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香惜玉录-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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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那人从案后抬起脸来,却是一个年轻俊美的男子,他看了一圈下面专心学习的孩子,微微一笑,“如有什么不明白的,尽管问。”
是的,这里是念香的古琴私塾,在洛阳极有盛名,只因他不单收闲来无事的富家弟子,还收穷苦人家的孩子,而且对他们只收极少的费用。富家弟子与穷苦人家的孩子不同,一个是闲着来玩的,另一个则是来学习谋生的技巧。念香将他们分开授学,教的方法也不同。
这一堂课却是教富家子弟的,他不过随便讲解了一些简单的心法,让他们自己弹了简单的曲子,便放课了。孩子们出去之后,他将铜鼎的盖子揭开,扇了扇,让香烧的更快一些。门忽然被人打开,他头也不回,问道:“是不是忘了什么东西?”
话音刚落,腰上忽然缠了一双手,他一愣,接着却笑了,反手握住那人的手,将她轻轻一带揽入怀里,然后贴着她的耳朵轻道:“今天怎么跑来了?不是让你别出门么?如果碰着撞着什么,该如何是好?”
习玉仰起头看他,有些抱怨地说道:“你总让我在家待着,我都快发霉了。大夫都说了要出来多走走,生生也说这个时期需要适当活动,不然临盆会很痛的。”
念香蹲下来,把脸贴去她隆起的腹部上,满面的幸福,笑道:“乖乖女儿,要听话,别折腾你娘,早些出来,爹给你买花衣服。”
习玉失笑,“你怎么知道是女儿?万一是儿子呢?”[·电子书下载乐园—Www。Qisuu。Com]
念香摇了摇手指,扶住她的肩膀,两人往门外走去,他说道:“不要小看做爹的直觉,我知道一定是个乖巧的女儿。和她娘一样漂亮。”
他将习玉护去身旁,两人顺着街道一直向前走去,念香又道:“韩兄和端木兄生的都是儿子,只盼着咱们生个女儿,他们都抢着来提亲呢。唉唉,习玉,你说,我到底是把她许配给端木家的小团子,还是韩兄家的小土匪?”
端木容慧的儿子叫端木环真,结果居生生嫌麻烦,就取了个小名叫团子,只因为他又白又圆,像个汤圆。而韩豫尘的儿子叫韩无匪,生生就顺口叫了小土匪,结果这两个孩子正经名字没被人记住,倒是昵称被人叫来叫去。
习玉刮了刮他的鼻子,笑道:“还没生出来呢,你就乱想!咱家女儿喜欢谁就跟谁,你可别做专制老爹,小心她以后恨你。”
念香瞪了瞪眼睛,“女儿十五岁前,最喜欢的人自然是老爹我,谁抢我和谁急。”
习玉笑着摇头,懒得理这个神经老爹,两人走了一会,便坐去茶棚下要了凉茶休息。
“爹和娘说过几天来看咱们,娘做了许多衣服,她怪我不会女红,在信里狠狠责备了我一通呢。”习玉转着茶杯,低头微笑,“女红这东西,真是困难。我当初学碧空剑诀,咬咬牙,一个月也就过去了,可是学了三年的女红,到现在连只鞋子也做不好。看起来果真是天赋问题。”
念香轻轻抚摸她的头发,“你当作消遣玩玩也好,我的习玉什么都不需要学,只要每天对我笑就可以了。”
习玉靠去他肩膀上,微微闭上眼,轻道:“念香,咱们出来也有三年了……你爹那里,你真的不打算回去看看么?”她之前好几次都说要陪他去玉色峰,就像当初他陪自己去杭州一样,可他只是摇头,说他爹不一样。于是这事只好耽搁下来,一下子就过了三年。
念香还是摇头,“别说这事了,当初我离开,便已经做好再不回头的打算。习玉,玉色峰和你爹那里不一样,对璃火宫的人来说,背叛者的下场只有死,爹没有派人来追杀,已经是最大的仁慈了。我们去那里,只会自找死路。我爹他……是个野心极大,大过任何感情的男人。”
习玉握住他的手,柔声道:“幸好,你不是这样的人。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很幸运。”
念香捏了捏她的下巴,笑道:“非也,我是个野心比爹还大的人。我对于自己喜欢的东西,是一定要追到手的。我不动,只是因为诱惑不够大。而你,对我来说大约就是天地间最大的诱惑了。”
习玉明知他是在胡说逗自己笑,还是忍不住微微红了脸,瞪他一眼,“在外面胡说什么?小心回去治你。”
两人说笑了一阵,终于手牵着手,慢慢往家走去。
夜半时分,四野皆静,念香静静躺在床上,身边的习玉已经发出沉睡的鼻息。他缓缓睁开眼睛,案上烛火跳跃,窗外树影摇曳,今夜风急。忽然,窗户上发出“卒”地一声,极轻微,仿佛是被叶子打中一般。
念香眼神微微一动,缓缓坐了起来,低头看看习玉,她睡得正香。他微微一笑,替她掖了掖被子,然后披上外衣,悄悄下床走了出去。
中庭那里半个人也没有,只有一张石桌,几个石凳。奇异的是,桌上居然放了美酒,念香走过去坐了下来,斟了两杯酒,才说道:“既然请我喝酒,怎么还不出来?”
话音刚落,眼前忽然一花,一个戴着青铜鬼面具的男子便坐在了对面。念香低声唤着,“大哥,三年不见。”
这人正是泉鸣香,他抬手缓缓揭去面具,露出一张酷似念香的脸,可是目光却清冷,与念香的温柔完全不同。他抓起酒杯,两人微微一碰,立即仰头喝干。泉鸣香放下杯子,低声说道:“爹很想你,这些年,他变了许多。”
念香垂下眼睛,“是要我回玉色峰?”
“不,你知道爹的脾气,他就是后悔极了,也不会说出来的人。”泉鸣香淡淡说着,“我这次来,和爹没有关系,只是我自己想来看看弟弟,我似乎要做伯伯了。”
念香的微笑终于多了一些温暖,他点了点头,“还有两个月就要生了,满月酒你会来吧?”
泉鸣香沉默了一会,才道:“你不如请爹来,他一定会很高兴。毕竟是父子,没有仇没有恨,何苦冷战那么久。你不知道,有一次他喝醉了,说他很欣赏司马习玉这样的人,觉得她十分有勇气,只可惜为什么是胡杨的徒弟。”
念香摇了摇头,“胡杨的徒弟又如何?我娶的不是胡杨的徒弟,只是司马习玉这个人。何况……大哥,你听爹说过玉色峰与胡杨的纠葛么?我只知道爹说娘是胡杨逼死的……可是真正的事实我却不清楚。”
泉鸣香也摇头,“我也不知道,爹从来不提这事。你也别问,那是禁忌。何况,过去的就过去吧,苦苦沉溺过去的人,也很可悲。”
两人沉默了一会,泉鸣香又斟了两杯酒,互相一碰,一口喝干。
“二姐……有她的消息吗?”念香轻声问着。
泉鸣香笑了一声,“她有鹤公子呢,哪里还会想到回家。何况她武功已经全失,只怕永远也不会回去了。”
“武功全失?”念香忍不住震惊了,天底下还有谁能轻易把二姐的武功废掉?
泉鸣香叹道:“个中缘由你应该知道,你二姐无缘无故伤了那么多人,还刺伤了端木家老三的媳妇,端木容慧那种性格的人,怎么可能罢休。他只是没对你说罢了,他大婚后三个月,就独闯朝鹤宫,要鹤公子交人。鹤公子本是想偏袒的,但你二姐自己站出来说愿意负责,随便他惩罚。结果端木容慧却下不了手,要不了了之,又不甘心,最后你二姐说宁愿不要一身功夫,所以鹤公子挑了她的手脚筋,废了她的一身功夫。这样……也算给了一个交代吧。”
挑了手脚筋?!念香忍不住皱起眉头,不说那对习武之人有多大的损伤,从此以后只怕手脚都会没有力气,而且那种疼痛,只怕常人根本无法忍受!二姐怎么会愿意的?
泉鸣香仿佛看出了他的心思,淡然道:“她本性不坏,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她与鹤公子重修旧好,自然沾染了他那股豪气。一切都是她自愿,再说,当年她到底为了什么与鹤公子闹翻谁也不知道,如今她觉得幸福,那也是一桩美事。”
两人终于再不说话,最后一杯酒喝干,泉鸣香戴上了青铜面具,站了起来,“我走了,你保重。满月酒的时候,别忘了请爹。告辞。”
他将身体一纵,念香急忙说道:“大哥!你说了那么多事情,为什么不说自己?你……你就打算一直做爹的影子?”
泉鸣香沉默良久,终于轻道:“我自有我的方式,过着自己喜欢的日子。你不用为我操心,我想要什么,自己很清楚。”
话说完,他终于纵身一跳,跃上枝头,几下纵横,再没了踪影。
念香在月下怔忡良久,终于将壶中的酒仰头喝干,忽然觉得满心的欢喜温暖,仿佛整个世界在一瞬间变得无比美好,他的心被一种温馨的东西塞满,几乎要溢出来。
他微笑着转身回房,却见习玉早已坐在床头等着自己,见他进来,她不由笑道:“怎样,心头大石终于放下了?聊的开心么?”
念香嘻嘻一笑,快步走过去将她抱去怀里,贴着她的耳朵轻道:“满月酒的时候咱们去请爹!让他给孩子取名!”
习玉摸着他的头发,点了点头,“好啊,我这个丑媳妇终于要见公公了,好紧张。”
念香将她抱去床上,两人并肩躺着,说笑了良久,终于都沉沉睡去,在梦中一同携手欢笑。
正是:天凉好个秋,剔银灯,挑纱帐。天河荡荡,好梦绵长。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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