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忘书 by 卫风-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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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更有胜算吗?
这样一想觉得有点后悔,不该对傅远臣这么客气。
早点给他好看,省得林更现在费力气。虽然这个武林盟主没什么意思,可是如果小师弟喜欢,让他当他有成就感,那我这个当师兄的怎么也得支持一下。
五四看我的脸色不大好,忙低下头来说:“公子昨天叫小人办的事,小人早就办妥了。”
我用力拍一年桌子,哇,好痛……
忍着痛后悔不迭:“昨天那药作用很小的,他如果不运魔教的心法,根本没什么妨碍!”
五四一脸茫然看着我,我耐着性子仔细跟他解释:“那药是慢慢侵入经脉里去的。一般的运气行功根本不会刺激药性发挥。除非他运练魔教独门心法的时候药效才会沿着经脉慢慢侵蚀他的身体。可是那过程也是很慢的,对今天的比武根本不会有影响。”
五四的反应与我全然不同,两眼直发光:“小公子用药真是神乎其技!这样的药小人听都没听说过!”
NND,简直是鸡同鸭讲。
“我父亲呢?”
都半天了,他居然还不来,我实在忍不住问。
五四摇摇头:“庄主没说去做什么,小人也不好问哪。”
也是啊……五四是他下属,他倒是没必要交待。
我呢,也没有必要说一声吗?
明明一直到昨天,还都是抱在怀里不松手的那种宠法,今天突然就跑开,去做什么都不说一声。实在很过份。
突然听到擂鼓的声音。
我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这两天已经听惯的鼓声,突然变得这么让人心悸!
我拳头握得紧紧的。
要是傅远臣敢伤我师弟,我一定要他好看。
不止给他喂慢性的化功散那么便宜他了。
林更穿着淡黄的一身衣服,站在阳光下跟我笑了笑。虽然他没有喊我,但我知道他那个笑容是让我安心。
我的嘴角有些抖……下次得跟他说,虽然师弟他长相还算不错,可是他那个黑亮健康的肤色,穿淡黄|色……实在不好看!
鼓声一落,林更缓缓的拔剑出鞘,两个人的身形一下子便疾分倏合,剑来锋往。
我的眼力算不错的,可是也看不太清楚他们过招。
实际上,有句话说得对,关心则乱。即使他们动作没这么快,我想我也是看不明白。
一颗心提的高高的,象是吊在了喉咙口,再紧一分就要跳出来,再松一分就会落回胸腔里去。可就是不能再松一下也不能再紧一下,半上不下的难受无比。
忽然有人走近了来,轻声喊:“小风?”
我愣了一下,慢慢转过头。
刘青风。
我眨眨眼,说道:“卫展宁不在这里。”
他微微颔首:“我知道,我是来找你。”
找我做什么啊?
88。……无语了
我看着这个在我的心目中,一度代表着父亲角色的人。
事实上,一直到于同说出那些话之前,他在我心目中,从来都是一个父亲。他有象父亲的威严,慈爱,博学,高大。
师父师父,和师傅是不同的。
亦师亦父。
所以后来遇到卫展宁的时候,明知道他在血缘上是我的父亲,可是在我心里他只象一个哥哥,何况他又根本一点儿不老,那时候又很柔弱,又打一个折,感觉上就和我差不多大的样子。
不过后来一切都变了样,不知道该去怪谁。
好象不应该怪卫展宁和刘青风,人家怎么说也认识在我之前,发展在我之前。然后好象也不能怪我自己,毕竟,他并没有以一个父亲的身份尽过他应该尽的义务和责任,我对他也没有对父亲的感觉。
可能这就是被人苦笑着说“上天的作弄”那种情况了。
对刘青风的排斥,非常强烈。
强烈到对着他的时候根本不能心平气和。
因为,那时候知道他那么在意卫展宁,就觉得受了很久的欺骗。
尤其是,名字。
我的名字。
一开始就隐隐的猜到,刘青风与卫展宁的友情未免太深厚,然后想着他们也许……也许,但是,却没有想得太深。
而且,我总在心底里给自己催眠,师父对卫展宁有意,卫展宁未必也是对他有情的。
所以,知道名字这回事之后,根本没有办法接受。
他闯进地牢里来的时候,忙着把卫展宁从墙上解下来,看伤,把脉,运功给他疗伤。
好象,我根本不存在一样。
那种上当受骗的感觉,真是很痛。
痛得让人受不了。
以前所有的美好,一下子全变了质。
他坐了下来,五四给他倒了一杯茶。
“你气色好多了。”他这么说。
“嗯,林更为什么非要去和人争那么个虚名?”我一下子把话题支到十万八千里外。我不想和他就一些无意义的问题喋喋不休浪费口水。
他顿了一下才说:“他是林家的长子,总要为家世考虑。”
哦,我不知道。
我不了解林更,也不知道他是什么出身。
“你看他和傅远臣,哪个能赢?”我看着台上,阳光好刺眼,我根本看不清那个淡黄的影子是否占了上风。
他这次倒是很快的说了:“傅远臣赢了不了林更。他的剑法很驳杂,内功也不精纯。”
我突然觉得很倒胃。
表面上真是你友我恭,好得象是一个床上睡的人一样。我听见过他用很和气的声音喊远臣,以他的地位他的身份这样喊一个后辈,是很自然又亲切的,亲切得好象傅远臣是他的弟子晚辈一样。
实际上真的当他的弟子晚辈,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看我就知道了。
何况又不真的是。
在背后说话的口气,就这样凉薄。
而且,带着不在意的轻蔑。
因为和他处的时间太久,完全知道他这时的口气里带着轻轻的不屑。
这口气,是因为傅远臣要失势了吗?
我觉得我昨天根本不必要让五四去下药。
我能给他们的报复和教训,只有小小的,看不出来的,不痛也不屈辱。
完全没必要。
因为他们自己,就天天给自己下套使绊子。
不知道比我下手狠了多少倍。
他们永远不会快乐。
想通了一点,我突然微笑起来,心里说不出的轻松。
我可以省掉了,一直以来都觉得自己不应该让他们轻松好过。
费了自己多少脑筋去想,我应该报复,应该报复,应该让他们不快乐。
实际上他们根本没快乐过。
他看到我的笑容,象是很讶异。
“小风……”他停了一下,还是说:“你年纪还不算大,有些事……不能算做错。”
我嗯了一声,看着他,等他继续说。
“只要回头,所有人都不会说什么的。”他继续这样言不及义。
我脸上的笑容一定十分欢快明媚,他看着我这样的笑,下面的话说得就更不知所谓了:“你年纪小的时候就出去闯荡江湖,难免有些事是不太懂……不过你并不是在魔教长大,好多出格的地方,也有点说不过去……但是你还是我的弟子,再走回正道上来,不会有人对你侧目……”
我看着他,曾经是让我非常敬慕的人。
现在只觉得他很可笑。
不知道卫展宁发现了没有,刘青风这个人真的很虚伪。
不但对人虚伪,对自己的时候这样。
我异想天开,他是不是小时候就被礼义廉耻浇灌,长大再套着忠教节烈的壳子,心里喜欢卫展宁,可是连拥抱他一下的勇气也没有。这样的一个人,也只能远远的看一看。
看上去挺美。
长相好气质佳一表人材风度翩翩一腔正气。
卫展宁不就是喜欢上了他这一点?
但是,没法儿相处。
我突然打断他的话:“刘道长,记得当年你去接我的时候,我脖子上有掐过的印子么?”
他愣住了,没料到我突然扯到那么久远的事情。
然后机械地点了点头。
“是什么人要谋害我呢?”我托着腮,一手在茶杯口儿上慢慢摩挲:“你当时为什么不查一查呢?后来也再没提过……我其实很早以前就想过,你这么真心的疼爱我,关照我,为什么对我险些被人谋害的事,却不去追查探找呢?不怕我再遇到危险么?还有,我不怎么肯学剑法,你对其他人,都能板起来管教,对我却是放羊吃草……当时只觉得自己一定是人见人爱你不舍得我吃苦受累,不想勉强我。不过,时间久了,知道你并不是那样的人。你越是喜欢,就越会要求的严厉。后来把我送去给远竹先生……”
我看他脸上木然的样子,微微一笑:“其实你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我吧?因为我是我母亲的孩子,因为我是卫展宁娶了妻而生的孩子。可是,在我身上到底也有他血脉的延续。”
“铛————”
铜锣敲响的声音特别的刺耳鲜明。
我回过头去,崔胡子这两天来已经听熟的声音尖得不自然:“灵隐剑林少侠胜————”
啊。
我抬高了脸,傅远臣手按着胸口站在台子边上,口角不停的溢血。
他的目光没有看着林更,没有看别处。
他在看我。
他知道我给他下药了么?
不知道,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知道。
忽然腰间一紧,我被人紧紧的抱着。
熟悉的清雅的气息,将我环得紧紧的。
卫展宁。
我都没听见他几时走了进来,也不知道他是何时站到了我身后。
他抱我抱得那样紧,阳光满满的洒了我们一身。
他一点儿也不怕让后面那天下武林中人看到,我们这样紧紧的拥抱在一起。
谁输谁赢,谁亏负过谁伤害过。
都已经不是我要关心的事。
——卷二·完——
笑忘书 卷三 书 (穿越时空) BY 卫风
卷三 书
89。尽在不言中
初夏的阳光带着灼烈的气息,满满扑洒遍整个院子。
那个孩子坐在廊下,风炉上煎的药香气四溢,他手里拿着蒲扇,额上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说不上来是什么心情,那个孩子,全神贯注看着药炉的样子,火光在炉里跳跃着,木柴在火中轻微爆裂的声音。
风轻轻吹过,午后的庭院。
心里从来没有这样宁静过,好象这世上其他的一切全不复在,只有这热烈的阳光,宁静的微风,淡淡萦绕的香气,还有那个孩子。
他抬起头来,看到我站在门旁,全无心机的露出笑容,他的眼睛很亮,和我不同。
他的眼珠是琥珀的颜色,象猫儿一样,会在阳光下眯成一条线,稚气毕露。
“马上就煎好了。”他摇摇扇子:“对了,我有让王婆婆烧水,你等会泡个药浴,对筋骨有好处!”
我点点头。
他好象并不要求我一定回答他的话,只是沉默,或者颔首,他就已经满足。
阳光透过单薄的窗纱射进来,飞尘袅袅,在那光柱中散漫无目的的轻舞。
水珠沿着肌肤向下滑落,象是一只只的小虫子,在身上蜿蜒爬动。
那个孩子,在门外面轻轻哼着歌儿。
声音含含混混。我知道他在吃蜜饯
好象这是他唯一爱好的事。
或者说,是我唯一知道的,他爱好的事。
其实,一个孩子,应该做的,远不是这些事情。
不是照料一个对他来说几乎全然陌生的人,守在这样一个默默无名的小地方,每天每天与针药为伍,满心里,没有自己。
每天都是,你应该怎么样,你需要怎么样。
完全没有提到他自己。
好象,在有限的时间里,嚼两口蜜饯,就是他全部的闲暇和快乐。
早上他哭了。
我从来没有过哄孩子的经验。
他哭得那么伤心,就象是从来没有发泄过悲伤一样,要把从小到大的不甘心和伤痛全部倒出来。
很奇怪。
我知道他是在为我哭泣。
那一瞬间我突然原谅了兰。
因为,是她给了我,这样独一无二的珍宝。
一个孩子,全心全意的,眼中只有我的存在的孩子。
抱着他的时候,感觉真的很奇妙。
他的身子温暖而柔软,被泪水洗过的眼睛晶莹透亮,眼睫显得更黑更长。
红红的鼻子,水润的嘴唇。
他看起来象只非常柔弱可人的白兔。
我没有想到会再见到他,而且,是这样一个他。
在我的印象里,他既软且小,只是小小一个肉团,眼睛很少睁开。
但是一展眼,他长大了,变得这样秀美而精灵。
象是夜雾留下的露珠,在晨光里折射出耀眼的光芒,让人忍不住想把他掬在手心里。
他问,他的母亲。
我一点儿也不想让他知道。
兰她其实并不是一个可以做母亲的女子。
她甚至一直不想要这个孩子,她在恨我,在暗地里诅咒,当她发现在我面前提到刘青风的名字已经无效的时候,她眼睛里那闪动的光亮,决非善意。
她开始威胁我,她说她要把肚子里的肉弄掉。
看到我愕然睁大眼,她得意非凡。
不,小风,你不需要知道。
兰她对你而言,并不是一个母亲。
你根本无须知道。
水气氤氲。
我在这水雾中想起很久以前的往事。
阳光懒懒的,无力的洒在浴桶的水上,一点一点的光象金色的鱼鳞。
外面,那个孩子在哼哼不知名的歌谣,乐此不疲。
他在单纯的快乐着。这不是一个会自寻烦恼的孩子。他的眼睛那样清澈,没有野心,没有尘埃,没有忧郁。
李彻抱着软而无力的他,在午后的床上,絮絮低语的场面,一下子涌到眼前。
心里不知道为什么烦闷之极。
那个身上泛着绯红,遍布薄汗,气息单薄的孩子……
是我的孩子,却被别人那样抱着的孩子……
那样全心全意抱着我哭泣的孩子,在树下酣眠的孩子,在炉旁细心煎药,在雨夜给我彻夜温暖的孩子……
是我的,只是我的……
不能,不能交给别人……
不把他交给别人……
日已西斜,零星斑驳的光影映在窗上。
小风他正在含糊不清的唱着:“我爱你,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