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上)-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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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在衣服上慢慢扩大的泪渍,我知道,我竭力筑起的心墙坍塌了。
15
回到旅社後,一向与病痛无缘的我发烧了。这场病来得并不突然,经受逐野给予我的打击,又遭遇那样的事情,要真是什麽事都没有才令人奇怪。
这场病我烧得很厉害,全身根本不能动弹,就连眼睛都热得睁不开,火燎似的,又胀又痛。忽醒忽沈的意识只能模模糊糊的感觉一直有个人在我身边悉心照顾我,小心地喂我吃药,无数次地更换额头上的湿巾,在我喉咙烫得难受时总是适时的奉上!开水,身体不停的冒出热汗,黏得难受,守在我身边的人便用湿毛巾一遍一遍的为我擦拭身体,换上舒适的衣服,让生病中的我得到最好的照顾。
忘了是谁说过,生病中的人的心最脆弱也最敏感,这个时候谁是真正的爱护自己的人,总是很轻易地就能感觉到,并不自觉的敞开心扉接纳这个人。
一个晚上,照顾我的人是逐野,也是这个晚上,我知道我不仅不能怪他,还知道,一直以来他在我心中弟弟的形象已经慢慢陨灭。
──没有哪个弟弟会对哥哥做出强暴那样的事情,也没有哪个弟弟即使在哥哥病重,还不断对他说,我爱你。
就算,我们没有血缘关系。
第二天醒来,头还有些沈,但已经好多了。并没有花多少时间,我便看到了趴在我床边打瞌睡的逐野。就连睡著了,他的手都还紧紧地握住我的手,有点孩子气的霸道。我想起来,却惊醒了他,一时之间不知道怎麽面对他,我移开了原本看著他的视线。
下一刻,他的手贴上我的额头,停顿片刻之後,他呼出一口气:“还好,完全退烧了。”
“想吃什麽,我帮你去买,吃完後再吃一次药休息一下你的病就能全好了。”他贴在我额上的手移开後,他的声音又传来,我没有回答,发呆一样专注於房间里的某样东西。
房间突然宁静起来,正在奇怪逐野怎麽不说话了的时候,他的身影倏地出现在我的眼前。
连移开视线的时间都没有,我的脸被逐野双手捧住,这次我不再逃开,直接直视他,看著他黑得发亮的眼,看著他眼里倒影著的我苍白的脸。
“我不後悔我昨天对你做过的事,我清楚那件事之後你对我的态度。”盯著我的逐野冷静地对我诉说,冷静到似乎已经在心底说过了上百次。“我想对你说的只有,我会让你接受我,不管那天要多久才能到来,我都愿意等待,因为,在那棵大榕树下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已经爱上你。已经等候了八年,我不介意再花更多的时间。”
逐野一向强势,在他的强硬言行下,我一向无能为力。这次也一样,面对他,我毫无招架之力,就算有满腹的怨愤,也没底气说出来,我垂下眼睛,无力地坐在床上。
“云……”轻轻一声低唤方响起,逐野的气息就已经贴近我的脸,我眼前一暗,下一刻,他便吻上了我。
“唔!”我用力推开他,他更紧地环住我的腰,加深这个吻。“逐野……”我稍稍拉开的距离,马上就被他拉回,就连声音都被吞到两个人贴合的唇间。
他总把这样,总是这样,什麽事都依著自己的意思,就连别人的想法都要控制,也要占据。可是,我总是对这样的他没辄……
为什麽这麽自信满满?为什麽相信我到最後一定会原谅他?为什麽坚信我会爱上他?是不是因为,他早就知道了在我的心底,他占了好重好重的位置?重要让我开始不在乎自己。
在逐野温柔的吻中沈沦,我忘乎所以的抱住他,情不自禁地迎上他在我嘴中不断纠缠的舌。
惊喜於我的配合,逐野更是用力把住了我,不舍得分开,不愿分开。
半睁的眼睛,模糊的视线,只能朦胧的看到逐野在光芒下微微反光的脸。回忆,突然停在了我趴在椿大姨家的屋头上看他瑟瑟从屋里探出头,那张苍白精致的脸,让我忘了呼吸的美好……
谁先爱上谁,还不一定呢。
两个星期後回到村子,欣喜的父母没有看出我们之间的异样,一个劲地问我们出游的情况。我只是在他们问到时答应几声,就保持沈默了。所有父母问的问题都是逐野回答的。我并不是不想回答,而是不知道怎麽回答。难不成我对我的父母说,去黄山的两个星期除了头天跟离开那天实质的游玩过黄山外,其他的时候都被逐野黏在旅社里玩抱抱亲亲的游戏?
逐野说过,为了不让我感到不快,他不会告诉父母我们已经由兄弟转变成情人的事。
逐野果然厉害,爸和妈问的每一个问题,他总是能够巧妙的回答,没有让他们产生任何怀疑。
那天,我像个局外人一样看著父母与逐野的交谈,很多时候,逐野比我这个爸妈亲生的孩子都还要与他们相处的融洽。
从黄山回来後,逐野除了在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会抱住我亲个不停外,在其他人面前,我们的关系还跟以前一样,完全没变。
也没有多少时候让我完全适应这样的生活,开学的日子就已经到来。
因为逐野是要去远方读书,便比我提前几天去学校报名。他离开的前一天晚上,不管我如何反对,或是以父母就在隔壁的理由拒绝,逐野还是强硬的要了我。说什麽以後都很难再见面,不让他做他会难受死,说我既然这麽怕爸妈听见就把嘴巴封起来,说完还真找来布帛塞到我嘴里。
第二天,我的身体被他玩到爬不起床,还被不知情的爸妈怪罪我宁愿睡懒觉也不愿送弟弟去车站。逐野临行前,我趴在床上怨忿地瞪著他离开,他冲出我露出一个餍足的笑後,拍拍屁股走人了!
死逐野,混蛋逐野,等过年你回来了,看我怎麽治你!
气得够呛,我却只能在心底逞一时之勇。
当听著爸妈送逐野出门的声音越走越远,我的心渐渐被掏空,以前逐野一直黏在身边,都已经习惯到不能适应他离开的空虚。
一年啊……
我忍著身体上的酸涩,翻了个身,回忆著昨晚逐野在耳边一声一声的诉说,他说,他会一年回来一次,他让我不能喜欢上别人,要不然他会跑回来把那个人赶走。
什麽嘛,要是你喜欢上别人呢?身体含著他欲望,还被他狂妄的穿刺,听到他这麽说,还是不满的埋怨著。他是个如此引人注目的人,在那个那麽大的,有比村庄多上数百倍的人的都市里,繁华的一切,不知道会不会有谁让他乱了心。我可以不喜欢上别人,那麽他呢,会从此离开不在回来吗?
那一刻,心情矛盾非常,希望他能转移目标爱上别人,这样,便不用接受这种悖德的关系,承受良心的煎熬。但,又希望他的心里只能有自己一个,一想到他有可能会爱上别人,跳动的心就痛到仿佛被撕裂。
──早就知道了逐野对自己很重要,但,是在什麽时候,已经爱他爱得如此的深?
“我不可能会爱上别人的。”我的矛盾,我的痛苦,全在陨灭在他自信满满的表情中,“我爱的人只有你。”
我只能随波逐流的跟随著他的傲慢步伐,忘了所有不安与彷徨。
那一刻,我相信他的自信。
16
一个星期後,我开始了我的大学生涯。
虽然与逐野相距遥远的两地,现代的通讯却让我们很轻易地便能够联络上。目前最广泛使用的通讯工具之一的电话,在逐野到达学校的第一天便使用到了,他给家里打了电话,并告诉了我和爸妈他宿舍的电话号码。在我刚到我所就读的大学,甚至还没弄清楚学校电脑室在哪时,逐野打电话到我的宿舍,告诉了我他与他帮我申请的网络即时通讯工具的号码。
“这两个号码只有我们知道,连爸妈都不许告诉。”在电话上约了个时间,便跑到学校外的网吧上网,上他帮我申请的号码,加他的号码,他很快的便回复了,寒暄了没几句,他突然说道。
“为什麽?”我打字没逐野快,这三个字我花了些时间,可莫名的,我突然在脑海里勾勒出他坐在电脑前显得有些不耐烦等待我回复的样子。
“还能是什麽?”他的回复,像在说话一样劈里啪啦的一下子出来了,“家里有爸妈不能放肆,学校有同学在不能公开,我才不要在网上都还有人打扰我们谈情说爱!”
呯!他的话像子弹直接射入我的身体,不但令我全身的血液倒流,窜到脸上造成面部变得通红,还震得我身体发抖,连敲键盘的力气都没有。
不知道是预知了我的反应,还是根本不在乎我的回复,画面上,又跳出了逐野的回复:“打开视频吧,我想看你。”
我扭头看看网吧里的情况,网吧人不多,但打开的电脑都安装了摄像头,坐在显示器前的男男女女正热火朝天的与电脑另一头的不知名的人士聊著。
如果要装摄像头的话到收银台叫一声就行了。看了看空空如也的显示器,我突然想起了申请开机前网管对我说的话。在位置上坐正,我生涩的在键盘上敲下了一排字:“这间网吧没有摄像头。”
一排的省略号代表电脑另一端的人的不满与无言,“下一次找个有摄像头的网吧!!!”三个惊叹,说明了他的坚决。
在心底,我冲他吐了吐舌头,看我的心情吧!我得意洋洋地想著。兴奋於自己也能做到能令几乎无所不能的逐野完全没辄的事情。
而我,现在还想让这份满足延续,“逐野,我要下了,学校要上课了。”
肯定对方看不到,我对著显示器乐滋滋地笑著,什麽上课?新生开学,要到明天才正式上课。
逐野又是一阵无言,“下次什麽时候有空?”画面上跳出这句话的时候,我似乎能见到他咬牙切齿一个一个敲字的模样。
“这个,说不准。”我开始悠然地敲著字,“你知道的,开学嘛,一大堆的事情,开学典礼啊,熟悉校园啊什麽的……”
“那好,我们电话联络,什麽时候有空什麽时候上来,记得,下次一定要找个有摄像头的网吧!”
“好。”我应付著,“我下了。”
“嗯。”
“你什麽时候下?”
“你下我就下。”
没有再多说什麽,给了他一个再见的表情,我关了即时通讯工具,也关了电脑。
分别已经两个多星期,从他成为我的弟弟开始,我们头一次分开这麽长的时间,说不想他是假的,之所以拒绝见他,是怕更想他。
坚决的关了电脑,带著一份空虚,我付了钱离开了网吧。
那天之後,宿舍的电话因为线路要大整修,足足两个星期後才能继续使用。这段期间,我因为忙著熟悉校园与学业,或与新认识的朋友在学园为新生举办的一次次活动中玩得忘乎所以,一直没有给逐野打过电话,就算到了时间开始宽裕,我也熟悉了大学生活的时候,我也因懒得多跑动没有到校外给他打电话。
待宿舍的电话终於通了,害怕逐野会因此大发雷霆的我才战战兢兢的打他宿舍的电话。
迎接我的不是我所想的逐野的暴怒,而是他的舍友客套的回话:“丰逐野不在,教授把他叫出去了。”
“教授为什麽要叫他出去,他是不是出了什麽事了?”我一听,心急地只能这麽想。不管他对我做过什麽,对我而言他都还是小我四岁的令人不由得想照顾的弟弟。
“不是啊,是丰逐野在上次学校的学术演讲上出色的发表引起了教授的重视,教授一直把他叫出去讨论学业上的事情呢。”不难听出,这位同学语气里对逐野的敬佩,他的话令我呆了一下。
“原来是这样,逐野没出事就好。”我淡淡地回答,“他回来後跟他说一声我打过电话给他。”
“好,我会的。”
“谢谢你了。”
“不客气。”
挂下电话,我无力地倒回床铺上,不理会同学叫我出去玩的声音,当宿舍只剩下我一下人时,我把自己缩成一团,试图抵御突如其来的空虚。
原来,就算没逐野不在我身边,我与他的差异还是能够破距离的传来。
已经不像我们同校天天有人提醒我与逐野的不同,已经不像我们还只是单纯的兄弟时,我即使听到再多的这种比较也不会放在心上,还由衷为弟弟的出色感到骄傲。
我们的关系在逐野的蛮横下完全改变,我开始接受这种关系,努力习惯这种转变,然而我发现,转变之後的最大不同,是逐野的一举一动更牵引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