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色生香-第2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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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元庆站在她面前,看着她,笑着流泪,说:“好久不见。”
“你胖了。”她说,也笑了。她曾设想过无数次与戴元庆的重逢,却从不曾想会有这样平静。
“岁月是把杀猪刀,我已是大叔了。”戴元庆自嘲。
“做父亲了吧?”她问,语气平静。
他点了点头,说:“去年,有了一个女儿。”
她笑,说:“真好。”
“嗯,顽皮得很。”他回答。
两人闲话家常的语气,彼此都平静得很。那些过去的伤痛都被时间治愈,被流年抚平。
“女孩多愁善感总是不好。”她说。
“是呢。”他笑,再不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男子。
陈秋娘微笑地看着他。他也看着她。两人相似一笑,呼啦啦的时光便这样匆匆而过。流光潋滟,退去华美,彼此再也不是彼此的心魔。如今,她思念的是那个睥睨天下的少年,那个爱她到底的宋初少年。
戴元庆来后不久,陈汐华亦赶到了医院。他这些年驻扎在上海。成为商界叱咤风云的男子。岁月似乎不曾在他脸上留下什么痕迹。他还是一如当年那般英俊,只不过似乎气质更加沉郁。
陈秋娘想,大约是当年与他接触太少。现在已经想不起当初他的模样,才觉得时光对他没有任何的影响吧。
“江云。我——,很高兴。”相较于戴元庆的内敛平淡,陈汐华激动万分。
“谢谢你们。”她看了看两人。她在那个酒窖中毒晕倒之后的事。她都听说了。先是小田他们将她送到了县城抢救,尔后转院到西安的大医院。大医院专家会诊。束手无策。也就是这时候,戴元庆与陈汐华出现了。
自江云离开中国后,两人就找寻海关、公安,将她的照片、信息都发过去。说一有情况就发给他们。
“那是我们该做的。”陈汐华说。
“是啊。”戴元庆也附和。
“总之,谢谢你们。”她向他们道谢。
“莫要说‘谢谢’。你这些年,却是让我们俩担心。尤其,尤其是他。”陈汐华说着指了指戴元庆。
戴元庆有些尴尬。躲避了她的视线,说:“我妈手段我亦看不惯,怕她对你不利。当时,我,我以为你有什么不测。”
“是呢,有人心灰意冷,万念俱灰。却没想到你是换了个身份,化名江丹枫活跃于美食界。”陈汐华揭戴元庆的短。
“好像云儿失踪,你过得很好似的。”戴元庆反驳。
当年,他们同为世家子弟,便是这般互相诋毁,水火不容的。但今时今日再看到二人的举动,却瞧出内里早就没当初那种针锋相对了。
她笑了笑,还是那一句话:“总之,谢谢你们。”
“莫要说了,你好好休息,早日康复,亲自下厨犒劳我们这几年每日每夜的担忧。”陈汐华笑道。
“哎。”陈秋娘脆生生的回答,声带还是有些不受控制,声音变有些阴阳怪气,惹得三人都笑了。
戴元庆与陈汐华在这里陪着她吃了晚饭,又与她说了她国外产业还由她的下属莫妮卡打理着。那边的员工都说等她醒来,等她回去,会一直等待。她听得心里暖暖的。
“你要听医生的话,积极静养,我得要走了,明日还有几个会。”戴元庆看了看时间,起身与她告辞。
等他走后,陈汐华转过头瞧她,问:“还难过么?”
“什么?”她问。
“他们说你醒来之前,哭了,哭得很伤心。”他说。
“你以为我是因为他哭了么?”陈秋娘这才明白陈昭华所言是指戴元庆。
她笑着说:“早就不会难过了。”
“那你哭了。”他在一旁坐下来。
“我啊。那是做了一个美梦,遇见了一个英俊的少年郎,他说他要娶我,可是我们不得不分离啊。”她笑嘻嘻地说,心却抽抽地疼。今生今世,怕再难相见。
陈昭华听闻,却没有说笑,只说了一句:“你回来就好,毕竟每个人都要回归本位。”
“你似乎知道点什么?”陈秋娘问。
陈昭华抬头看她,很是认真地说:“这五年,医院检查不出什么。你以为我跟戴元庆什么都没做么?”
陈秋娘何等聪敏,立刻就知晓他所说的是玄学道术之类的事了。她只是笑笑,讪讪地说:“庄周梦蝶,亦或者蝶梦庄周,谁又能说清楚。”
“想不清,就莫想了,好好生活。”他站起身来,拿黑色的风衣穿上,说,“许家老三今日大婚,我要去瞧瞧。”
陈秋娘隐隐记得许多年前,许老三还是个半大的孩子,有明亮的双眸。
“去呗。时间真快啊。”她感叹,看向窗外,城市的灯火如同夜空里的点点繁星,玄妙而虚无,心疼痛得像是要碎了。(未完待续)
第368章人 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
之后的日子,单调而充实。每日里阅读文字,弥补这沉睡的时间里,这个时代日新月异的变化。同时,努力做复建。通过视频跟莫妮卡通话,将一些新式的菜谱传给那边的厨房,扩大经营。
她总是抱着一丝丝的期望:万一张赐来到这里呢!到时候自己没钱,没事业可不好办。所以,在接受康复训练的日子里,她开始认真规划自己的事业。
当然,除了陈昭华与戴元庆来看她之外,还有一大批人来看她。有戴元庆那般哥们儿的太太团,也有一些久仰她大名的豪门妹子。更有酷爱美食的豪门太太团组团来跟她聊天解闷,顺带让这位美食家点拨一二。
当然,除了阅读新闻,她开始大量阅读关于宋初的历史史料,期望从那里找寻一丝丝关于张赐和九大家族的消息。但一无所获,曹彬父子、张永德一家,潘美、赵匡胤都如同历史上写的那样。
历史波澜壮阔,未曾留下关于张赐的只言片语。
研究宋史无果后,她与当日负责发掘酒窖与考古的工作人员接洽,询问那酒窖的情况,得到的消息是当地土质疏松,坍塌太厉害,考古队数次发掘都未果,而且那边只是一个酒窖,历史价值不大。考古队又经费不足,早就放弃了。
“可有发掘到什么石室么?”她问。想起当年是亲自从山岭之下的石门而入,拾阶而上,走到了酒窖的。
“不曾发现。”那人回答,尔后便是询问她身子可好些,说当年可是把他们吓坏了。
她微笑着说:“让你们担心了。我现在康复得差不多了。”
她客气地与那人告别。挂断了电话。
“佑祺,我好想你啊。”她看着窗外的一轮弯月。
醒来时,正是深秋,而今又是一年的四月。当年,那个四月天,她在酒窖缓缓倒下,穿越千年。遇见了他。
“或者。我该再去看看了。”她自言自语,尔后转身开始收拾行装。
第二日,飞赴西安。给小田打了电话,让他全权处理,帮她雇佣当地最有经验的向导与马队。
四月天的秦岭,即便是日光和暖。林间依旧雾气升腾。刚到了山口,那老猎户便灭了烟叶。说:“我这屁股还没坐热,你们又来找我。”
小田笑嘻嘻地说:“谁让你对这一带熟悉呢!你可是这里的活地图呢。”
“再活地图也不敢老往深山老林去啊。”老猎户回答。
“嗨,你不是该接了活么?带一个是带,带两个也是带。”小田又说。
老猎户白了他一眼。说:“你又听人胡说了。那小伙子何须我带啊?这许多年,每年来这里,都是自己进山的。”
“呀。单枪匹马猎猛兽。这是不要命了,还是厉害的主啊?”小田大吃一惊。
老猎户皱皱眉。看了看天,说:“谁知道。”
“老爷子,你既不带我们,可得看看天气啊。”小田说。
“三四日也不会下雨,你们要去,就快些去,到那边转一圈,差不多就回返。便不会碰见雨季,来回都干净。”老头说。
“老爷子真不带我们去啊?”小田又问。
他摆摆手说:“不了。我老了。”
陈秋娘一袭劲装骑着一匹枣红马,对那老猎人拱手说:“多谢老爷子指点。”
“去去去,你们进山,处处危机,就看自己的造化了。若是见着那年轻人,记得叫他与你们一并回来。这山里可处处是吃人的地。”老猎人嘱咐道。
“老爷子宅心仁厚,我们若遇见他,定会告知。”陈秋娘朗声说。
尔后,她将戴元庆打来的电话摁掉,关机,进入了秦岭。
四月天,秦岭山区,日光和暖,植物疯长,各色小花铺排而上,不知名的鸟清脆鸣叫。起初的一段,大家都骑马,后来路难行,大家就下马,前进。因那地方已是秦岭腹地,有几个人就不愿意往前走,说有猛兽。
小田说他们没职业道德,同时也建议陈秋娘莫要往前走了,毕竟前面是猎人都不常来的地方。
“无妨。你们不去,便是不去了。”她说,还是坚持往前走。
小田看得惊心,只当这位江老师是太过敬业才要再一次去看那酒窖。他觉得自己是男子汉,有必要保护这位瘦弱的女子。于是在众人都不陪他前行之时,毅然保护着她。
不过,说来也奇怪,两人一路走来。这位江老师像是根本不需要他这个向导一样,看看罗盘,埋头往前走,竟然准确无误地走到了酒窖那个地方。然后,她执意下了不见天日的山谷,一直往前走。
即便是山里长大的小田,也不由得问:“江老师,你要去哪里?”
“真正的酒窖。”她回答。
小田很是不解,却还是跟着她,大声喊:“你莫要太快,可能会有猛兽。这地方,猎人都不来的。”
“无妨。”她走得很快,有点在跳跃的感觉,似乎不是以前那个文文静静的女子,且一边走,还一边在撒什么粉末。
小田战战兢兢,与她走到了黄昏,才出了山谷,到达了一处河边。还没到雨季,只有半河水,却也不见其底。
“江老师,这条河,以前入渭水,现在水位下降了,流着流着就成地下河了。”小田虽是山野小伙子,但对于这些知道还是很了解的。
她没回答,反而是转过头来看他,问:“你会做船划船么?”
“啥?”小田一惊。
“我要去对岸。”她说。
小田觉得江老师有些不正常,便问:“对岸是悬崖峭壁的山峰,有什么好去的呢。”
“你会么?”陈秋娘还是固执地问。
小田摇头,她神情遗憾,然后站到了千年之前的野渡口,捡了一个石子丢入水中试了试水深。陈秋娘想凭借自己的水性,应该能在枯水期游过去。或者在家里,会找到关于张赐的蛛丝马迹。
“你要作甚?”忽然,旁边有人问,是标准的普通话,澄澈干净的男子声音,语气里带了略略的微笑。
陈秋娘不由得转头,看到十米开外,有个瘦削的男子站在那里,寸头短发,一身干练的登山服,背着一个大大的双肩包。那一张赫然就是张赐。
张赐?她揉了揉眼睛,疑心这是幻觉。
“我问你,想要干什么?”他轻笑起来。
“这位小哥,她想游过去。”小田过来补充,立马又嘟囔着让那位小哥劝说一下江老师。
他却没有理会小田,只是手一挥,周遭浓雾渐起,只听得小田在喊:“江老师,江老师,你在那里?”显然是此君使用了障眼法。
陈秋娘还保持着蹲身的姿势,看到他缓缓走来,在她面前站定,轻笑起来,在暮色黄昏里,他的双眸璀璨得如同星斗。
“来,云儿,我们回家。”他向她伸出右手。
这一句话,顷刻间,让她泪如雨下。尔后,她起身把手放在他手中。他抱起她,一并跳将过去。一如千年之前那边,沿着甬道蜿蜒而上,山洞中陈设依旧,只是温泉干涸,有些家具在时间里风化为尘埃,取而代之的是一些现代化的家具。
张赐对此的解释是他等待着奇迹,独自在这山中等她归来,最终活到了九十多岁,白发苍苍,鸡皮鹤发,却还是不曾等到。
尔后,他死去。再度醒来,已是千年之后,他成为一个婴孩,但幸运都是那一世与她相识的记忆,不曾消失。所以,从能独立处事开始,就四处寻找江云、或者江丹枫。
这十多年,他见过很多个江云,很多个江丹枫,却都不是她。而每一年,他都会在三四月份儿来到这边居住,看着酒窖发生的事。因为他记得她是这个季节穿越的。但五年前那一个季节,他母亲去世。他忙于料理丧事,不料竟然是错过了。尔后,寻找昏迷的江云,辗转找到了医院,却被告知不准寻找。
“我还被一个叫戴元庆的警告呢。”他笑了笑,说,“我知道你就在京城的医院,却不知是哪一所。五年的时间,我疯狂地学医,在可能的医院应聘工作,却从不曾找到你。直到前日里,有个旧友说起一桩趣闻,说是医学界奇迹,植物人五年,忽然醒来,与之前并无二致。丝毫没有损伤。当时,我便想是你了。”
“那你也不曾发个寻人启事?”她依偎在他怀里,顿时觉得上天原来不曾遗弃自己,曲曲折折,终于还是给了她圆满。
“我有预感,你会回家来。我便先回来布置,布置。”他很是得意地说。
陈秋娘笑着,靠在他怀里。两人一并在平台上看夜色苍茫的秦岭山色。天空没有星星,只有一弯新月如钩,并没有什么美景,两人却觉得怎么也看不够。
四月秦岭,寒意彻骨。她只觉有暖暖的幸福流转。
这一世,终究等到,该等的人。从此之后,属于江丹枫与张赐的便是平凡的烟火生活。这一路携手而行,食色生香,白首不相离。
(全剧终)(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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