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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部分

宁非 作者:狂言千笑-第39部分

小说: 宁非 作者:狂言千笑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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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芦忽然走上前来,对宁非说道:“二当家说,你如果要四处走走,不必阻拦。现在你是准备回竹楼休息还是准备‘四处走走’?”
  宁非没多想:“四处走走吧,你不必理会我,有急事就走吧。”
  白芦冷笑道:“急事?的确是急事……”顿了一顿,目露凶光地道,“妈的真是气死我了!”
  说完把宁非一托,带着她飞身向下。
  不多时,半山练场出现在眼前,不知道多少人在上面操练。
  可是白芦仍然没有停下来,越过一片茂密的灌木矮树,宁非逐渐听见树丛另一边,还有乒乒乓乓的器物击打之声。
  枝叶一分,眼前的景象陡然变了,这里是比起周围都要凹下去的一片低洼,大约两个篮球场大小,三十多人在里面手持竹刀对木桩持续砍劈。苏希洵正站在那群人的中央,他身边跪着的是……如果没看错,那的确是阿刚。
  苏希洵听到了声音,抬头向林间看去,恰看到白芦像拎小鸡一样拎着宁非穿林而出,落下地来。他眉头微不可察地一跳,听到白芦说道:“二当家,请把他交给我吧。”
  苏希洵低头去看那个阿刚,这孩子一大早的就跑下来向他认错,还要立即加入墨字部的训练当中,他正头疼中,白芦来的时机正好。
  “你来得正好,把他拎回去吧。罚他十日内用左手抄两编金刚经出来,没写好别来见我。”
  白芦在被挑出去驻防竹楼周围之前,也是墨字部的一员,周围人都是认得他的,至于阿刚,因为白芦的缘故也都很是熟识。听到苏希洵如此吩咐,都是暗中咋舌,阿刚性子跳脱,抄写是他最痛苦的事情,何况还是要用左手。不过他右边肩背伤了,苏希洵叫他用左手也挑不出毛病。
  阿刚“啊”的一声正要辩驳,苏希洵自言自语道:“两遍似乎少了些,这令不行禁不止的代价也太少了。”吓得阿刚又不敢说话了。
  宁非眼睁睁看着白芦将阿刚拎小鸡一般地拎走,并且那孩子可怜巴巴地死死盯着苏希洵一声都不敢吭,直到没入林里不见影了,始终没有得到苏希洵的赦免。
  她百无聊赖地站在苏希洵的身边,表面上看上去像是在注意观察众人的训练,实际上心里有一根弦绷在了苏希洵身上,生怕他在大庭广众之下爆出惊人言论。
  幸好光天化日下的苏希洵很是正常,他目送白芦拎走阿刚,一边说道:“怎么下来了?”
  宁非赶紧答道:“早上醒了睡不着,出来走走。”
  “吃东西了没有?”
  “还没,”宁非闻到一丝危险气息,赶紧极限道,“我就出来走走,现在走完了,马上回去的。”
  苏希洵抬头往山顶上看,宁非随他的视线看上去。越过枝叶浓密的树冠,山顶遥遥地矗立着。白芦刚才拎人下来时,她明明没觉得有多远,抬头一看,发现原来居然已经到了半山腰,顿时噤口不言。
  苏希洵收回视线,继而向四周淡淡地一扫,那些明目张胆看的、遮遮掩掩偷看的,全部老老实实收心专心致志砍劈面前的木桩,生怕不够认真被人抓了包。
  苏希洵摇了摇头,这群小崽子们还挺有眼力见的,越发不给他惩罚的机会了。他笑着看向宁非,宁非被他那目光惊得一跳,紧接着就看着他牵起自己的手。
  他是微弯下身去找她的手,那动作并不快,似乎在给她机会拒绝。宁非噎在那里不敢动,生怕稍微动弹就被周围人注意到了此间正在发生的暧昧。不管她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稍微一晃神的功夫,就被苏希洵牵着手走向练场旁边。
  宁非在这方面的脸皮比苏希洵显然薄得多了,苏希洵今日穿的是练装短打,袖口收得很小,根本不能遮好两人牵在一起的手,她眼角余光雷达似的侦测周围众人是否看见了。十分邪门的是,那群人明明专心致志地对付面前的木桩,可是十有七八居然露出心知肚明一般的暧昧表情。
  宁非扯了扯自己的手,想要挣脱开来又不敢太用力,苏希洵那只大手却变得跟螃蟹钳子似的,她的举动如同螳臂挡车般不自量力。
  宁非凑到他耳旁把声音压得极低:“光天化日的。”
  苏希洵奇怪地看她一眼,不置可否。
  宁非比他沉不住气,说道:“不太要脸吧,我们这样。”
  苏希洵看了一眼两人握在一起的手,理所当然似的答道:“你放心,我在这里,他们不敢乱嚼舌根。”
  宁非无语,这不是问题所在,他们不敢当你的面嚼舌根,可是敢于在我面前嚼舌根啊。
  苏希洵继续说道:“他们敢当面调笑你,是你威信不够,改天给他们点颜色看看就好了。”
  “……听起来,你好像很习惯于公报私仇?”
  “公报私仇?这等龌龊事我从来不做。只是偶尔会利用职务之便提醒一下他们需要注意的细节而已。”
  “……”
  说话间,两人到了一丛老木旁边,几棵榕树和七叶莲纠缠在一块,树根突出了泥土,形成了十几条天然的屈曲长凳。苏希洵折了一张蕉叶垫在树根上让宁非坐下:“你先等等,过会儿早饭就过来了。在这里吃了一起回去。”
  宁非在点头应是的同时,慢慢觉出一丝不对味道来,他们什么时候相处得这么自然?这种对话,好像是老夫老妻之间才会有的吧。
  不等她作出反应,苏希洵探了探她的额头,觉得的确没有发热:“山上清晨水汽重,以后等太阳高了再出来吧。”说着帮她把散下的几根碎发别到耳后。
  宁非简直快喘不过气了,她现在真想站起来把苏希洵领子揪住,恶狠狠地问他,没事用这种眼光看人干什么。可是刚才被他那样一摆弄,突然地就腿软了,心脏在心虚似的突突跳着,平静不下来。
  眼看苏希洵转身要回去,她扯住他衣袖的一点:“你那右手不碍事吗?”
  苏希洵愕然地停住脚步,抬起右手看了看,那上面还缠着薄薄的纱布。宁非看得眼睛一阵跳,听到他说:“那把剑成色不好,拿去劈柴还差不多。劈人啊,不行。”
  啊?
  苏希洵笑了起来,摸摸她的脑袋,回过身走向那群人中,冷下脸喝道:“看什么看,哪个人没有把木桩砍倒,早饭就免了。木刀折断的,早饭也免了。木刀半折未断的,早饭只有粗面馒头。”
  那些人一听,立马夹紧屁股出工出力,开玩笑的,用木刀劈木桩还不许断,没有两把刷子根本做不到。
  宁非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出来,山上的空气清新得难以想象。今后也许就在这里不走了,其实挺好的,这样的生活已经超出她的想象了。
  不多时,山道上传来男人们的声音:“早饭到了,排队排队。”
  那些人加紧了速度,当下就有两人面前的木桩砰砰断折,苏希洵满意地道:“行了,那边排队去。”
  那两人兴高采烈的,倒提木刀往大榕树这边过来,路过其他人身边时,不忘炫耀地昂首挺胸,气得兄弟们牙齿犯痒。
  他们将木刀整齐地靠在一根程丫状岔开的树根上,对宁非点头为礼,规规矩矩叫了一声:“宁姐。”然后站在最大的那颗树下排起队来。
  如果说在洗衣那时候,大家把宁非叫做宁姐多少有点调笑的味道,现在就是心服口服的了。山上如今女人也多了起来,可是若论女人中最可怕的,公认的就是宁非。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群人最怕的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给抽冷子射一箭,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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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重逢仅咫尺】

  40
  不多久,早饭就被运来了,几个瘦高挑的汉子用扁担挑了大木桶过来。到了榕树下,打开松木盖子,一股面香就飘飞出来。闻到了这股气味,大家更是拼命地完成早课,陆续地就听到木桩噼噼啪啪的折裂声。
  对这个结果,苏希洵并不是很满意,说道:“非要到这个时候才用力,可见刚才是不够认真的,下次如果等早饭到了才能劈断,罚他多劈一根。”话音方落,宁非分明地看到一群人都苦了脸,但是敢怒不敢言,显然是被苏希洵淫威所迫,欺压得习以为常了。
  苏希洵在所有人的最后来到了榕树下,几个轮值的汉子早就拿出大筷子和大勺子,从木桶里钳出小碗大的馒头,还分了每人一碗粥水。汉子们没甚讲究,蹲在地上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馒头是每人三个的定量,粥水不限,可以无限“续杯”。虽然食物简单,但是这群人吃得津津有味,看得宁非不免都馋了起来。
  苏希洵看见她这副表情,甚觉有趣,从木桶里挑了一只柚木碗出来,接过勺子装了一碗粥,来到宁非旁边递给她:“喝一碗吧,可能不合你的口味,但是既然在这里住下来了,都要习惯的。”
  宁非往碗里看了一眼,分明是传说中的周扒皮给长工们准备的粥水,光可鉴人型,能够当镜子来照的。她取笑地瞟了苏希洵一眼,难以把这个男人和传说中的周扒皮联系起来。
  幸好馒头是老面馒头,用的面很劲道,不至于担心会饿坏那群如狼似虎的男人们。
  苏希洵似乎觉得不大好意思,自己也盛了一碗,往怀里揣了两个大馒头,在宁非旁边坐下。
  这里的生活和将军府里完全不一样,简陋而且简单,从用具和饮食就可见一斑。宁非却不觉得难以忍受,相反的,只要心情舒畅了,就算每日里和这群男人蹲一起喝粥水都是快乐的,胜过将军府的山珍海味许多。
  宁非柔柔地看着苏希洵,心里真的很钦佩这样的男人。
  在宁非的人生经历中,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所见的男人有许多都是为功名利禄而蝇营狗苟,把功成名就和物质享受放在人生的第一位。他们或多或少地将亲朋好友当作了获取名利的工具。
  有人说,男人若是变心,就会希望能够左拥右抱,女人如果死心,则会转身就走,买上一张通向远方的车票,永远不再回到这个男人的身边。
  宁非不觉得能够和那样的男人共度一生,志不同道也不合,她会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前世是这样,今生面对着江凝菲的丈夫也是这样。
  也许徐灿多少也把银林当作了仕途所必须的工具,他们之间除了爱情,还有一部分因为名利的需要而互相依存。但是苏希洵呢?宁非开始认真地思考,这个男人就是她所等待的男人吗?
  在这个时候,大伙儿或是咕嘟咕嘟地喝粥,或是嘀嘀咕咕地偷偷在说苏马面的坏话,完全不担心苏希洵会公报私仇,还有人时不时拿暧昧的目光往宁非和苏希洵身上瞟。
  苏希洵小口小口地喝,姿态很是斯文。宁非不由想,如果她不在这里看着的话,苏希洵是不是会和其他人一样,很粗犷地蹲在地上狼吞虎咽呢?
  她偷偷看看苏希洵的样子,立刻否定了自己的想法——苏希洵的样貌配上粗犷的言行举止,怎么想象怎么别扭。粗面馒头很香,就着粥水一口口地慢慢咬着吃下去,心情是前所未有地舒畅。
  苏希洵感觉到这种频繁的视线,也抬起眼睛,两人不经意地对上了目光。宁非先是觉得不好意思,但是出于职业习惯,并没有躲开。苏希洵眨眨眼,不满地说:“为什么你在这里比在竹楼里吃得还多?”
  宁非耸耸肩:“这么高深的问题我怎么会知道。”苏希洵露出一副深思不解的样子,宁非开心地笑了出来,但是为了避免这个男人钻牛角尖,在他继续追问之前,赶紧继续专心致志地大口咬起馒头。
  她吃不了几口,忽然说道:“给我找些什么事情做吧,不然总是吃白饭,怪不好意思的。”
  苏希洵大喜道:“你真愿意做事?”
  宁非敏锐地察觉出其中的奸诈,警惕地问:“你想做什么!”
  苏希洵不好意思地笑笑。他把粥碗放在一边,毫不犹豫地道:“等你伤好了,请你教教他们射箭如何?他们多是擅长近战,远战方面的技巧很差,如果能有人指点一下就好了。”
  “不会吧,山寨里难道没有擅长弓箭的人吗?”
  “的确有擅长弓箭的,但是大家都是实心汉子,心领神会了却不知道如何表述,教人总不得法。会说的不会射,会射的不会说,这就是问题所在。”
  宁非仔细思考之下,这的确是她力所能及的事情。她点头道:“好,总比白吃等死要强得多。”她想,苏希洵真是挺懂得利用有限的资源,难怪把个山寨搞得有声有色,数万人的寨子都不用为吃饭问题发愁。
  苏希洵忍不住道:“你真想清楚了吗?这个要求很苛刻,你不答应都没关系的。大家都知道你是从淮安国过来的人,都能够理解。”
  宁非讶异地盯着他,半天才想起来他为何会有这一说。她是从小在淮安国长大的,而山寨则是淮安的对头。她教射箭之术,其实就是与淮安为敌。因为他们的箭矢总有针对淮安国人的一天。
  她往周围看去,那些吃饱喝足的汉子们明显听到了她和苏希洵的问答,都停在旁边看着她,有点紧张,更多的是期待。
  淮安国是怎么样的呢?在宁非的记忆里,只有徐家的一方天地,除此之外的世界都是空白。淮安那里是一片灰白色的记忆,而这里,才是真实的所在。甚至比起前世的经历,宁非觉得在雁过山上才尝到了真正的快乐。
  “我现在早就是泼出去的水了。况且你不是说了么,既然在这里住下了,迟早都要习惯这里的。”
  听到她这一句定论,周围的男人们立时欢呼起来,把苏希洵说出来的话都淹没了,恨不得把手里的空碗都往天上丢,欢呼着“男女搭配,干活不累”之类的混话。
  真是可爱的一群男人哪,宁非又看向苏希洵,耸耸肩然后笑了起来,笑得苏希洵整个人都莫名其妙的,但还是不好意思地笑了。
  *** ***
  淮安国现在是外松内紧,表面上看不出什么来,实际上各州郡军营都在进行一次大规模的调度。在淮安军府的调令下,各州郡精锐在淮安西南的广安郡集结。
  夏初之季,徐灿也率领京周六郡的三万徐家军往广安郡开拔。
  一路颠簸让银林公主十分不适,但是她从来不会抱怨,此番同行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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