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贤妃唐宫日常-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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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愣了一下,身为解语花的徐慧,一时之间竟误解了太宗的意思,以为他指的是房事。
徐慧忙道:“没有没有,陛下还是很……很厉害的。”
“是吗?”他低低地说着,语气怅然。
徐慧狐疑地看他一眼。难道陛下现在是真的……不成?
不至于吧?
她冷静冷静,拉住他的手,安抚道:“陛下,不管以后如何,过去还是挺好的。起码徐慧……徐慧……”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徐慧觉得还挺好的。”
太宗看着俏脸微红,如同娇艳苹果的徐慧,一头雾水地说:“慧儿,你在说什么呢?朕是在和你说齐王的事情啊。齐王你知道吧?就是齐州都督李佑,朕的第七子,阴德妃所出。说起这个孩子啊,可真是不省心喜好畋猎不说,还亲近小人……你说说朕的这些个儿子,怎么就这么不争气呢?”
太宗抱怨了一通之后,突然后知后觉地发现哪里不对,脸色不大好地问她:“慧儿,你刚才是在……说什么好不好的?”
徐慧头皮发麻,不敢说话了。
☆、第九十四话
第九十四话
黑暗里,徐慧摸了摸自己的脸,企图让那温度赶紧降下来。她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平静地道:“没什么。嗯……齐王?”
太宗点了点头。好在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并没有执着于徐慧方才的不对劲,“佑儿私下招募勇士,不知意欲何为。长史权万纪多次进谏,佑儿却不听从,似乎还有意杀害权万纪。权万纪惊慌之下,这才上奏朝廷。”
徐慧:“陛下打算怎么办?”
“当然是给权万纪撑腰,让他约束佑儿了。”说到这里,太宗有几分疲倦地叹道:“这短短几个月间,承乾和佑儿相继惹出事端,真是让朕失望至极……”
徐慧心道,最让陛下失望的,恐怕还不是这二位呢。
她很想把自己的怀疑说出口,可又怕自己被长孙无忌欺骗。一旦冲动行事,就很有可能成为魏王或者长孙无忌利用的对象。
这种不上不下的感觉并不好受。
太宗见她不说话,低头去看她的表情。见徐慧面带愁容,还以为她是在为自己所说的事情发愁,连忙将她搂紧了些,柔声哄道:“慧儿,是朕多言了,你不必为了这些事情发愁。你放心,无论朝堂上发生什么事情,朕都会把你保护得好好的。”
徐慧点点头,迟疑了一下,轻声问了句,“如果……有人对我不利,陛下会怎么做呢?”
太宗不假思索地道:“朕当然不会轻饶了他!”
“那若对方是陛下亲近之人呢?”
太宗一怔,敏感地捕捉到了什么,“慧儿,有人欺负你了?”
徐慧小声道:“陛下只说会怎么做吧……”
他摸摸她的脸,坚定地道:“无论是谁,只要敢伤害你,朕绝不原谅。”
听到他的承诺,徐慧的心里踏实了许多。她闭上眼睛,在他温暖的怀抱里安然入睡。
可自这天之后,太宗却好多日都没能睡一个好觉。
太宗下令让权万纪代替他整治齐王之后,齐王竟然抗旨不尊,占据齐州违抗圣命,杀死权万纪和反对他的校尉韦文振。
不仅如此,齐王还私自任命上柱国、开府等官,开府库行赏,设置拓东王、拓西王等官,将百姓赶入城中,俨然已有自立为王,造反的念头了!
眼见着势头不好,贞观十七年三月,太宗命兵部尚书李世勣发兵讨伐齐王。
就在所有人以为一场骨肉相残的恶战即将上演之时,齐王竟被部下活捉了。这个时候,李世勣甚至还没有到达齐州。
就这样,齐王被带到京师,等待发落。
抗旨不尊、谋逆犯上,条条都是不可饶恕的大罪。几乎是毫无悬念的,齐王被废为庶人,赐死于内侍省。同时被诛杀的,还有他的同党四十余人。
要说一个皇子想要造反,手底下肯定不止四十余人。可太宗近日正在着手准备废太子一事,不想再将事情闹大,所以并没有继续追查下去。处置了主要党羽,这一茬就算揭了过去。
自打听说齐王造反的消息后,阴德妃便开始以泪洗面,惶惶不可终日。她的父亲因为效忠隋朝,被李氏皇族所杀,她家人又挖了李家的祖坟,可以说是和李家有世仇的。原本阴德妃在宫中便生活的小心翼翼,本以为抱紧了韦贵妃的大腿,就可以安安稳稳的度过余生,却不想她儿子作死,闹出这么一出来。
齐王被押到长安后,阴德妃没有一日不在努力奔走,找人说情,企图让太宗看在父子情分上,留齐王一条性命。
老实说,太宗的确犹豫过。毕竟齐王还年轻。他们父子虽然相隔两地,相处的时间不多,但到底是血脉相连。太宗的年纪渐渐大了,不想像年轻时那样为了守住皇位,沾上亲人的血。
可是在与众臣们商议过后,太宗最后还是不得不狠下心来,处置了谋逆的齐王。
徐慧听说这个结果的时候,可以说并不意外。可她的心头,还是轻轻的一跳。
齐王生于皇家,可谓天之骄子,可还是落得这般结局。她突然有几分惶恐,觉得自己没有子嗣,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这种情绪在阴德妃哭着来求她时就有了。按理说阴德妃位列正一品四妃之一,不应该来求徐慧一个二品的充容才对。可这后宫上下谁不知道,徐充容是陛下心尖子上的人?儿子在生死边缘上徘徊,阴德妃也顾不上什么里子面子了,直接梨花带雨地跪在徐慧面前,哭得泣不成声。
徐慧虽然没有做过母亲,但身为女子,难免有几分心软。可她在阴德妃面前,还是没有松口答应下来。这件事情太大了,不是她能够做主的。
晚上,当太宗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清宁宫时,徐慧当真是怎么都问不出口了。太宗一直没有说话,直到临睡前才含糊地问她,“今天德妃来过了?”
徐慧知道瞒不过他,轻声道:“德妃娘娘哭得很伤心。”
太宗握住她的小手,叹息道:“别怪朕心狠,朕也是没有办法。”
徐慧知道,处置齐王的做法是对的。只是在感情上,难免有几分难以接受。
身为皇帝,狠得下心似乎是一种必要条件。想要成为旷古绝今的圣明天子,似乎都要踩着亲人的尸体才能做到。
有朝一日,若她或者她的孩子威胁到了他的江山社稷,想来他也会以江山为重吧。
不过,那样也好。她喜欢的,不就是那个英明神武的大唐天子吗?她只要放正姿态,若有子嗣,悉心教导,避免出现齐王母子的悲剧便是了。身正不怕影子斜,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太宗原本想到徐慧年纪小,见到的事情少,可能会有几分害怕,还特意准备了好多说辞来劝慰她。
却不想徐慧竟道:“我怎么会怪您呢?陛下心里,一定比谁都不好受。”
这句话说得,太宗的鼻子一下子就开始发酸了。他眨了眨眼睛,把涌出的泪意逼了回去,咬牙道:“慧儿……朕真的……”
他说不下去,可徐慧奇异地发现,他的情绪,她竟都能体会。
向来都是他搂着她,可这一次,徐慧坐起身,将他抱在怀里,轻声细语,温柔抚慰。
齐王被处死后,阴德妃也受到连累,被贬为阴嫔。
多年来不曾变更过的四妃之位一下子空出了一个,妃嫔们或同情或笑话阴德妃之余,处于九嫔之位的妃子,都不免有几分蠢蠢欲动。
可是一想到还有一个徐慧徐充容,她们就不敢肖想德妃之位了。
要知道充容虽然列于九嫔之末,可陛下对徐充容的宠爱,那是有目共睹的。就算要从九嫔上提出一个妃位来,也轮不到她们。
只是德妃之位位于贤妃之上,若是把资历尚浅又无子嗣的徐慧晋为德妃,只怕会引起燕贤妃的不满。
果然,阴德妃被贬之后,太宗并没有抬徐慧的位分,只是上德妃之位暂且空置。
前朝尚未安定,太宗实在是顾不上后宫的事情。好在尽管没有皇后,韦贵妃和杨淑妃却都是打理后宫的一把好手。德妃被贬后,后宫里也不曾出过什么乱子。
可朝堂上却出了大事。由于齐王的突然谋反,太子刺杀魏王、逼宫上位的计划被全盘打乱了。原本他精心培养的刺客纥干承基,于贞观十七年四月因齐王佑造反受连累下狱。
这纥干承基也是个没骨气的,在天牢里头胡乱说话,竟把与齐王造反不相干的太子也咬了下来,竟然上告太子预谋造反。
太宗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其实并不惊讶。从魏征病危时起,他多多少少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再加上近日朝廷的异动,太子有不臣之心,根本瞒不过太宗的眼睛。
只不过……他也有自欺欺人的时候,太子那边不动,他就不想主动出击罢了。
人的十个手指头还不一般长呢,说句实话,太宗就是偏心。比起太子,他或许更喜欢魏王。可同很少见面的齐王相比,太子就是太宗的心头肉了。若不是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太宗并不想伤害太子。
但事情既然已经被捅破了窗户纸,摆到台面上来,太宗也不能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他当即下令,命长孙无忌、房玄龄、萧瑀、李世勣等人彻察此事。
结果毫无疑问,查验属实。太子还来不及让侯君集调兵遣将,一干党羽就悉数被太宗控制住。
大将军侯君集及其婿东宫千牛贺兰楚石,还有太宗的弟弟汉王都承认,他们曾多次劝太子造反。这个结果不知是实情,还是太宗想得到的。总之太子看起来造反的心并不是那么强烈,而是被人“教唆”的。
或许就是因为这一点,太宗下诏废太子李承乾为庶人,关在右领军府,却并没有立即杀他。
而汉王李元昌自尽,大将军侯君集等人,自然就难逃一死了。
汉王和太宗的感情并不算好,甚至太宗还有些厌恶这个整日里不学无术,只知道花天酒地的弟弟。可是眼见着同辈的兄弟再次死在自己手下,太宗突然觉得有几分对不起自己死去的老爹。
至于侯君集,他的死,其实也让太宗十分不好受。年初的时候,他才让人将侯君集的画像立在凌烟阁,两个月还不到,侯君集便暗中调兵遣将想要反他,这不是打脸啪啪啪是什么?太宗一方面是对侯君集失望,另一方面又是十分难过。侯君集好歹也是当初帮他一起打天下的,在军营里时也曾好得穿过一条裤子,为什么人可以共患难,却不能同富贵呢?
太宗很是郁闷。
可眼看着太子倒台,党羽被杀,有一人却是高兴得合不拢嘴,那便是太宗最宠爱的儿子,长孙皇后的次子,魏王李泰。
纥干承基告发太子之后,魏王兑现了他的承诺,帮纥干承基谋得了一个好前程。他因告密有功,被任为佑川府折冲都尉,不仅如此,还赐爵平棘县公。
经历过如此背叛的太子,这一回是彻底的消沉下去了。
但太子被废,这一场风波却还没有结束。东宫乃是国家的根本所在,储君之位不可长缺。
在废掉嫡长子李承乾之后,太宗会选择谁做继任的太子呢?
☆、第九十五话
第九十五话
立太子这样的大事,太宗一人难以决断。他召来长孙无忌、房玄龄、李世勣、褚遂良等人,共同商议此事。
早就探过太宗口风的长孙无忌第一个站了出来,坚定地道:“臣提议立晋王为太子。”
“雉奴?”太宗有些意外,他从未听过长孙无忌和李治有过什么交往,怎么毫无预兆的,他就支持起了晋王?
长孙无忌这是为了先发制人。在这个时候,房玄龄等人其实都还没有主意,不知道该立谁好。他先把晋王抛了出来,再加以说服,想来他们就很容易动摇,然后附议了。
他颔首道:“晋王为人和善,友爱兄弟,又是文德皇后嫡出,由他继承大统,定会成为一代仁君。”
他这么一说,大家都觉得有几分道理。旁人在意的是嫡出、仁君这些关键词,太宗想的却是那一句“友爱兄弟”。
刚刚杀了自己兄弟的太宗觉得,如果让他看到自己的儿子自相残杀,没有什么比这更让他痛苦的了。如果雉奴继位,能够让他的这些儿子和平共处的话,倒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
只是……
太宗捋着美髯,沉吟道:“雉奴仁爱有余,英勇不足,处事还像个孩子,不够果断。让他做太子,只怕难以服众。”
长孙无忌忙道:“陛下年富力强,太子又不是明日便要继位,陛下何须担忧呢?晋王尚且年幼不假,可只要假以时日悉心培养,臣相信晋王一定能成为一代明君。”
这时候,一直没有说话的褚遂良也站出来道:“臣附议。”
与长孙无忌相比,褚遂良和晋王的牵扯就更少了。他和魏征关系好,过去也是废太子那边的人。
现在站出来拥立晋王,一是因为长孙无忌所说的那些原因,更重要的是,他和长孙无忌同样担心,陛下会选择他最宠爱的魏王。
太子究竟是怎么倒台的,没有人能说的清楚,但褚遂良坚信,这背后一定有人在捣鬼。那个人,很有可能就是魏王。
一想到有这样一个人存在,褚遂良便觉得如芒刺在背,后脊发寒。
但若由宽厚随和的晋王继位,那么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晋王简单、干净,给人的感觉如阳光般温暖。他或许不能像太宗这样杀伐决断,开创帝王伟业,但想要延续盛世,并不算难。
太宗颔首,又问:“那你们觉得魏王如何?”
长孙无忌心中一沉,暗道:“来了”。他轻叹一声,上前道:“臣以为,万万不可立魏王。”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手心冒出了一层冷汗。证据……没有证据,他该怎么向陛下痛斥魏王的阴险狡诈?
果然,太宗问道:“雉奴是文德皇后嫡出,青雀同样也是。况且论起长幼,青雀排在雉奴之前,为何不立青雀,却择雉奴呢?”
房玄龄在旁道:“说来魏王文采斐然,又善于招徕人才……倒也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
太宗赞同地看了房玄龄一眼,长孙无忌却是一个眼风扫了过去,恨不得将房玄龄削成百八十片。
好在萧瑀站了出来,提出自己的疑虑,“臣也以为,不可立魏王。先前陛下要臣等调查废太子谋逆一案,结案之后,臣总觉得哪里有蹊跷。”
太宗惊讶道:“这件事情与青雀也有牵连?”
萧瑀道:“直接的证据是没有的,但臣一直暗中盯着那个供出废太子的纥干承基。出狱之后,他与魏王走得很近,并且魏王还极力奔走,为他谋路。”
太宗松了口气,不以为然地道:“朕还以为是什么。这件事情朕是知晓的。承乾培植纥干承基等人,妄图刺杀青雀。青雀得知后,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