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未央 横斜-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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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痛苦一生吗?”未央咬牙,一口气说完。
明明自己痛苦,还在替他说话,韩承影瞧着未央,心思暗沉。“这好像不关你的事。”他道,“而且,你怎么知道承安心中另有他人,看来你不是从下人那得知的吧,是他告诉你的。”他突然抓住她双臂,直视着她。
未央被看得心慌,他暗黑的眼像要将她吞没,她努力提醒自己不要恐惧他的气势。“是又怎样?这好像也不关你的事。甚至三少爷的婚事本也与你无关,而你逼他娶公主,是因为这对你的官途有利吧。除了权力,你心中有没有想过别的!”。呼,豁出去了,说出了心中所有的话,承安,我这也算尽力了,但你可害苦了我,她暗道,等待着接下来的暴风骤雨。
没错,他之所以坚持要承安娶公主,就是因为公主的地位不容小看。娶了她,韩家将跻身皇亲国戚,权势自然更大。这是未央第一次正面与他冲突,他一直知道她不是乖顺的奴婢,可是以前她都会小心翼翼的隐藏她的锋芒,作出恭敬的样子。这次一口气说出心里话,却是为了承安。心中一股无名的火燃烧着,几乎烧去了他的理智,他尖刻的道:“你不用担心,承安虽然娶了公主,还是可以纳妾的,既然你这么喜欢他,我不反对让你成为他的侍妾。”
他看出来了,未央一惊:“你~~”
韩承影冷笑道:“你早就想跳上他的床了,还在这装什么好人?”
未央被刺中痛处,又被他这样子侮辱,气的浑身发抖,使尽全力推开他,叫道:“我是喜欢他,他英俊,善良,正直,勇敢,他耀眼的就像太阳。但我从来没有想过成为他的什么人,从来没有!”她抽噎:“我算什么呢,我配不上他。我还有自知之明,不会傻到要他爱上我,也从来没让自己爱上他,他只是一个幻梦,也永远只会是个幻梦。但我衷心希望他能得到幸福啊。”而且我也只能在这呆两个月了。眼泪终于如泉涌般落了下来,止也止不住。
听到她说的话,韩承影只觉心中揪痛,不知是为她还是为自己。她绝望,从来没想过去追求。他也好绝望,但他不会放弃的,放弃这个字眼从来不曾存在于他的字典中。他将她拉过来,抱住,一一吻去她脸上的泪,轻声道:“对不起,我说错话了。”
未央错愕的看着他,一时无法适应他的转变,他脸上的戾气化去了,线条显得刚毅,眼中又闪现温暖的光芒。这是个阴沉奸险的人哪,他心中只有权力,为什么现在看来却很温情,她迷惑了。
×××
韩承安过了几天还是决定好好和大哥谈谈,他必须把话讲清楚。
“大哥。”他叫道。
“你来了。不要跟我说你不娶安平公主,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韩承影淡淡道。
从小把他带大的大哥,这次他不能听他的话了。“我是不会娶安平公主的,我早就说过了,大哥,你死了这条心吧。”韩承安道。
韩承影静静的看着韩承安坚决的神情,这个弟弟长大了,也开始反抗他了。“他英俊,善良,正直,勇敢,他耀眼的就像太阳。”未央的话闪现在他脑中,是呀,承安今年二十二岁,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他何尝不希望他得到幸福,只是婚姻向来只是政治的筹码。“承安,如果你真的很喜欢那位姑娘,你可以在娶了平安公主以后再纳她为妾,你想怎么爱她都行的。”他让步道。
“我今生今世只会娶她一人,我要她做我唯一的妻子。你忘了二娘是怎么死的吗?我不会要这种事情再发生一次。”韩承安道。对不起,大哥,我也不想让你想起往事。
韩承影痛苦的闭上眼,他怎么会忘了呢。二娘是被大娘,也就是他的亲身母亲毒死的。这件事被父亲发现后,母亲就被父亲关了起来。后来父亲又娶了三娘,也就是承安的母亲,而他母亲知道承安出生后就上吊自杀了,然后不久父亲也病逝了。映象中母亲极度不能容忍父亲其他的女人,对他们简直是恨之入骨,生前也常常折磨二娘。那真是一段恐怖的日子,一连痛失好几名至亲,过了几年,从小身体就不好的二弟也走了。三娘肯定和承安讲过这段往事,所以他才会这么反感纳妾吧。
母亲啊,你的影响力真大。韩承影睁开眼道:“公主温柔贤淑,你又不是没见过,不会发生那种事的。你想害我们韩家满门抄斩吗?”
“我早就想过了,当今皇上仁俭爱民,明察事理,好好跟他解释,他不会怪罪下来的。皇上不也是为了张皇后一人遣散了三宫六院,七十二妃。而且如果纳妾,对公主也不公平。”韩承安细细分析。
虽是这么说,但与公主结亲好处多多,放弃未免可惜,承安又不是不能再娶别人,只是进门先后不同罢了,韩承影还想说服他。
“大哥,如果是你要娶公主,你会怎么做?”韩承安突然道。
“那不很好,我自然会娶。”韩承影不加思索的答道。
“那未央呢?”
未央,韩承影一愣。
“大哥,你很喜欢她吧,你将她放在何处?你想过她的感受吗?”韩承安问。
自然是也娶回来,放在心里,韩承影脱口就要这样回答,但母亲嫉妒得扭曲的脸在脑中截断了他的话。未央会妒忌吗,还是会被别人妒忌?他不敢想象那样的情景,不,这不会发生的,她现在一点都不在意他,何况妒忌,他真是想太多了,韩承影苦笑。注视着韩承安,他道:“你是认真的,你真的很爱她,是吗?”
韩承安点点头,肯定的说:“我很爱她,不想她受到任何伤害。”
“那好吧,我去求皇上收回成命。”
“我和你一起进宫求皇上,皇上若真要怪罪,也只能降罪于我一人,大哥。”韩承安道。
这个弟弟真的很耀眼,未央没有说错,韩承影不禁想。
第六章
“你真的去求皇上取消赐婚了?”未央问韩承影。
“你知道了。”韩承影抬头道。
未央瞧着他不见一丝波澜的眼,心想这个人心中总算还在乎着自己的弟弟,没有完全被权力所吞噬。“皇上答应了?”她问。
“嗯。承安解释后,皇上并没有降罪,还祝福他能有情人终成眷属。”不过那个可恶的皇上却乘机以此要挟他,要他堵住那些劝他多纳妃嫔,壮大皇室血脉的大臣之口,害他又要多得罪一些人。韩承影仔细在未央脸上搜寻着悲伤的神情,却没有发现。她隐藏的挺好,还是已经想通?
未央真心替承安高兴,心中的痛已经渐渐淡去。自认向来不是感情激烈的人,不知是幸或不幸,她从来不会纵勇自己陷入无望的感情中,理智总会来扼杀那些萌芽,何况她相信时间可以解千愁。“那太好了。”她笑道。
淡淡的微笑浮现在她嘴角,韩承影这次可以肯定她的心已经平静,那笑虽淡,却不含一点杂质,没有自怜,没有嫉妒,没有忧伤,令他好想永远珍藏。
“几天前我被任命为浙江察院,考查浙江省的大小官员,明天就启程去杭州,你和我一起去。”韩承影道。
“什么?”未央不敢相信她所听到的,她不能离开北京,只有从北京城郊的树林她才能回去。
不至于惊讶成那样吧,韩承影有丝不解,“需要我再重复一遍吗?”
“不用。”她听得很清楚,只是不愿相信,“为什么?你不必为了看住我而时时把我带在身边,那很麻烦的。你可以吩咐韩府的人监视我,甚至可以把我关起来。”未央道。
“你不想去?”这么不想和他在一起,韩承影心中没来由的烦躁。“可我想要你去,你就不得不去。”他命令道。
看着他坚决的神情,未央知道无法和他争辩,可她无论如何不能离开北京啊。“我求你了。”她低声道。
这是她第一次开口求他,韩承影有点心软,问道:“为什么不能去?”
为什么?她不能告诉他呀,未央不想骗他,又没办法。“我爹小时候给我算过命,算命的说我不能出远门。”
“哦?是吗,那我派人把你爹叫来问问清楚。”韩承影好整以暇的问她。
“不~~,呃,我是说,我爹行动不方便。”未央连忙道。
“你还想骗我什么!!”韩承影抓住她的肩头,道:“我早派人查过了,城郊祝姓人家根本没有叫祝未央的。”不知这是她第几次骗他了,刚才她又说谎时,他简直想掐死她。
他早查过了,那他怎么没把她绑起来,或者仍出去?“既然你知道我来历不明,更不应将我带在身边。”未央道。
“你休想。你不向我坦白,我也不会让你如愿。”韩承影吼道,随即放开她,准备离开书房。
“不~~,等等。”未央叫道,急忙拉住他,恳求道:“我不是存心骗你的,我没办法,我不能离开北京,求你了。”
韩承影摸了摸未央苍白的脸,她是真的很着急,很为难,他该答应她吗?不知怎地,他总觉得如果这次没带上她,他就会再也见不到她了,他不能放手,抹去她眼角的泪滴,他柔声道:“不行。”
原本感到了他的温柔,却没想到他说出的话还是没变,未央只剩下最后一个希望:“要多久才能回来?”
“至少三个月吧,有很多事要处理。”
至少三个月,她绝望的想,而她只剩下一个多月了。
看见她眼中的绝望,韩承影心疼的抱紧她。
“你不想和我去,可我害怕从此失去你呀。”他叹道。
他在说什么?未央挣脱他的怀抱,可仍有残留的温度。以前的种种一一浮现,他抓着她的手,他吻着她的泪,她该联想到什么吗?不,她拒绝去深想,这也许只是错觉,她不需要去想这些,她要想怎么回家。
×××
毫无机会。
未央一大清早就被挖起来押上马车,韩承影也随后上了车。他没有带多少随从,看来想微服私访。唉,既然没办法,她也只能慢慢寻找机会,实在不行也只好旷一个多星期的课了,只是母亲可能会担心,这么想后,心情好多了。杭州,一个天堂般的城市,还有这一路行来的无限景致,而这一切还是在明朝,想想还真不错,要玩就让她玩个彻底吧,旷课也是值得的。
“一路上我们要经过哪些地方?”未央好奇的问。
这丫头不沮丧啦,刚才还垂头丧气的,现在又有兴趣打听去什么地方。
“我们先走一段陆路,然后从大运河一路南下。”韩承影答道。
乘船,完全绝了逃回北京的希望。这样也好,她要全心全意的去玩,这可能是她一生中最激动人心的事了,回去后,她又将循规蹈矩,埋头在枯燥的课程中。
瞧见未央露出一丝笑容,韩承影感慨她的适应能力可真强。明明是被强迫来的,竟显得比他还开心,看来她总是能调试心情,自得其乐,而她闲适的态度不也正是他所欣赏的吗?她开心,他的心情也跟着开始飞扬。坐着马车,一路行来,几乎是用最原始的方式旅行着。早春的时节,阳光轻暖,微风拂面,路旁的树虽依然突兀嶙峋,远远望去已开始泛起青绿。不知是因为她心情的放松,还是在路途中少了官场名利的介入,总觉得韩承影变得较为明朗,像今天他一身白衫,原以为会看来阴沉如鬼,不料衬着他端正阴柔的面貌竟颇有儒士风度。几天来,他都会细心讲解着沿途的风景名胜,使未央的好奇心得到极大的满足。
这是韩承影二十几年里度过的最平静快乐的时光,没有争权夺利,没有尔虞我诈,没有装腔作势,没有献媚讨好。他有时觉得未央就像他的朋友,是的,朋友,一个不可能出现在女人身上的名词。他们的思想分歧很大,但都不急于说服对方,只是争论着又和解着,互相交流。
“你真的认为权力高于一切吗?”未央踌躇了半天,终于问出了这个她最想知道答案的问题。
“当然,没有权力,什么事也做不了。”韩承影答道。
未央不置可否,这也许是对的,就像钱一样。而对于当官的,权力不是万能的,但没有它却是万万不能的。“有了权力,你想做什么呢?”她问。
“做一个当权的该做的事。”
韩承影不想讲的太明,官场的种种,他不想让她接触。当权的该干什么?辅佐皇上,造福百姓,这是圣贤书上的教诲。但如果他仅仅只这么做,那他的结局就只有一个,罢官,而这还是最好的。所以他还要排除异己,他还要收揽人心,他还要获得更大的权力,并且不择手段。
一提到官场,他又变得阴沉了,未央叹道。什么是一个当权的该做的事呢?她不太明白。是造福百姓?她想起以前在书房看见韩承影写的奏章,确实都是一些利国利民的建议,那么他并不是为了一己私利,而是为了天下苍生。但她还是不能苟同他不择手段的做法,像他上次纵勇薛公公和刘公公互相攀比,这本身就浪费了不少百姓的血汗钱呀。而且就个人来言,她不喜欢这种人,这让她觉得冷血。争权夺利,算计他人成了习惯,会深入骨髓渗入血液,不管当初是为了什么。
不想让韩承影看出太多自己的心思,她可不要再触怒他了。于是转头望向马车外,天色已昏,斜阳淡淡。以前在城市中楼房林立,很难有开阔的视野,而现在黯黯的一片衰草连天,远处几户人家,几群乌鸦。未央不禁吟道:“ 山抹微云,天连衰草,画角声断谯门。暂停征棹,聊共引离尊。多少蓬莱旧事,空回首、烟霭纷纷。斜阳外,寒鸦万点,流水绕孤村。”
韩承影看着她沉浸迷醉的神情,也受到感染,轻轻吟道;“销魂。当此际,香囊暗解,罗带轻分。”
“怎么不把下阙吟完?”未央回过头来问。
“我忘了。”韩承影笑道。她真的以为那仅仅只是下阙吗?
未央接触到韩承影的眼光,有丝慌乱,于是偏过头去。刚才那句词似乎太过暧昧。不过词都不是写些男女之情?只是随口吟吟而已,她想。颠簸摇晃的马车很快催眠了她,不久,未央沉沉睡去。
马匹痛苦的嘶叫声惊醒了她,马车停了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