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不懂夜的黑 作者:张加谨(晋江2012.05.20完结)-第1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https://。/要看小说可以来我的店铺哦。: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欢迎大家
…↖(^ω^)↗…。
文章类型:原创…言情…近代现代…爱情
作品风格:正剧
所属系列:南有乔木 之 2012。04
文章进度:已完成
文章字数:76801字
第1章 新来的保姆
他终于逮到她了。
被逮住那会,她正一个人自得其乐地抱着一盆富贵竹,蹲坐在阳台角落里,神情专注地盯着盆里的泥土,嘴里念念有词。
杨瑞走过去,一双长腿在她面前立定。
她仿佛没有知觉,嘴里说着:“有啊有啊,黑漆漆的一大块,不知道什么做的。”
杨瑞咳了两声,提醒她。
她兀自说道:“好像是诶,可是太亮了,我不喜欢。”
杨瑞又咳了两声,有些不耐了。
她依然沉浸在自我的世界里:“很像小白呢,可是他没有角,而且睡觉的时候好大一个啊,我不敢去,一点都不敢,会被压死的……”
“你有完没完?”
杨瑞终于忍不住了,愤怒地吼出声,瞪大了眼睛盯着她。
她这才转过头,细瘦的手臂依然抱着富贵竹,一双不算大的眼睛里全是迷茫,长睫毛闪了两闪,她用一种大方的语调和态度问杨瑞:“是你找我吗?”
杨瑞皱起眉,“这是我住的地方,你抱着的是我的竹子,你这是什么态度?”
她好像没听懂,眼珠子转了几圈,没说话。
他眯起眼睛打量了她一会。
一个眉目清明的小姑娘,看上去至多也就二十出头,一张小脸还带着点稚气。从她刚刚和他说话的态度来看,该是个新来的。可她也太菜了,居然连起码的规矩都不懂,母上这次是怎么回事,竟然叫了这么个不知人事的保姆。
“新来的?”他挑起眉毛,瞟了她一眼。
她低着头蹲坐在角落,头向着种富贵竹的瓷盆垂下去,还是没说话。
“我问你呢,你这态度是不是不想在这做了?”
杨瑞提高了声音,看到她细瘦的手臂随着他音调陡然的提高微微一抖,心生恻隐,叹了口气,又放低了声音说:“我问你什么,你就回答。”
她的头更低了,那模样好像是在嗅泥土。
杨瑞朝天翻了个白眼,双手叉腰,斟酌了有一会,才慢慢说道:“听着,我现在问你什么,你就回答。”
想了想,他又补充道:“你放心,我不凶你,但是你说句话,回答我的问题,行么?”
她迟疑了一会才抬起头,鼻头上沾了几颗泥粒子,眼睛睁得大大的盯着他,眼皮一直眨啊眨啊,在杨瑞的耐心再一次用尽之前,她无言地点了点头。
杨瑞长舒了口气,双手叉腰在原地走了一圈。
好一会,他才指着不远处的几把沙发,用一种不很确定的声音问她:“你干的?”
她朝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把长条沙发上堆了两把单人沙发,那两把单人沙发上又分别放了一台饮水机和一个滚筒洗衣机,中间的缝隙处坐着一只双脚张开,霸气外露的毛绒狮,那是杨瑞的前女友买来的。
杨瑞很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但他确实看到了——蹲坐在他面前的这个女孩子点了点头。
空气有一瞬的凝滞。
连他的呼吸都因为她的一下点头而暂停了几秒。
杨瑞在心里默默估算着那两把木质沙发的重量,又迅速回忆了一遍,这一切未发生之前,饮水机和滚筒洗衣机放置的位置。接着他转头看了下墙上的钟,没错,是早上八点。
他又问:“你什么时候干的?”
女孩也学着他的样子朝墙上的钟看了眼,眼睛滴溜溜转着,似乎在思索。
好一会,她起身,小心地把那盆富贵竹放在阳台上,走到那面钟前,指着那分针说道:“它还在这里的时候。”
杨瑞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他看到她那鸡爪一样的手指头不可思议地放在了数字“11”上边。
这简直是个玩笑。
这女娃大早上跑到他家里来耍他。
杨瑞怒了。
他愤然地指了指那面钟,想说句什么话出来,但只是朝女孩白了眼。他又转身,颤着手指了指沙发,又将手指移向洗衣机,依然没找到合适的词句。
最后,他狠狠地往那毛绒狮一指,深吸了一口气,骂道:“这他娘的是啥意思?”
女孩竟然用一种疑惑的目光看向他,理所当然地说道:“狮子是森林之王啊。”
杨瑞败了。
他所向披靡的毒舌根本找不到一个适合的词来形容他此时此刻的心情。
他将大部分的眼白对准那女孩,死盯着她,问道:“你其实是个傻逼吧?”
女孩没有领情,反而弱弱地看着他,轻声说道:“你连狮子是森林之王都不知道……”
她竟然使用了一种惋惜的语气!
她说的居然是个陈述句!
“我……”杨瑞气结,“我他娘的连谁是森林之王都不知道?”他陡然提高了声音,喘着粗气,遗憾的是他又一次找不到合适的词来表达现在的心情。他于是只有重复一遍:“我他娘的竟然连谁是森林之王都不知道!”
女孩用一种怜悯的目光望向他,声音依然很轻,她说:“没关系的。”
杨瑞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女孩那两片薄薄的嘴皮子,只听得她又说道:“现在你知道就好了嘛,是狮子哦,可要记住了。”
第一次,杨瑞被一个不知道级别的boss刷成狗了。
大约是物极必反,现在他反而平静下来。
他站在女孩面前,时而低头盯着地面,时而走两步看看墙上的钟,两人都没有说话,滴答滴答的声音在房间里一下子被放大了。
窗外偶尔会有一辆车呼啸而过,带起一串滋滋声,仿佛是轮胎磨着地面,疼得抽气。
秒针一格一格走得淡定。
杨瑞看了眼那细瘦的女孩,她丝毫没有局促的情态,像根芦柴棒似的支在那,侧着头,那样子像是凝神倾听着什么。
分针慢慢挪向数字“2”的时候,他终于开口了:“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愣了一会,转头看了看四周,好奇地盯着杨瑞,只见对方面无表情地也盯着她看。她又朝四周看了一圈,似乎确定了什么,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你在跟我说话……吗?”
他深深吸了口气,闭上眼睛,又张开眼睛,面带笑容地问她:“除了你,在这里,还有人,会说话,吗?”
女孩神情疑惑地看向那盆富贵竹。
杨瑞忍不住又翻了个白眼,“你不会指望那竹子来跟我聊会天吧?” 他朝女孩盯了会,有些无奈,“这位姑娘,你别这样成么?你这看上去好好的一个人,怎么……”
“人?”女孩突然出声,认真地说道:“人!”
杨瑞愕然,半句话卡在喉咙里,完全摸不透这不知道级别的boss到底要出什么招。
“对!人!”女孩又叫了遍,突然间她开心地跳起来,拍着手大声说:“我是人诶!你看,两只手……”她摊开手,又欢呼着高抬腿跑跳起来,欣喜地对杨瑞说道:“我还有两条腿……”
“你他娘的傻逼够了没?”杨瑞忍无可忍,怒喝道:“我说你是胎盘来的吧?长脑子了么?大早上跑我这里咋咋呼呼的,玩你那些鬼才知道的傻逼玩意,你要没闹够,你滚回你自己那闹去行不行?老子没空奉陪你!”
瞪眼,厉声,发狠,杨瑞觉得这场火是发到位了,那么这闹剧也该收尾了。
就在他转身的那一刻,那女孩轻轻说道:“我不是盘子来的,我是马依……依……”
最后那个“依”随着杨瑞脚步的停顿轻轻绵绵地拖长了。
她并没有因为杨瑞的发怒而显现出一丝丝的惧怕,由始至终,她只是用一种惊疑和好奇的目光看着杨瑞的一举一动。
她见杨瑞不说话,就慢悠悠走到他后头,用手指小心地戳了戳他宽伟的背,“那……你是盘子来的吗?”
杨瑞所有的耐心都消磨殆尽了。
他深吸了口气,脑子里最先跳出来的念头是拎起马依依的后领子,把她从阳台扔下去。但理智阻止了他实践这个念头。
他蓦地想到一句话,“傻逼会把你拉低到和她同一个等级,再用她丰富的经验打败你。”
心里突然升腾起一股释然。
他面前的不是一个不知道等级的boss,而是一个没有等级的NPC,谁刷她谁傻逼啊!
于是,杨瑞心里最后的念头是,拎着她的后领子,把她从门口丢出去。当然,他作为一个不算特别有耐心的男人,该有的讲理思维还是要有的——他会先把她狗血淋头骂一通,让她意识到她被解雇完全是自作孽,而不是他的情绪化。
他转过身,看了眼马依依,有那么些时间的停顿——他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语气同她说话。
而在这个停顿里,马依依已经路过他,走向了客厅。
当杨瑞终于找到一种满不在乎的语气时,他又不得不再次转身,朝马依依说道:“这样,过了今天,你明天就不用……”
话还没说完,他就看到眼前这个细瘦的,目测还不到九十斤的,芦柴棒一样的,风一吹似乎就会飞走的女孩子……竟然一只手就轻轻松举起了滚筒洗衣机!
只见她把滚筒洗衣机放在一旁,又用一只手提起那木制的单人沙发,转过身,朝四周看了看,神态自若地把单人沙发放在了原来的位置。做完这些,她又神态自若地走到另一边,把饮水机和另一个单人沙发都提起来,放在原来的地方。
最后,她用了两只手,把那几百斤重的长条沙发拎了起来,对杨瑞说道:“这个……唔……”她提着那沙发看了看,“噢,对,它本来就在这里。”说完,她再一次神态自若地放下了那沙发。
杨瑞疯了。
第2章 母上的怒火
夏天的正午,很热。
太阳火辣辣的,把每个路过的行人都烤了个七八分熟。干燥而滚烫的地面,仿佛一脚踩上去就能从脚底冒出烟来。墨镜和防晒霜的战斗力已经弱到了接近于零,每一个路上的行人都有一张苦大仇深的脸——燎烈的天光刺到他们身上,如同神明的鞭笞。
而这种鞭笞一旦经过玻璃幕墙,就打了好几个折扣。
办公椅上的杨瑞一脸惬意地坐在电脑前,偶尔抬个头朝向呼呼呼吹着冷风的空调,扑面而来的清凉让他满意地闭上眼睛,静静享受一会,就又转过头去继续工作。
身旁的百叶窗将太阳光遮得严严实实,满室的阴凉。
整个办公室都很安静,现在是午休时间,多数人都去休息室睡午觉了。两个毕业没有多久的小年青,精力旺盛,还奋战在电脑前,但很大的可能是在打游戏。杨瑞没有睡午觉的习惯,工作有几年了,大约心态老了,也不怎么打游戏。
这会,百无聊赖地逛论坛。
“叮铃铃……”最普通不过的铃声,是杨瑞的手机响了。
他才接起就听到母上大人那熟悉而略尖的嗓音骂道:“你个兔崽子,又没去!你又没去!我好不容易给你安排好的,跟你好说歹说,你这个兔崽子,竟然不去!我说你去一趟怎么了?会少块肉还是会缺根筋啊?我看你就是缺根筋……”
“妈……”杨瑞无奈地叫道,“你大中午地这么打一通电话来轰炸我,至于吗?”
电话里的女声瞬间高了一个调,“至于吗?你好意思!你竟然问得出来!你让人家女孩子在那西餐厅里等你,等了一个小时啊!你连说一声都没有!你看看你自己那德行,活该你没女人!”
杨瑞不耐,“行了啊,妈,我正乐呵着我没女人,你就别找事了。”
“你这不孝子!”电话里传来一声怒吼。
杨瑞感觉到办公室里连贯响起的键盘声似乎有一瞬的停顿,最好是他的错觉,“你是不想我抱孙子是不是?你到底什么意思?都二十六了,还不想着娶个老婆,你到底在想什么!”
“妈……”破罐子破摔的情绪上来了,“既然你说了我是不孝子,那就是吧,好了,跟不孝子没啥好说的了。先这样吧。”
“你这臭脾气……”电话里的声音又突然低下来,“我也不是真的在骂你,儿子,说实在话,你今年二十六了,也不年轻了。你看看你那些同学朋友的,哪个春节回家不是带着女朋友或者老婆儿子回来的?就你,总是一个人回家来,妈是担心你在朋友圈里跟人家处不拢啊,大家谈论老婆儿子的时候,你有个什么话说呢……”
杨瑞叹气,“男人之间不谈论那些东西。”
突然,他想到了什么,“对了,妈,上次你叫来的那个新的保姆……”
“我这跟你说正事呢,你提什么保姆不保姆的,你就只会这么一招,转移话题。”末了,电话里传来一声疲惫的叹息,“妈老了,管不动你了。”
电话挂上了。
杨瑞长呼出一口气。
这两年,母上大人不知道被谁刺激到了,隔三岔五地就督促他去相亲,也不知道从哪里淘换来那么多姑娘。他倒也不是看不上人家姑娘,只是实在没有那份谈恋爱的心思,更别说结婚了。他现在一想到这些东西,除了头大和烦躁,没别的了。
其实也就是隔三岔五应付母上的一次发飙,其他一切都还好。
噢,不能忘了那个小插曲。不,那简直不能被称为插曲,马依依的出现,对杨瑞来说,就像是抑扬顿挫的交响曲里混进了一场卖菜大妈的吆喝,劈得他措手不及,满脸是血。
好在,只是一场吆喝。只消走过了弄堂,就再听不到了。
他已经有些天没见到马依依了。
杨瑞以为他再也不会见到她了。
可在他提前下班回到家里的那一刻,他发现自己太天真了。
那个瘦得像芦柴棒一样的女孩正趴在阳台上,不算长的头发披在肩头,看起来营养很是不良。那盆富贵竹被她放在了脚边,她的脚正踩在栏杆上,半个身子都探出去了。
出于人文主义关怀,他也许该考虑提醒下马依依,她再探出去一点,就能感受到垂直下坠的快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