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血溅京华-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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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飞大喝,掷出铁枪,正中铁甲人右小腿,一滑弹开,并未能阻止铁甲人的去势。其他人也同样来不及。
铁甲人在堂外应该知道成功的希望不大,可是在堂外不走,进了堂内才走,已令人意外,他双臂射出两枝短矛,竟还能藏着第三支,更加令人意外。
他们的反应并不慢,立即退出内堂,龙飞、长风、上官鹏三人不约而同,一跃而起,直往承尘那个缺口掠上去。
灰尘瓦石“簌簌”飞洒而下,三人都没有理会,龙飞第一个,双掌护住了头顶,才窜进承尘,便已听到了一下机关声在瓦面上响起来,跟着就是急劲的破空声。
龙飞轻叱一声,双掌暴扬,震碎另一个缺口,窜上屋顶,只见铁甲人手抓链子,正射落在数丈外面的另一片瓦面上,疾如箭射。
才落下,短矛又拽着链子射出,铁甲人亦再随着链子射出,迅速消失黑暗中。
这种速度,远超出人力的极限,原因那支短矛以机簧来发射,劲而远,内力最好的人也难以将之掷到那么远去,铁甲人在短矛一钩稳东西,立即借力射出,简直就像是一个流星锤也似,他浑身都裹在铁甲之内,也当然不怕碰撞,少了这一重顾虑,速度也当然够发挥至尽。
龙飞一看那个铁甲人前射的速度便知道很难将之追及,亦知道铁甲人在刺杀上官贵之后,何以那些杀手追出了墙洞,便踪影全无。
那个铁甲人并没有踩着脚步倒退出巷外,只不过借着短矛链子凌空飞去。
长风跟着掠上瓦面,目光一转,道:“义父,要不要追下去?”
龙飞点头道:“即使追不及,我们追上去,也最低限度可以避免更多伤亡。”
语声一落,龙飞身形掠出,长风及上官鹏身形齐动,紧追龙飞的身后,香芸那边亦掠上来了。
这短短片刻,那个铁甲人非独已经消失不见,连破空声响也听不到了。
龙飞等却不管那许多,继续追前去。
地面那些杀手亦已经纷纷追那个铁甲人逃去的方向。
铁甲人身形一落即起,左右臂短矛拽着链子交替射出,四五个起落,已过了王府高墙。
接载他的马车正停在那里,却已被八个杀手包围起来,那个老苍头仍坐在车座上,人鞭已呼之欲出。
他的举动看来是那么笨拙,一双睛却精光四射,锋芒毕露。
八个杀手正准备出手,铁甲人已然飞过墙头,凌空落下来。
他人在半空,已看清楚下面的形势,凌空落下,一拳已将一个杀手击飞了出去,左右双臂短矛接曳着链子射出,射进了两个杀手的胸膛,一穿而过。
那两个杀手绝非庸手可比,可是那两支短矛的速度与所取的距离实在大出他们的意外。
老苍头同时出手,“唿哨”一声,马鞭鞭杆抽向面前的一个杀手,半途却突然一转,毒蛇也似的马鞭飞缠上另一个杀手的咽喉。
杀手惊呼,挥刀欲削,人已被扯上了半空,也就在半空被活活勒死。
面对老苍头那个杀手也不慢,立即扑前,他身手很快,老苍头也不慢,鞭杆迅速迎上来刀,杀手连劈十一刀都被当开,鞭杆猛一长,便穿透了他的咽喉。
这片刻之间,铁甲人又迅速解决了两个杀手,身形倒飞,撞开车门,坐上车厢,接喝道:“快走——”
老苍头立即鞭落催骑奔,回头道:“龙飞好像已早有准备。”
铁甲人冷笑:“他知道我这个时候到来,买我们杀人的人,出卖了我们!”
他的语声异常阴沉,右手一振,一道寒光射出,闪电般射进了追来两个杀手其中一个胸膛!
那个杀手的身子被暗器所带的力道撞出了三尺,仰天倒毙。
另一个杀手仍然追前,一面吹动竹哨,六七个杀手应声从两旁巷子里窜出来。
铁甲人没有将车门关上,坐在车厢内,盯着追来的杀手。
老苍头又问:“还是成功了?”
铁甲人冷应:“龙飞没有死!”
这两句话常护花听得很清楚,他发狂地赶回来,远远看见那些杀手追着这辆马车,一颗心不由沉下去,往旁边屋角一躲,只等马车驶近来,突施袭击,却就听到了这两句话,心念立时亦一转。
两个杀手也就在这时候飞骑迎面奔来,两旁巷子亦闪出了两个杀手,飞矛向铁甲人射去。
老苍头挥鞭卷向前来的两骑,铁甲人双拳亦迎向飞来长矛。
飕地鞭过人落,一个杀手被击坠马下,老苍头倒转鞭杆,接戳向左面的那一个杀手。
右边那匹空马同时从车厢旁奔过,常护花也就在这刹那从暗角中窜出,右手往马鞍一按,身形迅速倒翻上车顶,十指先下。
铁拳击飞长矛的“叮当”声,马鞭挥舞的“唿哨”声乱成一片,还有那些杀手的呼喝声,再加上奔马声车轮辗动之声,已足以掩去常护花十指落下所发出的轻微声响,他也就以十指紧抓着车顶,悬在车厢的一侧,双脚紧蹬在车厢壁上,所以并没有弄出声响来。
右边那个杀手右手挥刀挡开了戳来鞭杆,左手一矛接扎向拖车的马。
只要将马砍倒,马车便得停下来,可惜他虽然有一个好主意,出手快不过老苍头。
矛未扎下,老苍头鞭杆已将之敲开,那个杀手一骑立即奔过,背后随即挨的铁甲人一枚暗器,鲜血激溅,伏鞍疾奔了开去。
拖车的两匹马同时撞向一旁人家,老苍头手急眼快,一把勒回,常护花也就在马车一收这刹那,游身窜上了车顶,平伏在那里。
老苍头没有察觉,继续驱车前行,铁甲人也是,紧盯着追来的杀手。
三骑如飞追来,铁甲人暗器连射,这一次,他不杀人而射马。
马的目标大,铁甲人暗器无一落空,健马悲嘶中人立,或斜撞开去,三个杀手不由都滚鞍落下马,仗着身手敏捷,并未受伤,却迅速被远远抛下。
马车越来越快,不过片刻,后面的竹哨声更已听不到,老苍头缰绳一勒,突然将马车驶进一条狭小的横街。
那条横街只容马车驶过,也不怎样长,前面是一片荒地。
过了那一片荒地,一片竹林,马车驶上了一个小山坡,一折直下,驶进了一幢破屋内。
那幢破屋也不知闲置了多久,孤零零的建在山坡下,一边围墙已倒塌,当中空出了一截,恰巧空马车驶过。
马车也就在荒院中停下来,铁甲人一跃而下,来到一侧枯井的旁边,一把抄住老苍头递来的马鞭,跳进了井内。
老苍头沉腰坐马,那条马鞭连杆迅速被牵得毛直,井下随即传来“铿”一下轻响。
老苍头这才收鞭,翻身亦往枯井内跃下。
常护花这也才从车顶上滑下来,蹑着脚步来到了枯井的旁边,倾耳细听。
铁甲人沉重的脚步声从下面传来,还有她阴沉的声音:“若不是那个人告密,怎么会有这样的一张锦笺在龙飞的手上。”
老苍头的声音随即响起来:“只有那个人才知道我们拟定在什么时候动手。”
“还有一个人!”
“花三娘可是绝不会将秘密泄露出去的。”
“若是她走漏消息,我要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姑娘息怒!”
“谅她不敢!”
“那个人如此做,目的想必在一石二鸟,杀人灭口。”
“无论如何,我也要将他找出来,碎尸万段!”铁甲人的语声更冷酷。
常护花听到这里,才明白那铁甲人是将他偷自九王府,以飞鸽送回去的那张锦笺当作是九王爷送出去,要借龙飞的手除掉她,免留后患,更想不到铁甲人是个女的。
——这个铁甲人虽然身手非凡,无坚不摧,头脑可不是怎样灵活,正当用人之际,九王爷又怎会出如此下策?
——难道她对于九王爷天地会的事情知道得竟然那么少?真的只是一个为钱而杀人的杀手?
——那倒好,她若是转而与九王爷作对,对我们可是有利无害。
常护花心念一转再转,并没有放弃追查那个铁甲人本来身份的决心,他手足并用,沿着井壁攀下,步步为营,只恐一个不小心,惊动了前行的人。
井颇深,底下有些崎岖,一侧开了一个洞,漆黑一片,铁甲人及老苍头的声音正是从那边传过来,常护花黑暗中摸索前行。
那是一条很长的甬道,一片森寒,铁甲人老苍头每说一句话都引起一叠回音。
第四章 叛徒食恶果 殃及五毒门
常护花更加小心,再听下去,他突然发觉那个铁甲人的头脑并不是不灵活,只是性子很偏激,很冲动。
不知何故,他突然也有一种冲动,很想看看那个铁甲人的真面目,很想知道她到底是什么人。
也就在这时候,前面突然出现了亮光。常护花很自然的往旁边墙壁一贴,避免亮光射在自己的身上。
亮光由上方透下来,常护花看得很清楚,铁甲人正站在一道石阶上,伸手将头上一块暗门之类的东西推开,随即走上去。
老苍头跟着亦走了上去,暗门“砰”地落下,周围又回复一片黑暗。
常护花这才动身,但仍然小心翼翼的向那边接近,到了石阶下,往墙壁一贴,挨着墙壁一步步往上走去。
暗门的缝隙漏下一点儿亮光,铁甲人的语声清楚的从上面传下来:“什么?付钱要我杀龙飞的是醉月楼的老板朱成?”
“那三张地图与及被杀者的肖像、起居习惯等一切详细资料全都是他提供给我们,看来他对于那三个人恨之切骨,早已想置之死地。”回答的是一个苍劲的女人声音:“属下已经调查过朱成这个人,知道他平日甚喜欢与江湖中人交往,在他的后背之上,纹有蛇、蟾蜍、蜘蛛、蜈蚣、蝎子五样东西。”
铁甲人诧异地道:“那是五毒门的标识,五毒纹背,他在五毒门的地位也不低的了。”
老苍头道:“五毒门的人很少在江湖上出现,尤其近十年,有说已经不存在。”一顿接问:“你是从哪儿知道他后背有五毒纹身?”
“他可是这儿的常客。”苍劲的女人声音接道:“还有一个消息,入夜他已经离城,是往东而去的。”
老苍头道:“五毒谷岂非就是在东面百里深山密林之中?”
那个女人接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老苍头道:“那个朱成与龙飞暗通消息,姑娘进去的时候,龙飞已经安排了陷阱。”
那个女子诧异道:“可是他为什么这样做?”
老苍头道:“也许是在灭口。”一顿接道:“知道姑娘子夜到龙飞那儿去的,只有两个人。”
“属下绝不会做出这种为害师门的事情。”
“谅你也不敢。”老苍头冷笑:“那便只有朱成了。”
那个女人又问:“那是姑娘意思?”
“你忘了本门戒条?”
“受人钱财,替人消灾。”
“还有?”
“以牙还牙,以血还血。”那个女人的语声微微的起了颤抖。
铁甲人冷酷地接着道:“我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找到那个朱成,算清楚这笔账。”
那个女人又道:“属下这儿有他的肖像。”
“拿来!”铁甲人的语声更加冷酷。
那个女人接又问:“属下要不要也走一趟?”
“不用了!”铁甲人吩咐:“你还是赶快找个办法毁掉枯井那边进口,那条地道暂时不能用了,各方面也得小心一点儿,这个地方未到必要,我们仍不想放弃。”
“属下知道。”
铁甲人沉重的脚步声接起,老苍头的脚步声亦随着远去。
常护花倾听了一会,正奇怪那个女人何以仍然留在那之上,一阵“轧轧”的声响突然从上面传过来。
那是暗门开启的声音,常护花却听不到那个女人的移动,更觉得奇怪。
也就在此际,一阵笑声入耳,笑着道:“好,做得好!”
笑语声入耳,常护花不由得心头怦然震动,这笑语声不久前他才在九王府中听过。
是司马纵横的笑语声。
——司马纵横怎会在这里出现?常护花奇怪之极。
“若是给他们发现,可就很不好的了。”那个女人叹息着说:“我实在不明白大爷为什么要这样做。”
“这其实不难明白。”
“属下洗耳恭听。”那个女人竟然又变了司马纵横的下属。
“其实是这样的——”司马纵横的语声沉下来。
常护花耳贴着暗门,凝神细听,他随即听到了一声惨叫。
凄厉已极的惨叫,发自那个女人的口中,然后就是重物坠地的声音。
常护花一怔,也立时知道是怎么回事,双手不由自主地往暗门一托,那扇暗门却纹风不动。
“轧轧”声又响起来。
常护花取出一个火折子剔亮,只见那道暗门的旁边有两道机括扣着,他到底在承德行宫经过严格的训练,很快便找到机括的枢纽所在,拔剑插进去,内力一透,“格叮”的三声,将之削断,再往暗门一推。
这一次,暗门一推即开,常护花剑在身前,狸猫般一窜而上,窜入了一片明亮的灯光中。
由那么黑暗进入这么光明的环境,眼睛实在不容易适应,常护花虽受过这种突变的适应训练,仍然一会才完全回复正常。
没有任何的袭击,室内事实一个活人也没有。
那是一座精致的石室,也相当宽敝,当中放着一张八仙桌,几张椅子,四面墙壁有两面嵌着精致的架子,堆放着好些卷宗。
桌旁摆放着一些小摆设,整座石室看来倒令人很舒服,惟一令人感觉不舒服的就是那个女人的尸体。
那个女人倒在一面墙壁的前面,双眼怒突,咽喉塌下了一片,显然就是给重物撞击所致的。
她看来已有四十年纪,珠圆玉润,也混身珠光宝气,衣饰花丽,外表活脱脱就是一个有钱人家的少奶奶。
她的眼中充满了诧异,分明完全不相信司马纵横竟会对自己下毒手。
常护花只看伤势便知道这个人已经没救,俯身耳贴向地面听去,也听不到任何声响。
他想想,站起来,走到一面墙壁的前面。
方才的“轧轧”声就是由这个方向传来,常护花看了一会,并无发现,转向相反方向的那面墙壁走去。
这一次,他很快就找到机括所在,一扳之下,那道暗门无声的打开来。
暗门后是一条阴暗的巷子,常护花走了出来,就发觉积雪上有几个怪而深的脚印,这种脚印他并不陌生,正是那个铁甲人的脚印。
脚印在对面墙壁之前消失,可想而知,那面墙壁之上亦开有暗门。
常护花剔亮火折子找了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