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素 作者:明妍(晋江2013.10.27完结)-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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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蛮素含笑点头，心里却坠坠的，她倒也不至于懊恼，只料想沉苏眉对陆寒桥与赵娴雅那些前尘往事应该并不知情……于是把话一引，说：“那回去过你的店我也觉得她应该长长久久越来越广为人知才好，我和寒桥都很喜欢。”
　　沉苏眉笑得羞涩，“我开着玩呢，成不了什么气候的。”
　　两个人这么聊着，连兰亭几时溜走都没留意。蛮素说以后要带朋友光顾沉苏眉的食店，两个人因就交换了手机号。蛮素正想着是不是要给沉苏眉些时间与赵娴雅等人聊聊，她猜想沉苏眉这样的性格大概很好跟人熟识起来的。但出乎她意料，沉苏眉并没那么雀跃。“这个也要看契机啦。没有林希文或陆先生引荐，我也不知道怎么跟人家攀谈呢。”
　　蛮素真心喜欢这个沉苏眉，实在是很率真的一个人。她甚至时不时就能感受林先生从各个角度投过来的温柔视线，全都是给这位林太太的。这种浓浓的爱意，应该也和这女孩子的好性情有关。
　　蛮素想起兰亭，拿眼寻找她身影，见她正背赵娴雅几人围住，也不在意，才一个眨眼那边却有点骚…动起来，只见赵娴雅一脸惊色拉开她的朋友，兰亭便气鼓鼓从高挑的女人丛里走出来。蛮素一眼看出兰亭大眼睛泪汪汪的，心里一紧，忙迎上去。自认识陆家父女以来，这是蛮素第一次见兰亭发这么大火。
　　蛮素怕闹大了影响大家情绪，就算紧张也不忘面带微笑，俯身扶着兰亭的肩，“怎么哭鼻子啦，我们去洗手间洗一洗。”说完抬头向赵娴雅几人歉意一笑，绝口不问缘由——小孩子与大人能有什么矛盾，总不好质问她们怎么把孩子弄哭。她牵起兰亭就要走。不料兰亭挣开她，眼泪像豆子似地掉下来，满脸委屈地问，“我知道我有亲生的妈妈，为什么她不要我？蛮素妈妈对我很好，可是为什么亲妈妈要丢下我？！”
　　蛮素仿佛心脏被突然击中，有刹那茫然，转瞬脸似火烧，她面无表情地扫了赵娴雅几人一眼，俯身又拉起兰亭的手。“爸爸教过我们，在公众场合，不讨论个人私事。叔叔阿姨们对我们的事都不熟悉，我们回头找爸爸谈这个问题，好不好？”
　　兰亭跟着走了，嘴里却还在嘟囔。“她们说妈妈晚上很漂亮，又说亲妈妈一定也很漂亮，因为我漂亮。她们说亲妈妈坏，我很难过。”
　　蛮素咬紧牙关，怒火中烧。无论赵娴雅还是她朋友，煽动幼小孩子的情绪，这真是下三滥的手段！
　　陆寒桥不知道听了谁传话，急急赶来洗手间。蛮素什么都不想跟他说，无力地站在一旁。兰亭扑在陆寒桥怀里，“爸爸，她们说我有亲妈妈，她在哪里？”
　　陆寒桥蹲在地上，满脸歉意地抬头望着蛮素。蛮素紧抿着唇，等他回答。
　　陆寒桥垂眸。“你想她是吗？”
　　兰亭摇头。“我不想她！”可是转瞬她还是满脸委屈地问，“她为什么不要我？”
　　陆寒桥轻轻抱着她，“不是她不要你，是爸爸舍不得你。她选择独自去很远的地方，而爸爸选择留下来陪着你。”
　　兰亭使劲把他怀里钻，好像还嫌不够亲密。“爸爸最好了。”
　　陆寒桥伸手拉过蛮素，蛮素只好跟着蹲下。陆寒桥委屈地问：“难道蛮素妈妈不好吗？蛮素妈妈这么爱你，如果你感受不到，她会好受伤。”
　　兰亭点点头，“我喜欢妈妈。”
　　也没有什么煽情话，可蛮素忽然就两眼发胀。他们懂得她的付出，他们认可她的爱。所有的委屈总算值得。
　　陆寒桥又很坚定地说：“蛮素妈妈很好，所以我们就这样三个人一直在一起，好不好？”
　　兰亭怎么可能不愿意。亲妈妈只是一个说法，只因为她明白了人都是从妈妈肚子里爬出来的，所以她也会有一个亲妈妈。可那是一个从来没见过的人哪，多么飘渺，只有蛮素妈妈是实实在在的。
　　小孩子好哄，大人心里鲠了刺却不好拔。闹出这种事，蛮素不可能找赵娴雅发难，怨气撒在了始作俑者陆寒桥身上。她沉声说了一句“你那位赵小姐好神奇。”后来整晚不再理他。
　　明白来龙去脉，陆寒桥的怒气并不比蛮素轻。他最忌讳的就是有人在兰亭面前提她生母，没有比这个更干扰他们的生活了。对蛮素的怒气，他却很有几分无措。
　　作者有话要说：　　


☆、在意你

　　双人大床两米宽，蛮素躺得很靠边，躺下前也不像平时会翻会儿书，直接倒头闭眼，杯子蒙住大半张脸，背对陆寒桥，连呼吸都不带一点声响。
　　陆寒桥靠坐在床头，也是一声不响的。他望着蛮素很久了，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像她一样躺下眯着好，还是，和她谈一谈。他很想和她谈一谈。他真不想她就这么睡过去。
　　所以他迟迟不关灯。
　　他试着往蛮素那边挪过去，直到贴着她。这是很赤/裸的示好之举，蛮素这种人做不出来，陆寒桥身为男人却不觉得哪里不妥。男人万事要主动，要有绅士风度，尤其是，面对一个自己在意的女人。
　　是的陆寒桥很在意。这个家里兰亭闹一下脾气不要紧。蛮素闹情绪，不跟他说话，不理他，他会吃不消，会觉得所有的事做起来都不对劲。家人之间就是这样，筋骨相连，彼此牵扯。
　　你那位赵小姐——
　　陆寒桥感觉得出蛮素还对他与娴雅先前的事心怀芥蒂，所以连他一起骂了，冷冷轻轻的一句，却火药味十足。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他莫名地还嗅到了一丝酸味。就是这一丝莫名其妙的感觉，叫他怎么也不甘心就让她这么睡过去。
　　很想马上听听，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蛮素费力稳住呼吸。她很不高兴，气自己的失控，她知道自己一直耿耿于怀，但是讨厌自己表现得那么明显。
　　陆寒桥眼里有几分郁郁，勾出蛮素一绺长发，那发丝顺滑如缎，他便一下一下轻轻抚摸。蛮素素来不张扬，但从发丝到双脚其实都下了功夫去保养，无一不让人惊艳。两人毕竟同床都蛮长一段日子了，更一次次裸裎相对过，彼此都不再拘谨客气。
　　蛮素气息渐渐控制不住，索性开腔。“有话你就说吧。”
　　陆寒桥手上一顿，柔声说：“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了。”
　　“嗯。”
　　“……或许你对我和娴雅现在的关系还有一点误会。”
　　“没有误会。你不是那种人我知道。”
　　陆寒桥眼中一亮，转眼就黯淡下来。“你好像还介意着我和她先前的事。我和她现在——”
　　“你和她现在是什么都没有，可她心里还念着你，她们会对兰亭说出那种话全都因为你不是吗？我和她原本无冤无仇的，她不可能凭空针对我。”所以，都是因为你。
　　陆寒桥略窘。“感情这种东西我没办法左右，我唯一要做的就是杜绝她们以后再做出伤害你和兰亭的事。”
　　“这样就好。”这是他的本职，蛮素并不感动。
　　谈是谈了，可蛮素的回答总是这么无情无绪，哪还有什么酸意。
　　陆寒桥微微坐正，郑重其事地说：“蛮素，是不是每回受了委屈都特别后悔嫁给我？你说过陈明远腊月结婚，你最近情绪比以往更低落，你只是掩饰得很好而已。”
　　蛮素嘴唇动了动，轻声说：“我只是担心他太草率，怕他后悔。”
　　陆寒桥也掩起心底莫名的几分堵，替她出谋划策。“实在不放心，可以去找他，找他妹妹也好。你这样，只能空担心。你怕他不理你吗？没见面怎么知道他到底会怎么反应。实在很不放心，那就去找他吧。”
　　蛮素摇摇头。“他和你一般年纪，他什么都懂得思考，哪轮到我去指点。他讨厌见到我……”
　　陆寒桥垂下眼睫，若有所思，似想到什么，心下一松，目光又明亮起来。他嘴上什么都不再说，从蛮素身边挪开去，躺了，然后伸手拉了拉蛮素胳膊。“躺进来些，我又不会吃了你。”
　　轻轻柔柔暧暧昧昧的一句话，三分无心七分故意，聊以调节气氛。蛮素脸上发热，闷不吭声往里挪，仍旧背对他。陆寒桥也不介意，将她环在怀里。忽然他没来由问了一句：“现在你最在意的男人，仍然是陈明远，对吗？”
　　蛮素不安地动了动身体，“这问题对你来说重要吗？”
　　“越来越重要了。我们应该走得越来越近，不是吗？”
　　“……”
　　不知怎么的陆寒桥就把蛮素扳过去面对着他。蛮素把脸埋在他颈窝。
　　“你今晚很美。”本来是浪漫的一夜，被一些人破坏掉，但他仍念念不忘最初的心动。
　　蛮素很不好意思，忸怩着说：“我自然只有特意打扮过才算有几分美。”
　　陆寒桥无奈地笑：“谁说的。你们女人，总喜欢说这种刻薄话打击报复。”
　　蛮素嗤地笑开。陆寒桥一把挑起她的脸，入眼就是她弯弯的唇角和眉眼，可她迫不及待要藏起来。
　　这怎么行。
　　蛮素不知道怎么就跟他稀里糊涂吻上了。从没有过的激烈，斯文克制全无。他咬着她的唇瓣追逐她的舌。换气的空当她瞥见他目光一片火热。陆寒桥也会有这么心急火燎的时候吗？蛮素慌忙闭上眼睛不敢再看，连灯没关都忘了提醒。
　　陆寒桥一壁剥蛮素衣物一壁埋在她颈侧亲吻。
　　蛮素抻着颈子直往边上歪，轻声告饶，“痒，痒……”
　　蛮素觉得无地自容——他只是吻吻脖子而已自己竟就情动不已。她不知道他有没有意识到，每一回她的身体总是迅速地配合他的动作做好准备，由他进入。
　　陆寒桥当然发现了，只是两人关系没到那一层，他有意矜持克制，并不乱说话，免得她脸皮薄恼羞成怒。这一回也一样，他什么都不说，只是忽然掀开了大片被子，微眯着双眸凝着她在灯光下曲线毕露的身体。
　　叫熄灯已经来不及，蛮素脸上红透，伸手遮着自己的脸，手肘遮住大半胸部，双腿更是紧紧夹起。陆寒桥也不为难她，覆在她身上，轻啃她唇瓣，一壁分开她双腿，弓起身，徐徐深入。
　　蛮素在聚会上受气的事漓漓当晚就从韩毓生那儿听说了。韩毓生会挑时间，想做的事做完了才不紧不慢地说，时间太晚，漓漓想跟蛮素联系都来不及，气得牙痒痒。翌日兰亭被陆寒桥送去老人那边，漓漓找蛮素逛街，见面就问细节。
　　隔了一夜蛮素怒气早消了。“她也是可怜人，只是何苦把矛头对着我，夺走她幸福的人从来不是我。”
　　漓漓贼贼地笑，“你知道吗要换做是我，你这说法非把我气炸不可，你这嘴脸，分明不把人放眼里咯！”
　　蛮素不置可否。经历过昨晚，她还真一下子想开了。发生那样的事，陆寒桥没任由她冷战，说了那一堆话，做了那一堆事，她的气涣然消解。其实她从来不想冷战的，她只是在意他，很在意，却无从表达。
　　漓漓何其精明，“那你对她们嘴里的亲妈妈没一点想法吗？还好孩子从来没接触过生母要不然哪里那么好哄啊。小孩子年纪越来越大咯，以后再有人在她耳朵边念叨，那可是很蛊惑人心的诶。”
　　蛮素眉头微皱。“我不担心这个。赵娴雅是骄傲的人，相信她也不可能一而再地做这种不入流的事，甚至，可能昨晚也不是她说的，看她当时反应，好像是她的哪个朋友说的吧。我昨晚气糊涂了，早上才想到。”
　　漓漓笑，“人人想问题都像你这样，世上就没那么多龌龊事了。什么入流不入流残忍不残忍，人家只管有利可图能够泄愤就行。”
　　蛮素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也不在乎。她最欣慰的是兰亭还好好的。如果兰亭一心想找亲妈妈陆寒桥却帮不了她，心里落下了结那就不美了。她希望他们父女俩一直开开心心的。
　　两个女人逛商场，穿越人流一家一家闲闲地逛，两个男人却坐在冷冷清清的屋里谈话。
　　喝的是苦荞茶，满室焦香。两个人都肃着一张脸，紧紧抿唇，间或开口。
　　陈明远神色有一点委顿。“她选了你，看来我可以放心了。至少你很关心她。”
　　“她很不放心你。她我会照顾好，而你能挑一个很合心意的，以后能培养出感情的女孩子，那最好不过了。坦白说，对于你，我的感觉很复杂，一方面我不觉得自己当初和你争有什么错，大家各自争取而已。但另一方面，心里又深有不安，大概只有你生活美满，她放心了，我才能真正心安。”
　　陈明远淡淡，“我这辈子最爱的女人只有她一，以后，也只有等时间慢慢淡化了。至于我未婚妻，不是说挑很久挑中的才是最合适的。她的乖巧懂事，这就够了。”他忽然朝陆寒桥扫了一眼，“你挑中蛮素，也是看中她乖巧懂事吧。”
　　陆寒桥下意识排斥陈明远的一些用词——看中、挑中，他想反驳，但无法否认相亲的过程就是这么回事，但是，“我喜欢她，就算现在有比她更完美的我也不会换的。”
　　陈明远低低地说，“这样最好。”他捧起茶杯箍在掌心，久久才喝了一口。
　　下午茶时间，蛮素和漓漓都不饿，但是走累了。漓漓忽然想去书店，蛮素一口拒绝。
　　漓漓说话很毒，“难道你害怕碰到她？真正的秒杀人家可不是你这样。”
　　蛮素无语，“你这个节骨眼上去想干什么呀？陆寒桥会找她谈，我不需要出面。”
　　漓漓扬扬眉，“我没想干什么啊，就想凑凑热闹，看看赵小姐今天心情怎么样呗。你放心，我绝对不招惹她，你跟她无冤无仇，我才懒得多管闲事。”
　　在寒冬腊月的周末午后依然有那么多人有兴致来书店或淘东西或点一份饮料甜点闲坐小憩，蛮素心情霎时明媚，也下意识搜索陆寒桥身影，没看到他，倒一眼看到赵娴雅。
　　赵娴雅深深地望过来，目光复杂难辨。这样的节骨眼上，陆太太、兰亭的后母来书店，冲着她这个“肇事人”来的吧。
　　漓漓拉起蛮素的手就要上前去——大方地打个招呼，赵娴雅却也不迟疑地走过来，面含得体的笑意对蛮素说：“陆太太来得正巧，昨晚的事都没来得及代我朋友向你道歉。二位能赏脸一起喝杯下午茶吗？”
　　陆寒桥和陈明远谈了良久，从开水沸腾到茶水全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