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邪-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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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翘拿定了主意,苏景并未让他回山,而是带在了身边,让他给自己好好讲一讲离山律例。
樊翘不明所以,反正苏景怎么交代他就怎么做,把离山律一条一条仔细讲解,苏景开始还听得津津有味,但半晌过去总也听不到自己想要了解的东西,干脆摇头直接问道:“如果有天,我触犯离山律例,罪大却并非恶极,但我又不能认罪,比如……不比如了,就说这种状况,能不能不受责罚?”
这番话把樊翘说懵了,尽量领会着苏景的心思,说起有关的离山律例,半晌过去苏景终于听到自己感兴趣的事情了:“循例、破律?仔细说说!”
……
三尸对他俩的谈话全无兴趣,嘻嘻哈哈地自顾闲聊,飞翔之中时而坐在棺盖上、时而躺进棺材里,有时候还会让苏景带着飞,说是让棺材歇口气。
昔日江山剑域坐落于江南,在离山北方。苏景等人一路向北,飞遁途中不停遇到同道修士。在这个方向上赶路的修家,门宗附庸于离山的不在少数,见到苏景招牌式的天都双翼又怎么会认不他来,认出后自然要上前致礼、跟着大家并于一路。
跟着那些修士在途中遇到熟人也会加以招呼,由此苏景身边的修家越聚越多,这也算是一种“名门气派”了,离山五天后,在他身后已经拖起了长长的一道五彩烟霞,数百修家各驾神光,自地面上望去十足瑰丽。
同行众人的目的地都是剑冢,但并非所有人都去采剑,其中绝大多数是给自己晚辈弟子送行的,毕竟这也是修真道上的一场大聚会,借着机会出来走动走动、见一见故人挺好。
既然躲不开,苏景也就不躲了,他本来就是个随和性子,不会平白无故地去摆架子,与身边修士说说笑笑,有时讲道不解之处他也不惮于发问,而他那份随和平实,相比于当年樊翘的那份骄狂,何尝又不是另一份“名门气派”。
途中苏景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取出纸笔抄下两字问身边人可否识得。
体内剑魂上的古篆,这文字距今太久远了,散修们大都茫然摇头,直到纸条被传到一个老学究模样的修者手中,此人忽然笑了:“苏前辈这是和咱们开玩笑呢。”
第一百四十五章 堂堂天宗
说话之人所在门宗名曰“入墨”,这一派的修行颇为奇特,他们的开山始祖笃信字因天地而成,悟字也是悟道途径之一,是以门下弟子对今字古篆都颇有研究。
苏景来到老学究面前:“您认得这两字?请先生指教。”
老学究略显尴尬,论辈分他比着樊翘还不如,如何敢当苏景的“先生”,赶忙推让一番,之后才应道:“若我没认错,这是‘屠’、‘晚’两字。”
话出口,附近众人全都面露笑意……中土凡间,有一本神怪小说流行数十年长盛不衰,其间写的就是离山门下一位叫做“苏景”的少年剑仙仗剑降魔的故事,此书就叫《屠晚》。
如今修行道上人人都知道有这么一本书,苏景拿这两字古篆来给大伙看,当然就如老学究所言,他是在和大伙开玩笑呢,以前就听说过此子脸皮不薄,今天算是见识了。
不过这个玩笑无伤大雅,而且开得是自己的玩笑,在众人看来堂堂离山小师叔能不顾身份来博大家一笑……敬佩谈不到,但觉得此子有趣总是没错的。
苏景挺意外,也笑了起来。心中又把三这三那诀的全名默念了一遍——三圣三冥君、三仙三大士、百劫屠晚、洗剑转生、无上心诀。
那把剑叫做“屠晚”,曾经百战百劫,有朝一日,它会再经洗炼,重生于天地?
若真是这样,自己便是那个“洗剑之人”了吧。
至于小说《屠晚》和剑魂“屠晚”同名,就要归于天意了。
再向北飞驰数日,视线尽头遥遥可见层层淡金色雾气缭绕,将一片大山牢牢遮掩,苏景的灵识一送过去,感觉就仿佛伸手去抹快刀锋刃,随未触手但寒意切肤……
樊翘指向淡金雾霾:“那里就是剑冢了,金色雾气是剑上锐意所聚,不受灵识探查。”他以前来过剑冢采剑,只是他修为被废去后飞剑也离他而去重返剑冢。
苏景点点头正要说什么,忽觉得体内经络微感刺痛,随即内视发现自己的剑魂似乎醒了一下,浅浅地一次锐意吞吐。
就在此刻,远山剑冢突兀暴发起一阵锐利鸣啸,冢内千千万万柄利剑同做震鸣,汇聚而其的声浪何其刺耳、何其惊人!而那淡淡的金色雾气随之流转,蓦地化作一柄巨剑、锋锐处直指苍穹!
同行众人里,见识浅薄的晚辈弟子无一不大惊失色,没办法不惊慌,他们自己炼化的符咒、法器皆备剑鸣所摄簌簌颤抖不休,立刻影响主人的心境。
诸多长辈倒还算镇定,樊翘也面不改色,给苏景解释道:“剑冢内锐金利意浓重,每过一段时间都会暴发长鸣,算是正常的状况。”
苏景点头的工夫里,剑冢鸣啸散去、金色雾气重新弥漫散开,他的剑魂也归于安静,继续沉睡着。
但是经此一变,苏景的灵识再送到淡金雾气之内,原先那股切肤刺骨的锐意居然莫名消失了。
苏景对樊翘道:“金色雾气软了。”
后者茫然无以对,苏景没过多解释,心里明白这种感觉只存于自己身上便足够了。
再向前飞,众人的衣袂开始漂摆不定。
凌空飞遁,乍一看衣袂迎风再正常不过,可是要知道修士们不是鸟儿,他们都是靠着神通、法器飞行,而高空又强烈罡风,被吹久了谁也受不了,是以修士们在飞遁中,或催动剑气劈开疾风、或发动法术裹护身形,苏景也不例外,火翼中的剑羽会绽放锐意披散空中强风。
是以正常而言,修士们飞得比风还急比光还快,但无论衣衫还是须眉都不会有丝毫摆动。
可是现在,所有人都眯起了眼睛,须发飞扬衣衫猎猎作响……侵体的不是风,而是剑冢散出的锋锐劲力,普通修士防无可防。它不伤人,但疾飞中的修士狼狈难免。唯独苏景全无异状,仍是一派从容,这个样子落在旁人眼中,自然也免不了暗赞一声离山修法果然了得。
也就只有苏景自己知道,会如此不是自己的修持如何,而是剑冢的寒意并未对他绽放。
又向前三百里,有大宗派驻附近看守剑冢的弟子迎上了半空,将众人引至采剑弟子的集结之处。今日已经是九月三十,距离修家共议的采剑之日只差半日了,待苏景抵达上,山外的空地上已经聚集了大批修家。
有与离山交好的门宗弟子上前见礼、有与苏景身后修家相熟的修士上前叙话,少不了又是一阵热闹喧哗。这个时候北方忽然空中传来了一阵异响:
雨后空气清新、于清爽微风中慢步长街,忽然听到一阵童声清脆的朗朗读书声,循声望去,街边正坐落着一座小小书院……就是这种感觉了。北方天空高远处,隐隐传来的数十人少年齐颂读书声,并不如何响亮,也听不清他们读得具体字句,但随着声音抑扬顿挫、语气的舒畅快活,一股墨香跃然而出,令闻者心旷神怡。
“是‘大成学’的先生们来了。”一个清清脆脆的声音,带了些亲切笑意,从苏景身边响起。
与离山、天元、涅罗坞齐名,修行正道七天宗之一:大成学。
大成学的法基非释非道,他们自先古大贤的书学中求索悟道,无论玄功还是法术都有独到之处,若较真去讲,这是个“读书人”的修天门宗。
读书人修行,听上去有些可笑,可实际里中土古时乱世中,百家争鸣诸子论道,各大学派中都不乏大贤自书中破法,他们做的是学问,但参悟的却是自然、是天地大道。
悦耳读书声飘荡十余位高冠、宽袍的书生御风而止,书生们年纪各异,但无一例外都身形挺秀、目光锃亮,脸上则是和煦微笑,只见读书人的风骨却不见那股迂腐倨傲。
有的书生低声交谈着,更多的则是闭口注目四方,那朗朗读书声只是他们云驾行转之音,而非一群人边摇头晃脑的读书边前行。与离山苏景一行相似的,天宗“大成学”身后也跟了宗门附庸的大群修家,所谓物以类聚,在书生们身后跟着的修士,几乎不见僧道,大都是儒衫青巾、学生或夫子装束……
“我一直喜欢‘大成学’的飞遁天音,一是好听,再就是其实很张扬、偏偏又不显得张扬。”苏景耳边,清甜说话声再次响起。
苏景这才反应过来这说话声不是同行同伴,转目一看只见红裙红靴、火苗似的少女正站在身后,圆溜溜地眸子里笑意浓浓,涅罗坞启巧。
两个人一共就见过两次面,不过启巧外向活泼、很好相处,她不拘束什么,苏景更不会觉得不好意思。
启巧笑眯眯地:“你来采剑?堂堂离山小师叔还会缺了好剑?”
苏景点点头,但没应答问题反问对方:“你不是来采剑吧?”
“我早采过了,这次是送师妹过来。”说着启巧拉过身边一位十四五岁的少女,为苏景引荐:“这是我师妹烽侨,进了剑冢之后你要多照顾。”
看上去烽侨年纪还小,脸上稚气未脱,但她天生就在眼角眉梢间存了一份媚态,而现在那份童稚与妩媚糅合一处变成了一股说不出的颜色。
还不等苏景开口,他身后一个声音就响亮应道:“包在本座身上!”话音落处,一个体形如梨的小胖子手摸肚皮,目光直勾勾地就冲着两个漂亮少女走过去了。
苏景赶紧把拈花拉回来,烽侨上前见礼,声音轻飘飘的好像有些中气不足,可是能从天宗众多同辈中脱颖而出、占得这个采剑席位的弟子又岂有平庸之辈。
几个人凑到一起正说话的时候,高远天空异象再起,先是西方天边凸显烫金佛光,跟着这天上的白云肉眼可见迅速流转、舒卷,三两个呼吸间层层白云汇聚一起,自西天直铺剑冢,赫赫然一条圣洁大道!
一群僧侣脚踏白云天径徐徐而至;还不等和尚们走近,东天尽头又传来一声声嘹亮鹤鸣,烟霞所化青色仙鹤飘逸迎风,一鹤乘一道,鹤群振翅排做一线,只是队首的道人长相粗陋、而且始终闭着双目。
西方踏云走来的僧侣是七大天宗中唯一的释家佛修,弥天台的高僧;东方乘鹤而至的天元道弟子,带队之人也算苏景熟人:在他归山大典上寻衅的仗剑真人、冲霄。
五十年前冲霄的眼睛就闭着、现在他还没能张开。
三大天宗几乎同时而至,各有各的声势,相比之下苏景和启巧这两路的来时行迹实在算不得什么,但还不等大成学、弥天台、天元道三宗高人落下,大地突兀震动了起来,耳中只听得“嘭”“嘭”“嘭”闷雷般的脚步声踩得地面发抖。
八个身高三十丈开外的紫色巨灵,扛着一座足有五里方圆的小山飞奔赶来,清晰可见,小小山峰上楼台亭阁搭建雅致,俏丽丫鬟与精壮仆从往来忙碌,峰顶上一座绣楼珠帘挑开,一位宫装少女手握扇儿倚栏远眺……
赤目真人伸出一根手指,捅了捅拈花神君的腰眼,嘿嘿低笑:“绣楼上那个,屁股很大,你一定喜欢。”
一贯见到女人眼睛便放光的拈花,此刻却眼观鼻鼻观心,开口时声音清雅语气缥缈:“脸比屁股还大的,本座不喜欢。”
第一百四十六章 黄金车、青衣奴
真是可惜了小山的雅致,绣楼上女主人是个世所罕见的肥胖女子。
当年白狗涧重犯逃脱时,苏景曾遇到两个肉山般的魔徒,如今绣楼上的那位和他们比起来不遑多让。
不过绣楼主人的身形,丝毫不影响这一行人来时的气势。比着天空里的三大天宗,他们在地上威风也毫不逊色。另外山上众人,无论奴仆、侍卫还是贵人,无一例外的,在额头上都有一道暗紫色印记,自眉心直挑入发髻。
“紫霄国传人也到了,就差无双城了。”看着其他天宗弟子来时的声势,启巧和烽侨的眼睛亮晶晶的,但那份明媚是少女看热闹的光彩,并无半分羡慕之意。要是比排场,涅罗坞哪会输给别家,不过他们没摆罢了。
苏景早就听说过“紫霄国”,位列七天宗之一,但它不能算是宗派,那真正是一座小国。国内臣民并非汉人血统,当然也不是牧民或蛮民,紫霄传承于混沌时一族古猿血脉,严格来讲他们虽有四肢、外貌相近,但却不能算作“人”。但是这一族也有先天灵智,更不是妖。造化无端,若是天地自然的演变过程能再重来一次,说不定如今这世界上的人皆尽“紫霄”,汉人反倒成了小小一族……
虽然血统迥异,但紫霄之人对汉人颇为友善,视之为兄弟近戚,两族自古便多有往来,到如今除了修凡之分,也没有太多差别了。
四座天宗的高人几乎同时赶到,飞天者落地、扛山者卸“轿”。其实就是送门下晚辈来采剑,放在几十年前这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和尚老道书生和“不是人”来时弄出这么大的声势实在有些过分。
但是仔细想一想,其中的道理并不难解:四座天宗来时的排场是卖弄、而显示出来的法术却是货真价实的。剑冢山外聚集了大批修家,众目睽睽下,天宗就得有天宗的威风,若不去找机会、时常的显露一下实力,久而久之谁还会把天宗放在眼中。
比起他们的威仪,苏景来得实在太朴素了。
同为天宗门下,苏景和启巧自然要叙礼,可是还不等他们迈步上前,刚刚安宁下来的大地突然又复颤抖起来,与之前紫霄来人时步伐震地不同的,此刻的震动要“细密”、也更剧烈得多,同时还伴有一声声嘶哑兽吼,循着声音望去,在场众人倒有半数倒抽了一口凉气:一条七头巨蚺、拉着一台黄金车,正轰轰烈烈地疾驰赶来。
蟒身如赤炼,根本不看道路,所过之处岩石崩碎巨木轰塌,倒是在大蟒身后留下了一条宽阔大路。可惜没人能真的去走,血红色的大路隐隐然幽蓝闪烁,不用问“路”上已然沾染剧毒。
亘古时有巨兽九头蛇相柳,以金鹏为食以蛟龙做奴,威风万年无人敢惹,后来相柳被斩杀但其血脉被蛇兽延承,眼前这只七头赤炼巨蟒无疑身具九头大蛇血脉,只凭它这一路咆哮散起的妖威,不是元神境界的大修休想能拦住他。
煌煌凶兽,不过是拉车的驴子,那车主人又会是什么身份?
七头赤炼蟒来到近前,随着车中一声呼喝,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