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云天.风云变-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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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走吧,朕不想做孤家寡人,不想失去朋友。”李乾顺无力地摆了摆手。今天就权且让他做回自己,而不是那个大夏皇帝李乾顺。
“开城门!”察哥命道。
“慢!”李乾顺突然又喝止住。
李乾顺翻身下马,走到戚顾二人身旁,“有几件重要的东西,两位将军好象忘了带。”李乾顺说着,从身旁的侍卫手中接过两柄宝剑,“承天、卧川已经送与二位,宝剑当配英雄,两位是当之无愧的英雄,更是我的朋友,朋友相赠的礼物,怎好遗忘?”转手又托起一张弯弓,对顾惜朝道:“这弓,是你凭自己的本领赢得,就算你要离开大夏,也要带上这大夏第一强弓。”
“走吧!”李乾顺猛然回身,跨步上马,也许日后自己会因今次所为后悔。“快走吧!”他真怕自己下一刻就会改变主意。
“我戚少商心里一直都会认你这个朋友!”戚少商看着李乾顺马上的背影,默默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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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雨如酥,草色遥看,应当是形容这个季节。
丝一般的细雨,在天地间网罗出朦胧一片。两匹骏马轻快地驰着,他们的主人丝毫不介意雨中赶路;相反,一路有说有笑,神情中透着畅快舒心。两人既不戴箬笠,也不披蓑衣,任凭这春雨浸湿衣衫。
“大当家的,我看我们还是先找个客栈暂且避一下雨,再赶路不迟。”青衫人提议。看样子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而且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雨夜急行军都过来了,这点雨算得了什么。顾将军,听说阁下骑术过人,我倒觉得你骑马的样子虽然好看,真要比起来,却不见得赢得过我。我一直想和你比试比试。怎么样,就现在?”戚少商半真半假地挑衅。
顾惜朝颇有些意外地瞅了戚少商一眼,“大当家的在开玩笑吧?怎么出了西夏,人就变得争强好胜起来?”其实顾惜朝看得出来,自打踏上中原故土,戚少商就心情大好,一定是玩兴大发。
“啰嗦这么半天,你怕了不成?”戚少商说着,扬起马鞭,却重重地落在顾惜朝的座骑上。那马吃痛,狂奔了出去。戚少商紧接着一鞭,也追了上去。
两匹马一前一后出了官道,驰入荒原。前面的人青衫快马,衣袂翩翩,整个人仿佛要飞起来一般;后面的人英武威猛,风驰电掣,毫不相让;两人时而差上半个马身,时而只差一个马头,但始终是青衣人在前。如此奔了一个时辰,雨越下越大,地面愈发泥泞不堪。
看戚少商毫无罢手的意思,顾惜朝忍不住回头道:“大当家的,今天到此为止,改日再比如何?”
戚少商不答话,猛然挥手一鞭,超在了顾惜朝前面。顾惜朝心中暗笑,自己让了戚少商一路,这个家伙不但不见好就收,竟然趁机耍赖。于是重踢马腹,口中一声轻叱,俯身向前。那马儿十分会意,发力狂奔,转眼就超过了戚少商。顾惜朝正想回身劝阻戚少商放弃这场比赛,却见戚少商竟从马上飞身跃起,直扑了过来,从身后抱住了顾惜朝。承载的重量突然增加,顾惜朝的马慢了下来;戚少商的马则一身轻松地超了过去。
“看,我赢了!”戚少商得意地瞅着自己的马。
“戚少商,你这个无赖!”顾惜朝一边用力地掰着铁钳一样手臂,一边笑骂着。
“错!我是个土匪!”
两人在马上笑闹着扭打起来,立时失了平衡,从马背跌落,在满地的泥水和不断落下的雨水中滚做一团。
“土匪!别闹了!”顾惜朝终于挣脱了戚少商的手臂,翻过身来将戚少商扑在身下,紧紧扣住他的双手。戚少商的头发贴着地面,和泥泞混作一团,甚是狼狈。顾惜朝见状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却一个没防备,反被戚少商压在了身下。
“笑什么?不肯认输吗?这叫兵不厌诈。顾将军不是一向号称足智多谋吗?”戚少商一边得意地说着,一边手脚加力,压制着身下人的反抗。顾惜朝那张原本就十分白净的脸,被雨水不停的冲刷着,更显得晶亮剔透。莹润饱满的双唇一张一翕,在水的浸淋下,更是红润诱人。一缕乌发魅惑地打着卷儿,湿湿地搭在白瓷般的脸上。戚少商只觉得脑子里忽然间一片空白。他明白,那种令他又害怕又向往的东西再一次侵占了他的心。
…
●30。
“好!你赢了。”躺在泥泞里,顾惜朝只觉得又生气又好笑。雨,倾盆而下,他不得不闭起了眼睛。
戚少商压在青衣上的身子却纹丝未动,目光追随着一簇簇雨丝,看着它们如精灵般在浓密的睫羽间跳弹着,亲吻着那微微仰起的下颌,在双唇轻轻开启之际,扑向唇齿深处那柔软的舌。。。那飘零的雨线,仿佛变成了旗亭那晚的酒,从自己的剑锋,源源淌入青衣人口中。那神情令人窒息,那气韵令人迷醉,惜朝的眉眼,惜朝的唇齿,惜朝,惜朝,惜朝。。。
“土匪,快放我起来!”顾惜朝在雨中抗议道,随即将唇抿了起来抵御雨水的入侵,嘴角勾出一道好看的弧线。
戚少商不但没有放开他,相反,他俯下身去,猛地含住那双水色润泽的唇——它们冰冷,和这雨水一个温度,却那么的柔软,那么的细润。
双唇相接的一霎那,身下的躯体微微一抖,放弃了挣扎。耳侧暴雨喧哗,戚少商体内也似有滔滔洪水,和着肆虐的雨一起汹涌不绝。他捧住那水意盈盈的面庞,就着无处不在的雨水贪婪地吻下。火热的舌霸道地探入,疯狂地索取,急切地求觅,让那犹疑的舌无处可逃。追逐它,纠缠它,吞掉它,让它也一起堕入这无尽无边的缠绵!
舌尖的炙焰,似乎终于点燃了对方,身下的躯体也开始回应。温润濡湿的舌,穿过不再冰冷的唇,终于与他的交结在一起。霎那间,一股激流从喉间传入下腹,两个人都忍不住低吟了一声。这一声呻吟,在戚少商体内撩起更高的欲焰。
双唇划过那人的脸颊,沿着修长的颈项一路狠狠地吻下,却被那青衣阻住。青衣浸了雨水,好似墨绿的荷叶,将诱惑的身躯紧紧裹住。什么都没来得及想,戚少商的一双手已经在大力地撕扯着那雨中的墨荷。一阵惊雷中,那荷叶碎裂开来,显出浸在水中的藕色肌肤。
戚少商愣了一瞬。
雨越发地大,不断地砸在他的头上,落向眼前的一片洁白。下一刻,他便扑了上去,头埋在那人颈间,疯狂地啃咬着曲线迷人的锁骨。那一起一伏,仿佛是风景诱人的险峰,越是留恋,越是难以自拔。下腹有如一团烈火般,烧得他胀痛。
身下的躯体在挣扎,扭动,一双手越来越用力地想要推开他。滂沱的雨声中,身下的人似乎在喊着什么。他听不见,他什么都听不见。意识已经全然迷乱,欲望控制了一切,挣扎带来的摩擦让他的身体都似要爆炸开来!
“砰”的一声,一记重拳死死地砸在太阳|穴上,戚少商一阵眩晕,接着身体被掀翻在地。
戚少商双手撑地,瘫坐在泥泞里。水,劈头盖脸的砸下。待抬起头,眼前是一张被雨水冲淋着的痛苦的脸。那个人在对他说着什么。这一次,他听到了。
“戚少商!我是个男人!!”顾惜朝和着雨水甩出了这句话,那双眸子散发着痛楚的光,直痛到戚少伤心里去。
顾惜朝略显得迟滞的手整了整凌乱的衣衫,“你也是!”说完转过身去,雨中的步履竟带些踉跄。
戚少商失神地坐在泥水中。自己刚才做了什么?自己发了疯,终于忍不住,那样吻了他,还撕了他的衣服。。。
戚少商追了过去,一把扳过顾惜朝的肩膀。“惜朝。。。”
雨幕下,两人对视着。这一次,戚少商清楚地看到那人眼中,浓浓痛苦下藏着的深深困惑。
困惑的又何尝是他顾惜朝一个。“惜朝,对不起。可我,我是因为喜欢你才一时犯浑——”
顾惜朝拨开戚少商的手,“大当家的!别说了!”
“你也是喜欢我的,不是吗?我没有忘记,我从昏迷中醒过来时,你吻了我,”戚少商双手紧紧握住他的肩膀,“那时候我就明白地知道你的心意。”
“是,我喜欢你。可也许我们都错了!我们是两个男人!两个男人,你明白吗?”顾惜朝几乎是吼着说出最后几句话,一把拽过缰绳,纵马而去。
“惜朝!”戚少商呆立了片刻,立即追了过去。
“你也是喜欢我的,不是吗?”。。。“那时候我就明白地知道你的心意。”
是的,自己是喜欢戚少商的,他喜欢和他在一起,喜欢看他使剑的样子,喜欢他豪饮时的气魄。
是的,自己吻了戚少商。可是这个吻和那个吻不一样,不是吗?他的吻,是怕失去心爱的人的惶恐,是种失而复得的喜悦。
可这又有什么区别呢?喜欢便是喜欢。
荒原上,两匹马在暴雨中一前一后地走着,想是奔了太久,马儿显得疲惫不堪,马上的人默默无语。这个季节原本罕见雨水,今日却像天池倾漏般,时作时休,时疏时密,哭泣不止。顾惜朝漫无目的,信马由缰。戚少商只顾无知无觉的随在他身后。透湿的衣衫贴在身上,越来越冰凉沁骨,顾惜朝却没有运功护体。如果这寒意能让他的思绪清醒,四肢躯体的冷又算得了什么。
“惜朝,咱们在这里休息一下吧。”戚少商紧赶了几步,试探着提议。天色已迟,荒原上前后不见村落。好不容易见着这么一个猎户小屋,若是错过了,不知道要走到何时才能有个落脚的地方。
顾惜朝不答话,却也慢慢勒住缰绳,下马缓步走入小屋。
就着仅剩的一点天光,二人将篝火燃起来。戚少商用几根树枝搭了一个简单的架子,站起身来,除掉全身淋得透湿的衣物,搭在架子上烘烤。眼睛的余光瞥到顾惜朝似乎向他望了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去,身子侧向一旁。戚少商手上一顿,心中干笑了一下。他本就不拘小节,原也无所谓,可适才刚发生了“那样”一桩事,自己现在这般赤身露体,一丝不挂,两个人在一起却也有些不自在。戚少商这么想着,也将身子别向了一旁。
看顾惜朝半天没有动,戚少商不由得有些歉疚——那人心中定是还在介怀刚才的事。他该不会就这么穿着湿衣服睡觉吧?心里正不知如何劝导是好,却见顾惜朝也将衣衫脱掉,在火上烘烤起来。
虽然两人仍是无语,戚少商此时心头一块巨石却似乎卸下了一半。偷偷瞥去一眼,不禁哑然失笑。顾惜朝毕竟是个读书人,即便是烘烤被雨淋湿的衣物这等事,也做得比自己斯文。看那人仍身着亵裤,只先烘干一半衣物,不似自己这般大大咧咧,土匪作为,一下子就在人面前脱得精光。
沉默中,篝火“哔哔剥剥”地作响,方才积郁了一路的苦涩尴尬,伴着舞动着的明亮火焰,混在浸湿了衣衫的雨水里,渐渐地蒸发。
戚少商翻弄着火上的衣物,心中越来越多的是懊悔。对惜朝的那份感情,既然已经藏了那么久,就应该永远藏在心里。就这样和他在一起,陪着他,也是恬淡快乐。本来,两个人明日就该一个奔赴京城,一个赶往连云寨,没想到同行的最后一段路,会这样收场。
“惜朝,”戚少商头也不回地说道:“刚才的事,忘掉它,好吗?就当,从没发生过。”
顾惜朝用树枝拢了拢篝火。刚才的事,真的可以当它没发生吗?刚才,戚少商竟然将自己的衣服撕开,竟然那样地吻了自己。。。而自己,竟也有一刻的把持不住。戚少商的那一吻,充满了欲望和渴求;而更令他困惑不已的,则是自己对那唇舌间温存的迷恋。
戚少商是自己至亲至近的人,是除了母亲和晚晴外,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可是这个人和自己之间,也许不止是亲人那么单纯。。。顾惜朝盯着火苗出神,忘记了回答。他本就不知该如何回答。
好不容易鼓足勇气开口,却碰了个钉子。戚少商悻悻地想道。这也难怪,换做自己,被另一个男人兽性大发地扑倒在地上轻薄一番,不气疯了才怪。
不过,自己也不是随便的“另一个男人”。而且明明是顾惜朝先吻了他——那日顾惜朝在他唇上轻轻印下一吻,虽然那个吻甘甜单纯,可每每夜深人静,独自品味,也都令他心旌荡漾。想来如果没有顾惜朝的那一吻,自己今日也不会大胆到有此一举。
戚少商站起身,三下两下穿上干了的衣服。却见顾惜朝这才除掉裤子烘烤,将干了的衣衫掩在身上。红彤彤的篝火映照下,那背脊折射着细腻的光泽,曲线一路向下,变得纤细起来。一个男人,一个动起来飞扬洒脱,风神俊朗的男人,竟也可以拥有这般细腻的肌肤和柔美的线条,美得让男人也心动。
不行,不许再看!戚少商命令自己收回目光,不禁骂自己,怎么会如此着迷地偷看一个男子的身体。却忍不住再次回头看了顾惜朝后背一眼。这一次,目光越过腰际,往下滑去。。。忽然,一小块青色意外的跃入眼帘,虽然只有半寸大小,可在原本近乎无瑕的肌肤上,却显得格外惹眼。
直到顾惜朝重新将衣服穿起,戚少商才终于忍不住问道:“惜朝,你腰后有一块青色。”话一出口,戚少商便有些后悔,这无异于在告诉顾惜朝,自己方才在看他。
戚少商的发问,又被静寂淹没。
顾惜朝倚在一方柴堆上,闭上双眼。戚少商只好独自熄灭篝火,远远地躺在柴垛的另一头。看来今晚是不用指望那人跟自己说话了。
过了良久,戚少商本以为顾惜朝睡着了,突然听那人开口道:“那是块刺青。”声音很轻,轻地仿佛是一个叹息。
不过,总算是开口说话了。戚少商正自高兴,却听顾惜朝一字一句,悠悠地说道,“那是个‘兰’字,是我生母的名字。从我记事起,身上便有这块刺青。我问过母亲这个字的来历,她却到死也不肯告诉我。”
原来自己好奇一问,竟触动了顾惜朝的往事。戚少商悄悄地抬起身子,看向柴垛那端躺着人。两人在一起这么久,这是顾惜朝第一次主动提及他的身世。
“。。。这个答案,最后是从我父亲的口中得知,”顾惜朝苦笑了一下,“也许冥冥之中真有天意,命运引领,我要行刺的人,竟是我一直痛恨的亲生父亲。而那时我才知道,我一直唤作母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