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03 下-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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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好休息，不要胡思乱想。我们逼著你做的决定也不要想了。〃他说。

　　我笑了：〃你们不是急著一直催我麽？〃

　　他看了我一眼，又垂下了眼睑：〃现在我已经不在乎了。只要你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就够了。就算只能被你看做朋友，或者麻烦的弟弟，我都不介意了。〃

　　听著他说的话，我的鼻子里有些酸酸的感觉。我想，大概是因为那个止血药棉压住了我的鼻腔内的神经。

　　林枫走後，潇淮江也对我说了，意思大略一样的话。

　　一致的口径，让我有些怀疑他们是不是事前通好气了？

　　

　　那一天，我见到了所有关心我的人。我们季老先生、季老太太、潇妈妈、林爸爸。当然还有小叶，以及跟屁跑来的顾某人。

　　这样劳师动众的举动，让我受宠若惊的同时，更多的是烦闷。

　　跟小叶道歉，没照顾好他的店，让他的桃匣被强盗蹂躏、践踏了。

　　小叶推了我一巴掌，说要是再敢跟他见外他把我从病床上踢下去。

　　姓顾的皱著眉头，大爷一样地质问老潇那几个砸了店的强盗抓住没。

　　老潇说警察还在调查。

　　顾成风颇有大气地挥挥手：〃操！警察就是靠不住！老子自己来，找到他们不整死他们！〃

　　我紧张地看著小叶，虽然我也恨那帮人，没有他们我也不会躺在这里。可是我是想要寻求法律途径，而不是以暴制暴。

　　小叶对我眨眨眼，说有他看著呢，顾某人不敢太嚣张。

　　

　　最後，虽然来了这麽多关心我的人士，可照顾我的工作还是扔给了大丫。

　　我想到老头老太太因为姓顾的一句有事请要谈谈，就跑得没影，把亲生的唯一的儿子扔在医院的病床上不管不顾，就恨得牙痒痒。再想到吹嘘要照顾我，只要我健康他们就满意的那两个同样没影了的人，除了牙痒痒，还有一种莫名的失落感。

　　

　　不知道他们那天说过什麽，谈过什麽，做过什麽。不过，第二天我睁开眼睛的时候，他们就群情激动地告诉我帮我找到肾源了。

　　

　　第四十六章＇下＇　无法分开

　　我高兴不起来，我无法在不知道肾源的由来的情况下高兴得起来。

　　问过我爸妈，他们哼哼哈哈地搪塞过去了；问过潇淮江，他说让我不要胡思乱想。

　　那天，我靠在床上，小叶坐在旁边，手里在削一只苹果。

　　〃小叶，那个肾到底是谁的？〃

　　小叶被透进窗的阳光照射的手顿了一下，连了很长的苹果皮终於断开了。

　　他抬起头，对我笑笑：〃你怎麽疑心病这麽重啊？是谁的无所谓吧，只要能配上就好了不是吗？〃

　　〃无所谓吗？〃我扯著嘴角笑了下，〃我连即将接受的肾的主人是男是女，是即将死亡还是会健康的活著，是自愿捐赠还是被迫卖肾都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你觉得我能安心的接受这个不属於我的器官吗？〃

　　小叶低下头，咬著下唇不说话。

　　

　　那天下午，季太太来给我送饭的时候，我跟她说：〃我不想要那个肾了。〃

　　不知道是因为我的身体虚弱，还是季太太鼓足了劲，总之，我被她的一个巴掌打倒了。脑袋里嗡嗡地响，听著她近乎咆哮的训斥。

　　〃你混蛋！你以为这是什麽啊？不想要？那你想要什麽？要死吗？〃季太太眼睛泛红地瞪著我，〃你以为你是为了谁活？为了你自己！你连自己的命都不要，连自己的身体都不爱惜！〃

　　大丫听到响动跑进来，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

　　〃小羽，你别闹了。你生病这几天，阿姨都要急死了。你怎麽还能这麽说。〃

　　大家看我的表情，就像我是个不是好歹，故意添乱的人。

　　脸烧烧的，疼疼的。

　　我看著季太太泛红的眼眶，也有些心虚。可是，不能接受的，我还是不想接受。我不想被欺骗，不想什麽都不知道，不想糊里糊涂的。

　　〃小羽，那个人我们也不认识，他是匿名捐赠的。〃大丫吞吞吐吐地跟我解释。

　　〃你们真当我是傻的？〃我定定地看著他们。

　　〃医生第一天说要让我换肾，你们第二天就找到肾源？别以为我不知道匹配的肾源多难找！〃

　　我强压著自己有些激动的情绪，平复剧烈起伏的胸膛。

　　〃肾源最有可能来自有血缘关系的人。不是你的，不是我爸的。那到底是谁的？还没有作任何化验，你们凭什麽肯定一定匹配？还有，我是什麽血型啊？〃

　　我紧紧地盯著她们想要避开我的眼神。

　　〃你们告诉我，那个人到底是谁？〃6FA9局：）授权转载　惘然【ann77。bbs】


　　大丫动了动嘴唇，想要说什麽。却被季太太拦住了。

　　我妈她情绪比我还激动，冲我大声喊：〃你想知道？好啊。不过别问我！去问你爸！〃她擦了一下眼角，两三下打开了食盒，〃现在你给我好好吃饭！〃

　　

　　後来我问了我爸。这次，他没有再搪赛。

　　原来，他年轻的时候，曾有过短暂的外遇。那时候他跟我妈结婚了好几年，因为一直没有小孩，两个人感情也不太好。他借著工作的关系，去外地了一段时间，想要调整一下心情，却不可控制地和一个年轻的女孩发生了关系。那个女孩知道他已经结婚了，等他工作结束要离开的时候，那个女孩也没有阻拦。

　　他说，後来那个女孩给他写过一封信，大概是问什麽时候能再见他。鉴於我妈当时已经怀了我，他没有给那个女孩回信，想两个人就这麽结束吧。没想到这麽多年後才知道，那个女孩当时已经怀孕了，还把孩子生了下来。

　　说到这里，他摘下眼镜，疲惫地捂著双眼。

　　我问他那个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

　　他说是男孩。

　　我笑了，那他是我哥哥了。

　　我问他那个女的现在怎麽样了？她怎麽会同意自己的儿子把肾捐给我？

　　很少见到我爸摘掉眼镜的样子。他这个样子看起来，很憔悴，深陷的眼眶周围布满了岁月的痕迹。我虽然口口声声称呼他季老头，可是真正发现他老了，这还是第一次。

　　他略微有些混浊的眼睛里写满了愧疚。他说，那个女人已经去世了。至於那个肾，是我的哥哥，他自愿捐给我的。

　　我点点头，没有说话。没有想到我们看似平凡的家庭背後也有这样的故事。

　　要说愧疚，我也有。

　　我被父母捧在掌心里长大，享有著我认为理所应当的父爱，却不知道与此同时，另一个地方，有著这个世界上和我有最亲密的血缘关系的那个男孩，正在过著可能并不快乐的童年。也许他会羡慕地看著其他孩子有父亲接送，看著其他孩子可以被父亲抱著、牵著手慢慢长大，而他，却只能自己扶著自己孤单地前进。

　　

　　父亲临走的时候我笑著跟他说：〃代我谢谢他，顺便转告他，我想见见他。〃

　　

　　後来，季先生告诉我，那个我未见过的哥哥答应见我了，不过要在我换过肾，康复起来以後。

　　

　　

　　换好衣服，躺在病床上，我被缓缓推向手术室。看著那些目送著我、关心著我、同样也会在手术室外等候我的人，我笑著挥了挥手。

　　〃一会儿见。〃

　　说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可是知道是跟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人身体的一部分转接到自己身上，倒是平静了很多。不只是一个肾脏，我还想要从他那里借一些力量，活下去的力量。我想要活下去。

　　看到他们渐渐远了，我才深呼吸一口气，静静地躺著，感觉自己的身体正慢慢移向那个会让我获得另一个人的力量活下去的地方。

　　〃小羽！〃突然有人大叫我的名字。

　　我微微抬起头，看到小叶甩掉被顾成风拉著的胳膊，向我跑过来。

　　他的胸口剧烈起伏著：〃小羽，其实。。。。。。〃

　　〃小叶！〃潇淮江追上来，拉住了小叶，阻拦了他要出口的话。

　　〃你们干什麽！你们真要瞒著他？为什麽不告诉他实事！他有权力知道啊！〃小叶激动地嚷嚷，不知冲著潇淮江，还有其他人，包括我的父母。

　　看著他们统一的躲避的眼神，我的心里突然升起一阵不安。

　　我紧紧地抓著小叶的手：〃小叶，你说的是什麽意思？〃

　　可能是用力太大了，我感觉到小叶的身体缩了一下，但是他并没有甩开我的手，反而握住住了它们。

　　〃小叶，那个肾，那个肾是童彦的啊！〃

　　小叶哭了。

　　我的脑袋像突然从内部炸开一样，什麽都不剩，只有一片空虚。

　　为什麽我没有想到呢？他以前说过他的身世，他说他是来找那个抛弃他们母子的男人，说是要报复那个人。可是後来他也说他不想报复了，他想忘记过去一切，他说想要离开。

　　为什麽我没有注意到这些巧合和这些暗示？当时我为什麽不留住他问清楚。问清楚就好了，就可以陪在他身边了。他就不会孤单一个人。

　　我不顾护士的阻拦从病床上下来，光著脚踩在冰凉的花岗岩地上，边朝手术室跑边喊他的名字。

　　〃童彦！你在这儿对不对？童彦，你给我出来！〃我不在乎走廊里病人和医务人员好奇的目光，我什麽都不在乎，我只知道自己一定要找到他。

　　手术室的门从里面推开的时候，我停下了脚步，呆呆地站在原地。看著他穿著淡蓝色的手术服，静静地站在门口，微笑地看著我。

　　〃你哭的难看死了。〃他说。

　　下一秒我已经不顾一切地扑了上去，紧紧地抱住了他，把鼻涕眼泪一滴不剩地往他身上蹭。

　　〃你瘦了，抱起来都是骨头，硌死了！〃嘴上这麽说，我抱著他的手却收的更紧了。

　　我听见他笑了：〃你才瘦呢，几天没洗澡了？难闻死了！〃他抱怨著，却还是用脑袋轻轻蹭著我的头发。

　　我想笑，想告诉他我很想他，告诉他我梦到他了。在我的梦里，他救了我，我们都没有溺水。以後也不会了，因为我会陪在他身边。

　　可是张开口，出了难听的呜咽声，我什麽声音也发不出来。

　　他什麽都没有说，只是安抚地轻轻拍著我的背。我地感觉他滴落在我脖子上的泪，灼热的感觉，顺著脖子一直流到心里。

　　不知道自己到底抱著他哭了多久，好像是我做过的最长的梦。

　　直到唐医生不耐烦地冲我们嚷嚷：〃你们还做不做手术了？後面还有人等著呢！〃

　　

　　手术室里，护士笑著绕过我们握在一起的手。她的笑很暧昧：〃你们关系很好啊。〃

　　童彦握著我的手收紧了一些，他说：〃他是和我有最亲的血缘关系的弟弟。〃

　　头顶上那一片光亮慢慢扩散来，我的整个世界都变成白茫茫的一片，眼睛无力地缓缓闭上。我希望自己做个好梦，梦醒後，我们都好好的，然後，再也不分开了。

　　

　　──The　End

　　

　　

　　─後记─

　　今天是很晴朗的一天，我的心情也是^　^

　　写到这里完结，留下了一个没有结束的结局。相信每个人心中都已经有了自己的答案。

　　和你们一样，我也相信〃我们所有人〃都会按照自己幸福的方式生活下去。

　　生活有时候就是这样，有些问题，你永远无法作出确切的选择；有些人，你永远也割舍不下。我们能做的就是乐观的面对每一天，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

　　在这里结束，是我希望的。（虽然可能会被大家扔砖头　^___^）

　　其实这篇文章早已经超出了我的预计，至於番外嘛，如果大家还想看，我会写一些的。

　　最後谢谢大家长期以来的支持，深深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