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邪-第3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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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尸各有想法,一句接一句开口,中间不存丝毫停顿。
苏景摇头:“不是那些事情,原因我倒是想到了……”说着,他头顶上突然金光闪出,平日里养于灵台的那头小小金乌元神跃出体外,左右顾盼片刻,选了脑壳最大的雷动天尊,双翅微振跳了上去。
雷动天尊头顶小金乌,受宠若惊,压低声音对身边人道:“别碰我,谁也别碰我,莫惊到了咱家的鸟祖宗!”
苏景不吱声,心念再转,“天地和合”正法行运开来,没一会功夫他又重新张开眼睛:“和我猜得一样,现在行了。”
这一次真元能够顺利通过祖窍灵台。
功法事情,三尸一贯弄不明白的,眨着眼睛问:“什么意思?”
“元神金乌驻扎灵台时,第七境的正法无法行运。”从神情到语气,彻彻底底地无奈:“我若想完成宝瓶修炼,就得把它请出身外。”
“哦,那就请出来呗……什么?请出来怎么行!”半句话之后雷动总算反应了过来:“这鸟祖宗不过‘如意胎’,离开身体时候稍长就会枯萎散碎!”
苏景何尝不明白此事,否则也不会无奈了。
修行境界,循序而进,一境一境各有其用,只完成夺罡的修家是不可能在体内养出元神的。可苏景是个异数,造化、机缘、经历使然,在西海古刹中硬是养成了这一枚小小的金乌元神。
当时看是造化,现在却为难了,想要行运“天地和合”,就非得保证祖窍灵台空无一物不可,根本没道理可讲,这是功法的要求。此事在帛绢上并无解释,这不奇怪,就算神仙也想不到还会有苏景这样的怪物,在第六境的时候就养下了一枚元神……
元神金乌羸弱,它诞于苏景祖窍灵台,那里是它在真正强大前唯一能够长久生存之处,离开了灵台,即便进入苏景其他穴窍或罡天,也和来到外面没什么区别。
道理明摆在眼前,想要继续修行?先得舍了这头金乌元神。
拈花吸溜凉气:“金乌弟子舍弃金乌元神,这算大逆不道么?”
赤目不以为然:“舍弃算个啥?莫说元神是苏锵锵自己的,就算真的金乌又怎样?我师父就宰杀过一头!”
“咱师父!”雷动拈花异口同声纠正,不让赤目一人霸占。
少有的,一贯取舍从容处事爽利的苏景满脸犹豫,扬手挠头,把头皮抓得咔咔响,元神金乌是小师叔的好大一份得意,又哪里舍得不要!
胡说八道一阵,三尸转回正题,开始帮苏景出主意,这个说“想办法让真元改道、不经过灵台”,那个说“反正也有元神了,干脆不修宝瓶、不破无量,直接从如意胎炼起”等等,统统都是痴人说梦,比着刚才的胡说八道更胡说八道。
苏景就算再怎么踌躇,也明白向三尸讨教修行事情纯粹是造孽,心念一转,把黑狱里的修行大家,朔月天尊燕无妄请了出来。
“小金乌”被放出来到现在还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可它已经倍感寒冷,瑟瑟发抖了。
这是苏景淬炼的元神,它的感觉苏景感同身受,请出燕无妄后,苏景正想把“小金乌”先收回去,不料它突然欢快唱鸣一声,双翅一张把自己投向燕无妄。
燕无妄吓一跳,急忙闪躲……没躲开,被小金乌直直冲到身前。随即燕无妄只觉身体一阵阴冷,同个时候苏景和三尸的“咦”声入耳,他赶忙低头一看:“小金乌”并未冲击自己的身体,阴寒侵体是因为之前苏景给他护身的香火不见了。
三尸看得清楚,“小金乌”冲到燕无妄身边,仰头猛一提息,小鬼裹在身边的一蓬香火尽数被它吸走了。
苏景感受得明白,香火入元神体内,仿佛灵元被修家炼化一般立刻行转开来,刚才几乎要瑟瑟发抖的小小元神,立刻暖和起来。
“小金乌”不是冲着燕无妄发难,而是本能使然去抢能让自己暖和的“东西”。
这可是个意外发现,苏景挥挥手,两道香火流转,其一重新裹住燕无妄,另一道直接送给“小金乌”,前者自不必说,后者故伎重施,一口就把香火吸干,仍不满足又要去抢人家的。
这次苏景有了准备,一道心念送过去,小金乌立刻钉住身形,不再去欺负燕无妄了。
以苏景修行所知,元神说穿了就是强壮的魂魄,常理而言,“这东西”是修家自己。不过他的金乌元神太特殊……当初摩天刹内苏景为了对抗影子和尚的夺舍,将九段心神合一做极臻观想,因修习正法而得的金乌灵气入念、再得大圣玦内百多古妖尸身生出的魂元魄精滋养,这才得来了这头金乌元神。
它因苏景而来,它是“强大的魂魄”,它算得苏景淬炼出的元神,可它并不是苏景,虽然没有真正的灵智,却有灵性、有着属于自己的本能。
所以它会选头壳最大的雷动落脚、它会主动去抢燕无妄的香火,当然,只要苏景动念干涉,它就只有听话的份。
心思指挥,小金乌拍着翅膀飞回苏景肩膀,下一刻,肩膀上一团香火弥漫,不大,了不得也就一升的样子,不过这“一升”不是孤烟,它是有源头的,苏景体内香火源源不断续于肩头,表象看去不过小小一团,实则浩瀚无边、佑世真君受凡人供奉所得全部!
赤目眯着眼睛看苏景,伸手捅了捅身边的拈花:“看,苏锵锵长了俩脑袋似的。”
拈花大乐:“真人明察秋毫,真像俩脑袋。”
雷动受兄弟启发,一指燕无妄,笑嘻嘻:“好像个小头葫芦!”
燕无妄被一团香火裹着,只露个脑袋,确实是大球上顶了个小球。
第五百零一章 问道于鞋
苏景不理浑人,面色兴奋问燕无妄:“香火能够滋养元神么?以前没听说啊。不止滋养,它能炼化香火!”小金乌的感觉,源源不断传给苏景,清晰得很。无需主人指挥,它正以本能炼化香火来增强自己。
燕无妄面带迷惘:“我也没听说过。”
苏景五百年修行,又在离山这等顶尖门宗;燕无妄的见识更不必说,可两人都不曾听说香火对元神修炼有大补益。
两个人心思都转得不慢,很快也就释然,不外两个缘由:
一是小金乌特殊,若真是这样,现在的情形就没啥可琢磨的了,想也想不通;
又或者……香火本就是元神的大好补品,不过修家都不晓得吧,这不难理解,人在阳间根本感受不到香火,又何谈掌驭香火供于元神,何况修者讲究“入山”,古往今来也不见得有过苏景这种“佑世真君”。
一直以来,因境界所限苏景无法以金乌正法去淬炼这枚元神,平时苏景会以阳火滋养外加观想相持,可惜效用小到几可忽略不计,从小金乌成形到现在好几个甲子过去,比着初生时它也强壮不了多少。
如今意外发现它能在香火中“修炼”,这不是因祸得福又是什么?苏景精神大振,小金乌就安置在肩膀,将燕无妄收回黑狱后,再次依照“天地和合”的法门行功,再无桎梏,真元流转往复,真正开始了第七境的修行。
这一境的修行无需闭关,真元于体内催转,苏景还能走能动,审断游魂发配轮回等等公事都不会被耽误。转眼七八天过去,又到了缴款的日子,孔方穷准时前来,公事一切如常,手续事情很快交办完毕。
不知是不是有意,公事了断后孔方穷口中啧啧,笑道:“滑头王当真家财万贯,苏大人这一司的游魂,都被他高价买去了,又难怪他迅速壮大,把周围的四家鬼王都降服了……小的还听说,连那群狼子都在滑头王手上吃了败仗。”
苏景随口支应:“孔方老兄的消息真够灵通。”
孔方穷打了个哈哈,就此换过话题:“小的听说,大人有意为枉死人魂伸冤,寻查人魂枉死的冤案?”
苏景不置可否,反问:“怎了?犯忌讳么?”
孔方穷连连摆手,脸上堆起笑容:“看大人说的,问几桩冤案又怎么会犯忌讳?再说,就算您老真的一时不慎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也轮不到小的过问不是。”笑声之中,他把话锋一转:“小的所以斗胆一问,是想为大人效劳、为大人分忧啊!”
苏景也笑着,亲切得很:“哦?你仔细说说。”
“您已知道,我们姓孔方的一共三百六十五个兄弟,平日里马不停蹄,穿梭各个司衙,差不多这幽冥世上的判官大人,我们兄弟都熟络得紧,您想收集人魂冤案,只消吩咐一声,小的立刻让兄弟们去求请所有判官大人。”
苏景身边赤目立刻问道:“价钱又怎么算?”
孔方穷身子半躬,笑容满满:“能为大人效劳是咱们孔方差的光荣,哪敢谈什么价钱!小的兄弟绝不会要钱。不过……这件事我只是穿针引线,真正辛苦的还是各座阴阳司的判官大人和衙差弟兄,他们的那一份……可能还需得大人解囊。小人以为,就按您给段旺旺大人的那个价钱,应该是没问题了。”
苏景笑呵呵的点头:“嗯,我晓得了,我想一想。”
“是、是,大人拿定了主意就唤我,小的随时效劳。”孔方穷又打了个深躬,就此告退。
苏景也没和同伴商量此事,返回后殿继续去做他的修行了。
……
幽冥世界,风阴寒。
虬须大汉却连袍子都未穿,从头到脚,只穿一条肥大束脚黑裤、外加腰间挎了一枚百宝囊。
上身无袍、双足无靴,大汉就那么挺胸叠肚地站在寒风之中,却又哪有丝毫狼狈之态?面色沉肃目光冷冽,赤膊的汉子环目四顾周围,只有无尽的威风……威风不威风,他自己心里明白,大冷天里就穿一条裤子,这等蠢事他什么时候也不会做。
只穿一条裤子,因为他只剩一条裤子。
他是阳身人,阳身入幽冥,凡他所过之处,大小丧物、恶鬼凶魂全都蜂拥扑来!到阴间十一天,他就突围、冲杀了十一天。其中还遇到两支精锐阴兵、四五个真正凶猛的鬼物外加一群恶狼。
袍子、鞋子全在打架的时候扯烂了。
今天的运气似是不错,附近居然没有恶鬼,他来到了一片空旷地方。
虬须汉只晓得自己在阴间,但不知具体处身何处。犹豫了片刻,脑子里空荡荡,不知道该往何处去,伸手一拍腰间挎囊,取出了一只破破烂烂的鞋。
靴腰撕断、鞋帮碎裂、鞋面干脆找不见了,勉强几根布条扯住鞋子底,没法再穿了,但大汉特意把它保留下来。
不是鞋子珍贵,留它只因它有用,大汉又扔鞋,确定前进方向。
路在脚下,鞋也在脚下,不知何去何从时就问鞋子,这是东土人间迁徙之族的习惯。
啪嗒一声,鞋子落地,指向东方。
虬须大汉眯起双目,向着东方望去,随即大汉面色陡变:视线之中,一条小船这从东方贴地疾驰,迎面向他冲来。
普普通通的渔舟,船篷上插了一面三角旗,三棵大槐树下站着一只鸡。
初到幽冥不久,虬须汉还没听说过“沉舟兵”的威名,可又何须“听说”,护身灵识远远迎上,探得再明白不过,那份煞气冲腾、那份怒意滚滚、那份只有真正凶兵才会有的毁灭万物之威……冲过来的哪里是一枚小舟,就算大海倾覆也不过如此吧!
大汉长得猛莽,心思却转得奇快,一见小船便恍然大悟:难怪附近没有其他鬼物,它们提前得知沉舟兵要来,早早逃散了去。
虬须汉发现小船同时,沉舟兵也察觉到了他,主将楚三桓微一愣:“又是个阳身人 ?”
“又是个阳身人!”很快,楚三桓又重复一遍,一模一样的六个字,语气截然不同,意外、疑问不再,换而浓浓恨意与隐隐兴奋,沉舟兵刚在一个阳身小子身上吃过大亏,碍于王命不明报复,将军心中好大的不甘,不承想如今又偶遇另个阳身汉子。
沉舟兵撤出福城战场,正在赶回削朱王大营途中。
在苏景处受的闷气,尽数落在同为阳身的虬须汉头上,何况他挡在沉舟兵的行军路上,本就已经该死了,楚三桓哈的一声怪笑:“孩儿们,将此人与我打碎万段,抽魂夺魄泡酒来喝!”
雄兵喝应,小舟陡然提速,携巨力急扑虬须汉。
虬须汉一言不发,脚踏七星连退七步。
人退开、人还在。
虬须汉身形后撤,可同个时候另一个“虬须汉”还留在他之前所站地方,他退七步,就多出了七个虬须汉,个个全神贯注准备硬扛沉舟兵!
退步同时,大汉法度不停,连连打出琴、镜、环、剑、偶、山水画卷、血色书轴等等一片稀奇古怪的宝物,用以迎敌。
连日恶战让他消耗不轻,自己事情自己知晓,他敌不过也逃不过那条小船,唯一能做的就只剩背水一战。沉舟兵、不可挡,虬须汉唤起的“七分身”、催动的诸多宝物,都无法挡它半步,轰轰荡荡的法术声中,“分身”碎裂、法宝坠落,小船直直冲到虬须汉面前!
下一刻,小船突兀消失不见。
若薄衣大将崔天吉复生,或者笑面小鬼滑头王在场,当会觉得眼前情形似曾相识:当初苏景对阵沉舟兵的时候,小船也是毫无征兆、就那么突兀没了。
只不过,当时苏景身前地面有一道细小如发丝、几可忽略不见的裂隙,现在虬须汉脚下地面平平整整,不见裂隙……裂隙仍在,只是未陈于地面,而是摆在了天上。
细如发,白色裂隙。
楚三桓和沉舟兵的感觉倒是有了些变化,眼看就要杀灭那阳身汉子的时候,忽觉身体一沉、眼前光明暴涨。
物极而反,光明到顶,一样杀灭目光,让人见不到身边景象,眼中只有无尽亮白。
楚三桓微一惊,立刻传令:“敌人古怪法宝、止步结御小心敌袭!”
将军大人自己可能都忘记了,当初陷落“玄空”时,他也是这句命令……军令如山,大军止步,再一眨眼,所有人都觉脚下猛空,什么飞遁云驾之术全都无法施展,只能向下摔去,不见底、没完没了的向下摔。
楚三桓嘴巴里尽是苦水,一下子就踏实了:十个月前所中招数,十个月后用重挨一边,可他想不通,这等玄妙法术,怎么可能每个阳身人都会使?
阴间的鬼物自是不晓得,摩天刹为想要还俗弟子准备的“玄空”法术,来自于“瓦”。
摩天刹的白玉瓦、玄空水晶,本就是一回事,不过后者多经了一重法术淬炼,改变了形质、加了个“百年之期”。
虬须汉扬手一招,天上的裂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