻彻底底的成了一个人,孤苦无依的一个人。
“你要喝什么,我去拿?”梁冰在身旁陪了我一整晚。
“都好。”
他起身离开。我的目光依然半遮半掩的随着周天鸿移动。
他一手撑着桌子,一手捂住上腹,在宴会厅的一处停留了片刻,然后绕到一个侧门悄悄走了出去。看样子像是不舒服,我什么也没想,立时起身追了出去。出了宴会厅,我左右张望却不见他,只得碰运气找找看,往左走,转个弯,再转弯。我看到他背靠墙壁,手捂上腹,微曲着身体。走近他,他似乎要顺着墙壁滑下去了,我只得伸手扶住他。他抬眼看我,似乎是因为没有料到,目光闪现出微微的诧异。四目相对,我不知说什么好,他什么都没说,我就当是帮一个陌生人也好吧!
“不舒服吗?”
他没说话,没摇头,没点头。
“我该怎么帮你?”
他抬头,审视我片刻,“送我。”
我把他的手壁绕在我肩上,撑起他身体的一半重量,好让他走得轻松一点。我本来是要向电梯的方向走的,被他拦住,“人多。”于是,我扶着他走楼梯,到了酒店门口,他把车钥匙递给服务生。
“你这样还能开车?”
“你开。”
“我不会!”
他摆摆手,要服务生不用取车,给我们拦辆出租车。坐到车上时,他已是满头冷汗。看来是老毛病,不知什么时候落下的。我心疼的看着他苍白的脸,怎么会疼得这么厉害?
经过药店门口,我问他吃什么药,我去买。
他拉住我,说家里有药,叫司机继续开车。
他虚弱的把头靠在我肩膀上。
我记忆中他独有的味道将将我缓缓包围,我的呼吸立刻变得急促起来。
十年未变的,只他身上的味道。
我扶他上楼,他应该是自己住的,顶层的一套很大很宽敞的公寓,却很冷清,像是没有住人一样。
有钱人是不是都喜欢住这么高?如果停电怎么办?只爬进门都会累死的!
把他放到床上,他的脸色依然苍白,没有丝毫回转。
“药在哪?”我有点着急。
他指指床头的抽屉。
我打开,傻了眼!里面满是瓶瓶罐罐,都是英文的,我根本分辨不出哪一瓶是做什么的!有钱人吃的药都不一样!
“哪瓶是?”
他有些费力的伸过手,拨一拨,从其中找到一只瓶子,塞给我。
“几片?”
他伸出两根手指。
我忙去倒水,把药片递给他。这应该是止痛药吧!
他吃进药,略略舒了口气。
“你一整晚没吃东西,要吃点什么吗?”
他抬眼看着我,目光里有难懂的复杂与疑问。
“我……我瞎猜的,我去看看有什么能吃的?”
说完,我有点尴尬的逃到厨房去了。打开冰箱,真是干净的可以!除了牛奶,什么也没有。想也知道他是不开伙的,没想到连点吃的也懒得准备,还不如我。我拿出牛奶,倒了一杯,微波加热一下。
端着牛奶走进他房间时,他闭着眼,似乎是睡着了。我把牛奶放在床头,挪开他一点,把他身下的被子拉出来。越过他的身体拉被子时,他蓦地睁开眼,我们面贴面,四目相对。彼此的鼻息打在对方脸上,谁都傻了一般,没有挪开。
良久,我的手机响起,我恢复神智,慌忙翻找手机。
是梁冰,他找不到我,有点心急,于是打电话来。
我挂掉电话,“我要走了,你好好休息!”
他没有说话,我默然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