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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2部分

升邪-第6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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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山曾有大圣成道,山中记载当有些意思,此行两件事:收字、杀人。”樵夫用“砍柴”的语气说出杀人,随即笑了笑又补充道:“或者收字、收徒。第二件事究竟怎么做我无所谓的,你们选吧。”

说着他把肩膀上的斧头卸了下来,斧头拄地、当的一声轻响,而后诺大天斗山竟无法承受着根斧头的重量,开始向着地下迅速沉陷。

……

黄脸女子抱着个婴孩,行走山林间。

东土汉境与南荒妖域的边缘,山林中猛兽无数,莫说妇孺,就是壮汉结群闯进来也休想再活着出去。

黄脸女子却不理环境如何,赶路同时只顾着低头逗弄襁褓中的小娃。

小娃是个怪胎,他没有眼睛的,双目地方一片空白,白皙皙的皮肉。但黄脸女子的逗弄他都能察觉,咧着嘴巴咯咯咯地笑。除了没眼睛,这个孩子双手始终紧紧攥拳,从未摊开过手掌,好像手心里藏了宝贝似的。

黄脸女子身后也有脚印,黑脚印,可更古怪的是她一个人行走,伸手的脚印却是两副,一副她自己的,另一副很小,只才两寸方圆,除非婴孩否则谁也不会有这么小的脚。

行走了一阵,黄连女子驻足,抬起头开始四下打量,儿子是怪胎,她正常得很,面皮焦黄长相平凡,一双眼睛却是水汪汪的,张望过后女子对怀中孩儿道:“没见到疙瘩山啊……听说这老蛤偶尔会打哈欠,你我不会走进它肚子里了吧。”

婴孩闻言扬起了他的小拳头,手摊开,手心处赫然生了一目。

掌心乌珠儿灵活,上下左右地转动着,片刻后婴孩重新握拳,开口:“不是肚子,老蛤不在此间,算她的运气。”

黄脸女子撇了撇嘴巴:“那你我该如何,留在这里等?”

“谁知道它几时回来,干等无益。布下一道灵通阵,待她归巢时你我可立时知晓,再赶过来就是了。”婴孩人在怀中,可地位还要更高些,黄脸女子对他言听计从,即刻就出手布阵,不久后阵法完成,女子又说道:“蛤儿恋巢,轻易不会离开巢穴太远,或者……你我在附近转转。”

“嗯。”婴孩点头答应,随即又道:“我饿了,你该喂奶了。”

女子立刻解怀、哺乳。模样姿势和中土阿姆也没什么两样,唯一一点区别仅在婴孩吃奶时,口角溢出些乳汁来,是黑色的。

第九百六十五章 正气亭中正气歌

大成书院,大成学。

大成学是一座修行宗派,但宗内修家从来都已学生自居,所以他们的门宗也是一座书院。

书院起于山脚,一路向上,沿山四壁庐、堂、舍、亭诸般楼阁或精致或舒雅,不似佛道天宗那般有雄伟大殿有沧桑神迹,也不似离山涅罗坞那般注重自然追求灵秀,大成学不厚重、不轻灵,它求的是一个:雅致。

读书人悲于天悯于人,有千万情怀万千意气,不过总也抛不开心中的一份“舒雅”思意。

大成学,剔透书生玲珑苑,很漂亮的地方。

可现在,哪里还有半个“雅”字!

天是黑的,地是黑的,四面八方尽是滚滚墨色,书生们甚至分辨不出这黑色的“东西”是雾是风是云还是烟。就只有秭归先生、木恩先生和书院内有限的几位绝顶高人才能看出真相:

那“东西”什么都不是,它只是颜色,单单纯纯的黑色。

黑色沾了风所以风变了乌风,黑色沾了云所以云变了乌云,黑色沾染了天地所以天地尽做墨沁,三千里一方世界全都变作黑色,就只有着正中央、大成学,还保留着真正属于自己的颜色,还未被墨色浸染。

不是所有的大成学。五百里书院,已经沦陷大半,五百里书院外围尽告陷落,只剩最后两百里方圆……

两时辰前,书院所在大山地下突然爆起一声闷响。五百里大山都为之晃动,旋即墨色突兀降临。先是浸染八方随即又向中央汇聚,怒潮湮天之势急攻大成学!

护宗大篆开启,重重紫金意气匡护书院,但在燃香光景过后大篆就被墨色彻底、崩溃。

秭归先生祭出书院重宝洒金贴,道道金光大篆仿佛烟花灿烂,四散飞纵冲入墨色与邪法剿杀一团,暂时护住书院安稳。书院内各庐“执学先生”开启本庐护阵,护阵自行循转无需修家看护。随后先生们带领座前弟子有序后撤,去往山顶,书院核心重地:正气亭。

一个时辰后,洒金贴威力渐散,墨色攻势却愈发凶狠了,层层涌入书院,一座座学堂书阁再次散起紫金意气。本庐护阵威力绽放,各自为战截杀墨色。

可惜,墨色势大,外围各庐难做太久坚持,被一座座侵袭,又再大半个时辰过后。书院大半沦陷,只剩最后两百里山、两百里院。

不过战事虽突兀、墨色攻势虽强猛,但大成学于最近几百年间准备充足,大篆、重宝、小阵三轮守护此起彼伏,争取得最最关键的“时间”。宗下学生撤退有序,伤亡并不大。

只是……再两个时辰之后?当墨色将五百里大成学尽数攻陷,此刻幸存众人又将置身何地!

前面两个时辰里,书院内实力最盛的木恩先生左手卷右手剑,七出七入大成学,巡弋墨色以求找到施法敌酋,奈何墨色诡怪压抑灵识。平日里木恩先生心念一转真识可做千里巡游,一虫一草尽收眼底;今次人在墨色中,灵觉、真识却至多只能探出百丈方圆。

木恩七次巡弋皆无功而返……

“何岳学堂陷落。”

“阳齿亭陷落。”

“山舌、狐笔两院陷落。”

……

山巅顶、正气亭中负责监察御守战况的弟子声声传报不休,没有好消息。

名为“亭”,实为庐,巨庐,大成学门下七千门生尽在其中丝毫不显拥挤,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掌门人。

战事大不利,秭归先生的面色却是平静的。真的无路可退么?

亭前有法阵,直通大漠古城,想走随时都能走;亭中有人王,书生化字以卷藏兵,再请人王执剑携卷,很有机会冲出墨色笼罩;就算书生意气,讲究学在人在、宁死不退,也大可向别宗求援求助的,但秭归先生不走、不退、不求援。

书生意气是没错的,宁死不退妄自连累门下性命却非真正大学所为,所以不退是因不用退,所以不求援只因无需援兵,大成学尚有一战之力、大成学尚有杀敌、破敌、胜这一战之力!

秭归望向几位同辈师兄弟,或是长袍锦绣气势饱满如当场翰林,或是形容俊雅气韵洒脱如饱学散人,或事眉目尖酸衣衫陈旧如不得志老秀才,一群老头子迎上秭归的目光,都在微笑点头;

秭归望向木恩为首一群晚辈精锐子侄,孩儿们面色期待合手执礼;再望向亭内七千学生,所有人都躬身,都微笑,都期待,面上有因门宗遭袭损失重大而生的悲愤,但眼中更有因即将发动反击、即将重创仇寇的兴奋!

亭内,大成学学生七千一百三十三人,站得很随便,不成排不成列却成阵……看似散乱,实却错落有致,若将视线拉高再拉高,便能看出七千学生所站位置,正是十一枚大字:

正、正、正……十一个正字!

图腾之“正”、象形之“正”,甲骨之“正”,古时祭器中天之“正”……从古至今,两河、东土汉家发源至今,正字的十一种写篆、写法。

正气亭内十一正。

护山大篆、洒金贴、各庐堂小阵,法术之下是宝物,是心血,是门宗代代积累的灵石财富和浩大人力,争取的就是给学生们在正气亭中“写出”这十一个“正”字的时间。

如今字写好了,秭归先生微笑:“我们开始吧。”说着他扬手一招,正气亭上高悬的匾额被他招如手中。

匾为灵物,翻飞途中急急缩小,落入手中时已经变成一方尺余长、三寸宽的书派。

正气亭上正气匾。

此匾无题头无落款无章无落印,只有一行大、两行小三十字。大字醒目,匾额高悬时清晰可见,两行小字却轻细浅淡,难以察觉,匾额巨大时候尚且蝇头小楷,此刻牌子变小了,那些小字就更难看清了。

不过不要紧,秭归先生不用看,用摸的……左手持匾,右手在匾上轻轻摸索,片刻后他忽然开口:“悠……”

只说一字,声音漫长,待他音落时候,身边师兄囚缨先生接口,老学究双目半闭、下颌微扬,读书唱书是他们的享受:“悠……”

囚缨先生唱落,江楫先生接口:“我……”

随后东帽先生再唱:“心……”

东帽先生之后,安乐先生开口,没了之前几位师兄的洒脱调子、没了前面同门的清越朗朗,安乐先生双目圆睁,其声如雷崩裂、一字:“悲!”

悠……悠……我……心……悲!

稍顿,第六位先生、第七位先生、第八第九位先生陆续开口,恢复了漫长歌调,明心开朗,一人一字地继续唱着……木恩先生做此句最后一字,口中再起惊雷,冲于天落于地震撼八方,炸:“极!”

苍……天……曷……有……极!

再其后,歌声响亮了些,亭内所有元神境界的大修齐声漫唱,那短句从容,那调子洒然,唯独最后字,如巨斧凿岩,一吼铿锵:

哲……炫……日……已……远!

典……刑……在……夙……昔!

风起云涌。紫色的云金色的风,自沧海中升,自山渊中升、自各出升腾,扶摇九霄后,紫金风云腾腾冲荡浩浩翻涌,自中土世界各个方向,向着大成学蜂拥而来……但亭中歌声不落,亭中歌声陡然响亮,不再是前辈、高人、大修做唱,大成学宗下七千一百三十三人尽数开口,唱响最后两句最后十字。

风……檐……展……书……读!

古……道……照……颜……色!

正气亭中正气歌,风檐展书读,古道照颜色。

学生读书,学生漫唱,学生书中养意气,学生展卷判神鬼。

先生问:判鬼神,何以判?

学生答:意气紫金云,雷判云中来。

古道照颜色,就在最后一字如雷霆如斧凿、饱挟意气轰天震响刹那,已然集结天顶的紫金风云陡然绽放洪雷,自苍穹直劈向下,斩墨沁!

闪烁三千里,照亮人世间的惊雷一盏,惊雷一斩!

滚荡的墨色遭这紫金巨雷当头猛劈,猛然发颤。而洪雷不停,一道接一道,正气亭中有十一正字,紫金云中就有十一神雷,接踵绽放力劈墨沁,只在一弹指间,十一击无间打落!

墨无形,它是颜色;而雷亦无形,他是意气。轰轰荡荡,奔天落地,弹指十一雷,弹指墨色崩,所有书生都在那一瞬间,亲耳听到墨色中那连串地凄惨嚎叫。

雷霆已落,墨色散碎,却并未就此消散,只是被打散了,变得七零八落,散于三千里内,一团团一重重,蠕动着翻滚着,仍想再做聚合;

重术打过,而厉法也未完,探看山下情形,秭归先生纵声大笑:“书生当持剑。”

大笑声中秭归拔剑、囚缨拔剑东帽拔剑木恩拔剑七千书生尽拔剑!

书生当持剑,亭中弟子散,散做十一阵。

十一正字十一阵,紫金光芒包裹、层层剑气冲荡,大成学十一道大阵冲下山亭,彼此策应两三相护,做长击袭敌阵,扫灭残墨。

“正”字所过之处,摧枯拉朽,墨崩碎黑消散。

此间大成学,书生地方学生殿堂,不容墨色放肆。

第九百六十六章 杀哪个,不对盘

苏景赶到大成学时,正看到阵阵修学人,持剑斩仇寇。

哪还有什么可说,苏景口中长啸即为金乌长啼,阳火三千道,凝长鞭化游龙,相助书生焚墨去。

阳火金风,从天而降,如此醒目怎能不被察觉,秭归先生声音传来:“可是离山苏景先生到了,离山可还安好?”

不用苏景回答,一个平和的声音就从东南方响起:“有劳秭归先生挂念,离山安好。”话音落,沈河显身,十四星峰显身,下一刻咒唱如雷剑鸣惊天,十四星峰化形入法,荡剑入残墨,相助书生扫灭败寇。

大成学一边则是轰轰地连串欢呼!

为求弟子专心御法,秭归先生并未将他收到的其他天宗的消息传告晚辈,不过能进大成学来读书的学生个个心思通透,大概都能想到,敌人有备而来、突然发难,不会专门针对大成学,当时诸方同袭各地开花,其他天宗也会遇袭。此刻听得离山无碍……这世上还有同伴,还有战友,还有人能与自己并肩执剑,又怎能不快乐不欢呼。

盛世入极、浩劫将至,离山有准备,十五星峰化形入法,大成学亦有准备,正气亭中正气歌。

与离山炼化星峰颇为相似的,正气亭中正气歌耗去的不止人力、法力,而是掏空了家底,若再换个角度来看,这又何尝不是天宗的底蕴!几百年的时间,迅速“武装”、做大阵猛提实力。外表看上去一派安然,内里早已枕戈待旦,等它来。

将来,离山也好,大成学也罢,都会渐渐没落,因为他们用了饮鸩止渴的法子,败家子似的将山中基业挥霍一空;可至少今时此刻,他们打了胜仗,他们保住了中土气脉。这一仗还要再打下去,打到最后一人。

你若来,我便奉陪到底,不死不休。

……

极北冰原,箕斗星上南叶向着相柳身后的玄冰绝岭吹了口气,亘古不化饱蕴灵性的冰峰一下子融化成水,散碎、落地,再无痕迹。

相柳的面色变了,阴冷。

“箕斗天地,冰封世界。举世参修冰水术法,思悟入极而破道升仙,南叶有幸遨游宇宙,更有幸得遇‘正神’。由此得窥永恒颜色、真颜色。从此修墨修永恒……”南叶语气淡淡:“修墨是为真谛,不过以前参悟的冰水术法我也不曾忘记,若我未看错,相柳真君的力元法根,就是我刚刚毁去的玄冰峰了。”

说完,稍加停顿,南叶摇了摇头:“难怪中土世界被唤作完美世界,我在冰原一趟行走,这等玄冰峰就见到了不下五座,可在我箕斗世界里,旷世难寻其一!”

感慨一句,南叶转回话题,笑问相柳:“如何,真君肯入道么?”

力量之源,法元本根都被摧毁了,这一仗又还怎么打。可相柳自在,自在即为倔强,纵然九头齐断魂飞魄散,相柳又怎能俯首去做他人兽辇。

小相柳伸出了手,不见分光化影不见黑花魔琴,全无花哨的一掌平推,不斗法不斗术,对方也是修冰的,那就斗一斗本元本力!

南叶的笑容更盛,相柳难驯在他意料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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