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衬 作者:小竖谷阳((美攻平凡受_大叔受))-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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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最近很喜欢小竖谷阳的作品,她总能把平常的事,平凡的人写出不一样的感觉。。在她笔下的人物都很真实,无论是谁,都有着阴暗的一面和矛盾充溢的心理性格,,跟难言之欲一样,,小攻暗恋小受很久了,,只是这个小攻并没那么别扭,,是个好攻啊,,小受是个直的,但是脑筋有点缺,,被小攻哄哄就真以为自己是弯的了,跟小攻过了一段甜蜜美好的生活之后发现小攻骗了他,,于是,,狠心地就把这么一个帅帅有钱又受欢迎的小攻给甩了。。狠狠地把小攻给虐了一把。。。。
叙旧
对比方能显示差异,一切美好的事物都需要陪衬,人类也是,有光彩照人的便有碌碌无为的,有春风得意的自然就有垂头丧气的。
李加则觉得,自己从出生开始就已注定是佩林的陪衬。
寂寞如仙人球,一生当中也会开几次花,他李加,却注定是个万年绿叶命。
小的时候用愚蠢衬托佩林的聪明;长大以后就用失败来衬托佩林的成功。前二十年再不如意,仍然活得津津有味,而随着年龄的增长,两人之间的差异便越发明显。那些踌躇满志都被生活磨去棱角以后,李加再面对佩林时,剩的唯有自卑。
李加两手紧紧捧着水杯,心惊胆兢的看着服务员再次自他身边走过,然后不避讳的撇下一个极其明显的鄙视眼神。
李加低垂的头又深深下探了一层,本就细瘦的脖颈因为下勾得用力,颈椎骨节显露得清清楚楚。
李加已经在这家环境不错的饭店里枯坐了二个小时。
早就养成了唯佩林马首是瞻的习惯,长大了也没多大改观。今天佩林说请他吃饭,李加立刻急急忙忙跑出来。结果等了许久,佩林也没到,电话打过去才知道临时有工作需要加班,还没有出来。
李加试探着问“要不要改天?”佩林则说“我现在就走,你务必等我。”本来只要再等一下一,最多半个多小时就会来人的,结果佩林出来得迟了,再加上路上塞车,李加一等再等,二个小时就这么过去了,佩林却“还在路上。”
李加肚子饿得咕咕叫,却不敢点菜,虽然隐约有一种又被晃点了的预感,还是希望佩林能意外的出现,然后气喘吁吁的告诉他“看,我没失约吧?”眼睛闪闪发亮脸上阳光明媚,带着邀功的喜悦又有一番得意洋洋,就像小时候一样。
李加看着窗外茫茫夜色开始神游发呆。
明明是很要好的朋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生疏的呢?李加也记不得了。
李加总感觉这些年就像做梦一样,蓦然回首,好多遗憾。如同佩林说过的那些烂尾工程一样,自己的人生所做的每一件事,似乎都是半成品。
曾经以为是生命中必不可少的一半也不过是匆匆过客,唯有佩林这个朋友,无论何时何地想起,心底都会涌起一丝暖意。
服务员已经在他身边来回走了数次,正是吃饭的时间,李加一个人独占了张四人桌却什么都没点,免不了要看人家脸色。不得不看的时候只好假装看不见。
服务员曾试图问李加可不可以拼桌,李加摇头执意拒绝,连说“稍微等一下,我朋友立刻就来。”这样的对话超过三次以上,服务员便显露出不耐烦的意思。甚至一度态度桀骜的问他“要不要先点些什么?”得到“等他来了再点”的答复后把菜牌子摔得啪啪做响。
李加也不想看人脸色,只是他没有鼓起勇气对抗的实力,那是要付出代价的。上一次佩林也说要请他吃饭,会晚一点到,李加便老实的点了四个菜,边吃边等。结果佩林临时有事来不了,是李加自己买的单,花了八十多块,回去让母亲叼念了半个多月。
李加还记得自己让服务员打包带走时那些人的眼色,无论他怎样努力,都摆脱不掉“寒酸”和“小气”的字眼,明明十分为难还勉力而行,何必呢?
如今兜里只剩一百块,李加实在硬不起腰杆再充面子。这点钱,还是准备给江江买奶粉的。同样三岁大的孩子,江江偏偏长得像豆牙菜一样,明显营养不足。一想起家里的事,李加就头疼。
人生啊,真的是负担。
什么时候才能熬到头呢?苦熬苦熬,他如今只觉得苦而已,苦到满心酸涩无法负担。有的时候也会想,若是突然就这么死了,或许就脱解了,再也不用生生忍受。
可是一想到江江皱成一团小小的笑脸,一想到爸妈悲痛欲绝的神情,李加便长长叹了口气。
他已没得选择,如果人生再来一次,或许仍然是苟延残喘的蝼蚁一族。与佩林,更是云泥之别。如今的佩林需仰视才能看得到,而他,不想也罢,李加无耐的叹了口气。
等李加回过神来的时候,窗子的倒影里多了一个人,那人站在他身侧,冲着玻璃窗徐徐微笑,李加惊讶的大张了嘴,茫然的回过头来看向身侧,还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钱佩林笑得灿然。 “李加,想什么呢?”
李加两颊不由自主的发热,又走神了。为什么在佩林面前总是这么丢人呢?李加微垂着头尴尬的站起身“啊~佩林啊。你什么时候到的?”刚刚还在想的人,怎么不声不响的就站在旁边呢?
李加站起身时因为用力过猛搞得椅子差一点被撞翻,幸好被佩林扶住,附近桌的客人投过来好奇的眼光,李加一瞬间心跳加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佩林单手扶住椅背好笑的看向他“看到我这么激动啊?”李加紧张得想用手去捂嘴,又立刻放下,两只手不知所措,最好只好拘谨的团在一起。
佩林呵呵笑着坐到李加对面“坐吧~别客气。”李加脑子嗡嗡发响,“噢,好好,”讷讷的又坐回去,小心翼翼的生怕再把它弄翻。
坐在对面的朋友,虽然假装没看见,那笑意却一直深达眼底。“
钱佩林,人如其名长得玉树林风,穿着得体态度体贴,举手投足间风度翩翩,一米八六的身高配合俊俏的脸庞,再加上如日中天的事业,这样春风得意的男人,就算是李加也忍不住要行注目礼,艳羡三分。
李加心里十分诧异,佩林戴眼镜他也戴,为什么佩林就显得文质彬彬,而他就那么委琐?
佩林脱掉做工考究的外衣后,露出里面的高档毛衫,不用看牌子也知道料子上乘。李加记得佩林妈妈以前夸口炫耀时有说过,佩林去年的年薪是一百万。这点置装费,应该是小意思吧?李加偷偷幻想了下,如果自己也穿成这样,会不会也很潇洒?
吞了口唾沫,李加不动声色的摸向自己穿了三年的毛衣袖口,将脱线的线头悄悄塞回去。
李加紧张得喉咙发干,踌躇着要和佩林说怎样的开场面,佩林就已经拿起服务员递过来的菜单,粗略看了一圈后抬问他“要吃点什么?”李加茫然的“啊?”了一声,佩林刚才说的话他并没听清。直到佩林面带微笑着把菜牌子推过来,李加才脸红着垂下头,真恨不得狠狠揪住自己的头发左右摇晃,“李加啊,李加,你还能再丢人一些不?你敢不敢从容一些?”
心理建设还没做完,佩林就指着他一直盯着的那页,说“牛肉卷一份,瘦牛肉一盘,烤鱿鱼、拌百叶、羊腰、牛舌”抬头问李加“你看还要再点些什么?”李加满脸涨红的说“随便”想了想又说“差不多了,先来这些吧!”
佩林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补充道“四瓶啤酒”李加连忙摇手,“不行,不行。”佩林把菜牌子递给服务员点了一下下巴确定就要刚才说的数目,然后笑着摇头看向李加“李加啊,你还是那么有意思。”
李加轻轻的将手举起垫在鼻底,尴尬的停顿了一下后快速放下,他不知道自己哪里有意思。这几年的交往下来,李加隐约觉得佩林始终和自己是朋友,是因为自己能给他带来乐趣,这感觉也不知道是喜是忧,好朋友看到他感到高兴,他是应该欢喜的,只是自己像个小丑一样表演多少有点难为情。
佩林哈哈大笑。“女人不能说随便 ,男人不要说不行噢。”
看着佩林挤眉弄眼的开玩笑,隐约知道是黄色的荤段子,李加偏偏没听懂这笑话里的意思。
小的时候还可以有“诚实”来做掩护,长大以后就只剩下“傻乎乎”的形容词了。这样的自己也要李加觉得无耐,只好露出个更明显的笑容给他,佩林怔了一下,然后低头偷笑。
李加不明白佩林在笑什么,可能是在笑他什么都不懂吧?
佩林抻手过来掐他的脸颊,“怎么了?垂头丧气的,我好不容易赶过来,你高兴一点。”李加只好扯个笑脸给佩林,佩林拍拍李加肩头“你也太瘦了些,要补一补。”
声音不大不小,李加听在耳朵里连心都跟着温暖。谁都会瞧不起他,唯有佩林总是给他鼓励,退学时,佩林搂着他肩膀说“没想到你会退学,我们一定要保持联系,不要忘了我。和你在一起总是觉得很舒服。”
那欲言又止的眼神让李加觉得,虽然是在安慰,佩林却给了十足十的感动。
多年经历过这么多事,虽然与佩林的差距越来越大,李加还是愿意和佩林在一起。每见一次面,自己的勇气就增加一分心情就会愉悦一些,这也是明知道和佩林在一起会因为自卑而受伤害还是忍不住的往上靠的理由。
佩林就是李加万念俱灰时的一束阳光。如果说自己长着一张苦难的脸,佩林就是春风得意的代名词。佩林讲的事情李加有些能听得懂有些听不懂,佩林征求他意见时,偶尔也能说上一两句,自己不成功,但是朋友成功他就很开心。
母亲总说他傻头傻脑的,说佩林是个人精让他保持距离。可是李加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可被利用的地方,这年头这么纯粹的念旧的朋友还有几个呢?
李加喜欢听佩林诉苦,虽然有的时候也会有“他在拿我当垃圾桶”一样的错觉,只是佩林时而注视他困扰眼神,让李加生出一种分担他烦恼的自觉。
李加眨眨眼,窗户里的那个模糊的男人就露出一幅茫然可憎的表情,在雾气中模糊而又熟悉,连自己都讨厌的男人,更别提别人会喜欢了。李加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
李加觉得眼睫毛发痒又眨了眨眼,这才发现,原来是直到佩林的手抻到他面前晃了晃,李加才尴尬的脸红起来“不好意思,我又走神了。”
“李加,你是不是不舒服?”面对好朋友的关切,李加怎么也说不出来“是你让我不舒服。”这样的话,而且这样嫉妒的自己也不像自己了,李加极力把那不好的念头赶出脑海。李加扯出一个笑“没有啊~”
“还要不要再点些什么?”李加觉得屋子太热,喝了两杯脑子就发胀得难受,嘿嘿笑了两声,抻手到毛衣里抓了抓,有点痒,忽然才发觉这动作太上不得台面了,尴尬的把手抽回来。笑眯眯的看向佩林“不用了,吃得很好。”
佩林喉头上下滚动了一下,问李加还想去哪里吗?李加摇了摇头,眼神迷茫没注意到佩林已经紧绷的情绪。
佩林目不斜视,紧紧盯着酒杯“要不,去你家吧!”
李加怀疑自己听错了,他家佩林没少去过,怎么声音有点紧张呢?
李加摇了摇头怀疑那是自己的错觉,笑着对佩林说“好啊!”
睡觉
两个人起身穿衣服。李加动作慢,佩林套好外衣便站在一旁看他。李加细瘦的手指在领口慢慢磨蹭,羽绒服的扣子怎样也系不上。原来的扣子坏掉后,李加又换了一个颜色相似的,是那种上面有四个扣眼的老式钮扣,佩林一直盯着他,李加便为自己的拮据自惭形秽,不由自主的紧张,怎样都系不好。
李加和佩林在一起难免会尴尬,又总是被佩林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光芒与温度所吸引。他总是能不着痕迹的照顾着自己的情绪,佩林说与他在一起十分舒服,李加又何尝不是这么认为呢?
因为李加说要散散酒气,两个人便一路走回去,偶尔说是一两句话大多时间都在沉默,但是气氛却很融洽宁静。李加就是喜欢呆在这样的佩林身边,哪怕永远都是背景图片是被忽略不计的陪衬也无所谓。
李加住的屋子很简单,介于两座楼之间,原来是一排车库,因为是建筑公司的家属住宅楼,所以做工相当讲究,也有上下水和暖气,家属院的孩子们长大后渐渐的就有人把这里改成住宅,十几年下来,俱然成了一片水电煤气一应俱全的平房。
在整个整市都大张旗鼓的圈地盖楼盘的今天,这种怪异现象,也只有这里才能看到。与楼上住户的区别,就是这里的电表很脆弱,冬天时家家都用电暖气,一旦超标,电闸就容易爆。
李加奶奶还在时,老人家就住在这里。李奶奶走的头两年,这里便开始堆放旧杂物,直到李加住在这里,才打扫得窗明几亮,只是隐隐会从墙角里渗出些老房子才会有的潮湿味道。佩林觉得这屋子就算再寒酸,只要沾染上李加的气味,便异常亲切。
他第一次到李加这间小屋来的时候,满屋的红艳艳的家具挤在这里,看得人眼花,就连玻璃上面的喜字看起来也相当不顺眼。
第二次来时,是几年之后,他风尘仆仆的自外地赶回来,李加却挡在门口并不想让他进屋。佩林怒气冲冲却又不得不压低声音质问他“为什么让她把孩子留在这里?给他送回去,立刻。”
李加不想在这件事上和他争吵,无耐只得放他进屋,忙乱的把衣服收拾起来,坐在床边上茫然的看向钱佩林“佩林,我知道你是为我好。”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十几年的朋友,钱佩林觉得,有这么一句话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