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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部分

一枕黄粱梦-第135部分

小说: 一枕黄粱梦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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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兄久等了!”武景行笑眯眯地拱了拱手。 
  “武兄辛苦了。”连成璧见他称自己连兄也跟着兄弟相争,并未称官位,两人坐定之后,连成璧刚要点菜,就见武景行拿了桌上的点心三两口就吃下去一个,接着又去拿第二个,几口吃完之后,又拿了茶壶牛饮了起来,连成璧是富家公子出身,几曾见过行伍之人这么爽朗的作风,难免有些尴尬,向后退了退道,“武兄可是饿急了?” 
  武景行又吃了一块点心,觉得肚子被骗得半饱了这才说道,“我本是去看我家的几位老军爷,谁知半路上遇见一位故人,他不会说汉话,穿得衣裳又扎眼得很,惹了些麻烦,被我拦了下来,一路护送回京。” 
  “你的那位故人可是费扬古贝勒?” 
  “正是他。”武景行笑道,“我原只听说六王爷又要来咱们京城,却不曾想连费扬古贝勒都来了,他倒不是像别的后金鞑子一样只知习武,不识穑稼,瞧见了京郊的水稻,一心想学种稻之术,偏闯到了军屯营,差点被当成细作抓起来。” 
  连成璧愣了愣,水稻早就由太祖爷种到了辽东,辽东土地肥沃,气候适宜,水稻、玉米这些,比山东收成还好,兼之那里人少,别说是够军民人等食用,年年还能往关里贩出不少粮食来,若是后金也引种了水稻、玉米、高粱,有了足够的军粮,对大齐未必是好事,武景行是行伍出身,不会不懂啊? 
  “你放心,那费扬古贝勒已然知晓,辽东种稻已是极限,再往北引种怕是稻子要活不成。”武景行笑嘻嘻地说道。 
  连成璧这才放下心来,“虽说君子坦荡荡,你又素来是虚怀若谷的性子,可此处来往人等甚多,你还是要小心些得好。” 
  武景行摇摇头,“果然还是你们读书人想得多,我回去与皇上和刘首辅说清楚就是了,免得有人告我得歪状,你与嫂夫人久别胜新婚,可有什么悄悄话说?怎么这早就出来迎我了?” 
  “我怕与你错过了,这才一大早就出了京城,谁知你竟有闲心与那后金贝勒说话,至于悄悄话……”连成璧看了他一眼,“你纳得那位姨娘,实实是厉害……” 
  “什么?”武景行挑了挑眉,他与程姨娘虽说早已经圆房,却也只觉得是位规规矩矩的大家闺秀罢了,平素里他不是整日在宫里当值,便是出门与父亲一齐练兵,除了晚上之外甚少在家里,与程姨娘虽说行若夫妻,若说相知,是没有的。 
  连成璧掏出怀表看了一眼,“咱们若要今日进京,现下便要走了,边走边说吧。” 
   
  却说那四人离了酒楼,躲在角落里瞧着武景行和连成璧各带着一个随从骑马往京里去,也骑了马慢慢跟在后面。 
  这四个人虽说是江湖人,却也是常在京城一带混的,知道连成璧是七品命官,想要富贵险中求是一回事,认出了武景行的身份之后,四个人立时吓得不敢动手了,武景行是勇伯之子堂堂未来驸马爷,黄金虽有千般好,有钱也要有命花啊! 
  可若是不动手,程大人找他们四个人的麻烦又该如何是好?思来想去一时觉得金子就在眼前,一时觉得自己的后颈发凉,又因进京的路只剩下了一条官道,唯恐被查觉,跟得颇为辛苦。 
  其中长得年轻斯文的那个忽然福至心灵,“大哥,你说这武驸马与程大人,哪个官大?” 
  “当然是驸马爷官大,程家再怎么势力大,也不过是皇家的奴才,武驸马可是皇上的妹夫。”这话说起来话糙理也有点糙,可在此时却是极对的。 
  “若是如此,咱们不妨现下就拦住他们,把程大人雇咱们杀张家夫妻不成,又逼着咱们杀连大人的事说了,到时驸马爷震怒……程大人掉了脑袋,咱们欠他的银子自然就不用还了!” 
  为首的那个人勒住了马,拍了拍脑袋,“果然老四精明,真不愧是读过两年私塾的,就这么办!” 
   
  许樱正在家里拟菜单子整治饭食,就听人通报说是许家六舅老爷来了,还把元辉舅爷带了来,喜得连笔都拿不住了,随手扔下羊毫笔,擦了擦手便疾步向外走去,只见许昭龄带着长高了不少的许元辉刚刚跨过院门,下了台阶立时奔了过去,福了一福,“侄女给六叔请安。” 
  许昭龄听说了程家想要对付连家的事,便往京里的同僚那里写了好几封信,又听说了京里近日出得太监假扮女子被查实的事,顾不得自己还在家中丁忧便带着侄子进了京。 
  到了莲花胡同一路上又听见了许多京里的事,知道甫总管栽在了这件事上,心道此事最好与侄女没有什么干系,否则京里的那些要员,别的本事没有,出了事之后灭口得本事可是一等一的,现下虽说不会有什么事,可难保什么因此受了牵连的人记了仇,早晚要给姑爷小鞋穿。 
  侄女这招釜底抽薪用得最高妙,却也要好好的收拾了残局,至少要让皇太后、刘首辅,心里都舒坦了,日后侄女和侄女婿才不会被秋后算帐。 
  许樱却没有似他那般想得多,她虽说两世为人,前世却是在商场后世在后宅,官场之事知道的并不似许昭龄那般透彻,她以为此事解决了便是解决了,却不知官场上的人最擅长的就是秋后算帐,现下风声紧,一个个的自然做了缩头乌龟自保为上,风声过了之后,自是要慢慢查清楚是将盖子揭开,让甫总管倒掉的,先不说别人,就说皇太后,甫总管狡狯似狐,那灼华斋怎会没有皇太后的份?皇太后身边的人出了这样的事,等于当众打皇太后的脸,皇太后从妃子坐到现在的慈宁宫主,后宫最有权势的女人,岂是好相与的? 
  若只是举发了灼华斋的假老板娘就能将此事解了,又何必用侄女出手? 
  许昭龄一心惦记着此事,与许樱寒暄过后,都不曾让她与许元辉在一处说说话,就将侄女拉到了屋里,责备起来,“你这个傻丫头,真不知是夸你是脂粉堆里杀伐决断的英雄,还是骂你太过鲁莽,程家所用之计说起来吓人,实则好破解得很,我已然写信给了刘首辅和御史台、翰林院几个非常可靠的同窗,便是那张掌柜告了,也顶天了是一场风波,顶过去就好了,你偏偏将那灼华斋的盖子掀开了,现下京里乱成了一团,你们夫妻自然是平安无事了,若是风声过了,有人查出来此事与你有干系,连家在京里根基极浅,哪个大人物随便跺了跺脚,你们夫妻就得离京回乡!” 
  许樱被他说得怔愣了许久,“可是……” 
  “你觉得此事做得隐秘,刘老爷子也不是那些个背信弃义之人,可这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你自己精,又岂知这京里人上有人天外有天,精明得人多得是!” 
  “我……” 
  “你和成璧,都太年轻了。”这也看出来连家虽有钱,在京里无有什么根基,自己夫妻不在京里,陆家和杨家指望不上,遇事无人指点,比如这件事,做得虽漂亮,却是做完了不知擦屁股,怕是要留后患。 
  “六叔……”许樱低下了头…… 
  “要解了此事也不难,连家不是有银子吗?有钱能使鬼推磨,听说姑爷又与武驸马交好,还有荣亲王府,也要打点走动……” 
  提到荣亲王府,许樱就觉得尴尬,自己好好的一个妹妹嫁给了傻子,就算是他们从小不睦,许樱也是想起来就心疼难过的。 
  “桔丫头虽说小时比不得你聪明,现下过得却不差,那傻子与他自幼一起长大的通房丫鬟,已然生了个儿子,桔丫头立时便抱过来养,对那傻子和丫鬟又极好,早就在展家站住了脚,跟着展四太太学着打量家事也不惜力,荣亲王侧妃对她也是喜欢的,有了她和武驸马的面子,再加上刘首辅对成璧惜才,你预备下金元开路,总能将此事料理干净,只要皇太后和皇上、刘首辅答应不追究,旁人就算是知道了,也无用。” 
  “您的意思是……”所谓的答应不追究,头一件事就是要先认错…… 
  “你以为此事瞒得过这些人吗?与其等着他们查出来是你在背后使计,不如自己先认了错,你还年轻,又大着肚子,被人一吓自然慌了手脚,年轻鲁莽使出这样的下下之策,现下事情闹大了,成璧和我又骂了你,你自然知道错了,要认错,晓得吗?” 
  “可是皇太后……”皇太后那般的权势地位银子……管用吗? 
  “至于皇太后……你只管拉上那个毛氏,事情与她和她的侄女也有干系,休想让你一个人顶罪,皇太后对毛氏不同寻常,你咬定了是她们两个吓你的,皇太后……” 
  “这样岂非害了程姨娘?” 
  “程姨娘既然敢大大方方召你进勇毅伯府,就不怕你将此事说出来,你只管大大方方的去找毛氏就是了。”


195变数一

    武景行皱着眉头听眼前的自称叫凉州四虎的江湖讲着匪夷所思的故事;堂堂内务府程家的大老爷程子常,因事记恨连成璧一个七品的翰林院编修;想要置他于死地;害连家告老返乡的掌柜夫妻不成;又让他们对连成璧下手;京郊截杀朝廷派往江南的钦差随员……

    连成璧也是听完之后,怒极反笑,武景行此行是钦差大臣;自己是随行官员;若是如此随意便京郊被截杀了,真真是把大齐朝的脸往地上踩;这程子常是晕了头吗?自己的命不要了,全家大小的命也都不要了。

    武景行怕是也想到了此处,也跟着笑了起来,“怪道那费扬古贝勒说大齐朝不过如此,民众百姓惫而忘战,原来就算这天子脚下,竟也有不知畏惧二字如何来写的,果然奴大敢欺主……”连成璧想到的是程子常,武景行想到的却是那些内务府世家的无法无天,这些皇室养得奴才,因仗着是天子近臣,素来不把国法放眼里,别说是文臣武将,便是那些个落魄王孙,都有受他们欺负的。

    大齐朝文臣与内务府相斗由来已久,往往因为皇上向着自己的家奴,又哄着那些文官,整日里和着稀泥,将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便是这次的灼华斋之事,说没有内务府里面搅和怕也没信,可偏偏连甫总管都自尽了,内务府就没有一个担了罪责的。

    现下程子常还要杀连成璧,真真是胆大包天,“内务府程家敢如此胆大包天,这都是皇上素来纵容的结果。”

    “现下是刘首辅主政,皇上再怎么纵容又能纵容到哪里去……”

    武景行白了他一眼,心道非要说是岳母纵容下仆的缘故吗?如今皇上未曾亲政,皇太后明面儿上万事不理,暗地里对内务府和太监们又多有仰仗,唯恐文官们都以刘首辅马首是瞻,到皇上亲政之时推三阻四,也由此刘首辅未免瓜田李下,对内务府种种作为睁一眼闭一眼,这才到了如今这一步,因灼华斋的事皇太后大大地丢了脸,可灼华斋的事真不是连成璧与自己说的收买赃物那般简单,这也是谁也不敢掀开的盖子,官员女眷往往有钱有闲,到灼华斋去不止是去买胭脂,那老板娘又长袖善舞,略施小恩小惠便能套到许多官场与内宅□,正是太后暗地里掌控朝廷动向的法门,谁知甫总管与程子常,为了小利而忘了大义,抵或者以为灭了连家只是大象踩蚂蚁一般轻易,神不知鬼不觉就能将连家京中的生意收入囊中,却不曾想被连夫糊里糊涂地将盖子掀开,传得满城风雨,闹得皇太后脸上无光……

    武景行想到这里,看了这四个一眼,“们既欠了那姓程的银子,又无钱归还,为何不依着前约杀了连大?”

    四个里最斯文的那个答道,“们虽说是行走江湖的,却也知道厉害,连大一来是朝廷命官,二来也官声极好,并不是那些个贪官污吏,们虽说是亡命之徒,却也怕报应二字,这才出首程子常。”

    武景行笑了笑,“们想得好,只是那程子常是内务府程家子弟,虽有驸马之名钦差大臣之实,却也不是能轻易动得了他的,还望们四位与一同进京去做个证……”

    “这个……”这四个都犯起了难……

    “有保们无事就是了。”

    武景行和连成璧进京城遇上的头一个不是别,正是许昭龄,他与许樱细说详情之后,怕连成璧不明就理面圣之后与刘首辅相处时说错了话,特地城门口守着,连成璧见到了他,自然是下马行礼,三个寒暄过后,一边往宫里走一边把该说的事情说了,连成璧没想到许昭龄会为了自己夫妻的事从山东千里迢迢到京里相助与他,感激之余,又将凉州四虎的事说了,许昭龄倒是与武景行是一个心思,内务府世家这几年愈发的不像话了,像是毛氏、程姨娘这样的女眷还知道规矩,也知道畏惧,余下等别说是本家男丁了,便是旁枝甚至是奴下奴,都一副飞扬跋扈的模样,任谁也不放眼里。

    正是因有了这样的心思,程子常才会毫不顾及地雇凶京郊杀天子随员。

    可是这两个又有不一样的心思,许昭龄说起来与刘首辅过从甚密,也是文官集团的一员,他想的是趁机整治内务府世家,虽说不可能连根拔除,可也要伤筋动骨,让他们知道畏惧。

    “既然这四个已经承认了是被雇佣意图杀害朝廷命官……”许昭龄知道内务府程家嚣张,没想到嚣张到如此地步,若是那四个混真得动了手,便是日后杀了这四个全家满门,灭了程毛两家,又哪能换回连家的连城宝玉许家的姑爷山东的探花郎?“还是要上报刑部才是。”

    “按理应是如此,只是此事牵扯到了内务府世家,怕是外官不好插手,还是待禀明了皇上和皇太后,再请他们做决断。”

    武景行则到底是世家子弟天家驸马,想得还是自家家奴宜用家法,禀皇上和皇太后面前陈明厉害,将程毛两家整治一番,让他们收敛一下便成了。

    连成璧听着他们俩个说话,隐约听明白了两的立场,心道自己到底还是嫩些啊,自己做官的这两年多,初时是翰林院,这才约么的知悉了天下事,跟着武景行江南走了一圈,这才晓得这天下之大,远非他坐书屋里能想像的,经历了这件事,这才明白了京城的水有多深,露外面的好比是水面上的孤岛,水面下不知是万丈深渊还是万丈高山。

    他本是极聪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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