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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部分

此情可待 作者:※南北※(晋江2014-07-04完结)-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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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要吐,等她真的着急忙慌端着盆过来,他又嚷着吐不出好难过。她烫了毛巾,拧干后擦着他的脸和手,又兑了蜂蜜水,扶他半靠着,轻声说:“你乖啊,喝了这个就不难受了,来,张嘴。”
  他倒是难得听话,就着她的手喝了小半杯,终于不折腾了。她不放心他,就半靠在床边坐着,最后竟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听到她平稳地呼吸,他这才坐起来。
  床头的灯是她特意调好的亮度,有些暗,大概是怕自己有夜盲症,不能在听到声响后立刻照顾他,又担心灯光太亮会影响到他休息。暖黄色的灯光照在她身上,垂下的头发随着呼吸一荡一荡,他知道,她的头发很软很软。老一辈的人总说,头发软的人心也软,脾气好,宜家宜室。这样想着,他的眼睛竟有些湿了,伸出的手又硬生生地收回。
  他“嗤”地一声笑出来,一滴巨大的泪滴却砸在绒被上,摇头低语着:“这样笨,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啊。”
  顾天蓝醒来时,自己衣着完好地躺在床上,盖着薄被。好像有点感冒了,头有点昏昏沉沉的,她想起床看看那个人,结果却遍寻不获,只是在厨房看到擦得能倒映出人影的料理台上摆着一碗粥,那个人向来心细如发,瓷碗用保温罩盖住,因此现在触手还是温的。粥的旁边放着体温计、一杯水和两片从锡板上剪下的药,他的字迹一如既往地龙飞凤舞:体温计已经消过毒,如果发烧超过38。5℃就吃一片退烧药。感冒药要在饭后半小时才可以吃。如果这些吃下去觉得身体舒服一点了,药箱就在卧室床头柜第二层,里面有同样的药。如果还是不舒服,那就不要拖沓,赶紧去医院。
  她拿起这张便签纸又读了一遍,指尖都有些发烫,然后轻轻地对折,放进了钱夹里。然后开始打他的电话。
  没人接。
  虽然今天是周末,但他可能也要忙的吧。于是她安下心来,按照纸条上写的,乖乖地喝掉粥又吃了药。直到下午拨他的电话仍无人接听时,她才隐隐觉得不对了,或者说,他的电话由无人接听直接变成了“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她仔细地想了想近来发生的事,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很有点坐立不安的感觉。这时,手机震动了一下,她收到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乖乖地回家,好好生活,别再找我了。
  没有署名,但她知道一定是他。立刻回拨过去,果然电话想了几声之后又变成了空洞无情的电子音——“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不安的疑团慢慢扩大,可是她毫无办法,只能按照他说的那样,乖乖地回家了。
  直到周三,她才有点明白,原来他是要躲着她。
  这天下了班,她便又到他家去守株待兔,虽然内心有些鄙视自己这样的做法,但她别无选择。
  他不接电话,不回留言,连公司楼下也再没了他的车子,她不能去问他的那些朋友们,除了到他家里等着,她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她知道他一定有别的住所和去处,但到了这时候,她才恐慌地发现,原来自己对他,一无所知。
  而不出所料,他还是不在家。她等的无聊,就倚门而坐看着手机电影,不知道是不是这次穿的太多,她又迷糊了过去。
  隐约听到一点声响,她挣扎着从梦里睁开眼睛,眼前还是公寓楼冷冷清清地门廊,似乎刚刚的声音只是她的南柯一梦。但是紧急出口的门发出的一点声响到底是露了马脚,她站起来急急走过去查看,果然,电梯向上的箭头还亮着。
  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她掏出便条纸,写得极慢,像是一边思考一边落笔,生怕他误会了什么:如果你是为了躲开我才这样,那么,回家吧。虽然不知道究竟是为了什么,但我会等你。少喝点酒。
  写得这样吃力,不过就是这么几句话而已。
  他是清晨四点钟才回来的。
  他也知道她一定走了。他眼看着她孤零零地走出大厦,像是怕冷一样抱紧了双臂,仰头看了看夜色,默默地打了车,司机将她安全地送到家,她家的灯只亮了12分钟就漆黑一片……他知道自己的眼神一定很贪婪,他是这样贪心,想要长长久久地跟她腻在一起,哪怕多一分,多一秒。
  还是司机提醒得他:“小伙子,跟女朋友吵架了?追上去道个歉不就行了。我跟你说,咱们做男人的,得有个男人样儿,你道歉不代表你输了……”他有些乏,闭上眼伸手捏捏鼻梁,直接打断了司机大叔的“教导”:“师傅,还是原路返回吧。”
  下车时,他脚步有些踉跄,善良的司机不由得出声提醒:“小伙子,看着点儿路啊!”大概是以为他走远了听不见,又小声感叹着:“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吵个架就伤心地连路也看不清了么……”
  他背着身,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这样的林拓也,你还妄想些什么?”
  视线模糊,控制不了情绪,甚至,忘记琐事,他不由自主地又抖了一下,瑟缩着走进电梯,这些症状会越来越频繁,越来越明显。视线模糊到失明,控制不了情绪到彻底失控,忘记琐事到失忆,这些病症恶化的速度远比他想像得要快,最终,除了他身体备受折磨,那个人也会受到伤害。他靠在冰冷的电梯间,头疼欲裂,又不得不数着自己的心跳,十分钟,他咬着牙,有些嘲讽地笑自己,这一回,他花了至少十分钟,眼前的世界才又重新清晰起来。
  下一次发作的时间会是什么时候?多久才能恢复?会不会……就不能恢复了?他简直不敢去想。
  撕下那张便条一字一句地又读了一遍,应该是刻意跟他买了一样的便签纸,他甚至能想像得出她写留言时的样子,一定写得极慢,轻轻皱着眉头,生怕写了错字或者什么令人误解的话。
  但她说,我等你。
  然而他不能。
  凌晨四时半,一个好看得不像话的男人疲惫地拎着一个大行李袋走出本市以昂贵着称的公寓楼。身影萧瑟,孤单地只有路灯下的影子相伴。
  抱歉,即使你可以等,我也不能留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九章

  顾天蓝并没有顾忌什么,翌日便径直到15楼,既然他总躲着她,她只好找林拓南问清楚了,却没想到林拓南办公室里有位特别的客人。她突然有些恼自己的唐突,正要致歉告辞,林拓南却叫住了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最后,还是那位客人缓缓站起来,然而她说的话却有些奇怪:“这位姑娘,就是天蓝吧。”
  顾天蓝有些惊讶,还是点点头:“我是,请问您是?”
  林拓南也站起来,面有难色地说道:“这位,是拓也的母亲,我的大伯母。”
  林母却只是笑笑,趋上前去拉着天蓝的手,转头对林拓南说:“小南,我想借这姑娘一下午,会不会耽误你们的工作?”
  林拓南向来对这位伯母敬畏有加,哪里敢说个“不”字,于是说:“不会不会,大伯母您是要去喝下午茶么?要不要我打电话去朗园订个位子?”
  林母的手还是拉着天蓝,微微笑着说:“不必。我就是想跟天蓝聊聊天,放心,兜两个圈子就给你把人送回来。”
  这话说得倒叫林拓南臊起来,只是抓抓头发傻笑了一下:“您也知道,她……”
  已走到门口的林母回身,依旧笑容满面,只是言谈间不怒自威:“那好,我们就先走了。至于伯母刚刚跟你说的事,还希望你能够……”她刻意没有说下去,顾天蓝想大概是因为有她这个外人在场,说话到底不方便,于是有些歉意地笑笑:“阿姨,对不起,我突然想去一下卫生间……”
  林母看着眼前这个女孩子,忽然就笑了,松了手:“去吧,我在你们公司楼下等你。”
  顾天蓝一走,林拓南立刻收敛了笑意:“伯母您放心,刚刚您嘱咐的事情,我一定会照办。至于天蓝……”
  这位刚刚还目露威仪的女士,突然眉眼间就染了些许哀愁,“唉”地长叹一声:“其他的事,我会跟她说……是个好孩子……终究是可惜了吧。”
  顾天蓝并没有趁着去洗手间的功夫特意修饰什么,估摸着林母跟林拓南应该讲完了,就下楼了。
  才出了门,就看到一辆车旁立着位司机,车窗降下半格,林母笑着对她招招手,她一路小跑着过去。
  车子行得很稳,也有隔音玻璃,但林母似乎在斟酌着怎样开口。她有些不忍看着长辈这样为难,于是试探着说:“阿姨,您找我,是不是因为林拓也?”
  林母的手又覆上来,温暖又柔软,她看着顾天蓝,慢慢开口:“天蓝,其实我很早就认识你了,远比你想像的要早得多。我找你来,确实是因为拓也的事。”顿了顿,像是极力隐忍着自己的情绪,“拓也他,失踪了。他爸爸在外公干,消息我暂时拦下了。他爷爷呢,年纪又大了,也不便劳烦他老人家费心思。他还有个妹妹,你也认识的,就是芷伊,她上周就说联系不到她哥哥,但我这个儿子,向来比较,”像是要想一个比较合适的词。
  天蓝接上去:“他向来是不羁洒脱的。”
  “对,”隐隐地,竟有了泪光,“这孩子从小就有反骨,但从没出过什么大乱子,我也就没多想。但芷伊昨天给我打电话时竟带了哭腔,说她去了他哥哥常住的公寓,好说歹说找保安拿钥匙开了门,却发现那里很不对劲。我连夜搭飞机从研究所赶回来,已经去拓也那儿看过,他确实是不告而别地走了,所有的通讯设备都没有带,就连信用卡也已经停掉了。他从小就倔,这次行事,又是这样不留后路。我们仍不知道他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天蓝不知不觉已经红了眼眶,握住林母的手:“阿姨,您别着急,林拓也他一定不会有事的,我这就……”
  林母穿着剪裁合体的套装,虽然不露名牌,但看得出质地精良。全身上下,除了无名指上的素戒,就只有一副小巧的珍珠耳钉。只是现在这样红着眼睛,一丝不苟的盘发有些凌乱的样子,也只是一个普通母亲罢了。
  她看着天蓝,仍旧红着眼睛,却和蔼地笑了:“不,阿姨找你,并不是想要向你问些什么。我只是想完成拓也的嘱托,他在公寓里留了一个文件袋,孩子,他替你找到了你的家人。”
  顾天蓝有些不可置信地抬起头,声音有些颤抖:“您是说……”
  林母有些无奈地摇摇头:“是啊,他留信,希望我们能够带你去见你的家人,他说他希望你一辈子平安喜乐。”
  泪水渐渐盈上顾天蓝的双睫,近在咫尺的人也看不清楚,终于声音带了哭腔:“那他呢?阿姨您刚刚说他希望我一辈子平安喜乐,那他呢?”
  林母像是极不忍心看着她,别转了视线,放柔了声音:“他说希望你忘记他,不要再找他了。”顿了顿,又拭去天蓝的眼泪,认真地看着她说道:“我一直想见见你,真的,可没想到,竟然要以这样的方式认识你。拓也的眼光很好,你是个好姑娘,只是……或许,是他没有这个福气罢。”
  顾天蓝是在顾盛锦的陪伴下踏进顾家大门的。半小时前,她才刚刚得知,顾盛锦是她的亲姑姑,而顾新语竟是她的堂妹。
  车子过了第一个岗哨后又行驶了很久,每隔一段距离就会出现一个岗哨,这情景,依稀是在哪里见过的,但她现在满脑子都是那个人,身旁的姑姑絮絮地说着什么,她一概没有听进去。
  车子终于停了,有穿着制服的人过来给她开车门,一切都是那样的不真实。还在愣怔间,顾盛锦挽着她走进去,院子并不算大得离谱,桑树下卧着两尊青花瓷缸,数条锦鲤游得正欢畅,一位鬓发全白的老人穿着松身的练功服负手立在屋子正门口。
  还没走近,老人已疾步走下台阶,大概是亲情本能,顾天蓝也不禁快步走过去。
  老人虽然已上年纪,却精神矍铄,一双眼睛极利,只是打量了两眼,就有些激动:“像,真像,一看就知是我顾家的孙女!”
  顾盛锦搀住老人,温言道:“爸,外面日头热,咱们进屋说吧。”又招呼天蓝:“爷爷年纪大了,天蓝快来扶一把。”
  天蓝“哎”了一声答应着,老人拍掉顾盛锦的手,颇有些不满:“去,不用扶,我又不是老得走不动了。”却紧紧攥着天蓝的手。
  顾天蓝在姑姑的笑声中讪讪地跟爷爷走进屋里,爷孙俩径直进了书房。
  爷爷只是叫人送了茶,等到房间里只剩下两人时,气氛一时有些凝重。
  顾天蓝根本没有时间适应,爷爷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
  这两年过得好不好。
  大学读的是什么专业。
  现在的工作是否称心。
  ……
  末了,爷爷端起一杯茶,却是要喝不喝,话语间竟有些犹豫:“你爸爸……他当年离家出走后,换掉了名字,我一直找一直找,却没……”
  顾天蓝这才明白,点头:“我养父,他名叫林自强。”
  老人的眼眶突然有些红:“自强……自强……他这是要告诉我,脱离顾家的庇荫,他仍旧会刚强独立啊。”
  顾天蓝心情也有些激动,脱口而出:“爷爷,您不要难过。”话语出口,爷孙俩都愣了一下。
  顾明顺克制着自己的情绪,站起来,走到书架前找出几本相片簿子,拿过来又坐下,语气突然有些严肃:“是我对不起你们,但有些故事,你应当知道。因为,你是顾家人。你必须知道,你的父亲,是一个怎样的人。如果你因为知晓了这些,而怨恨我,不愿回到这个家中,我不会怪你。无论你在哪里,你的家人永远都在这里。”
  顾天蓝看着老人坚毅的神情,郑重地点了点头。
  相册翻开,大约在三十五年前,顾明顺一身戎装端坐,表情有些严肃,身旁是温婉的妻子,正微微笑着。他们的身后是一男一女,左边的正是他年轻俊逸的儿子,也就是天蓝的父亲,顾盛朝;右边的女孩儿脸庞还有未退却的婴儿肥,她就是顾盛朝的亲妹妹,顾盛锦……
  顾盛锦推开书房门,看到的便是这样的景象:平素总觉庄严肃穆的书房里,亮着一盏灯,老人坐在椅子上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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