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说爱你 作者:塞北雪原(晋江2014.01.15完结)-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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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不见?”
“不想见。”
“兄弟你这颗玻璃心到底曾经碎成过多少片儿啊。”天明伸手在陆小海左胸拍了两把,戏谑道。
陆小海靠在沙发上,终于不再说话。渐渐,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在他的嘴角漾开。
“郑大哥,你大学时候有没有女朋友?”陆小海仰着头问。
“废话。”
“那你们为什么分手?”
天明的嘴角和内心几乎同时抽搐了一下,这小子,单刀直入径直奔着伤口来呀。要不是看你是避难来的,老子今天非得整死你,让你知道伤口血崩的滋味。
“哎,为什么分手?”好奇宝宝坐直了,眨着貌似无辜的大眼睛探过头去看着那个暗暗舔伤口的人。天明一口热血郁结胸腔,吐出来有失体面,不吐出来得闷出内伤,只能向好奇宝宝投过去淬火精钢似的目光。
“你知道我跟白婷婷怎么分的吗?那会儿你也见过,我俩好的跟一个人儿似的,忽然有一天她突然告诉我她要离开,还特狗血的给我留了一封信,说什么‘不要等我,有缘再见’。我把她在手心上捧了这么多年,就那么一句话就把我打发了。好,不等就不等,我继续我的生活,我还年轻,我还有的是大把时间谈情说爱。”
“可是生活哪有说的那么简单。白婷婷走了,一下子就消失了,可恨的是我的生活处处都是她的影子。那段时间我不敢看电影,不敢逛街,不敢见我爸妈,我把所有和她有关的东西都扔了。什么有缘再见,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见。”
“话虽这么说,可是人哪都是犯贱的动物。什么都扔了,我还是忍不住想她。想我省了好几个月的生活费带她去旅游她有多兴奋,想我带她见我爸妈的时候她是多紧张,想我被他妈赶出家门她哭花了的脸,想她哥对我说‘你敢对婷婷不好我抽死你’她那张得意的脸。天明,这些事情我到现在都记得特别清楚,跟放电影似的。可是谁知道,到头来她一声不吱就走了,那几个字算什么?我陆小海的感情就这么下贱?”
“她是富家千金,让人惯坏了,但我也不是石头里蹦出来的娃,我也有尊严有底线。我自认不是什么高尚的人,但也是个有上进心有责任感有自尊心的人。她白婷婷想走的时候拍拍屁股干脆的走了,现在她回来了,凭什么就认为她一句‘对不起’我就得灰溜溜丧家犬似的追回去。”
陆小海这些话说的不紧不慢,不像是临时组织的语言。天明知道,可能陆小海的心里早就结了一口气,只是一直忍着一直忍着,当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时候,所有人就都以为这件事已经烟消云散。可是有一天,罪魁祸首出现,或者只是一丝和肇事者相关的气息出现,他才发现,原来郁结的那口气已经成了入骨刻骨铭心的伤。
陆小海出身小康之家,父亲高职母亲教师,他这小三十年所获得的所有信息和情感都来自于正面的积极地最传统的中国式教育,所以他能无理由纵容白婷婷的任性,当然这样的纵容造成的后果给他带来的伤害很大,大到可能超出了他自己的想象。
天明和前女友属于和平分手,他的伤口其实没那么深,而陆小海以为自己的伤口没那么深,实际上心里已经硬生生被炸开了一道东非大裂谷,至于疼不疼,到底有多疼,只有他自己知道。
“那不都已经过去了吗?兄弟,人生不得往前看嘛。你看看,上帝对你多好,赐你一个活生生国色天香的叶眉。”天明对着陆小海挑挑眉毛,那条浓眉极具喜感的上下跳动,陆小海就绷不住脸笑起来。
“你说得对。我最开始看见叶眉的时候就觉得这姑娘特别好。”谈到叶眉,陆小海立刻眉飞色舞起来:“我都观察这姑娘好久了,不爱说话,从来不僭越,有事办事,没事的时候就发呆。又一次我还看见她在公司楼下喂流浪猫,对着猫说话。这姑娘的可爱是骨子里带的,不娇柔不造作,连喜欢的植物都是向日葵这种不矫情的花儿,所以我就决定,一定要把这姑娘追到手。”
陆小海没发现他说到最后的时候天明的眼皮微微动了一下。陆小海就是陆小海,精力旺盛永远不知疲倦的阳光大男孩,如同正义的勇士。他总能敏锐的发现那些美好东西的存在,同时,在他的身上也总有正面的东西在闪闪发光,像夺目的宝石,映在那些从心里就已经腐败的人眼里,华丽丽的碍眼。
这样光辉的能量,连天明都看得有些嫉妒。
☆、9
天明还没起完全醒来就听到客厅里窸窸窣窣一阵轻响,他第一意识是招了贼,因为卓越从来不会把动静压这么小,所以瞬间惊醒。等到他坐起来,才想到昨天留宿了一只人人喊打的萌宠,神经也就放松下来。
饶是怎么放松,习惯了震天响的天明在如此温柔的窸窣声中也无法睡着,索性就起了个早。
天明到客厅的时候发现陆小海已经着装完毕。陆小海上身穿了一件帽衫,配一条休闲裤,运动鞋。这样的打扮使得本来年纪就不大的陆小海看起来又年轻了两岁,果然呐,人靠衣装树靠皮。
“早。我今天约了叶眉去看红叶,要一起吗?”陆小海笑盈盈的问,眉眼里写满“春风得意马蹄急,一夜看尽长安花”的风流。
“去干吗?让你俩金童玉女亮瞎我的双眼?!”天明不屑的撇撇嘴,同时默默祝愿天下这种明目张胆秀恩爱的人感情坎坷,一路曲折。
陆小海故作夸张的大笑,抛过来一个飞吻开门离去,只留下满身鸡皮疙瘩的天明。
为了不辜负大好秋日和美好晨光,郑天明决定在小区跑个步顺带赏个晨景。当他汗流浃背的坐在小区长椅上时,他不得不再次感慨岁月不饶人。秋天的风夹带着受了伤的黄叶们三三两两的飘过来,太阳已经升的很高,已经没了早上那份寒凉,但天明依然忍不住打个激灵。
还是回去吧,偶尔锻炼一下是兴致,若是因此生病了,那就等于因噎废食了。
天明刚一进门就发现了玄关那双欠收拾的皮鞋,左一只右一只四仰八叉的躺着,跟他们的主人一个德行。天明走到卓越的卧室,果然,这厮回来了。
“你怎么回来了?”天明问。
“这是我家,我不回来干嘛去。”卓越没好气的答。
“我说的是怎么大早上的回来了。”天明不想跟他扯皮。
“事完了就回来了。”卓越的嘴里像含着糖,含糊不清的说。
天明本想戏谑卓大少什么事非得晚上办,后来想想这事儿可能跟沈青萍有关,于是把冒到嘴边的泡泡们强行咽了下去。也许是泡泡太多了,在他的身体里争吵起来,天明的肚子咕咕叫了一声。看来早上晨跑消耗的能量太多了,天明想。
“煮面条用不用带你一份?”天明拍拍黏在床上的卓大少。
“来一碗。我要两个荷包蛋。”
“切……”天明不屑的翻个白眼:“美得你,给你吃的你还挑三拣四。”
厨房一阵锅碗瓢盆奏鸣曲之后,两碗清汤挂面端上桌子,正在昏昏欲睡的一条虫子被揪到了饭桌前。
两只大碗,白花花的面条,清凌凌的面汤泛着几点油花,最上面卧着个鸡蛋。这就是两个男人的早餐。尽管市面上各种汤底、调料数不胜数,对他们而言,超市的调味品区始终是女人的世界,自己只是偶尔去串串,大丈夫可以为了生存委曲求全,但绝不会放弃男人的原则,妄图染指女人的世界。幸而郑天明同学浸淫厨房多年,多少掌握了一些做饭的基本技巧,即使不用那些眼花缭乱的调料,饭菜依然可以入口。而对于卓越这样的人而言,食以果腹,就是唯一的标准。
“我不是说要俩鸡蛋吗,怎么就一个?”卓越极不情愿的扒拉着面条。
“就剩俩了,我一个你一个,想要的话你给我下一个。”天明傲然睥睨,果然,民以食为天,吃才是最大的,掌勺人的气势就该不一样。
卓越看来是真饿了,大口大口的挑着面条,突然卓大少的两眼放光:“我c,你还骗我没鸡蛋了,这不还有一个吗?!”卓越说话太卖力,一些细碎的面条瞬时飞到了桌子上,他的筷子上,赫然是藏在碗底的那个鸡蛋。
天明有时候就特别弄不懂卓越的思维构成,明明天天金戈铁马、倥偬天下的挂在嘴上,可有时候一个鸡蛋一块糖就能让他格外激动,乐呵的像个毛头小子。人都有多面,卓越思想中他和沈青萍的那部分,注定是天明看不懂的着述。
“那是我的!”天明极不情愿的扔过去两张纸巾。
“啊?哥们你太够意思了!”卓越一手翘着大拇指,另一只大手狠狠拍过去,拍得郑天明差点吐血。
酒足饭饱的卓越霸占了大半个沙发,天明懒得去和他争地盘,索性把整个沙发和电视都让给了他,自己撤到了阳台。秋风吹得熨帖,一点一点一寸一寸安抚着焦躁不安的城市,天色难得蔚蓝,所谓秋高气爽,这该是个赏红叶的好天气。陆小海还真是有福气的人,连老天都帮他。
想到陆小海,想到赏红叶,天明又想到了陈曦。看她昨天走得焦急,该是有什么着急的事情,不知道今天是不是已经处理好。天明掏出手机,给陈曦打了个电话。陈曦的话语依旧平和,只是显然还有事在忙,只说了几句就匆匆结束了谈话。
看来,有些故事注定没有想象的完美。
“哥们儿,看着我的眼睛。”卓越的声音如鬼魅般在背后升起,天明回过头刚巧看到那张因为贴在窗棂上扭曲的有些变形的胖脸,一双漆黑的眼带着不怀好意的笑,直勾勾的盯着他:“凭哥哥我一双明察秋毫的眼睛,我觉得,刚才这电话不是打给成双的。”
“我为毛给她打电话?!”天明漫不经心的转过头看着来往的车流。
“哎哎唉,谁呀?”卓越窜出去,胳膊搭上天明的肩,十足一副哥俩好的模样。
“嘿,我还就不告诉你。”天明瞟了一眼黏在自己身上的人,决定无赖一把,告诉你有什么用,GAME都快OVER了。
“我c,老子还不稀罕知道呢!”卓越咬牙切齿的把天明推到一边,眯着眼看那个人温吞吞乌龟似的挪回来。卓越斜眼瞪着,天明却仿佛周围压根没有这么个人存在一般,百无聊赖的翻着手机,打开游戏。
天明的游戏打完两命,他发现卓大少居然还在旁边,并没有像往常那样飞起一脚或是如来神掌直接劈来,只是和他一起静静的并肩伏在阳台上,凝视着对面起伏的楼群。
“不管是谁,只要是个女人,只要不是成双,都挺好。”卓越像是在心里衡量了很久,才得到这个结论,然后标志性的唆着牙点点头,从上衣里抽出一根烟点燃,深吸一口。可能由于用力过猛,烟气冲进肺里,卓越忍不住咳嗽几声。
天明趁机假公济私,在卓越的背上猛拍了几下,心里暗暗的得意。
“谋杀呀你,”卓越搭着天明的肩抬起头,露出微红的眼睛。天明这才发现,卓越的眼睛布满红血丝,活像个兔子。
“天明,我说真的。你该放下成双了,这么多年了不是。”卓越站起来,再次伏到阳台上:“谁都得奔个前景,对吧?!你就应该找个好好儿的女孩儿,好好儿的结个婚,好好儿的生个大胖小子,让父母享享清福,有个词叫什么来着……哦,对,儿孙满堂,天伦之乐!”
卓越似乎很满意自己找到的这两个成语,抚着下巴回味,越想越觉得自己有才,心里的得意都堆到了眼角。其实这还真不能籁卓越,他自打上学就跟语文格格不入,几乎是一路扛着红灯笼进的大学,大学学的理工科,压根就没有语文课,所以他的文化水平虽然超越了文盲,但也只是半个文盲。
“那你呢?”正在卓越得意的档口上,天明不轻不重不缓不急的三个字像三块大石头,生猛的丢进卓大少那颗飘在云层的心,那上翘的眉毛瞬间就滑了下来。
“我也想。”卓越从胸腔里闷出三个字,之后狠狠抽了几口烟,把烟头掐灭扔在了脚下。
“我c,你能不能别随便扔烟头。”
“我自己扫还不行吗,婆婆妈妈的。”卓越捂着脖子扭动几下:“不行,累死爷了,爷得补觉去。”
“恩,去吧,兔崽子。”
“走啦。”卓越刚走出一步,又猛然回身,把天明吓了一跳:“我说,你好好想想我刚才说的。”
“不想。”天明没等卓越说完立即反驳。
“你到底是不是男人,你懂不懂什么叫关心,关心!”卓越终于还是愤愤的走了,只留下在他看来冥顽不化的郑天明。
尽管天明不懂男人和关心之间的必然联系,但他还是理解卓越恨铁不成钢的心的。其实怎么可能不想,他也是接近而立之年七大姑八大姨都在逼婚的年纪,只是爱情和婚姻,都应该是水到渠成的,不是嘛?
作者有话要说:
☆、10
此时此刻,天明悔恨的心情已经超越了逆流成河、泛滥成海这等描述性词汇。自己怎么就没跟陆小海走呢,即使是灯泡,即使被亮瞎双眼也比此刻的尴尬好太多。
下午他正坐在沙发上打游戏,突然就响起一阵敲门声。天明想可能是陆小海回来了,加上手里的游戏正玩得起劲儿,就坐在沙发上没有动。门外的敲门声持续不停,且有一点一点升高的趋势。终于在“敲”变成“捶”之前,天明的游戏结束了。他拖着踢踏踢踏的步子走到门口,得意洋洋的开门刚要说陆小海你也有过街耗子的时候,门外的人已经飞速闪了进来,撞得天明一个跄踉。
“天明,卓越呢?卓越在哪?”沈青萍顶着核桃眼,梨花带雨的站在天明面前:“我知道他回来了,你把他叫出来。”
“你先坐下,歇会儿,别着急啊。”天明从发呆中回过神儿,安慰了沈青萍两句,乖乖的去把睡的死猪似的当事人揪到了客厅。
沈青萍确实坐下了,而且一坐两个小时,眼泪也决堤似的流了两个小时。人都说女人是水做的,果然不假。强悍如沈青萍,就当是结了冰,遭遇融化的那一刻也还是水,而水并非只意味着柔弱。千里溃堤的始作俑者是水,海啸山洪的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