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云天.风云变-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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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这样一个人,赏识自己,了解自己,关心自己,相伴相随,顾惜朝觉得上天简直太厚爱他了。他暗下决心,一定不能令大当家的失望。想到此,顾惜朝将手放在了戚少商的肩膀上。
戚少商飞快地瞄了一眼顾惜朝的手,眼神一瞬间起了变化,尽管他力图掩饰,还是被顾惜朝注意到了。这眼神里的情绪似乎会转染一般,顾惜朝的神情也变得不自在起来——两个人同时想到了冷清秋那番话,还有,昨天晚上的尴尬时刻。
沉默中,顾惜朝不知不觉把手撤了回来。两个人不想面对的话题,此刻似乎已经很难回避。但都在等对方开口。
“好徒弟,乖儿子,师傅和娘看你们来了!”一个喜气洋洋的声音打破了这沉默。白发紫衣的身影出现在眼前。两个人不由得长出一口气,一下子对这个怪异的女人徒生好感。
“好徒弟恢复得不错嘛。嗯,看来为师的新药炼得差不多了。”
感情她是在用戚少商做实验呢!
听到被唤作徒弟,戚少商一脸诧异。看了看顾惜朝,又看了看怪女人:“承蒙恩人相救,不胜感激。但是不明白这师徒之事从何谈起?”
黎浣愁飞快地说道:“什么恩人呀感激呀的,师傅我最听不得这客里客套的话。”
戚少商道:“虽然说前辈与我有恩,前辈之命,莫敢不从。。。”
黎浣愁不耐烦的打断他的话:“那就干干脆脆地叫师傅,用不着这么拐弯抹角的求我。虽然我很烦这一套,可是看你求得可怜,我老人家还是答应了。”
戚少商哭笑不得,哪见过这样逼人作徒弟的。顾惜朝在一旁忍俊不已。心道,终于轮到你戚少商了。
黎浣愁突然衣袖一抖,两道红光直袭二人双腿。两人躲闪不及,膝盖一软,双双扑通跪倒在怪女人面前。黎浣愁笑眯眯的道:“哈哈,好徒弟,乖儿子,师傅和娘知道你们的孝心了,快快起来吧。”一边乐呵呵地扶两人起身。刚才那暗器落在二人膝前,原来是两片花瓣。
戚少商满脸坏笑地看了顾惜朝一眼,心道:原来这家伙比自己还惨,被这怪女人看中了当儿子。
黎浣愁乐不可支地围着两个人上下打量。“两个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的后生,一个做了我的徒弟,一个被我认了儿子,真是我黎某人的造化。那老人家我就先教你们一招最有用的,当作见面礼。”
…
●7。
戚少商心道:这个怪女人一厢情愿,竟一点商量的余地都不给留。武功一教岂不真的成了师徒?随即上前拱手道:“黎老前辈,这师徒之事尚未确定,还是迟些再论教授武功吧。”
话音刚落,只见黎浣愁满头银发倒竖,紫衣鼓胀,两袖真气充盈,双目中似有利剑射出。顾惜朝见识过这个女人的阴晴不定,戚少商直接了当的说不肯做她徒弟已是让她大大不悦,还不知死活地称她“老前辈”。当下未及思索,一个转身挡到戚少商面前,双臂将他紧紧抱住——他再也不能看到大当家的受到任何伤害了。顷刻间满地的花瓣飞舞起来,两人和着花瓣被一股气流甩了出去,直直地拍在了墙上。顾惜朝的身体紧紧地护着戚少商,一枚枚花瓣尽数打在顾惜朝身上,一些竟象钉子般穿透顾惜朝的衣袖,将两个人挂在了墙上。
身后传来黎浣愁阴冷的声音:“惹本姑娘生气,后果很严重。”说完,手臂凌空一撤,钉着两人的花瓣软了下来,戚顾二人摔落在地。
顾惜朝身后的衣服已经是千疮百孔,透出点点微红,看得戚少商一阵心痛,脱口便道:“从没见过这么凶巴巴的姑娘?说翻脸就翻脸。”
黎浣愁闻言似被什么蜇了一般,颤声道:“你说什么?本姑娘很凶吗?”而后低下头,自言自语反复念叨着:“凶巴巴的姑娘。。。凶巴巴的姑娘。。。”这几个字似乎魔咒一般,渐渐的,怪女人脸上戾气尽褪,竟显得有些疑惑。突然间,黎浣愁转过身,紫影一瞬即逝。
戚少商和顾惜朝本来料想这怪女人还会雷霆大发,没成想她竟会因为戚少商的一句话就这么便宜了二人。
“惜朝,因我一句话,连累你受伤了。”戚少商道。只见顾惜朝的衣袖外侧渗出斑斑血渍。
顾惜朝不以为意地道:“方才撞倒山石上,应该是擦伤了吧。很快就会没事的”说着嘴角轻扬,泛出一个好看的笑容。“比起大当家的断臂之举,这实在不算什么。” 仔细看去,顾惜朝身后的点点红印原来只是碾碎的花瓣。戚少商心道,黎浣愁还是手下留了情的。不免有些后悔自己方才责怪她。只是顾惜朝此刻衣衫褴褛,破了的地方肌肤可见。他这么讲究的人,一定不愿被见到如此狼狈。想到此,戚少商忙将目光从顾惜朝背后收回。
顾惜朝道:“这个紫衣怪人武功深不可测,性情古怪,反复无常,最不妙的是,此人似和九幽神君又有渊源,想来只是误打误幢救了我们,是敌是友还不清楚。九幽已死在我们双剑合璧之下的事尚需隐瞒。落在她手中还不知道是祸是富,呆在这里绝非长久之计。。。”
戚少商急道:“那趁着这怪女人不在,我们不如现在就离开这里。”
顾惜朝摇了摇头,“不可能的。大当家的出去一看便知。”
戚少商疑惑着走到门口。原来两人现在寄身之处,是悬在半山峭壁上的一所竹屋。竹屋一面傍山,三面为竹。一棵苍松从山壁伸出,宛如一只大手,将玲珑的竹屋托起。茂密的枝叶巧妙的将竹屋隐藏。可是建竹屋的人根本没有为亭子修路。四周也没有绳索软梯之类的。而竹舍以下的山壁上尽是光秃秃的石头,寸草不生。
难不成那怪女人是用飞的?戚少商不由得眉头紧锁。“可是总的有办法出去才对。不然那怪女人是怎么把我们两个弄进来的?”
顾惜朝微微一笑,点头道:“大当家的说得没错。路肯定是有的。但不是从这里下去。你往上看。”说着,向上一指。竹屋上方的山壁上倒是密密丛丛生满了树木,一直蔓延到山顶。但离得最近的树也有几十丈远。
“上面的那丛树,仔细看有一条树叶的方向略向下生长,因而显得和两边树叶不同颜色。循着往上看,每棵树都是如此,直至山顶。想来是有人经常攀援所致。那黎浣愁应该就是借助这些树,攀至山顶,再从另一侧下山。但从这个竹屋,一纵向上几十丈,以你我二人现在的轻功,断无可能做到。”
戚少商又向上望了望,叹道:“这个怪女人的轻功一定十分了得。可难道我们就要在这里听任她摆布,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听出戚少商的焦急,顾惜朝安慰道:“嗯,办法倒是有。山壁虽为岩石,幸而逆水寒还在,以逆水寒宝剑在峭壁上凿出小坑,便可施展壁虎游墙,攀岩而上。可此法颇费臂力。大当家的剑伤还未痊愈,所以当下之际,只能先小心应对那黎浣愁,想来她也不会轻易就杀了我们。等大当家的把伤养好,再伺机离开。”
听着顾惜朝不急不徐的声音,戚少商的心中便也不再挂牵。有这个人在身边,没什么可担心的。信任地点了点头:“好,听你的。”
其实顾惜朝心里并不像他听起来的那样轻松。几十丈高的山崖,壁虎游墙这种笨办法实在是下下策。
戚少商正仰视之际,一团紫影由小变大,从山顶飘然而至黎浣愁果然如顾惜朝所猜测那样,施展轻功,踏着那条树径而来。
不过一个时辰的功夫,黎浣愁就又似换了一个人。只见她将两手上的提篮放下,柔声道:“好儿子,乖徒弟,娘和师傅带好吃的来了。”一边细致的将碗碟拿出摆好,一边用甚至有些娇滴滴的声音道:“吃完了,娘和师傅教你们武功。”
看戚顾二人愣着不动,黎浣愁又道:“快点趁热吃呀!” 口气中带出些不耐烦,但随即又努力的摆出微笑。
二人对视了一眼,这怪女人不知葫芦里买的什么药。恭敬不如从命,两人早就饿坏了,干脆坐下来狼吞虎咽起来。
黎浣愁看两个人开始吃东西,脸色好看许多。问道:“少室山一战,知道你们二人输在哪里吗?”紫衣女人站起身,自问自答:“轻功太烂!被一群恶狗围着,打不过就跑嘛!何必和那些下三滥的人纠缠。”
黎浣愁越说越投入,在竹屋内踱起步来:“娘和师傅这就教你们最有用的一招,保证以后打架不会吃亏。这招上乘轻功我老人家研习多年,很是得意。本姑娘叫它‘飞花曼舞’。不过作为见面礼,送给你们两个,就得改改名字了。老人家我都替你们想好了,就叫做‘逃之夭夭’,你们觉得如何?”
正在吃东西的两个人听到这儿被逗得差点吐出来。虽然被变相的揶揄了一通,顾惜朝倒是觉得她说得也不无道理,那天明知是冷清秋的诡计,但就是苦于无法脱身。
这时只见黎浣愁一只手手心向下,渐渐带动满地花瓣如在漩涡中般转动起来。随着那只手的牵引,一片片姹紫嫣红盘旋升起,犹如一个绚烂的巨大陀螺,将黎浣愁罩在其中。不知不觉中,黎浣愁双腿离开地面,踏着花瓣,旋转而上,整个人竟如会飞一般,悬在半空。
戚顾二人此时都为眼前所见震撼,不由得心悦诚服:怪女人方才所说并不夸张,这绝对是极上层的轻功。‘飞花曼舞’四个字也恰如其分。
黎浣愁收了招数,缓缓落回地面,看到戚顾二人的神情,得意地笑道:“娘和师傅这就教会你们‘逃之夭夭’。初练之时,要用得着这些花瓣,而后,便是落叶沙尘也可以,到练至最高境界,便无需任何依托,”说着翘起一根手指指着自己道:“就像我老人家现在这样。”
顾惜朝心中暗自喜悦:如果会了这招,便不用担心从这里逃走了。这样比起先前设想的以剑凿孔,壁虎游墙要稳妥多了。
接下来的几天,黎浣愁再也没有发过脾气,对二人很是体贴,甚至可以用殷勤形容。每日两餐将吃食带来,教二人“逃之夭夭”。即便戚少商和顾惜朝从未叫过她一声师傅,或是娘,她也似乎忘记了一般,没有为难两人。住在竹屋里的两个人渐渐竟有些喜欢在这个空中楼阁的日子。这竹屋也算是巧夺天工之作,从这里向下望去,是一望无际,绵延不绝的太行山脉。山间云雾缭绕,叠峦葱翠,山岚轻拂。如果忘记了自己是被迫困在此地,倒也似神仙般逍遥。
黎浣愁每日带来的吃食都精致可口,还变换着花样,这天傍晚竟还带了两坛酒。“今日适逢一批百年陈酿启窖,我老人家顺手取了两坛。”
看见那坛子上赫然印着的“御”字,戚顾二人互望一眼。黎浣愁笑道:“没错,这酒确是给那皇帝老儿所酿。这山下方圆几十里都是皇家庄园。怪不得人人都想做皇帝,大宋皇帝一个比一个会享受,不过皇帝老儿的东西我老人家随用随拿。。。我老人家当初看上这里却是因为山下那几亩玫瑰园和提炼玫瑰油的作坊。”说着将三只碗斟满,“好徒弟,乖儿子,陪我老人家干了!”说完径自一饮而尽,道:“好酒!”又为自己斟满,“来,来,来,再喝!”几杯酒喝完,黎浣愁呆坐不语,突然间又咯咯地笑个不停,目光比平日多了几分妩媚,盯着戚少商问道:“本姑娘真得很凶吗?”
戚少商没想到黎浣愁竟然还记得那日的话,忙道:“不,不凶。”
“真的吗?”黎浣愁脸上红霞涌动。
戚少商大窘,又怕说错了什么话,只好用力点点头。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得到戚少商的肯定答复仿佛得到大赦了一般,黎浣愁喜出望外,笑声还荡在竹屋内,人已经飞出屋外。借了几分酒意,将那“飞花曼舞”发挥至极致。暮色中紫衣飘飘,扶摇而上,沿着山崖抛落一路笑声。
静夜。醇酒。两人相对却无语。
大当家的,你知不知道,惜朝曾独自一人在天水为你饯别?顾惜朝端起一碗酒,默默饮下。这些话如鲠在怀,只是当酒热辣辣地冲过,方才好受一些。又见到戚少商,自己立下的酒戒终于可以破了。
“好酒!”戚少商终于打破沉默。
“大当家的觉得比起炮打灯如何?”
“这酒是宫廷御酿,炮打灯则是乡野烈酒。两个不能比。但那一夜旗亭酒肆的炮打灯,却是永生难忘。”那一夜我便将你引为已知,以心相交。怎能忘!又一碗酒一饮而尽,戚少商心里也越来越轻松起来。
我也是一样将那一晚铭记于心!顾惜朝又尽一碗,双颊泛起一抹潮红。“大当家的,以后再也不要做断臂之事了。莫说惜朝不会轻易受制于人,即使是真的,惜朝也不能让大当家的作这样的傻事。不行,我不会原谅自己。”
戚少商道:“那天初见到“你”落在冷清秋之手,却是吃了一惊。但后来,是真的假的,于我已不那么重要。因我已决定谢过亡魂,无论那个是真的你还是假的你,我自觉这手臂都该断。。。”
“少商。。。”似乎是呓语一般,若有若无的轻唤。“大当家的,”顿了许久,顾惜朝才又轻轻吐出几个字来:“抱着我。就象去天水时马背上那样。”
戚少商的心突突的跳得厉害。从身后揽住那人,却不敢造次。
惜朝这是何意?自己现在又该怎样?
戚少商就这样一动不动的搂着,煎熬着。一炷香的时候已过,戚少商终于忍不住轻轻将怀中人脸庞托起,稍稍侧过——却原来惜朝已经睡着了,婴儿般的脸上甜甜的挂着满足。
原来这就是他想要的。
戚少商心中竟也一片雨开云散,原本不羁的思绪也宁静下来,方才躁动的身体渐渐冷却。戚少商探过头去,在那人长长的睫毛上轻轻碰触一下,圆脸上也漾出一对酒窝来。
原来幸福就是这么简单,给喜欢的人他所要的,便也给了自己幸福。
抱着你,陪伴着你,把这一刻变得如一生那么长。
●8
都日上三竿了,黎浣愁还没有出现。
这么多日相处,戚顾二人已经习惯了每天一早便听到那声“娘和师傅来看你们了”。今日过了时辰还未见到那个紫色身影,竟觉得身边少了点什么。尤其是腹中开始大唱空城计的时候,更是想念那怪女人带来的可口饭食。
二人练习多日的“飞花曼舞”虽还不能随心所欲,任意飞腾,但也已有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