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邪-第7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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描金台一脉加入,破烂军一下子变得“气质”,破烂依旧,可成色大不一样了。
大相谢青衣与三太子几次眼神来回后,再次来到苏景身边:“小老儿有眼无珠,冒犯仙翁,如今晓得了厉害,愿打也愿罚,如何行止只凭仙翁一令,莫敢不从。”谢青衣边说、变苦笑摇头:“只凭仙翁的护身灵宝,便知您老的身份不得了,其实……您先前直接亮出身份,也就不必斗这一场了。”
谢青衣的眼光不够好,带着自家少主一起撞到了铁板上;不过他的见识在同辈人中还是顶顶高明的,能够反制蛊惑法术的宝物,大都是令鉴、法印、神袍之类象征崇高身份的东西,苏景既然带了这等灵宝护身,必是大有来头的人物。老头子上前是来亲近贵人的,也想能旁敲侧击,探明苏景真正身份。
越是晓得阿骨王袍的分量,苏景越不会把王袍穿在外面给人看,但闻言还是忍不住开心而笑:“你说你们……直接打不好么,光明正大斗法一场,还不知道谁输谁赢。偏要用什么蛊惑法术……哈,咱们是迎亲去的,大家别苦着一张脸,都笑一笑、大家笑一笑。”
一支破烂军,人人从脸上挤出笑容,连三太子也不例外。苏景又一转头,望向嘉禾仙子。后者本来铁青着脸色,此刻也勉强笑了下。
连嘉禾仙子都笑了,苏景还有什么可不开心的,是以他笑得愈发灿烂,可笑到一半时候苏景忽然咳嗽了起来。自从中了禁制,谢青衣就从描金台的大相变成了小光明顶的大相,立刻关切问道:“仙翁可有不妥?”
“那个妖怪……一脚蹬散我真修元力,伤我颇重……”边咳、边说,脸色真就变得苍白了,刚还生龙活虎的斗战仙翁,一句话的功夫里变成了虚弱青年。
谢青衣心里这个骂啊!不止谢青衣,破烂军中破烂仙人人心里都骂,还跟我们装伤,有意思么。
刚刚分明是诈伤,坑人来的。可恨刚才没看出来,如今苏景又说自己受伤,谢青衣就非得附和不可了:“请公子放心,今日征亲之事,我描金台与诸位仙家必做全力相助!公子有伤在身,不可太过操劳,当然,大事非得您亲自主持不可,但一些琐碎小事都交由老夫去办吧。”
从“仙翁”到公子,不动声色间变换了称呼,谢青衣尽量把双方的关系拉近些。苏景伤得太重,光顾着咳嗽没力气说话,算是受了他的“公子”之称。
咳嗽之中,宋公子身上衣袍变化,一袭软软暖暖的白狐大裘裹在了身上,身体不好就难免会觉得发冷,穿厚点也理所当然……虚弱公子,富贵公子!可惜十一世界不存飞仙,否则再见这个身穿白裘有气无力的“夏离山”,非得打个激灵不可。
谢青衣转回头望向三太子,微眯双目。后者会意,心中纵有三万斤的不情愿,此刻也没有回绝的余地,开口道:“还不快将驾辇奉上,为苏公子代步。”
三太子的驾辇为一尊九虎天翅大座,飞虎负杠、杠抬玉座,着实威风。苏景明明都快走不动路了,偏还不肯坐轿子,话说得委婉,反正就是公子仙翁要与民同乐,大家一起走……
推却一番,好一阵争执,却始终不见苏景流露出带队前行的意思,开始的时候众仙还不觉得什么,可耽搁稍久大家都觉得有些不对头了,不是来征亲么?不去法坛又如何征亲。最后还是苏景自己沉不住气了,问嘉禾:“这半晌,你袖中铃铛都未再响起,没有贵客来了么?”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他是盼着再架几座彩虹桥……再收几队大坛庭!
嘉禾没法掩饰自己的无奈,实话应道:“我这个方向,大坛庭不算多,且仙翁……公子来得稍晚了些,大部分征亲仙家都已经进去了,再等下去……怕是没多少人会来了。”
“咳,早说!”苏景立刻不矫情了,带上破烂军蹬上为描金台架起的彩虹桥。苏景脚步虚浮着和大队人马一起走。
公子“与民同乐”说什么也不坐轿子,嘉禾仙子这时候开窍了,对手下那个小仙女道:“三猫,你去搀扶公子。”
三猫仙子赶忙上前扶着苏景,苏景平易近人:“不为难吧?”
三猫仙子苦着脸,犹豫了片刻还是实话实说:“其实挺为难。”堂堂玲珑仙子去搀扶一个不知来头的散仙,要是被门中前辈、长老问起来,她可不知道该怎么说。
苏景“哦”了一声,和蔼道:“不为难就好,不为难就好。”
嘉禾亲自在头前引路,浩浩荡荡大队人马桥上前行。
人在桥下时候,明知玲珑法坛就在前方不远处却难查其所在,眼中不可见、灵识无所查,前方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玲珑法坛有法术遮蔽,须得门下弟子接引才能进入,当然这也不绝对,若有强悍力量照样可以寻其所在破法入内;可是人在彩虹桥上,抬眼即可见到玲珑法坛——一幅画。
桥的尽头,跨入一幅画卷中。
不算小,但在仙天中也绝谈不到“规模”的一副水墨风景、百尺长绢。
谢青衣知道苏景什么都不懂,从旁解释道:“玲珑法坛,画中灵境,是片难得的灵秀地方。”
“以前听说玲珑法坛常常出游四方,就是这幅画飘来飘去?”苏景问道。
“一幅画飘来飘去……也可以这么说吧。”
苏景笑得稍显古怪:“画啊,怕火,须得离火烛远些。”
这等怪话谢青衣是不会接口的,敷衍着干笑两声了事。苏景转开了话题,对谢青衣、也是对所有破烂军说道:“我受伤不轻,元力匮乏,不怕大家笑话,就是说句话都忍不住气喘……待会咱们进去后遇到别路仙家上前寒暄,就麻烦诸位了。”
虹桥上加持逾距之法,桥上一步桥下万里,没走上一会功夫就来到尽头,头前引路的嘉禾说道:“启禀公子,我们到了。”
言罢素手挥挥,前方水墨画卷中一蓬光芒闪烁,向着虹桥中人笼罩过来。
下一刻,众人只觉眼前一亮,再看四周景色已变,茫茫宇宙消失不见,众人已进入玲珑境内、置身一座青山峰顶,还不等苏景细看周围景色,耳中就听到一阵喧哗……
喧哗来自之前入境的征亲众仙,没法不惊讶,不自禁地一阵低呼:这是来了一伙子什么人 ?
第一千零六十三章 哪个再争,叶某屠宗
普通进门与虹桥接引,在这法坛灵境中的显像不一样,前者只是空气一震来者入境,后者则是奇光流转熏风吹拂、片刻后光芒消散众人再告显身。
刚刚就是一片旖旎光华绽放于半空,已经入场的仙家都晓得又有大人物到来,个个打醒精神仔细观瞧,哪承想,那么多人、那么破烂!
苏景不理会旁人惊呼,举目打量这片灵境:四面青山。
高高矮矮、此起彼伏无数山峰,不过每座山峰都不算太大,几乎每一座山顶都有一伙仙人,看衣袍就不难辨认,应该都是来征亲的,一座庭坛驻扎于一座山顶。
再看山势就有些意思了,一座座山峰错落,结环绕之势,仿佛众星护月一般,将一方大湖围拢正中。
此境中,所有的山都不大,山顶自也不会太广阔,不过容纳一两百人还是没问题的,别家来征亲的队伍,少在三五人多则几十个,哪有“破烂军”这么大的规模,苏景带了两千多人来,所处山顶根本站不下这么多人,也没别的办法,没地方落足的只好催起云驾悬浮半空。
苏景目光转动,一个山头一个山头地望过去,突然打了个愣神,旋即“咕”一声笑了出来。正搀扶她的三猫仙子不知何故,问道:“公子怎了?”
苏景摇摇头没解释,收回目光问道:“征亲之地,就在此处么?”
三猫点头:“娘娘为笑语仙子征亲,绣楼就建在这大湖之中,此刻吉时未到,众仙家都在此等候,待到笑语仙子绣楼显现就是征亲的正时候了。”
话刚说完忽然一阵笑声传来:“之前天现仙光,我知必是上位金仙驾临,果不其然,原来是描金三太子与谢大相到了,且还是嘉禾仙子亲自接引的,你这排场了不起啊!不过……三太子啊,你后宫佳丽无数,人妖尸鬼各色美人都有,又何必再来征亲,跟我们这些穷光棍抢媳妇。”
循声望去,一道浮云正向此处飘来,云上站了一群金衣仙家,为首之人也是个青年,看他帽冠便知身份不凡。
三太子与此人显是不对付,若是风风光光地前来,可能还会明褒暗贬和对方斗几句嘴,现在落难之中实在没心情答理,冷哼一声不予理会,谢青衣却微笑如常:“启禀洪泉少主,我家太子不是来征亲的。”
金衣青年来自洪泉走鬼廷,廷下群仙皆为丧族,尸煞鬼魅皆有,势力颇大。洪泉少主闻言稍显诧异:“大相说笑了,不征亲来此做甚?看戏么?蒸莲娘娘舐犊情深,为女招亲的盛事,被当做戏码来看怕是不合适。”
谢青衣位列仙庭大相,哪会被这等无聊言语所动,继续笑道:“好叫洪泉少主知晓,咱们此行只为追随一位仙翁,为他老人家站脚助威。待仙翁娶得美人归,我们喝到喜酒时也会觉得分外香甜。嘉禾仙子亲自接引,也与我家太子无关,她是为这位仙翁引路。”
话出口,立刻又引来诸多山头上一场低低喧哗,洪泉少主看出他不是开玩笑,愈发惊讶了:“何方金仙,能让描金王台的贵人甘心做个随从?”
“来来来,这就为洪泉少主引荐。”谢青衣笑呵呵地挪开身形,把身后的苏景让了出来。
苏景一副重伤模样,身裹白裘、穿得虽然整齐可气色实在太差,且进入玲珑坛时他就不走队首了,混迹破烂军中全不引人瞩目,是以没什么人留意到他,此刻再仔细看去……苏景没什么稀奇的,可他身边那个……居然是一位玲珑坛仙子搀扶着。
喧哗声更大了些,病秧子似的白裘青年,得描金王台忠心追随,得玲珑仙子亲自搀扶,还收罗了这样一大队破烂军、看样子是打了百来个仙坛的征亲队伍才凑起来的规模……此人到底何方神圣!
就在场中议论声愈发响亮时候,群山环绕的大湖中突然开出一朵粉色荷花,荷心中一位小小仙女显现。仙女身形虽小,神情却威严异常:“三猫,你作甚!”
果然被坛中上仙责问了,三猫仙子稍显慌乱:“我……我……这位公子身体不好走路不稳,我帮忙扶一扶。”
“胡说八道些什么,还不快快……”莲中仙正扳脸训斥,也在苏景队中的嘉禾仙子冷冷开口:“是我让三猫相扶于公子的,有什么话芝草妹子对我说就是。”
莲中仙子名唤芝草,也是玲珑坛中护法,身份与嘉禾相若,她是训斥不了嘉禾的,而此刻坛中上仙不在此地,没有更高的主事之人,芝草轻轻眯了下眼睛,忽又笑了:“既有姐姐做主,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言罢荷花收敛、重新没于湖面。
嘉禾的脸色却不好看,应付个同辈护法不难,可待会再有门宗上仙来责问,又该怎么说。
洪泉少主悬浮半空,上上下下打量苏景,且将一道真识送出、来探苏景的修为,实在看不出此人有什么奇特地方。
素不相识之人,直接以真识相探,无论在修家还是仙家之间都是无礼之举。
来征亲即为对手,洪泉少主对苏景颇多敌意。至于“连描金王台都追随此人”,洪泉少主是不在乎的。
洪泉与描金地位相若,真要算一算实力的话,还是描金王台胜出一筹,不过洪泉走鬼庭背后还有一座大靠山,这位洪泉少主是“靠山”喜爱的晚辈子侄,是以他不怕苏景。
苏景不喜此人,但答理不着对方,直接问身边的小三猫:“到了这里,还能再收人么?”
三猫仙子吓了一跳,不知该怎么回答,眨了眨眼睛显得可怜兮兮。
“阁下驻道何处,怎生称呼?”洪泉少主看不出朵花来,干脆直接发问。
问声落,呼喝乍起:“小光明顶主人、上上仙翁苏景是也!”
小师叔一向内敛,“上上仙翁”这种自夸言辞他是说不出来的,那应答之声也并非出自他的口中,而是整支破烂军,周围两千多仙家的齐声呼喝。
进入玲珑法坛前,仙翁刚刚交代过“重伤在身说话气喘,遇到别路仙家上前寒暄大家多搭话”,言犹在耳,见洪泉少主来发问,群仙代为开口。
就算是破烂军,到底也是大群的仙家,齐齐振喝声浪冲天,着实有几分气势。
小光明顶?没听说过。
仙翁苏景?无名之辈。
洪泉少主面色古怪,又开口:“再请教,苏仙翁出身何处,飞升多久,修行的是又是哪一道?”
破烂军也不知道苏景飞升何处,此问无法替答了,此时嘉禾仙子开口了:“吉时将至,还请洪泉少主归坐……”
嘉禾哪能看不出来,这位洪泉太子刨根问底自找倒霉,她才不关心此人,只是要在自家法坛内打起来,她这个护法难辞其咎,这才出声想要打发了对方,可是话没说完苏景就摆了摆手,好脾气地笑着,望向“少主”说道:“离山剑宗修行,中土世界飞升,才上来不到两年,修行上……非道非佛,人间不拜神、天外无坛庭。”
“就是……散仙了?”短短五个字,洪泉少主的语气从迟疑到欢笑,不再理会苏景转头望向描金贵人:“三太子、谢大相,描金台这玩笑开得太大了些,随便弄个阿猫阿狗来……哈哈,你们这是要闹哪一出……”
话没说完。
剑光乍现。
鲜血迸溅人头滚落,从身魄到神魂,洪泉少主被一剑摧毁!
这变化来得太突然,以至场中突兀寂静……那可是洪泉少主!一方鬼仙大坛不算,其后还有上仙照应,说杀就杀了?
杀了。但不是苏景出手,剑光来自三百里外另一座山头。那座山上人不多,十八个,男女老幼都有,其中十七人站着,只有一人端坐。
站着的十七人目露凶光、面容邪佞,一望便知个个都是恶人、满手血腥满心歹毒的罪大恶极之辈。坐着的那个三十出头的样子,身着青色衣袍,五官平凡但左面上一道暗红色伤疤醒目非常,疤自眼角起、过颊、过腮、过颈、一直隐没衣领之内。
出剑的就是这个疤面青衣。
苏景笑笑摇头:“要说……虽讨厌,但罪不至死,罚他充军几天也就是了,何必杀了。”
“离山飞仙弟子若是阿猫阿狗,离山又是什么?猫窝狗洞么?”疤面青衣站起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