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云天.风云变-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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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惜朝踉踉跄跄的抱着晚晴的尸体，举步维艰的向着那个遥远的“家”走去。晚晴在怀里越来越沉，顾惜朝的身体也越来越冷，身前身后的伤口不断的淌血，他和晚晴就像两个血人一般。顾惜朝眼里布满了红丝，天和地，渐渐染了艳丽的红，所有的景物，慢慢失去了轮廓，融入了这红色的漩涡。顾惜朝终于倒在地上，但还是紧紧地拥着晚晴。

铁手和戚少商一路寻着血迹跟来，看着这幅情景，两个铁骨铮铮的汉子也禁不住叹惜。铁手费了好大力气才把晚晴从那人怀里拉开。抱着晚晴，转身刚要走，又迟疑一下，回过头对戚少商道：“我回去安葬晚晴，你来处理这个人吧。〃　说着用下巴指了指昏死过去的顾惜朝。

也只能这样了。　戚少商点点头。　虽然仇深似海；　但也不能任这个人死在此处。　戚少商一把把顾惜朝抱到马上；一只手从后面揽着；一只手牵着缰绳；　回到六扇门安排的客栈。　

小心翼翼的把顾惜朝放在床上；　望着这个毫无还手之力的人；　戚少商竟有一种陌生的感觉。　这个睡着了的人；有着婴儿一般无辜的脸。　很难想象这就是那个千里追杀他的人；　那个欠下无数血债的人。　

戚少商打来清水；　给顾惜朝清理伤口。　前胸后背；被老八那两下扎得血肉模糊。　戚少商没少给人包扎伤口；　他连云寨的弟兄们那个没有受过伤；　谁身上有什么伤；　什么时候伤的；　他都能如数家珍。。。想到他的兄弟们；　戚少商手下不由得重了起来。　也不管疼不疼；　两下把顾惜朝的上衣撕掉。　他到真希望这个人能受些痛楚；　只可惜；　顾惜朝失血太多；双唇灰白；根本一点反应也没有。

戚少商清理掉顾惜朝身上的血迹；　扶他起身；　半抱在怀里；　手底下驾轻就熟的上药。　这不是他第一次把顾惜朝这样抱着了；　另一次；是在旗亭酒肆。　那时的两个人；还是知音好友。　现在应该还是知音；但是中间却隔着血海深仇。　那一次；顾惜朝喝得烂醉。　也许是因为他不忍心对自己这个知音下手；　才那么容易就醉了吧。　戚少商一厢情愿的想着。　嘴角竟然泛出一个微笑来。


那一夜；　他把醉得像泥一样的顾惜朝抱去床上；　没想到自己也醉的一个趔趄；　两个人一起摔倒在床上。　顾惜朝在耳畔吐气如兰；　须臾；　被戚少商压的吃痛；　在身下扭动。　戚少商被这么一挑逗；　下身突然硬了起来；　血往头上涌去。　他立刻从床上跳了起来；　猛甩了两下头。　不；　自己一定是喝多了；　被酒乱了性。　刚想就这样离开；　顾惜朝在床上突然呕吐了起来。　污秽吐了一身。　戚少商只好又留下来替他除掉脏衣服。　他把这个半裸的漂亮男子从后面抱在怀里。　顾惜朝的头；　时不时得歪倒在他的肩膀；　近在咫尺的温热的呼吸就喷在他的脸上；　他的肌肤；　不象戚少商的兄弟哪般粗糙；　而是光滑细致。。。这是第一次；戚少商抱着个男人竟然也呼吸困难起来，　半抖着手；勉强给他穿上了干净衣服；　脸憋得通红。　后半夜；　戚少商躺在顾惜朝身边无法成眠；　脑子里不停的回味手上的余温；　看月光下；这张精致的脸。

不知不觉上完药；戚少商从回忆中摆脱出来。　不；　这个人已不再是旗亭酒肆的那个人了。　自己之所以现在救他；只是为了道义。　


顾惜朝醒了。　但也和不醒没什么太大区别。　两眼空洞；　拒绝进食。　不论谁和他说话；他都不回应；身体僵硬的躺在床上；两眼直勾勾的望着天。不过也没有什么人要和他说话；只有他戚少商而已。再不吃东西；这个人也离死不远了。晚清是他做所有事的动力；现在晚晴不在了；也用不着杀戚少商了；　也用不着去争什么出将入相了；因为锦衣玉食；晚清再也用不着了。他顾惜朝；还活在这个世上做什么？　他甚至连死的力气都懒得有。　就这么静静的；等着和晚晴想见吧。

戚少商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对不对。但是他不可能就看着一个人这样死在眼前。　这个羸弱的身躯；让他怎么也很不起来。原来只要不在一门心思地想杀他；顾惜朝竟然和绵羊一样容易相处。　那个杀人魔王顾惜朝已经死了；他不能看着这个眼前这个可怜的人死。　戚少商试着喂顾惜朝一点参汤；　但只能在他昏了过去的时候才能灌进去一点；　一旦借着参汤的力量回醒过来；　这个人就闭着双唇；任汤流得到处都是。

几个回合下来；戚少商再也忍不住了。

〃顾惜朝；希望你不要让晚晴白白的为你死。　你现在糟蹋自己；就是在糟蹋晚晴对你的情意！〃

顾惜朝的眼睛里似乎有火花一闪。戚少商一看这招奏效；　接着道；　〃死现在对你来说最容易；　可是你欠了晚清的；不能就这样一死了之。　你有脸就这样负了她的心愿；　去和她见面？　晚晴要看到的是个侠肝义胆的英雄夫君。　不是一个懦弱的男人。　我话就说到着；你自己想想吧。〃　说完；转身出去了。

顾惜朝仍然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但他的心已经活了过来。　他不能这个样子去见他心爱的人。　但是一个跌倒了谷底的人；要爬起来；谈何容易。　他现在这个样子；　如何才能变成那个让晚晴心中的大侠；　他无法想象。但他明白一点；就是先要活着；活下去。

一旦有了求生的欲望；顾惜朝不再拒绝进食，身体开始有了起色；加上戚少商不时地端来各式补品；顾惜朝的伤好得很快；几天就可以下床走动了。　看着戚少商忙进忙出的；　顾惜朝不解问到：

〃你为什么不杀我；反而救我〃。　这是他醒来后第一次开口。

〃因为你也欠我的。你想一死了之吗？我要你活着；要你有一天后悔你做了些什么；要你用一辈子偿还。〃　戚少上说完自己也很吃惊。他自己真的没有想过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只是似乎别无选择的做下去。



碧云天2

2

天知道顾惜朝的罪孽什么时候才能了结。

尽管诸葛先生答应了晚晴；力保顾惜朝不死；但是逼宫的大罪其可轻易就免了。顾惜朝刚刚恢复得能够下床走动；就被送进了刑部大牢。　法大于情；　顾惜朝从决定活下去的那一刻；就知道这一天在所难免。　戚少商纵然可以不杀他；皇帝也必定要他死。千刀万剐？五马分尸？　顾惜朝也觉得不寒而栗。　难倒真的就只能这样背着一身血债；带着一生耻辱去赴黄泉？

天牢里光线昏暗；待狱卒里去多时；顾惜朝才慢慢看清自己置身之处。　黑暗中；　隐隐绰绰几个身影在狱室一角，他仿佛感觉到几只眼睛正恶意的盯着他。　顾惜朝不禁打了个寒颤。这里都是等着秋后问斩的死刑犯。日子过一天少一天的人。

随即听见铁链子锁的声音哗哗得移了过来。　一张脸凑了过来。

〃来了个文弱书生。长得还挺标致。”　错不及防；　黑暗中脸竟被人捏了一把。　〃还真是细皮嫩肉呀。〃

听到这话；　墙角的几个人都围了上来。　既使黑暗中看不清面孔，顾惜朝也已经感觉到了空气中的猥琐。

“让咱们几个痛快痛快。”几只手上上下下同时伸了过来。


顾惜朝用尽全身力气，在黑暗中将手上的铁链向四周挥去。。。



自打顾惜朝被送入刑部，戚少商越来越感到不安。毕竟那个人刚刚才从鬼门关走了一趟，身体还很虚弱。就这么送到大牢里，不知道他吃不吃的消。既然自己已经在救治他，怎么忍心就这样把他抛开不管。越想越坐不住，站起身来就要去牵马，转念一想，自己并无一官半职，只是六扇门的客人，那刑部大牢怎么是随便进的。于是又叫来铁手，　一同探监。

那狱卒看到铁手，丝毫不敢怠慢，领着两个人来到顾惜朝关押的地方。远远的便听见铁链碰撞的声音，间或还夹杂着低低的叫声。　几个犯人正把顾惜朝整个人冲着墙压在在墙上，几只手死死的按着他的头和双臂，衣服已经被撕得七零八落，一个人正用手上的铁链抽打着顾惜朝的背。

戚少商急忙冲过去大喊：“住手！”几个围着顾惜朝的犯人吓得忙都撤了身，顾惜朝瘫软在地上。铁手命人把牢门打开，将顾惜朝移到一个单独的房间。顾惜朝躺在地上，缓缓得睁开眼，看到戚少商，艰难的挤出一个冷笑。

“顾惜朝，他们把你怎么样了？”戚少商又心痛又着急。　“快，给他拿件衣服来”。

顾惜朝哼了一声，　〃戚少商，你少在这里假仁假义！这不正是你想看到的吗？　你不让我死，因为你要让我受尽屈辱。现在你如愿了。　不过也没什么的，本来就是我欠你的，你也不必遮遮掩掩，还要装作同情，难道还要我感激你不成？”

顾惜朝不领情，戚少商也无奈。知道怎么解释也无济于事。只有拜托铁手，让顾惜朝单独关押。又打点了些银子给狱卒，让他好生照看顾惜朝。


夜。皇宫。

看着堆积如山的奏折；徽宗苦笑了一下。每一天都有批不完的奏折。　皇兄撒手人寰；　硬是把这山一样的重担卸给了他。　谁叫他姓赵；责无旁贷。　可惜他从此无法专心于诗词书画；　每日更要听满朝的文武百官大事小事的汇报；听他们唇枪舌剑；晚上回来还要接着批那些个劳神的折子。　他劳心劳神；竟还有人终日想他死。。。虽然逼宫时是他的替身；　但想想真是又可气又可怕。　到底是什么人；这么大的胆子；　据说搅动了大半个江湖。　徽宗把手里的折子重重的摔倒了桌案上。

〃来人；　把前几日那个傅宗书谋反的案子找出来。　朕要夜申顾惜朝。”

顾惜朝只知道前面的这个人不是个一般的人。看周围的摆设，似乎也不是专门设的邢堂。几盏蜡烛，摇摇曳曳的光影，空气中，似乎，竟有墨香。　

徽宗稍稍有些意外。这个年轻人，虽然衣冠不整，但还是透着一股清俊之气。发髻虽然散乱，但也别有一番风景。。。等等，发髻，乌黑的卷发，曾几何时，何等熟悉。

“抬起头来。”徽宗到要看看这个要杀他的人长得什么样。

顾惜朝缓缓抬头，神情不卑不亢。烛光完美的勾勒出他的侧脸，英挺的鼻子和高高的眉骨。浓密的睫毛下一双略带忧郁的眼睛。卷发轻轻垂在脸庞。徽宗看得一时恍惚，一段二十年前的往事冲破尘封的岁月，在脑海里重现。心痛一阵阵袭来。一时间竟忘了自己现在要做什么。

这么长时间的寂静，把顾惜朝等的莫名其妙。直到远处更声传来，才听见徽宗一声叹息。

“你，为什么要行刺朕？”这本该严厉的问题，语气中竟带着几分无奈。“你可以大胆直言，朕不怪罪。”




＇戚顾＇　碧云天3

＇这章有点短，但是为了尽快铺开情节，还是先发了吧，好让大家先睹为快。7下一次就出场了＇

3。

为什么要行刺皇上？这要让他顾惜朝如何回答。这几天他一直在问自己这个问题。他也不知道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他到底是那里错了？一步走错，步步皆错。本以为可以有机会施展，但却被人利用。太想出人头地了，太在意自己卑贱的出身了，太想证明自己了，太需要有个机会证明自己了。正因为这样，自己太容易被人利用了。不过，说到底，难道这是他顾惜朝的错？难道他生来就该被人鄙夷？为什么上天不给他一个出路？

顾惜朝道：“因为怨世事不公。”

赵佶觉得这个答案很意外。“我大宋黎民，如果觉得上天不公，难道都来刺杀皇上？可笑！”

赵佶龙颜不悦，但顾惜朝却自顾自地往下说反正大不了一死。

“顾惜朝自忖才华旷世，却报国无门，四处碰壁。皆因顾惜朝出身低贱。连科举高中都会被私下除名。寒窗苦读，呕心沥血，著述《七略〉，却也被人当作垃圾。殿下高高在上，自然无法体会草根小民的苦衷。大宋徒有科举制度，所谓贵贱同平，我看也型同虚设。。。”

赵佶难掩怒色，“好个世事不公！你一介｜乳臭未干的书生，又有什么资格对我大宋制度评头论足。有几分本领，就狂妄放肆。一个年轻人，如若在其位，谋其政，本分做人，又哪里会落到这种地步。是你自己心比天高，咎由自取！来人，快把他带下去！”赵佶怕自己等一下忍不住杀了顾惜朝。他赵佶体味不到草根的苦？那庶民臣子又哪里知道做皇帝的辛苦？他的天下，是富庶繁荣的天下，又何尝不是危机四伏的天下。令人仰慕的万圣之躯，又何尝不是千万人欲杀之而后快。他自己何尝不是别无选择。祖上打江山不易，传到他手里的是万里江山，也是千钧重担。

望着顾惜朝远去的背影，赵佶吩咐贴身的太监：“查一下顾惜朝的来历，切记，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顾惜朝自从见了皇上，口出狂言后，更是不存什么希望。但奇怪的是，皇帝没有立刻要他的命。相反，他的处境一天比一天的好，先是换到了干净的牢房单独关押，更有人每天送上可口饭菜，竟然还有人伺候！顾惜朝想不明白，也懒得去想。

这天，几个人宫里打扮的人过来，急急得带他进了宫。待他换好了件月白色的衣服，便被领进了一个大殿。还未进到殿内，就觉香风阵阵拂面，又闻得丝竹琴瑟之声飘来，隐隐听见有人说笑之声。原来，今天徽宗的大作《听琴图〉告成，命人摆下茶宴赏图。这赵佶是个性情中人，兴致来了便吟诗作画，听琴赏月。若非作了皇帝，倒也是个才情并茂的风流雅士。

本来地说笑之声，随着顾惜朝的到来嘎然而止。一个容貌俊朗的年轻人上下打量了顾惜朝一阵，转身向赵佶道：　〃父王今日赏听琴图；　在座的每个人都已经以乐为题；　献过技艺；　何不让这位新来的客人表演一段来给大家助兴？〃

〃也好；朕正有此意。〃　赵佶道。

顾惜朝心道；　这又是什么名堂。　但众目睽睽；　便也不再推托。　〃罪臣顾惜朝；可否借箫一用。〃

赵佶笑意盈盈；命人送去一只通体翠绿的玉箫。

顾惜朝接过箫；　并没有拿来吹奏；　而是以箫为剑；　舞起剑来。　虽然是剑法；　但是剑法中的杀机都被顾惜朝化掉；　招招式式犹如飞蝶戏花；　身姿轻盈；　衣袂飘飘；　碧绿的箫在白影中如鱼儿在浪花中嬉戏；　众人都看的傻了眼。

顾惜朝收了招式；　回席落座。　身体尚未完全恢复；一段箫舞下来；　脸上带了些红晕；　鼻子上细汗微微；　煞是好看。　赵佶龙颜大悦；　当下就命人把那箫赏给了顾惜朝。　先前那青年人望着顾惜朝微微点头。　而他旁边一个小姑娘却怒了一张俏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