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穿越无剩女-第84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只是在深宫中,徒有个空壳子管什么用?再无荣宠的姐姐,如何还能站稳脚跟?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静嘉深吸一口气,逼着自己收起了同情心,默默点了点头,“皇上怎么说便怎么办吧。”
岳以承满意一笑,向高重保使了个眼色,高重保知趣地退出去传达圣谕,岳以承想起先前静嘉言语,怕她以为自己寡恩,又出言找补,“如今静娴还怀着身孕,朕不会叫她难过,隔几日会照常探看她,也会让太医好好看顾……你尽管放心。”
静嘉听岳以承这样说,虽然心中熨帖,却仍未消的怒气和失望,“我有什么不放心的?这是皇上的家事,与臣女无关。”
岳以承听她一会儿称“我”一会儿称“臣女”,便知她是故意这样说,笑了笑,“那是你姐姐的孩子,自然是你的外甥女,以后生下来还要叫姨母的,如何能与你无关?”
静嘉一声不吭,只闷坐着。岳以承见状,不由生怜,到底是伸手在她肩头轻轻一拍,很快便收回手来,“朕还是那句话,朕不会亏待朕的人,你自管安心。前朝事务还多,你若乏了,便回去歇着,若愿意留在此间陪朕,那再好不过。”
岳以承抱的是滴水穿石的心思,他长久留在延褀宫,与静嘉朝夕相对,不怕两人不能生出情分来。何况他二人已经赤诚相见过,静嘉除了和他在一起,已别无他法。即便静嘉不同意,这件事从别人的口中传到倪家,倪子温也会主动求旨,请他纳静嘉为妃。
水到渠成,静嘉便要在大魏宫里陪他一生一世了。
想到这,岳以承满面都是笑意,也不管静嘉是怎么想的,兀自回到桌前,吩咐人研墨,提笔批阅奏本。
静嘉坐在原处,瞥了眼无动于衷的岳以承,知道赶不走他,便自己退了下去。
就这样,岳以承每日朝会散了,便来延褀宫批阅奏章,拉着静嘉共用午膳,在书室梢间的罗汉床上午歇,傍晚后离开。
岳以承时辰拿捏得好,从不曾与敦礼逢面过。再加上静嘉刻意隐瞒,敦礼竟是始终不知这些事情,只埋首认真读书。教授皇子学问的师傅,皆是翰林学士,功名在身,比岳家家学里的先生要高明不知多少。不过短短月余,敦礼进益倒大。
小孩子记性好,背书也快,敦礼时常会把新学的内容背诵给静嘉听,希图为姐姐解闷。静嘉被软禁在延褀宫中,不得外出,终日无趣,倒也幸亏有敦礼在,每日方有些新鲜事情。
这样聊聊度日,时间走得便格外慢。静嘉千盼万盼,终于把腊月熬过了一大半。
宫中年味儿越来越足,岳以承还亲自写了几副“福”字,让人贴在延褀宫各处。
看着明窗上贴的大红窗纸,静嘉终于按捺不住。腊月二十三乃是小年,静嘉原本打算这一日催问岳以承什么时候要让她回家,却忘记那日宫里要办宴,岳以承根本没有来延褀宫。她巴巴儿守了一整天,不见岳以承身影,少不得一肚子火,以为岳以承又是信口糊弄她。
第二日一早,岳以承甫入延褀宫,便瞧见静嘉站在大殿当中,满面怒容。
静嘉敷衍地行了个礼,不等岳以承叫她起身,便主动立了起来。
岳以承心中疑惑,脱口问道:“你在等朕?”
静嘉哼了一声,“不然呢?”
岳以承忍不住微笑,临近年关,饶是雪灾灾情仍未减退多少,但地方上已经十分知趣,不再往他案前递报灾的奏章了。这样一来,岳以承的工作轻快许多,他一时也不急着去看奏章,从容在殿里落座,反客为主地让人伺茶,接着向静嘉赔不是,“朝会后又留了几个人,没料想你在等朕,可等得久了?”
他没过问静嘉找自己是什么事,只一心表露着对她的关切。谁知,静嘉毫不领情,又是一哼,“从昨天一早等到现在,皇上说久是不久?”
“昨天?”岳以承闻言一惊,脸上渐渐生出了几分懊恼,“昨日朕在乾清宫见了你父兄,之后又要找皇后,没工夫过来,一时忘记告诉你了……”
静嘉不在意他的赔罪,听了他的解释也不过是面色淡淡,只反口诘问:“皇上忘了的,怕不只这一桩事吧……臣女什么时候能回家呢?”
岳以承“啊”了一声,脸上多了些尴尬。
他是当真忙糊涂,把这桩事忘在了脑后,若不是静嘉提醒,怕过了年都未必能想起来。他见静嘉脸色不善,知道已是恼了,再找补恐怕也来不及,只能道:“择日不如撞日,你现下便让人收拾收拾东西,朕让高重保给你准备车马……孙毓慎的孩子,朕也让赵家乳母陪着,送到你大嫂那里住几日。你看这样可好?”
岳以承只说要送静嘉回去,却绝口不提什么时候接她回来。
其实岳以承已有了主意,他开春便要遴选采女入宫,若要册封静嘉,恰可趁着那个时候。外间人瞧不出破绽,册封功臣之女,传出去也是好听。想来,倪家人不会有什么不乐意。
唯一的关窍,便在静嘉身上。
他想要降服她,让她心甘情愿跟着自己,不然又如何能显出自己比弟弟高明的地方呢?可岳以承也知道,静嘉心意坚定,若光靠说,必然是说不动她的。
待到过了年,他准备亲自去倪府接她回宫。
静嘉若是不愿,他便放下帝王之尊,哄她也好,求她也罢,自管让她父母兄长一起出来劝她迫她,自己则做足架势。一则,师父倪子温跟前落不下话柄,二则,静嘉这下若点了头,再反悔便是没可能了。要是这样还不能成事,他便只能将先前见过静嘉身子的事情告诉倪子温夫妇。
这计划万无一失,再加上眼下静嘉心情不好,岳以承当然没必要提起还要接静嘉回宫的败兴之言。
他不提,静嘉也没有多嘴去问,点头应了个好,又道:“都过了小年,敦礼也该和我一道回家了,再留在宫里,成何体统。”
岳以承好脾气地称是,“那朕让人去传他过来,你们姐弟二人一同出宫,倒也能相互照应。”
久别
静嘉没料到岳以承这么好说话,心里不免生了几分不祥的预感,瞥了眼岳以承,就此缄声闭口,不再说话。
静嘉到底道行还浅,岳以承看她表情转圜,眼波流走,也猜出了静嘉心思,当下一笑,不多解释。无论如何,总要让这小妮子过个安心的年才是。
果然,他说到做到,没多久,高重保便将一切事情料理好,道是倪二少爷已经在车上等着了,只请静嘉离宫。
岳以承这时才做出几分悻悻颜色,没与静嘉说话,反倒是先问她两个丫鬟,“二小姐的东西你们都收拾好了?可别落下什么。”
静嘉听了此语,不由心中一动,他这是当真要放自己出宫,再不必回来了?
雪桂、绿玉又检点了一边东西,最后方道全都收拾好了。岳以承看向静嘉,眼神里颇含不舍,“你身子不好,天又冷,在家里也别大意了,替朕问令尊令堂安好。”
静嘉淡然称是,没有多话。
岳以承见状,自知多留她也无益,痛快地扬手,让高重保领着静嘉离开。
静嘉越行越远,最后拐过弯,消失在岳以承眼际。岳以承原本早有成算,可此时却莫名觉得不安,心中空落,仿佛当真要永远放走静嘉,再也见不到她。
岳以承长长一叹,只在心中念了几遍欲擒故纵。
待明年春暖花开之时,守得佳人,方是上策。
※※※
离开大魏宫,静嘉只觉得连空气都要清新许多。昨日小年,恰好落了一场雪,今日雪后初霁,晴空暖阳,罩在久别重逢的倪府上,竟像是笼罩了一层淡淡的光圈。
静嘉紧紧握着敦礼的手,眼圈都有些发红。
她回家回得突然,没人得了信儿,守门的小厮骤然见到她与敦礼,忙不迭迎上前,又打发人往里面相报。
敦堂已经开始歇假,知晓妹妹弟弟回府,竟是放下手中事情,抢先赶出来接。果不其然,他大步流星,恰与一身雪青氅子的妹妹在垂花门前碰面。
“嘉儿!”敦堂没顾上弟弟,两臂一伸便抱住静嘉,像小时候一样揉了揉她背心,半晌才意识妹妹已经及笄,再不是当年那个小姑娘了。
静嘉被哥哥放出怀,堪堪落下两行泪。她在宫中本以为还有个可以倚赖的姐姐,如今庶姐背叛,心中正不是滋味。好在兄长伟岸英武,更是如往日依旧宠她护她,两厢对比鲜明,静嘉更是觉得又酸又喜,一个没绷住,眼泪便不听话地掉出来。
敦堂又和弟弟寒暄几句,领着二人往德安斋去拜见母亲,一路顺着抄手游廊,且言且行。久违的亲人关怀,让静嘉备感熨帖,眼泪淡在脸上,笑容也渐渐浮了出来。
倪子温尚在官衙办事,自然不在家中,静嘉便先见了邵氏。
静嘉万万料不到,不过半年时光,母亲竟然老了这么多,两鬓斑白,人也消瘦下来,枯黄面色远不如过去精神硬朗。
邵氏独女幼子都不在身侧,长子与妻子又感情不睦,这半年过得心力憔悴。这一年的冬天比往年都冷,她身子自打早产了敦礼后又格外虚弱,因而精神大不如前。
好在,静嘉回来,也算给府上添了喜气,邵氏拉着女儿的手云云关切,足足说了半个时辰的话才让孩子们回去休息。
敦礼已不在母亲跟前住,虽离家一个月,但仍然熟悉,当下懂事的告别兄长姐姐,独自回了院儿。敦堂和静嘉并肩而行,齐往宜宁院去。
“你在宫里,我们消息等闲也传不进,偶尔问及皇上,他也都不言明……家里人都十分挂记你。”
“我知道,皇上他……”静嘉把话搁在嘴边,犹豫一瞬,还是跟哥哥说了实话,“皇上有意纳我为妃,我没答应,他便把我软禁在延褀宫里,连大姐姐都不能见。”
敦堂大骇,“你没和修仪住在一起?修仪两次让人出宫赏赐,都说她在照料你,一切安好。”
静嘉自从知道姐姐的事情,再不以她为意,当下只冷笑一声,摇了摇头,“姐姐的事情,我来日再与你详述。好不容易出了宫,我要及时行乐,说不准什么时候,皇上又要来找我了。”
敦堂脸色渐渐发青,如有隐怒。静嘉看了哥哥一眼,忙伸手握住他,“我在宫里遇到的事情还有许多,大哥且让我歇一歇,晚上我再同你说,只是这些事情,哥哥先别告诉父亲母亲。”
“我省得,你好好歇着就是。”敦堂语意温和,神色也舒展许多。“你不在家,想来不知,过了年便该给三妹妹说亲了,母亲看上了几家儿郎,还在斟酌。我和母亲不好开口相问,恰巧你回来,帮娘分担些,试探试探三妹意思。”
静嘉犹豫一瞬,当即称好,两人在“明月引”前道别。
敦堂临走时,似还有话没有说完,只是静嘉身心俱疲,懒怠深思,想着晚上再叙也不迟。当即放下帘子,入内休息。
回到家中自然比在宫里松快多了,静嘉接连几日,委在母亲、兄长身边,说不出的自得。倪子温大抵也是久不见女儿,态度也从容温和,远没有她离家前的责备之意。
静嘉将宫中变动,逐一告诉了兄长,敦堂起先还是愤愤,陪着妹妹呆了几天,见她已然无恙,也宽解了许多。
除了静嘉回府,倪家的喜事又添了一桩,除夕夜,敦堂的妾侍之雯查出身孕。古代讲究多子多孙,敦堂既已有了嫡长子,妾室再诞育子嗣,便没有什么需要忌惮之处。因而阖家上下,都洋溢着喜气,连邵氏的气色都好了许多。
只是……除了赵菡。
旁人虽不知晓,可她却是早打听到妹妹是死在静嘉手下。娘家也给了信,说是过了正月,要把她妹妹的儿子赵朗送到倪家小住一阵。
是圣旨,是为了静嘉。
赵菡恨得咬牙切齿,妹妹遇人不淑便就罢了,偏偏人人都跟她的小姑子扯上些什么。孙毓慎与她是青梅竹马,皇帝竟也百般庇护她。
英武伯千叮咛万嘱咐,只叫大女儿别与小姑起龃龉。赵菡知道,若不是父亲得了确切消息,肯定不会这么周详的警告自己。
眼瞧着,她小姑的造化,未必会仅是个王妃这么简单了。
打落牙齿和血吞,说得便该是赵菡此时境地。丈夫疏离、妾室得宠、婆母不喜、小姑有怨……正月的第一日,赵菡便枯坐在窗下面色黯淡。
明明才过了几年,她日子怎么变得这么狼狈?
狼狈得好像母亲刚刚过逝,她领着小妹,在初过门的继母下如履薄冰。
好在她还有彦安。
想到这里,赵菡终于勉强笑了出来。
“母亲!”胖墩墩的彦安裹在红袄子里头,跑到赵菡跟前磕头,赵菡忙抽出一封压岁钱,递到他手上,“这一年还得仔细读书才是,切莫别输给你小叔叔。”
彦安抱着钱封,嘻嘻笑着,从地上爬起来,不答应也不拒绝,小人精一样爬到罗汉床上,盘腿而坐,“娘,我从祖母那里回来,遇到二姑姑啦,二姑姑给了我一个这个。”
他说着递出一个玉佩,递到赵菡手里。赵菡识货,认出这是上好的蓝田玉,雕得更是鱼跃龙门的图案,寓意好,东西也珍贵。可她偏偏不喜,将那玉佩信自一丢,敷衍道:“这东西不是你小孩子家戴的,你二姑姑一直不喜欢你,故意送你不好的。”
彦安似懂非懂,“哦”了一声,也不敢同母亲违抗。寻常家里是严父慈母,可在彦安身上,却是父慈母严。因是新年,赵菡也没多驳斥彦安,只盘算着明日归宁,就要接赵朗过来,该如何安置。
翌日一早,敦堂携了妻儿去英武伯府,静嘉知道兄嫂会把赵朗带回来,不免含了一整天期待的心。待到傍晚时分,两人迟归,静嘉更是急不可待地立在垂花门守侯。
赵菡拉着彦安,身后跟了个青衣老妪,怀中正抱着一个婴儿,静嘉急切迎上,敷衍地唤了声“嫂嫂”,便去看那孩子。
老妪所抱,确然便是赵朗。
赵朗模样像母亲赵芙居多,只有一双清亮眼睛,与毓慎如出一辙。静嘉眼下一热,半晌才克制住泪意,颤巍巍问:“我能抱一抱他吗?”
老妪不敢做主,目光睇向赵菡。赵菡莞尔一笑,“二妹妹还是没出阁的姑娘家,怎么会抱孩子?若是摔出个好歹,妹妹要我怎么和家父交代?”
赵菡见静嘉一怔,心中得意,又道:“父亲说了,让朗儿在咱们家住上半个月再接回去,妹妹想看他,常来喻义堂探望就是,不差这一会儿工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