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穿越无剩女-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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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敦礼笑着答应,一溜烟儿就跑没了影。
而直至此时,静嘉仍然没有脱开岳以睦的怀抱。
她不动,岳以睦也不动,两人相依相偎,一言不发,把相思化作整个园子的宁静。
岳以睦渐渐收紧双臂,近乎于庆幸地感慨,大概这就是妻子的意义,抚平他的劳累与紧张,索取他的力量当作依靠……岳以睦抚着静嘉的发,良久方开口:“傻姑娘,哭够没有?”
他在云南的时候,幻想过千百次两人的重逢。
他曾想用最盛大的仪式迎她入宫,让她接受万民的朝贺,与他一样在九阶之上,俯瞰众生。她该是惊喜的、欣慰的。
但到了最后,他只想快一点,快一点见到她,抱住她,甚至……亲吻她。
岳以睦伸手扳着静嘉的脸,将她从自己的怀里拉开。她面上泪痕清淡,仿佛只流了两行泪便已平静下来。却不知……自己不在的时候,她自己又流过多少泪?
他俯下身,将嘴唇贴在她眼下印着泪迹的地方,温柔一吻,“我以后,都不会再让你哭了。”
岳以睦柔情蜜意,静嘉却没脱离理智。她伸手在岳以睦衣服上抚了抚,是要将她适才贴过的地方整平,“怎么这么快就有时间来找我啦?我以为要再等好几日。”
她语调轻快,适才的眼泪和酸涩都好像是岳以睦自己的错觉。而静嘉是真的轻松下来……岳以睦之于她,安定的力量远大过怦动。
“本是该让你等着的。”岳以睦故意拿乔,只是嘴边也克制不住笑意,伸手拉住静嘉,在适才敦礼坐过的位置坐下,“但我等不及了。”
静嘉与他十指相握,其实在二人分别之前,远没有这样的亲昵。反倒是时空距离,将这两人拉得跟更近了。“唔,也好,早些看到你,我心里踏实……你没杀你哥哥?”
岳以睦握着静嘉又软又柔的小手,忍不住包成一个拳头,将静嘉的手拢住,“他敢觊觎你,本是该杀,不过……我想让他看着咱们两个人在一起。”
他这么说,其实是欺哄静嘉之词。岳以睦何尝不想斩草除根?但若杀了岳以承,他对朝堂没法交代。自己以清君侧之名造反,逼长兄下诏退位,无论如何都不能再下杀手。否则,端倪一露,他自己的皇位也坐不稳了。
岳以睦可没忘,他大哥还有三个儿子虎视眈眈地等着呢。
静嘉不傻,原是听出了岳以睦话里的几分敷衍。只是她听岳以睦忽然提及岳以承与自己之间的事情,挑眉问道:“哥哥告诉你的?”
“自然是他,你不问,我险些忘记正事……”岳以睦一顿,伸手摘掉了静嘉发髻上的白花,“你哥哥没死,不必替他戴了。我让他替我去滇南办趟事,过几日就能回来。”
静嘉见岳以睦摘下花,也不拦着,只伸手覆在岳以睦手背上,“我知道,哥哥同我早说过。我……”
她话还没说完,岳以睦却脸色突变,急问道:“他跟你说过?什么时候说的?在哪说的?”
静嘉一愣,讷讷而答:“他去青州之前,在‘明月引’,彼时就我两人,雪桂绿玉也叫我打发下去了。”
岳以睦听她这样说,终于放下了些心,只他抑仄不住忽然冒出来的不安感。
静嘉见岳以睦这副表情,不由跟着忐忑,“怎么了?”
岳以睦摇了摇头,苦作一笑,“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毓慎的事,让我怕了赵家人了。”
静嘉自然极快地听懂岳以睦的话,毓慎当初待赵芙百般呵护不够,却被赵芙背叛。敦堂的妻子是赵芙姐姐,敦堂与她感情远没有毓慎与赵芙那般好……静嘉越想也越是不安,渐渐沉默下来。
※※※
“皇上。”
子夜时分,初掌大权的岳以睦仍在亲自阅过一本本奏章,春耕甫开,国无要事,他如今应付的不过是当初太子党人的负隅顽抗。他不似岳以承,人前尚还装着翩翩君子。他朱批落下,人人严惩,半分余地不留,是以越弹压,起来反抗的人越多。
但岳以睦心中清楚,大哥的势力远没有那么大,支持他的多是国之老臣,年纪大了,倚老卖老,愈发不怕死。只要咬牙硬制下去,后面的晚辈,自然便都服帖了。
譬如倪子温。
他不过五十出头的岁数,在朝堂上还能逞威作福许多年,加之清楚自己与静嘉的事情,前途未必会像其他太子党人一样堪忧。因而先前还随着那帮旧臣叫嚷,自己下旨卸了两人乌纱帽之后,倪子温便偃旗息鼓,不再作声。反倒认认真真替自己排忧解难,分担朝政。
这就叫……识时务者为俊杰。
难怪岳父能坐到如今的位置上。
惊疑
岳以睦摇头轻笑,合上最后一个奏本,抬眼去望适才唤自己的阿童,“你叫朕?”
“时辰不早了,您赶紧歇下吧。您忘了,西太后请了二小姐入宫,若是皇上神情憔悴,这不是让太后娘娘和二小姐一起担心吗?”
自倪府上一别,转眼就是三月了。
立后的事情他业已同两宫太后禀明,东太后如今被自己用“养病”的名义软禁着,有意见等于没有。而母后早见过静嘉,自然答应,是以极快便颁下了立后的懿旨。
只是,岳以睦自己登基可以登的潦草,两人大婚,他却不愿敷衍。岳以睦如今出宫不便,加之倪子温身份尴尬,他总跑过去实在有失体统。因而,便借母妃的名义,将静嘉请入宫闱,仔细商讨。
岳以睦听阿童这么说,脸上笑意更甚,“你提醒的是,朕这就安寝。”
然而,他刚更了衣,窗外却闪过一个黑影。岳以睦脸色微变,朗声道:“进来。”
一个夜行衣的男人低头进来,单膝跪在了岳以睦身前,“皇上,出事了……”
“怎么了?”
“我们中了埋伏,倪将军身中两箭,怕是不好了。”
岳以睦只觉身上一凉,良久才发出声来,“他人在哪?”
“我们派人去接了,明日大抵能进京。”
岳以睦犹豫一瞬,笃定道:“直接送入宫,安排御医会诊。”
※※※
巳时刚过,静嘉便入了宫。再站在大魏宫前,静嘉心里仍然有些逃不开的芥蒂。她站了一会儿,只见阿照姑姑迎了出来。
静嘉不敢耽搁,忙是迎上前,“姑姑万福。”
“不敢不敢……太后和皇上都等着二小姐呢,二小姐随奴婢来罢。”
静嘉知晓要见婆婆,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应对,一副端庄贤淑,生怕惹人不喜,“有劳姑姑。”
静嘉一路听着阿照关怀问起近些时候的事情,这才知道,西太后之前一直被岳以承所软禁,对外界消息一无所知,并不清楚自己一直住在宫里。
静嘉想起先前德妃不满自己与毓慎的传闻,也不敢贸然告诉阿木自己和岳以承的事情,当下避开这些,用别的事情搪塞过了。
仁寿宫里,岳以睦正和西太后有一搭没一搭地叙着旧。见静嘉进来,西太后忙笑吟吟道:“你们小两口慢慢商量你们的事情,哀家乏了,去歇着了。”
岳以睦感激母亲体谅,起身与静嘉一同行了礼,恭送西太后进了暖阁,继而促步上前,伸手牵起静嘉,“你随朕来。”
静嘉不明所以,只能跟着岳以睦出了大殿。他拉着她一路疾走,连个宫人都没带。静嘉愈发讶异,待终于停下,静嘉方认出两人停留之地。
是西二所,岳以睦先前的住处。
她犹记得岳以睦带她瞧见了毓慎和赵芙的事情,自己曾在这里浑浑噩噩睡了一整个下午。原来,从很早很早开始,岳以睦便成了她的避风港。
这样很好,她渴求安宁,他便给她安宁。
静嘉下意识伸手去握岳以睦,温尔一笑,“怎么带我来这里了?”
岳以睦脸色俨然没有静嘉那般轻松惬意,静嘉的手探到他掌心里来,他用力紧握,认真道:“静嘉,你得坚强些……你马上便要嫁给朕,成为皇后,母仪天下,朕身边的人,得经得住风浪。”
静嘉不明所以,但见岳以睦神情严肃,也不敢敷衍,“王爷,你知道,我没有那么大本事……你若要我和你比肩,我恐怕还差得多。”
她叫惯了他王爷,一时难以改口,岳以睦倒并不怪,只是听静嘉这么说,他心中又是一软,当下勉力一笑,“罢了,那你就躲在我身后吧。”
岳以睦这话终于有了几分玩笑意味,只是目光仍存了些凄寥。
静嘉忍不住好奇,挑眉问道:“究竟出什么事了,你怎么突然说这些?难不成,你又挑中旁人做皇后了?”
“胡说!”岳以睦见她乱猜,知道再铺垫也是无益,当下伸臂揽在她肩处,一道迈进了院中,“你一会儿见了便知道了,左右都是我对不住你……你……你若是心里不痛快,拿我出气就是。”
他领着静嘉推开正房屋门,一阵浓郁的药气扑面而来,里面围了几个御医。听到动静,众人上前行礼,“皇上圣安。”
“起来吧。”岳以承始终没松开静嘉,只是面色沉了几分,“他怎么样了?”
几个御医又是跪了下来,“箭尖儿上萃了毒,如今毒性已延入五脏六腑……臣等无能,请皇上恕罪。”
岳以睦倒是大度,摆了摆手,“不干你们的事,都退下吧,朕和二小姐单独同倪将军说几句话。”
众人应诺而退,静嘉却脸色大变,“哥哥?”
岳以睦没作声,领着她往寝间里去。果然,雕花拔步床上躺着的正是面色青黑的倪敦堂,他胸口 、腹部各种一箭,血流不止,良久方抑制住。失血过多,不免脸色发白,可他又中毒药,免不了显出青黑之气,身上更有色斑不少。
静嘉张了张口,竟发觉自己说不出话来。
她快步扑到床前,颤声唤:“大哥,你怎么了?”
敦堂双目紧闭,没有半分清醒迹象。
静嘉整个人都冷了下来。
“这是怎么回事?”
岳以睦蹲到静嘉身旁,伸手去握她,“原是朕大意了,让人走漏了风声,叫大哥知道了敦堂的行踪。父皇生前给大哥留了一支暗卫,大哥不惜牺牲所有人,派人追到滇南,伤了敦堂……是为了叫咱们难受。”
更是为了让他拿不到留在滇南的私产。
静嘉闻言,却是不住摇头,“不对,你怎么会走漏风声……是因为哥哥告诉了我,才出了事对不对?你那天……那天早有预感了对不对?还是赵家人,一对姐妹,都没了心肝。”
岳以睦缄声。
“你让我回家,我去查……大嫂是怎么知道的。”
“静嘉……”
“没事,你放心,我既能杀了她妹妹,再多一个姐姐也不怕。”
※※※
端本宫,一人跪,一人立。
颠倒了多少年来的尊卑顺序,岳以睦低眉望着哥哥,却是面若寒霜,毫无喜意。
“大哥,我送你回端本宫前说过,你若是安分守己,咱们兄弟情义不变……你、你的孩子、你的女人,我毫发不伤,保你富贵终身。”他语调平和,甫入端本宫中的愤怒,仿若偃旗息鼓,不再滋生。“但我也说过,大哥是当过皇帝的人,该知道弟弟的心思。你若有分毫异动,我不伤你,先从你的儿子们下手。”
“孙毓慎的死,我不追究。成王败寇,那是我欠他的。至于倪敦堂……”
岳以承抬起头,冷作一笑,“怎么?他还没死?”
“大哥不必劳心了,他不会死。”岳以睦攥紧拳,却只藏在袍袖底下,不肯暴露自己的恐慌,“贺云祺,这个名字,你听说过吗?”
岳以承眼中冷意未褪,却是换作惊愕,“他不是早去雍州了?”
岳以睦道了声果然,毫不吝啬自己的解释:“弘德二十三年,秦王、秦王妃先后过逝,那个时候,贺云祺就已经回到邺京了。他独居在京郊,还收了个徒弟,姓胡,叫胡豫中。”
岳以睦不过是轻巧两句话,便把岳以承逼得脸色煞白。
难怪他会输。
连自己屡屡委以重任的太医,都是弟弟安插下的耳目……遑论别人。
“你早知道我和静嘉的事情?”
岳以睦一怔,没有答,反倒避开了这个话题,“幸好贺老太医身子硬朗,朕已经让人去接他入宫了。”
“那……胡豫中大抵有一件事,还瞒着你。”
“朕知道皇兄你在你长子身上倾注了不少心血,没关系,朕先从小的下手。”
“静嘉已经是我的人了。”
“岳以承!”岳以睦终于绷不住那根弦,一掌掴在长兄的脸上,“你别以为朕真的不敢杀你!”
岳以承无所谓地一笑,“你确实是不敢杀我,这天下怎么交代?百年以后,父皇面前,你又打算怎么交代?”
“朕已经下了立后诏书,我二人婚期原本定在弘德三十一年三月廿八,正巧今年三月廿八亦是大吉之日,你给不了她的,朕都能给。”
“既然如此,那大哥提前道一声恭喜了……只不过……”岳以承好像看穿了岳以睦脸上故作的镇定,笑容益发昭著,“二弟三思而后行,连着杀两个自己的妻子,传出去实在难听。克妻这名声,想来二弟还没忘罢?”
岳以睦一颗心好像突然被人打入深不见底的井中,它不停地往下坠,往下坠,越往下越冷,直到终于跌在井底。
砰——
静嘉正在德安斋怒斥赵菡,却听紧闭的门被人用力推开,榻上气得不轻的邵氏、板着一张黑脸的倪子温、满面泪痕的静嘉以及被迫跪在地上、业已应下一切所作所为的赵菡、静雅,这五人齐齐回头,但见岳以睦立在外间,眼神冰冷得很。
“王爷……”静嘉骤见是他,心中一安,顾不上拭自己的眼泪,脱口轻唤。
倪子温连忙伸手拽了下女儿,眼神颇含责备,“臣恭请皇上圣安。”
其余人等亦是纷纷行礼,口称圣安。
岳以睦虽是极仓皇中,见到这个架势也不免一愣,强自克制,“都起来吧,静嘉,你随朕来。”
他言罢便转身迈了出去,静嘉不明所以,只当是哥哥不好了,即刻跟上,“是哥哥出事了吗?我已经问出来了,是我三妹妹偷听了我和大哥的话,然后她……”
“静嘉。”岳以睦猛地刹住脚步,脸色阴沉,“你跟我说实话……你和岳以承……”
@。kanshuba。org@静嘉渐渐熄了声,仿佛预料到岳以睦会说什么。
@炫@“你和他……是不是已经……”
@书@“你怀疑我?”静嘉怔愣一瞬,极快地冷笑一声,转身便走。
@网@岳以睦心里一慌,上前追道:“静嘉,你别误会……我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