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话依然+番外 作者:寂绪(晋江2012.8.21正文完结)-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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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洋一张气急败坏的脸。
依然挣扎了一下但无奈海洋紧抓着她的手腕不放,像是要把她的胳膊掐断一样,依然用力甩了一下但是无济于事,海洋还是死死地掐着她的胳膊大声说:“这是他不管你的,他有种睡别人的女人,有种耍阴招报警,他他妈就有本事抗啊!”
关靖颀听见像是被敲了一棒手忙脚乱地想上前去解围,被连漪用力地拉住:“小哥哥……小哥哥你干嘛?小哥哥你不能去那根本是一群地痞流氓!”
关靖颀转过来瞪大眼睛看着她:“那天是我报的警!”
连漪先是一愣但是来不及多想死死抱住他:“我不管!我不管反正你不能去!”
关靖颀挣不脱连漪怕太用力会摔到她只能无奈地看着依然,她正用力把胳膊从海洋手里抽出来,桥上的风把她的头发吹得像一蓬乱草,她大声说:“那天不是他报的警。我人在这儿,要怎么样随便你,谁叫我男朋友是他呢。”
海洋刚气冲冲地往前迈了一步,一辆车在旁边停了下来,柳薇从车上下来向海洋走过去:“姐夫,我爸找你。”她又往前迈了一步靠近海洋的耳朵小声说:“我爸说先让他跑,这样事情更好办。”她说完站直恢复正常的声音说,“走吧。”
在柳薇转身之前她走到依然面前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你就是岳离的女朋友?”她咬了咬嘴唇长长地呼吸了一口气像是自言自语一样说,“要跑路还不忘了来告诉你,真不知道你到底哪好?”说完转身小声地呢喃,“我长得也不比她差……”
依然轻轻斜了一眼她离开的方向,转身沿着堤坝下行向江边走过去。
天黑漆漆的,身后高处的公路上路灯全都亮了起来,在水面上倒映出一片细细碎碎的影。依然蹲在江边看着毫无动静的江面,风从四面八方涌来。
有人在后面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她急忙转过身,但看到的并不是岳离,而是关靖颀。
她满怀希冀又转而失落的变化被关靖颀尽收眼底,他轻轻舔了一下嘴唇说:“失望了?”
依然没说话有背过身蹲了下去。
“太晚了,回家吧。”关靖颀看着依然的背影小声说。
“我家还不能住人。”
关靖颀一时说不出话来,依然在他面前始终是封闭的,即使在这种情况下也依旧划分得清清楚楚。她轻轻向后侧了侧头听不出什么情绪说:“你走吧,别让连漪等太久。”
“我让她先回去了。”关靖颀走过去蹲在她旁边,“你都不知道这过了多久了吗?她如果还在这儿早就开始吵了。就知道你不会走太早……你放心吧,他敢跳,就一定会水,没人能在水里呆这么长时间,一定早就在下游上岸了。”
依然没说话把手伸进水里,刺骨的温度,像是要把肉割下来。她咬了咬嘴唇,这么凉,岳离一定会冷。
关靖颀看着依然的侧脸,都不知道她到底听见自己的话没有。活了一会儿他摇了摇依然的胳膊,“走吧,一会儿琴姨该着急了。”他看着面前潺潺的江水动了动喉咙,声音小到有点喑哑说:“你为什么……把所有的情绪都用到他一个人身上呢?”
依然抬起头深吸了一口气,关靖颀的前半句话提醒了她,她并不是为岳离一个人活着的,她还有妈妈。
依然和关靖颀打开门的时候已经晚上十点多。关靖颀推开门,然后看见所有的人都在客厅里,修丽坐在沙发上,阴着一张脸。
关靖颀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都在这儿啊。”
连漪站起来走到他旁边小声说:“我本来想瞒过去,可是……王伯伯都说了……对不起啊小哥哥……我先走了……”
连漪刚关上门修丽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大吼起来:“你怎么这么不省心啊?啊?你大了,管不了你了是不是?你招谁了?你说!”
依琴站在旁边低着头,修丽没有提依然的名字,但字字都像刀刺在她的心里,但她什么都不能说,只能忍着。
关靖颀看了看依然,因为尴尬耳朵有些红去拉修丽的袖子小声说:“妈,别在这儿喊啊……回楼上,回楼上我随便你说,打我也行……踢我屁股都行……”关靖颀尽量表现得嬉皮笑脸想缓解气氛。
“怎么?你怕说啊?”修丽甩开关靖颀喊得更大声,“怕说你别做啊!三更半夜的回家你是不是不学好?”
依然把脸别到一边身子轻轻倚到墙壁上,她当然知道修丽是在指桑骂槐,有涵养的最好表现,就是能做到话里有话。而岳离曾经说过,真正的强者,就是能做到对一切无所谓,尤其是对自己。但就算依然做得到,依琴可做不到。她站在一边脸色发黑,她宁可修丽直截了当骂依然教坏了她儿子也不希望她这样拐弯抹角。本身她这样的身份在这样的家庭就很尴尬,现在她更像是被人狠狠扇着耳光。而现在她最大的愿望,就是把这些耳光变成真正的巴掌,打在依然脸上。
客厅的电话骤然响起,依琴尽着本职去接电话。本以为这会是拯救她此刻窘迫的转机,却没想到这是噩梦的开始。
依琴把听筒贴在耳朵上,对方是一个很有礼貌的男人的声音,他说:“你好,请问可以找一下依琴女士吗?”
“呃……我就是。”依琴茫然地点点头一头雾水。
“哦,你好,我这里是香滦监狱。”
“啊?”依琴紧张地握着话筒,“是不是凌威?他又闯祸了?他又跑了吗?”
“不是的不是的。”对忙急忙解释,但声音却很低沉,“嗯……是这样,凌威妈妈,我们正式通知您一件事,请您一定要坚强。凌威……凌威死了,是自杀。”
……
☆、(14)
世界在人们不知不觉之中悄无声息地天崩地裂,人们自以为是无坚不摧的所有——亲情、友情、爱情……其实在现实面前不堪一击,一切沧海桑田,都在从一个小小的转变,拉开序幕……
依琴和依然脚步慌乱地跑到监狱,是难以置信,是希望快点到达证明是假的,是希望永远不要到达以免面对可怕的结果。但是,最终还是到了终点。
凌威安静地躺在一间空屋子里,身上蒙着白色的布单,很安静。他终于安静了,不再在看见依然的时候冷嘲热讽和嘶骂、指责,可是这样的凌威却比那个凌威更让依然痛苦十倍甚至百倍。
依琴坐在凌威旁边的地上,看着狱警交给她的凌威的遗书,嚎啕大哭,像是要把肝肠都哭碎了一样。从看见凌威的遗体那一刻起,依然就知道依琴已经崩溃了,从丈夫出走,到躲债还债,找了另一个男人,继续还债,儿子入狱,到现在,她像是掉进了厄运的深渊,而且一直掉下去,一直一直。
依然的眼泪大颗大颗地砸在凌威身上的白布上,她看着凌威重新恢复安详的眉眼——这就是她的哥哥,那个曾经疼爱她保护她生怕她受到一丝伤害的哥哥;那个在烛光里用菜刀削铅笔头削破手指的哥哥;那个用唯一的一点菜叶为自己煮面的哥哥;那个因爱生恨犯了大错的哥哥;那个因为质疑而对自己恶语相向失望透顶的哥哥;那个因为愤怒和囚禁而发疯如困兽的哥哥……现在,他就只是一具冷冰冰的尸体,这所有的所有,真的只是“那个哥哥”了。或者还要在前面加上一个“曾经的”。
依然跪在地上额头贴在凌威的脸上,冰冷的温度直贯心脉。她闭上眼睛,眼泪一串接一串汹涌的滑下来——哥,为什么?为什么这样?你起来,起来啊……其实我还是那个喜欢你、依赖你的妹妹啊,我一直都是。你在我心里,一直非常重要。你起来,起来打我骂我,你别不理我啊,求求你,求求你……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重重的耳光猝不及防地甩在依然脸上,还有依琴手中凌威的遗书迎面砸了下来。依然抬头看见依琴一张充满愤怒与绝望的脸,她的脸上湿淋淋的一片哽咽着骂:“畜牲!”,然后就又坐到地上干哭起来。
依然茫然地拿过那封遗书,那上面布满了她妈妈的泪水,模糊了上面的字迹。前面是一些对家庭的亏欠和对岳楠的悔恨,直到看到最后几句的时候,依然的心像是被捅进了一把刀,整个人软在了地上,甚至连哭的力气都一下子没有了。
凌威写的是:凌晨,告诉那个人渣,我去死了,不求他了。我死都不会原谅你,等你被他玩儿死来找我那天,我等着好好看你的下场。
依然安静地在地上坐着,过了很久突然哭出了声音,印象中第一次哭得这么大声。她伸出手去摇凌威的胳膊,因为哭泣声音忽高忽低,除了她自己以外已经没人知道她在说什么。她边哭边模模糊糊地说:“为什么?为什么就这样走了……为什么不原谅我……为什么这么惩罚我?为什么……是因为这个……岳离说过他不想真让你死啊……为了我他希望你活着啊……哥,你别恨我啊……别恨我……哥……你回来……回来……”
凌威是真的恨透她了,在岳楠之前,他把他所有的爱都给了依然一个人,可她却和把他送进监狱的人在一起。所以,他处处和依然作对,他知道依然讨厌别人叫她凌晨,他便一直叫,临死都没改,依然深刻地感受到这种敌意,让她生不如死。她握住凌威的手,泣不成声,然后她发现凌威的手是紧握着的,她扳开凌威的拳头,然后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
凌威的手里,握着岳楠的那把小桃木剑。
深夜的另一边,乔羽和荆晓涵急急忙忙地帮岳离一起收拾东西。岳离看着打点好的行李叹了口气,他坐到沙发上点燃一支烟有些烦躁地敲着烟灰说:“根本联系不上依然,一会儿我就走了根本来不及告诉她,说不定她以为我淹死了呢,今晚能睡着才怪。”
“你现在有时间逃命就不错了,还有时间管老婆?”乔羽对岳离翻了个白眼。
荆晓涵默默瞪了乔羽一眼,同样是世人眼中的混混,但这就是乔羽和岳离的区别,所以依然可以包容一切还把心交给岳离,而她绝对不会把心交给乔羽,也无所谓他在她背后怎么样。她走过去把岳离踢到一边在他身边坐下来顺便把他的烟抢下来自己抽了起来,边抽边说:“你放心吧,我告诉她就行。”她长长吐了一口烟冷笑说:“我说海洋也真是,怎么心眼小得跟个娘们儿似的。就这点小事,还想让人全家死绝吗?不过你出去避避风头就赶快回来,我可不敢保证我一时看不住她他们会不会找她麻烦,我也不能去做她的贴身保镖啊……”
“得了吧。”乔羽打断荆晓涵,把烟头掷在地上,“什么都是为了她,是不是想让岳离为了她把命也丢了啊?你以为海洋真是为了点儿事儿啊?他那是借题……”
“乔羽!”岳离对乔羽使劲挤了挤眼睛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
乔羽欲言又止不太情愿地坐下来歪了歪嘴巴。
荆晓涵看了看他们两个小声问:“怎么回事?”她早就觉得海洋不会是因为一件事就赶尽杀绝,现在就更证明了她的想法。
“没事儿没事儿。”岳离遮遮掩掩地把烟头掐灭,“你千万帮我把依然看紧点,她要是出什么事我没地方弄后悔药去。”他站起来走到窗边,眺望着城市梦魇一样的黑夜。
他当然不知道依然现在的处境。
依然蹲在黑暗里用力捂着嘴巴,大片大片的眼泪流到她的手背上,其余的灌满了她的手心。她被依琴赶了回来,她连凌威最后一眼都不允许她看。她蜷缩着,极力地压抑自己的声音。
关靖颀轻轻蹲到她前面,他从来没有想过那个不苟言笑的女孩子也会哭得这么伤心。他把自己的手机递过去,说:“给他打个电话吧。我不知道该怎么劝你。”他蹲在依然旁边低下头,依然一夜没睡,他也一夜没睡,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的办法。
依然犹豫了一下接过手机,她想就放纵这一次对岳离哭个痛快,从前怕他担心,伤心难过的时候从不联系他,最多只是听听他的声音,而这一次她真的做不到那样隐忍了。可是她得到的回答却是,“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她把头埋在膝盖里,肩膀更加剧烈地抖动起来,没有一点声音。
“对不起啊。”关靖颀小声说,“我没想到我报警会给他带来这么大麻烦,害你现在找不到他……”
依然捂着嘴巴站起来没说话,走出去躲到厨房里去了。关靖颀一个人蹲在黑暗里,本以为这么脆弱的时候,依然可以卸下她的保护色,却没想到即使在这样的时候他送上去的肩膀她依旧不会靠,她所认定的肩膀只是那个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哪里不如的岳离的肩膀。他坐了下来,心里一阵隐隐的难过。
漫长的一夜终于过去了,下了早操荆晓涵才姗姗来迟,到了学校直接向依然的教室走过去,但是站在门口向里面张望了很久也没看见依然的影子,倒是看见了低着头的关靖颀,所以没进去。荆晓涵转过身随便揪住一个门口的学生问:“喂,你班依然怎么还没回来?”
其实她揪住的正好是关靖颀的同桌,只是她早已经忘了那次的冲突,那在她生活里连小插曲都算不上。那女生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尽量和气地说:“她请假了……你不知道吗?听说她哥死了。”说完意思不明地笑了一下。
“什么?”荆晓涵大声地反问了一句在原地愣了一会儿,之后自言自语了一声“完了”急急忙忙地冲下了楼。
“岳离!岳离!岳离!”荆晓涵在候车室里横冲直撞,然后看见了乔羽,荆晓涵跑过去抓住他的衣服:“岳离呢?走了吗?”
“走了。”乔羽耸了耸肩膀无所谓地说。
荆晓涵摘下肩膀上的包朝乔羽狠狠砸过去:“我刚才给你打电话让你告诉他别上车你干什么挂我电话!你他妈知不知道依然她哥死了?!”
乔羽怔了一下但是很快又恢复了那张嘴脸:“我不管,我不能让他为了个女人什么都不管。”
“你放屁!依然现在必须得他陪着,他现在走了算什么?”
“你闭嘴吧!”乔羽突然提高了嗓门,“岳离为她做的已经够多了。你以为海洋真是为了那点小事没完没了啊?那是借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