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穿越无剩女-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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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嘉心里愈发不安,岳以睦的笑容清淡,眼神中却蕴着满满的不甘,“难道不是太子吗?”
“是,但也不是。”岳以睦冷哼一声,躲开了静嘉的注视,“是令尊。”
“怎么可能?!”静嘉骤然起身,“父亲他……他应该不会加害于你的,王爷,他不是还去主动找太子说要提前我们的婚事,为皇上冲喜吗?就算为了我,父亲也不会对你不利的。”
岳以睦摇了摇头,“怕都是太子安排他做的戏,提前婚期,一则是为了给朝中诸人以太子党倒戈的假象,一则是为了早日瓮中捉鳖。”
“瓮中捉鳖?什么意思?”
“一切都是太子安排好的。”岳以睦长吁一声,“从一开始的无动于衷,暗示令尊去请求提前婚期,再到掐算好父皇病情好转的时机……是本王轻敌了。”
静嘉不安地盯着岳以睦,不敢置信一般。
岳以睦看了眼透出惊惧神色的静嘉,竭力挤出一笑,“你先坐,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觉得,如今这情势该让你知道。也许,令尊恰恰是为你好才会这么做。”
“王爷……”静嘉已不知该怎么回应岳以睦,她千猜万测都没料到父亲会这样彻底的站到岳以睦的对立面上。她以为,倪子温至少会留一条生路给岳以睦,也给自己。恰如倪子温曾经说过,他做的都是为了王爷好,为自己好。
可眼下……倪子温竟然这样帮着太子,他是在切断岳以睦一切的退路,更是将自己逼到绝境。
难道坐实岳以睦谋反的罪名,就是为自己好吗?
还有十日,她就会成为岳以睦的妻子。难道为了让太子坐稳江山,父亲连亲生女儿的生死都罔顾吗?
岳以睦看着静嘉脸上的神色变了几变,渐渐松开紧握的拳头,无论如何,至少眼前人是在真心实意地替他担忧,这世上,还有这样一个人与他命运相连。
“静嘉,太子最近在收罗我图谋不轨的证据,赵太医也替我查了,父皇的身子也是强撑出来的好转,怕是顶不了几日了,我猜想,太子大概是想在父皇闭眼前奋力一搏,借父皇的手置我于死地。”
免得污了他这个太子的清名。
岳以睦压住这句话没有说,只是在心里透出了不屑,“木氏土司已经进京,太子授意令尊派人跟着我,大概是在担心我会跟舅父逃走……”
“你会吗?”静嘉脱口而出地问。
岳以睦没有立时答静嘉,沉吟半晌,岳以睦避重就轻道:“只要太子不逼我到绝地,我不会离开你和母妃的。”
静嘉的心一点点沉到谷底,“所以说,如果太子……”
“留得青山在。”岳以睦接上静嘉的话,“静嘉,我在京中留到最后,只会将你和母妃也连累上。坐实了我的罪名,母妃不得善终,你更是要白白为我送葬。”
听岳以睦这样说,静嘉不知该怎么答他。她知道岳以睦每一句话都是对的,虽然岳以睦加了一个“逼到绝境”的“如果”,但静嘉却知道,这个“如果”,也许用不了太久就会成真。
沉默半晌,静嘉终于涩着声开口,“如果逃,你要去云南?去了,你会平安吗?”
“会。”岳以睦答得斩钉截铁,“如今滇西北一带全靠木府领兵镇着,大理国灭国后,依旧有人蠢蠢欲动,太子不敢派人到木氏的地盘上动我,他舍不得那一块宝地。”
静嘉说不出来自己的心到底是被突然抽空,还是被突然填满。她心里的天平仿佛彻底失去平衡,一面空的好似漏风,不停的隐隐作痛,她知道岳以睦是一定要走的,可她连半分挽留的可能都没有,也许从此以后,山迢水远,两个人将永无交集,这个曾站在她身前替她挡去风雪的男人,此生都不会再成为她的庇护了;而另一面又被安定下来,她希望他是平安的,两个各自生,好过绑在一起死。
岳以睦看着静嘉脸上的血色渐渐淡去,没由来的一阵心疼,“静嘉,对不起。”
不该拽上你和我一起冒这个险,不该让你凭白背负这些劫难。
静嘉勉力让自己平静下来,“那你还会回来吗?”
“会,一定会。”岳以睦答的不假思索,就算太子胜过这一局,不代表他真能坐稳他的江山天下。
即便境遇艰难到今日这般,岳以睦也从来没有想过放弃,勾践卧薪尝胆,韩信□受辱,只要自己全身而退,他必有回击太子的一日。
太子以为他已经动用了全部力量来夺这个皇位,殊不知,岳以睦尚有藏在朝中准备留到最后的人脉。太子有本事斩草,却已无力除根。
静嘉沉思良久,最后,她鼓起全部勇气,做出了决定。“那我等你吧。”
岳以睦没料到静嘉会这么说,不由一惊,“静嘉,你别……”
仓促
“别怎样?”静嘉冷静地挑眉。
岳以睦喟然一声,“令尊既敢帮着太子这样对付我,想来已经帮你找好退路,你不必为了我这样……不管你嫁与何人,待我回来,都不会伤他分毫。”
静嘉摇头,却没有再说话。
她不知该怎样形容自己的感觉,担心,不舍,其实这些都不该是出现在两人之间的感情,她和岳以睦算什么?明明一开始,不过是如岳以睦所说的“各取所需”,可如今却比朋友还亲密。
思及此,静嘉对上岳以睦一双黑亮的瞳仁。“王爷,你会舍不得我吗?”
“自然。”
“你为什么要舍不得我?”静嘉眼神变得犀利,她抬首望着岳以睦,逼着他不躲闪,也不错开。
岳以睦被静嘉问得一怔,他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静嘉。难道他不该舍不得她吗?她是那个不期而至的伯乐,是他给出过许诺的少女,更是自己本该娶到身边的小妻子啊……
静嘉定定地看着岳以睦,两人就这样对峙着。
岳以睦低首,他能从静嘉的眼里看到清澈瞳仁中的自己,带着……温柔与包容的自己。
他开始渐渐明白静嘉在提醒他什么,早在不知不觉中,自己已经把静嘉放在心里一个特殊的地方,会在乎,会看重,会用这样不设防的心态来对待。
他们本不该这么亲密的。
但又能怎样呢?岳以睦还是偏开头,躲过了静嘉的注视。“本王是一定要走的。”
“我知道,我又没有拦着你!”静嘉见岳以睦没有领会精神,不由生出恼意,这分气恼,好似从五脏六腑聚集出来,一直涌上她心头,她只觉自己的心越跳越快,仿佛不受控制一般,连颈间都有着激烈澎湃的搏动。
静嘉眼底微微发酸,她能感到自己鼻翼在颤动着,一个绷不住,就会落出泪似的。
可她不想在这个时候软弱,他就要走了,她不想让他记住她哭过。
静嘉站起身,倔强地挡到了岳以睦面前,“我会等你的,王爷,你记得回来,听说云南气候宜人,四季如春,你别忘了京城可还是会下雪的!”
你走了,伞也遮不住的风雪,就再也没有人会替我挡去了。
岳以睦被静嘉的话戳的心尖一酸,他自然会回来,把这样的傻姑娘留在京里,他怎么会舍得?又怎么会放心?岳以睦伸手拉了拉静嘉,温声安慰她,“也不是立时就走,只是过来同你报备一声……让你有个准备。”
静嘉点了点头,“谢谢你,没有瞒着我。”
倪子温这样对付他,他却还敢将这些事同自己兜底,静嘉知道,这样的信任本身就很珍贵。
岳以睦噗地一声笑出来,“傻姑娘,不客气。”
这一次,岳以睦离开,静嘉亲自去送了。岳以睦策马离开的背影,没有半分留恋,意气风发的样子,好似他二人第一次相见一样。他不羁地从马上跃下,杀一整个倪府的宾客一个措手不及。
他的离开,好像也注定会这样匆忙。
静嘉本以为这就是最后一次分别,说了再见,就真得要很久很久才能再见。即便岳以睦承诺会回来,但又岂是像他说的那样简单。
一旦太子登基,岳以睦的敌人就成为了这天下权利最大的人。不论是岳以睦还是她自己,无非都是生死予夺。
所幸,在婚前的第四日,岳以睦又给了静嘉一次道别的机会。
那一日下了滴滴答答的小雨,岳以睦依旧是策马而来,衣服上有着微微的湿濡。凑巧的是,那天倪子温竟然告病未去上朝,因而岳以睦来的时候,自然先去拜访了倪子温。
静嘉得了消息就忐忑的不行,父亲和岳以睦可谓是水火不容,独处的谈话,如何能平静?
然而,出乎静嘉的意料,这岳婿二人不仅聊得十分欢畅,竟大有意犹未尽的架势。静嘉本以为,临至婚期,岳以睦如何都不会再来见自己,但这一次,他仍是照旧提出了想见静嘉的请求。
倪子温自认胜券在握,便也不在乎让岳以睦再与静嘉来往几次。他让人请了今年静嘉到花厅,乖觉地留了二人空间给他们。
静嘉进来顾不上行礼,第一句话便是“你怎么还没走”。
岳以睦哑然一笑,无奈抱臂,“怎么?本王不走你还要赶我不成?”
静嘉愣了愣,脸上的急切瞬间变成欣喜,“你不走了?朝中的事情有转机了?我爹肯帮你?”
看着静嘉满面惊喜的神采,岳以睦心里突然就难过起来。倪子温怎么可能会帮他的忙?适才两人的谈话也不过是互相试探对方的底线。这是岳以睦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向倪子温确认,静嘉不会成为他与太子之间的牺牲品。得知这一点,岳以睦才能放心的走。
岳以睦几乎不忍告诉静嘉,倪子温浸淫政治多少年,年富力强就爬到了今时今日的地位,岂会是那么好说动的?他是注定要走的,而且……就在今天。
见岳以睦沉默不语,静嘉的嘴角的笑渐渐僵住,她坐到岳以睦的下首,喟然一叹。“我又犯傻了是吧……”
“没事,习惯了。”事已至此,岳以睦也不想让静嘉担负太多的不快,故作轻松地玩笑一句,“我来……是想你帮个忙。”
静嘉挑眉,“什么?”
“令尊的人盯得太紧,我恐怕要从你这里走。”
静嘉突然怔住,她没料到岳以睦竟然会拿这么重要的事情找她帮忙,她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岳以睦,试探地问:“你是说……从倪府走吗?”
岳以睦点了点头,“令尊安排的人,自然只有在贵府他们才能有所放松,还得是令尊在府上的时候。”
“你是说今天?”倪子温可不是日日都不上朝,今天实在是一次例外。
见静嘉听懂他的潜台词,岳以睦一笑,不过也只是须臾,岳以睦很快就将笑容收起,满面严肃,“我知道有些强人所难,本不想来麻烦你,但是,我别无他法……这里最危险,却也最安全。”
静嘉当然不会拒绝岳以睦,她能帮他的次数少之又少,难得岳以睦开了口,静嘉怎么会错过这绝无仅有的机会?
他是需要自己的……静嘉反复告诉自己这句话,在这个节骨眼上,大概只有这样的话能安慰到自己了。
“后门人多且杂乱,你从那里走怕是太容易被注意到……”静嘉迅速地进入状态,尽管岳以睦不说,静嘉也能猜到他的时间绝对是有限的。倪子温未去上朝的消息,岳以睦只可能是朝会上才得知,遇上这样的机缘,他料必是匆匆赶来,定没有万全之策。
静嘉尽可能地替他想到一切的办法,她要他平安的离开,再平安的回来。
“东侧倒是有一个偏门,不过寻常应该不会开着,钥匙大抵在我嫂嫂手中。”
静嘉踟躇了一阵,抬首看向岳以睦,不等她问出口,岳以睦抢先道:“不能让赵氏知道!”
“怎么?”静嘉虽并未打算告诉赵菡,但岳以睦情绪突然这么激烈,却是吓了静嘉一跳。
岳以睦眼神阴鹜,低哼出一声,“赵氏一族不可信……就是毓慎娶的好媳妇,每日从他书房里偷毓慎拟的文章往赵家送……那贱人倒是装的妙,瞒毓慎竟瞒了这么久,本王险些以为她姓姚!”
静嘉显然是被岳以睦说的事情惊到,久久没有回神,她从来没想到赵芙竟会背叛毓慎,毓慎待她那么好……好到肯来求自己,放弃婚约,罔顾十余年的情分。
可她竟然背叛毓慎!
见静嘉出神,岳以睦才察觉到自己无意中透出了毓慎千叮咛万嘱咐不让告诉静嘉的事情。毓慎与静嘉一起长大,自然知道静嘉心事素来比旁人重,想让她不担心别人,简直是天方夜谭。
“静嘉……”
岳以睦试探地唤了静嘉一声,静嘉蓦地回神,极力掩饰着自己的失态,“那个,侧门的钥匙,兴许母亲那儿也有,绿玉常从侧门溜出去买些零嘴吃,我打发她去要就是。”
言罢,不等岳以睦回话,静嘉便起了身,匆匆推开门唤了绿玉,如此这般吩咐了一番,绿玉称是而去。
待静嘉退回来,岳以睦还是满面担忧地望着静嘉,静嘉触及岳以睦的目光,不由一愣,她强作一笑,假意嗔骂道:“别这么盯着我,好像你是救世主一样,别忘了,现在你有求于我呢。”
岳以睦配合着微微一笑,收起眼神里的忧色,顺从地应好。
不用太久,绿玉便顺利的拿了钥匙回来,她不知静嘉究竟要做什么,因而喜滋滋地邀功道:“正巧钥匙放在了云芦姐姐那里,不等奴婢说话,她便猜到奴婢是来借钥匙,痛痛快快就给奴婢了。”
驾崩
三月的雨,一会儿停,一会儿又重新下了起来,雪桂推开花厅的门时,恰好便是雨水正丰沛的时候,她皱着眉唤了声绿玉,声音不大不小,却让回廊里立的几个低眉顺目的婢子小厮都能听见,“你去小姐房里把小绿取来,王爷要看呢,记得再替小姐捎把伞来。”
绿玉脆生答了是,连蹦带跳地便往宜宁院去,雪桂的眼神伶俐地将四周一扫,唤了立在穿山游廊前的一个小厮,“我记得你是前院儿的吧?麻利儿去找一趟刘管家,就说二小姐要一把大一些的油纸伞,一会儿王爷走的时候会用。”
那小厮神色里俱是犹豫,“好姐姐,我这儿正当着值,你让我去找刘管家,我不是自讨苦吃么!”
雪桂冷下了一张脸,仿佛颇是不屑,“我管你吃不吃苦,二小姐的意思你还敢违背不成?今日王爷来时淋了雨,身上都湿了,可叫小姐心疼的不得了,你若是再磨蹭,仔细小姐将气全撒在你身上。”
“是是是,我这就去。”那小厮朝门边儿的一个伙伴使了个眼色,一溜烟地跑走,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