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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部分

升邪-第2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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骂的是参宿。

跟着白衣人摆了摆手,萧易施展法术重新化作大鱼潜游入海:海面之下,一道道玄光闪烁,大批邪魔修家或以咒法辟水、或以宝物清路,在大鱼引领下,向着西方前进。

不过每行走一阵,大队人马便会暂时止步,阵中十余名高深邪修四散巡游,似是在寻找什么踪迹,待有所发现后再继续前行,如此走走停停,时常会绕上一段冤枉路不说,遇到巡海的妖家,也是讲不通、动手闯关的时候居多。

相比之下,苏景走得就顺畅多了,啥都不用想,怎么走自有屠晚做主,偶尔有妖怪上来看看,苏景亮出大鳌赠下的水马儿,对方连话都不多说一句就让开了道路。

几次之后,相柳对苏景道:“水马儿比虾和尚好使多了。”

“还不用给他讲佛偈。”苏景笑着应道……一路顺畅平安,转眼又是两个月过去,屠晚终于轻起一声剑鸣:到了!

不在海面、在海底,苏景和相柳潜游入海,直奔海床游去。

可着实出乎意料的,待两人接近海底时才发现:海底有人。

空荡荡海底,只有一个紫红衣袍、嫩绿长靴的魁伟大汉,正蹲坐着,低头仔细看黑色泥沙。

苏景和小相柳未料到有人,自然也没有捏着隐身咒法,此刻再想躲业已来不及了。

魁伟大汉抬起头,望了他们一眼。

四方脸、环眼狮鼻、阔口虬须,再配上他的魁梧身形,端的威风凛凛,只是他的打扮实在有些不伦不类。

一见两人衣着,魁伟大汉微扬眉,站起身来、面露笑容。

苏景与小相柳落于他身前十丈,苏景也微笑着向大汉点了点头。

大汉打量了两人片刻,越看他的眼中兴奋就越甚,当先开口:“离山剑袍?你们两人之中,可有苏景?”

声音出口,苏景也好,小相柳也罢,两个曾对敌大妖无数、几经腥风血雨的凶猛家伙只觉毛骨悚然,一人头上蹿出一拍鸡皮疙瘩……堂堂威风大汉,说话竟是娇媚女儿声音!

清甜里带了些柔媚、柔媚中藏了份软糯、而软糯中又不失清脆……还真是悦耳动心的好声音。

古怪神情和鸡皮疙瘩一起,从苏景面上一闪而过,不急回答而是反问:“阁下是?”

“天魔宗,”虬须大汉声音甜美:“骚,戚东来。”

“天魔宗?阁下和蚩秀如何称呼?”苏景追问了一句。

戚东来摇头:“同宗兄弟亲如手足,无需称呼直唤其名。”说完,目光在苏景和小相柳间略作巡梭,旧问重提:“你两人中,有一个是苏景吧。”

“离山门下,弟子千万,人人都穿剑袍……”

戚东来不解释,摇头打断:“两人之中必有苏景,哪位?”

“阁下好眼力。”苏景不再追问,平平淡淡的赞了一句,微笑中背负双手,向后退了一步。

把小相柳留在了戚东来前面。

第三百二十四章 钟鼓禅唱,宝刹天音

小相柳可没想到,苏景非但未踏前、反倒是退后了一步。

戚东来的目光自然就落在了相柳身上,微点头:“离山苏景?”

听过戚东来的声音,小相柳对他说不出的憎恶,也受不得他的端详,冷声道:“有话直说吧。”

“这么说,是真有其事了?否则又怎会劳动离山小师叔的大驾。”戚东来的话莫名其妙。

小相柳不作声、不理会,也毫不遮掩自己目光的厌恶。

世上人人憎恶,戚东来早已习以为常,神情不变、继续对小相柳道:“苏景你请回吧,就当是白来一趟。摩天宝刹只有我能进,旁人不许进。”

苏景闻言心中一动,本来他就猜测屠晚是要带自己来摩天宝刹,不料到了地方,竟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灵识早都渗入海床泥土,一“目”了然,泥下还是泥,绝无大寺宝刹。

小相柳也左右看了看,反问戚东来:“摩天宝刹在哪里?”

不料戚东来居然摇了摇头:“我也不晓得。该它出现时,自然会出现。”

小相柳又问:“凭什么?”这一问追的是之前戚东来“除我之外宝刹别人不许进”之说。

“凭先来后到,我已经在此守候四十年了。”虬须大汉用清清甜甜的声音回答,同时不忘对小相柳送上一个笑容。

当年,天魔宗主传谕戚东来,说是摩天宝刹的护篆可能将有一线松动,要他赶去西海守候,戚东来到了地方却什么都没有,消息传回师门,师父的命令再来,一个字:等。

一等四十几年,直到今日,戚东来等来了苏景和小相柳。

这里便是摩天宝刹坠入大海之处了,只是想象中、那座半沉于海床的巨大遗迹并不存在,此处空空如也,莫说古寺、大佛,就是连只木鱼都见不到。

“早到四十年,”小相柳声音平平:“是你自己糊涂,白白浪费了四十年功夫,这笔账要算在你自己头上,与我没有半点相干。”

戚东来笑容更盛:“你不讲先来后到,那讲不讲成王败寇?强食弱肉……”话没说完,忽然这深深海底,轻轻传来了一声佛号。

阿弥陀佛,四字清晰。

戚东来立刻收声,苏景与小相柳也告凝神……

三个人灵觉大开、弥漫四周,附近既无修家也无妖物,佛号自冥冥中来,飘然入耳,很快又消散不见了。

佛号落,大海重归宁静。

宁静只片刻,忽又“咚、咚、咚”三声鼓响!声音来自四方,却不经于耳,就直接落人脑海、心田,让人闻声而振!是佛家醒喝鼓,如当头喝棒,正心正觉、清念清神。

鼓声灭,钟声又复回荡,悠扬钟声无形但有质,当它飘来、深处于海底的三个人真就觉得一阵清风缭绕于身,吹透了衣衫、吹透了皮骨,清凉惬意直直送于魂魄深处!不知不觉间,正道修家、南荒妖孽、天魔弟子都面露笑容,真正的爽朗、爽快笑意!

钟声不落,磬声又起,三个呼吸过后,笃笃木鱼声传来,再三个呼吸功夫,有人唱经……

如初暮时、人在山脚下,隐隐听到山腰寺院的释家功课。禅唱是声音,世界却因有了这声音而变得更加安静。

缥缈、悠远,寻不到它从何而来,却真实存在。

惊疑有之、惊喜亦有之,三人的表情一模一样的。

惊得是异声来得无端,喜的是异声为预兆、摩天宝刹果然有了动静,疑虑则因:宝刹在哪里?

钟磬齐鸣木鱼禅唱,三人身陷声中,不见庙宇何在。

心中沉定、戚东来的面色也随之沉静,目光阴冷望向小相柳:“最后再劝阁下……”

才说六个字,戚东来便告收声,心中免不了的大吃一惊!

莫说对面两个人,就连戚东来自己都听不到自己的声音,这警告又有何用。

耳中的钟鼓禅唱悠扬缥缈,全然谈不到响亮,又为何连自己的讲话声都听不到?

再定神,恍然大悟,而戚东来心中惊骇更剧:钟鼓禅唱不响亮?大错特错!

那佛家钟鼓震耳欲聋,仿佛一头蛟龙正在耳中翻腾冲撞;那禅唱声声猛烈,仿佛奔雷万盏崩裂脑海!

只是之前他未察觉,只是之前他“以为”并不响亮。换个说法:冥冥间钟鼓禅唱早已震彻乾坤,声声犹如洪钟大吕,可直到他开口讲话前都未能发觉。

这不是法也不是术,而是一重“意”,佛意:佛陀入世,走到面前,在凡人眼中佛陀也不过是普通高矮,没什么稀奇……除非凡人能低下头看一看自己,这才会豁然发觉,佛陀高万丈、亘天地!

佛不高,而是人小。

钟鼓禅唱不响亮,只是海底的三个修家耳蜗浅薄吧!

佛意纳于异响,不点不化,看你造化!

戚东来一言,己不得闻;苏景和小相柳看到对方嘴巴动却未见声,下一刻也想到真相,耳中雷鸣无尽。

而得闻真音,三个人再次变了脸色。不是神情、不是神采,是真真正正的“颜色”,戚东来额头青乌似墨;苏景脸颊嫣红如血;小相柳面若金纸:太响亮的钟鼓禅唱,声声如重击!

自耳如脑、由脑落心,一次次锤击经络、搅动元基,每个人的真元都被巨响打得躁动不安、气血翻涌,强自支撑一阵,可那佛音越发响亮,三个人的情形也就越发糟糕了,真元渐渐散乱难以约束!

只要是修行之人就能明白,这是走火入魔之兆,三人哪还顾得上敌对或其他,各自盘坐于地,身形颤抖、摇摆着,拼劲全力正心、正修……又有什么用处,几乎要轰灭汪洋的禅音无处不在,这“魔”自身外来,挡无可挡也逃无可逃。

三个人的修为并不相同,钟鼓禅唱却暗藏灵慧,“因材施教”,短短一炷香过后,三人几乎同时濒临极限,就在这个再撑不住、马上既要发疯发狂的瞬瞬,巨响佛音突兀消散一空!

钟鼓禅唱散去了,但大海深处却未就此沉寂,诸般异响不知从何而来:

窸窸窣窣,是小虫儿正踩过一片枯叶?

滴滴答答,是细雨敲打了芭蕉叶?

沙沙声,有蚕宝宝在贪婪啃食桑叶?

还有小溪欢快流淌、鸟儿远远啼鸣、风儿卷过林间、甚至蚯蚓穿梭泥土……所有这些细碎响声汇聚一起,听上去有些杂乱,但若以身心感受,便不难察觉异响之中暗藏韵律:

再明白不过,那是自然呼吸之韵、天地吐纳之律!

无需谁来刻意指点,三个人就那么自然而然、依随这道韵律吐息、行功,之前所有躁动迅速平息,清凉感觉游走全身,一次几近毁灭的危殆之后,便是一层自然的体悟与心基的愈发稳固。

于将来修行,大有裨益。

来者皆有缘,有缘即为善,摩天宝刹送给他们三人的礼物。

又是一炷香的功夫,细碎响声退散了,海底终于重归宁静,三人同时开目、跃起!

戚东来在南、小相柳在北,相隔十丈四目冷对。苏景是没事人,站在小相柳身后,给“小师叔”做跟班。

这个时候,就在魔家弟子与相柳之间,海床上、巴掌大小的一块泥土蓦然耸动,看上去好像有只小螃蟹要拱出来……不一会功夫,泥土破开了,拱出来的不是螃蟹海虾,而是一颗嫩嫩春芽。

即便苏景对大海了解不深,也能看得出这嫩芽幼茎不是海中植绿。

先有异响再出异象,摩天宝刹虽尚未显身,但已露端倪。

苏景长长吐出一口浊气,一到此地就得了摩天古刹的惠赠,再动手相争,不止坏了佛门清净、也辜负了前辈高僧的一番心意。苏景从来不怕打,但现在是真的不想打,望向魔家弟子:“若真有机缘,便三人齐入古刹,不争不斗不抢不夺,能得什么全看自家造化,戚东来,你看可好?”

中正良言,戚东来却坚决摇头,先做纠正:“骚,戚东来。”随后才说正事:“我也不想打,但只有我一人能进古刹,旁人谁进我斩杀谁,此事不存商量。”

两人说话的功夫里,海床上的嫩芽蜿蜒生长,几片绿叶绽开又枯萎、绿色的茎子却渐渐茁壮、亭立起来,尺余高矮。

戚东来则继续道:“或者这样,你们离开,算我欠下你俩一个人情,此间事了,我帮你们杀两人,只要不是魔家弟子,随便吩咐。”

小相柳一哂,摇头:“我杀人从不假于旁人之手,你不肯点头便没得谈了。看在古刹慈悲的份上,我让你先出手。”

海床的花茎越长越粗,颜色也由绿变浅、变白,原来是一截嫩藕,藕枝上盘叶伸展,渐渐成形了,到了现在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猜到,那一根嫩芽终将长做一蓬青莲。

戚东来闻言摇头而笑:“真魔在心,骄傲在骨,打从五百年前开始,我就再未先出手过了。”

说完,稍顿,戚东来渊渟岳峙,声音恬静:“不必废话了,天魔宗,骚、戚东来,领教离山小师叔名门正法……”

话未说完,海底乱成一团!

第三百二十五章 魔家傲骨,正道风范

古往今来三万七千魔,无论哪一魔都天生傲骨、言出不改……唯独憎厌魔尊!

此魔全无魔家之傲,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性情无耻行事卑鄙,能背后伤人绝不当面亮剑。

那戚东来口中说的是“你先动手”,却趁着自己尚未把话讲完时,猛地动法强攻!

未亮剑、未动法宝、更不见什么神通法术,戚东来的打法和街边泼皮似的——合身扑上。

快若光电,裹挟巨力,魔家门徒张牙舞爪、飞扑小相柳!

戚东来扑出去了,可戚东来还在原地。

或者说,戚东来打出了一个戚东来?

虬须大汉身内,又飞出一个虬须汉,于他动手刹那,这大海深处明明白白,就是两个戚东来。

从长相、身形到力量,全都一般无二。

戚东来修的真魔是憎厌魔,炼化的魔门杀法则是“魔相”,以己结相,可做七息之行。

魔相杀法,偷袭小相柳。

但是小相柳并未被偷袭……

小相柳是什么?平时化作人形冷冷冰冰不苟言笑,可那只是他的习惯罢了。他又哪是什么正人君子,想当初在南荒第一次和苏景交手时,他还不是突施偷袭么?

一旦开始捕杀猎物,他便是九头毒蛇,荒野凶兽。岂会和人间修家讲究“你先我让、你准备好我才动手”这一套,它是世上最最凶残的野兽,捕猎时只看时机,不理其他!

就在戚东来话未说完、突兀动手时,小相柳也等来了自己的时机,分光化影之杀,与戚东来的偷袭同时发动。

他未被偷袭,充其量只是相柳的偷袭遇到了敌人的偷袭。

憎厌魔、九头蛇,两个不讲规矩只求胜果的凶物对到一起,站在旁边那个最最不讲规矩之人,自然也不闲着……

非但不闲,而是最忙,黄金屋、天乌剑狱、影金乌、北冥鲲、执丈一龙剑合身飞刺外加金风阳火诸多法术,十段心神便是十道猛攻齐动,忙死苏景了!

大家都是明眼人,能让戚东来和小相柳同时发动的时机,自然也是苏景眼中最好的强袭时机,那两个凶物动手同时,小师叔也告出手,所有手段齐齐指向站在原地的戚东来。

佛门圣地坠海处、释家前辈慈悲下,正道、魔家、凶妖,三道中青年一代佼佼者于同个瞬间出手,各逞强绝技各有精彩,且一般无二的无耻。

偷袭,偷袭,和偷袭。

相柳分光化影、正中“戚东来身中飞出的戚东来”,相撞巨力顷刻暴散,“魔相”轰然散碎,身体强悍无匹的小相柳也闷哼一声、横空摔落,化为本相六颗脑袋都在迷茫摇转……这一撞让它气血翻涌,此刻几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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