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徒女好色赋 作者:西弦(纵横2013-08-06完结)-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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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瑶嘴角扬起一抹慧黠的微笑,分兵攻城,白起这个时间一定无暇顾及自己这边,逃跑的难度一下子降低很多,而她连日来的乖顺,都是为了等白起真正出去的这一天。
白起先前就对帐外的军士下了严令,除了解决生理问题她根本不能踏出这营帐一步,在此之前秋瑶不是没有动过趁那个时间逃跑的脑筋,只是自己方便的时候总有一个婆子在旁监视着,而自己的小胳膊根本拧不过那位面目不善且高大结实的婆婆的大腿。
正当秋瑶愁眉不展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一阵不甚清晰却十分悦耳的笛声。
秋瑶双眼猛地一亮,那女帐离主帐的距离不算近,那白衣女子若是在帐里吹笛,自己根本不可能听见。那笛声乍一听带着豪情,但细细听来却带着一股不易觉察的哀怨与恼怒。脑海中闪过一个想法,秋瑶深知自己逃离在望,心里却微微地感到有些歉疚。
秋瑶走出帐子,一如既往地让人叫来那个看守自己的婆子,兜兜转转,笛声一路行远,秋瑶不动声色地跟着笛声,直到婆子察觉异样开始质疑。
“今日拔营,来来往往的军士又多又杂,还是走远一些的好。”
婆子见秋瑶说得在理而且她只身一人也玩不出什么花样,便也默许她往军营驻地后面不远处的一处林子里走去。
就在秋瑶刚走到那林子边缘时,一抹白色的娉婷身影出现在了林子后。
“打扰了颜姑娘,老奴是带秋瑶姑娘到这里来方便的。”那婆子微微颔首,看样子对白衣女子颇为尊敬,那女子在白起心目中的分量可见一斑。
这是秋瑶头一回见到白衣女子的正面,人间绝色,倾国倾城,那微微拧起的秀眉,那略带苍白的容颜,像极了古书中描述的那个捧心的西子。
那白衣女子皱着眉头朝婆子点了点头,一脸被人打扰后的不悦,莲步轻移正要走过二人身边,她却忽然真的俯下身手捧胸口露出痛苦的神色来。
秋瑶着实被她那样子吓了一跳,一时间分不清她究竟是真病还是装病,那婆子却是一脸惊慌。
“颜姑娘可是病又犯了?这林子寒气重姑娘本不该进来的,赶紧先把药吃下吧。”
白衣女子轻轻摇了摇头,左手握着短笛右手紧紧攥着衣襟,原本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不正常的红晕,秋瑶这才明白这颜姑娘根本就是拿自己的性命在赌。
“药没带在身上?”婆子懊恼地扶了扶额,“颜姑娘先忍着,老奴马上就跑回去帮姑娘拿药。……还有这位秋瑶姑娘,麻烦你先照看下颜姑娘。”那婆子说完就奋力地向女营跑去,秋瑶有些木然地待在原地,看见白衣女子艰难地将握着短笛的手往旁边一指。
那棵老树后面的包袱里放的,可不是秦人士兵的军服?
秋瑶拿起军服看了看仍旧弯着腰艰难喘息着的白衣女子,顿时又犹豫起来,“我还是在这里照看……”
“走。”这是女子对秋瑶所说的唯一一个字,带着明显的颤音,却分外坚决。
秋瑶有些不解,她知道自己给那女子造成了压力,但怎么也想不到竟然到了让她以命相搏的地步。毕竟白起除了把她留在主帐中并没有对外表现出对她有多眷恋,为什么这个看似目空一切的女子会做出如此极端的举动来让自己离开。
咬了咬牙,秋瑶动作飞快地把那身宽松的军衣套在身上,将裙幅往里塞到不留痕迹,绕道树林的边缘重新混入军队之中。
他人不知道她有秦兵的衣裳,必定以为她钻进了密林想要逃走从而派人入林寻人,而她这会最应该做的,就是用这数万秦兵做自己的掩护,跟随拔营的士兵向西行进,最终到达目的地。
秋瑶混入搬运军物的行伍中渐渐走离大营,遥遥望见前方一队兵马向这边走来,队伍前方的旗上赫然是一个小篆的“秦”字。
秋瑶心中一颤,自觉地退至路边低头往前走,那队伍越靠近,她的心便越揪紧。
二十米,十米,五米……秋瑶不用抬头也知道当先一马上坐的是何人,当那匹马在自己跟前突然停下时,秋瑶知道自己在劫难逃了。
“上马。”浑厚深沉的嗓音从头上传来。
秋瑶心里一凉,还来不及反应,整个人便被一只大手搂住腰部一把捞上了马,浓浓的男性气息顿时扑面而来。
“我……”
“闭嘴。”白起显然已经动怒,一扬马鞭继续带领军队向营地前行。
秋瑶侧坐于白起身前,努力低下头不让旁人看清楚自己的样子,不料白起却突然一手掀掉她的帽子,一头如瀑青丝垂落下来,在风中轻轻打了个卷。
“看清楚她的样子,日后但凡捉住她逃跑的,立即提为校尉。”
第三十七章 攻城
一路被连拖带拽的带回营帐,秋瑶面对着这个传闻中嗜血暴戾的战神带着浓重的恐惧,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好吧,她承认自己很窝囊,连自己指尖的颤抖都难以遏制。
“为何要逃?”白起的态度比之前恶劣了不少,秋瑶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足尖,仿佛一个做错了事被抓住的孩子。
白起瞥见她颤抖的指尖与面上的委屈,心里的火莫名消了不少,面上却仍旧是一脸怒容,“你很怕我?”
秋瑶深吸一口气,坦言道,“世人皆惧将军。”
白起刚刚舒展的眉头又重新蹙紧,冷笑一声,“是么,本将记得你初次见到本将时可是毫无惧意。”
“秋瑶那时不知将军身份。”
“知道了又如何?本将自认不曾伤你,”白起一时间有些口不择言,完全忘记了今日清晨撂下的狠话,等到自己反应过来时,又不得不多说一句挽回,“还是本将对你太过仁慈,以致于你如此肆意妄为?”
秋瑶听出他语气放软,壮着胆子抬起头,“我画不出将军要的山势图,将军留我有何……”
话未说完,一双温软却不带温柔的唇霸道地欺上来,有了上次的经验,秋瑶在那唇触及自己时伸手去推,不料反被白起一把拽住往怀里带,秋瑶只当他又要同上次一样欺上来,刚要挣开,白起却忽然停了下来,四眼之间仅隔着不足两寸的距离,温热的呼吸洒在脸上,秋瑶不自觉地感到脸上发烫。
“本将要你明白,本将要你留在这里,并非为了那张山势图。”
秋瑶紧紧地盯着那双满载星芒的狭长凤眼,随后有些底气不足地低下头,“除了那图以外秋瑶实在想不出自己对将军有什么价值,莫不是将军喜欢上了秋瑶?”嘴上这么说,秋瑶心里却对白起的目的明白了七八分。
宋玉与景差,甚至还要搭上一个楚王。
预料中的讥讽没有到来,秋瑶在白起短暂的沉默中紧张着,不料他却突然松了开自己,不咸不淡地抛出了一句,“你若是想往这方面去想也可。”
秋瑶只当他是拿自己开玩笑,不料白起走开两步后又回头半是认真地说了句,“若你心中尚未有人,本将会毫不犹豫入驻其中;若你如今心里装着他人,本将也必定会将其驱逐出你心中。”
秋瑶被这话吓得不轻,正不知该如何作答时,帐外突然有人禀告有要事通传。
“报。”白起转至书案后方,报告军务的将领进来先是看了杵在一旁的秋瑶,随后低下头正对书案单膝跪地。
“报告大将军,庄蹻之南征军日前已攻占滇池,西南小国尽数归降。”
“西南蛮夷不足为虑,眼下庄蹻得西南众国士气正旺,必定想着回楚助阵退我秦军。派人将此事通知大王,就说令增三万军,从各处阻截庄蹻北归之路,而我等必守巴陵黔中二郡,不让庄蹻之军与楚军会和。”
“是!”
传令的将士得令退出,白起同初次见面一般支着下巴,挑着一双透着邪魅与得意的凤眼,笑问秋瑶,“本将可以向姑娘保证,庄蹻的兵马打不回来,而楚都,本将势在必得。那日在茶楼姑娘说一切情况下皆以保全自己为上上之道,那么如今的形势如此明了,姑娘也必当能够做出个决断来。”
少了一层纱帐阻隔,白起身上的威严与狠戾悉数落到了秋瑶身上。
形势明了吗?再也不会有人比秋瑶更为清楚这个时代最终的走向。
秋瑶嘴边缓缓扬起一抹了然而自信的微笑,“眼下楚国势弱秋瑶自然看得出来,先前秋瑶说的每一个字都是肺腑之言,乱世无正邪,成则为王败则为寇,秋瑶自然懂得明哲保身的道理。”
话音刚落,帐内顿时陷入一种诡异的沉默,白起不语,秋瑶自然有些心虚,但是面上的镇定必须要维持,少顷,秋瑶才听到那薄唇边上的笑意加深,眼中的情绪却更加莫测。
三日后,白起挥兵继续西下,楚国尽管派兵奋力御敌,虽然全力抵抗,仍旧败多胜少,一个月后,白起军进逼鄢城,两军对峙,鄢城的兵力与军民抗敌的决心远远超出白起的预估,半月后,白起下令停止攻城,所有兵马驻于鄢城数十里外的西陵之后。
攻城没有明显的尽展,白起的心情想必也是十分不悦。自之前谈话之后秋瑶重新住回了之前的营帐,那白衣女子依旧不与周边的人多加交谈,对于秋瑶更是形同陌路,仿佛之前的一切都未发生过。
期间秋瑶被白起叫去数回,白起总是有一句没一句地提起战况,尽管其中没有什么重要的军情,秋瑶都甚为不安,她明白白起心中打得什么算盘,眼下已是隆冬之际,纵然白起是个军事天才且开辟了冬战的先例,然而任谁都能看出这场战役拖得越久,于秦兵越是不利。白起自然更是深悉持久战的利害,而在此时他突然让数万将士在严冬之时停战驻于山后,必定是他心里已经有所谋划。
当自己再一次被叫入主帐之后,秋瑶知道,这个蛰伏了半月的一代杀神,终于要开始屠戮楚王城。
第三十八章 你输了
秋瑶终于明白了当初对着西陵时感觉到的熟悉感来自于何处,毛遂拼了命保住了山势图,却无法长久地保住西陵,保住楚国的国都。
此时白起的书案上,正平铺着一张与秋瑶见过的那张大同小异的山势图,而这半月耗费的粮草与精力,正是为了这张山势图。
秋瑶这才看清楚之前那张图上曲曲折折的标记不代表上山的路,而是代表西陵中每一条山泉的走向,以及一个极具规模的谷川。
水淹鄢城。
她终于想起来了。
“你想引水灌城!”她早该想起来的,可是该死的她到了现在才想起来。无力挽回了么?她一开始踩着历史的足印踏实前行的心去哪了?她明哲保身的原则去了哪?
白起勾唇,不置可否。
“可是城里不止有兵,还有数以万计的楚国百姓!”她不该松懈,她明明知道眼前之人曾坑杀过四十余万的降兵与百姓,却还如此安心地呆在他的营帐中,眼睁睁地看着他手刃无数无辜的百姓。
“昔日王僚死于专诸之手,万乘之君死于褐夫之手,百姓拿起武器便可作战,市井之中更是反不乏有威胁的敌人,不留活口,方能完全取胜。”白起一番话说得云淡风轻,银甲被挂在一旁,他身着白衣时的神采与从容让人难以置信这番决绝的话语出自此人之口。
“将军熟读兵法,难道不曾听闻不战而屈人之兵?”秋瑶只觉得自己有如置身于冰窖之中,浑身发冷际遇战栗。
“不战而屈人之兵乃是小将之谋,侥幸得城而不灭其军民,他日遭其反噬亦未尝可知,昔日夫差纳降留下勾践,最终招致灭国之祸,可见此法之荒谬。”白起敛眸轻抚案上的山势图,嘴边的笑意显得愈发森然,“本将竭力求得大王应允,耗尽粮草,孤军深入直攻楚国都城,为的就是彻底灭除楚国这一日。”
元月的天本就是严寒,白起的一番话更是让秋瑶的心彻底冻结。
“本将要你陪在本将身边,亲眼见证荆楚的覆灭,看本将绝了别国合纵抗秦的妄想。”
“为何偏偏是我?”秋瑶感到有些无力,一种无能为力的虚脱感。
“为何?”白起笑得恣肆,脸上的笑意却染上一层莫测。“自离间宋玉与楚王,再到隐匿西陵之图,你还是头一个胆敢如此只身与本将作对的女子,到最后在本将身旁笑看楚国覆灭的人,舍你其谁?”
“我本就是楚人,如此作为何来与你作对之说?笑看?将军现在是在说笑么?”不知为何,秋瑶听到宋玉二字就忽然有了一些勇气,是啊,既来之,则安之,她如今身在楚国便是楚人,凭什么眼看着秦人欺凌自己国家而安然旁观?
是什么让她开始有了捍卫故土的心?是宋玉后院凉棚下慷慨的对话,还是误以为鬼谷子一行人遭遇秦人毒手时的自怨自艾?
“你大可当做本将现在是在说笑,”白起难得的对她的反唇相讥不以为忤,“长渠月余便能修筑好,到时候你就能够见到楚人被楚水溺毙冻结的美景。
“当然,你也大可抓住机遇逃离这里去鄢城通报,本将会好好享受每一次将你抓回来后你懊恼愤怒的神态。”
这人一定是个疯子!
换做前几日,秋瑶听到这段话一定会选择韬光养晦留于秦军之中等待时机成熟,然而这次不同,多拖一日,那鄢城之中便会多千百条惨死的冤魂,安之若素从来都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做到的,而此时的秋瑶,也做不到。
疯了似的想要逃离,没有了周密的思虑,完全就是贸然行事,目的完全暴露在众人眼中,每一次被带回白起面前,秋瑶不用抬头也能想象他脸上志得意满的残忍笑意。
“十日之内逃了二十余次,你的冲动让本将有些失望。”卸下身上沾有鲜血的银甲,白起淡淡地扫了眼扭头站在最边上的秋瑶一眼,又似乎想起了什么,“你在鄢城应该还有家人。”
秋瑶闻言为之一震,忍不住回头两眼冒火地瞪着白起,却只能从他脸上读到残忍而莫测的快意,“你想对他们怎么样?”
对于谢家,秋瑶一直颇有微词,然而真正到了生死关头,他们又仿佛真的成了自己的亲人。
或许她心里并未完全排斥那有些虚伪的一家人。
“本将想给你一个机会。”
“想让我背弃良知帮你做事?”
“很简单,”白起从袖中取出一个同之前那个一样精致的小瓶,“将这个投入楚国主将的饮食,本将相信凭借姑娘的能力这事并不难成。”
秋瑶觉得有些难以置信,自己连日来激烈反抗,白起怎么还会觉得她会为了家人而牺牲整个鄢城的军民?他这么做,不是摆明了要让自己回去给宋玉等人通风报信么?
不动声色地将瓶子收入袖中,“将军就这么确信秋瑶是一个如此自私的小人?”
“姑娘先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