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邪-第1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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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景心思转动,想要催动云驾暂退,随即眉头微皱,云驾飞不动了……被一股莫名巨力死死拖住,不用问,是那巨蛇做得手脚。
逃不掉,打不过,但也不可能坐以待毙,剑羽飘荡渐急,苏景一拍锦绣囊,北冥神剑握于右手、八祖剑符捏于左手指缝:剑符是以剑意法变,从根子上算是法术,上一阵用来对付怪猿无用,所以苏景不曾动用,现在打蛇不知有没有用处,总得要试一试的。
就在此刻,远处本来优哉游哉的大蛇,突然变得目光凄厉,偌大身躯跃出海面,扁颈怒展、爆出长长一声愤怒啼鸣!
而苏景手中的北冥神剑,竟也无令自动,剑柄处巨力迸现,挣开苏景的手,旋即寒光一闪,神剑投入大海……鲲鱼游于海。
再不是平时那个剑势化形,不过数丈身形的鲲了,这次是真的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的鲲!
怒吼横扫天海之间,下个瞬间大浪滔天!大蛇、巨鲲,两头亘古大恶轰轰烈烈绞杀于一处!
接连“咕咚”几声,几个能站起观战的妖蛮,都受不住两头巨兽恶战时掀起的凶威重压,接连摔倒,人人望向苏景的目光惊骇,尤以六只眼睛的蝎怪沙包为甚,三双眸子几乎全快瞪出眼眶了;
又是咕咚一声,卿眉也一跤坐倒,一鱼、一蛇搅动怒海,众人眼中只有轰天浪潮、看不到具体战况,卿眉发动修家灵识去侦探战场,但才一把灵识送过去就遭巨力反震,本就重伤,再经不得这一震,由此摔倒。
卿眉瞪向苏景的惊骇目光,比起妖蛮们也毫不逊色:“你怎么还藏了这等、这等、这等……”接连三个“这等”,他终于找到合适措辞:“通仙剑技!怪猿时打得那么苦为何不见你使出?”
这一句问的,算是所有妖蛮的心声了。
可这哪是苏景的“通仙剑技”,分明是北冥自怒,神剑自己飞入海中去杀敌,和苏景没有半个大钱的关系,他自己比所有人都更糊涂。
最后一声咕咚,苏景也坐倒了,和卿眉一样,自不量力以灵识去探巨恶争斗……后脑勺都撞到云驾上了。重新坐起来,心里正犹豫着是实话实说、还是“高深莫测”一回,不承想坐下火灵云驾,突兀崩散无形!
众人坠海。
第二百零一章 黄皮蛮子有完没完
虽然身处“梦境”,但此间对苏景等人来说,与真实天地也没什么区别,石头飞到头上就会头破血流、刀子扎进心口立刻身死道消。
那识海大圣在这里能有全盛时的五成力道,鲲则与之不相上下,两凶一见便如仇人般,连试探都不存立刻舍生忘死地斗在一起。这样两头怪物,在打斗时掀挡的力量何其惊人,苏景的云驾正在一道巨力泼散的轨迹上,被其一冲立时散碎无形。
七十多人全都摔落大海,那海中涌动的可怕力量更是骇人,比着天空更凶险百倍!才一坠落海面,四五个运气糟糕的妖蛮就被裹挟恶力的乱流击中,连惨叫的机会都不存便粉身碎骨。
所幸,妖蛮中有一位蛛女精怪,坠落途中拼着伤势加重,自脐眼中喷出一道大网,大部分妖蛮都抓住蛛网,勉强着仍聚拢一处,没有立刻被冲散。
苏景直接扬手,喝问:“你等意下如何?!”
手掌之中,赫赫然一枚令牌。
正哇哇怪叫的妖蛮猛然收声,几近忘记了自己命悬一线,目光直勾勾地望着苏景的令牌……
打“大小蛇”的时候,黄皮蛮子剑羽斩“气机”;
打怪猿的时候,黄皮蛮子花招无数,一个劲地往外召妖请怪来助战;
打识海大圣本相的时候,他以剑化巨鲲,现在又拿出来一块大圣点将玦?
这个黄皮蛮子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他还有完没完……
苏景或能凭着敏锐五感“避凶趋吉”,但就算他的本事再大十倍,也没办法在这“一锅浑水”中,救护所有同伴。他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收妖蛮入大圣玦,自己只需照顾扶乩与卿眉,若运气好些,大家都能活。
第一个应声的,居然是蝎怪沙包,喊一声:“我进去!”妖怪诚心拜服大圣玦,令牌灵光一闪将其收入洞天。
烈烈儿第二,直接纳额于令牌进入洞天,阿嫣小母排在第三,被收入洞天之前妖精不忘卖乖:“就算在驿馆时你拿它出来,我也不犹豫就钻进去。”
有人带头,其他人不再犹豫,也实在没什么可犹豫的:海中两强争霸,凭妖蛮现在的状况,绝逃不过一个“死”字,进入大圣玦,若苏景以后相逼大不了还是一个死,还能更坏么?
前前后后,五十三个妖蛮进入大圣玦,其他的妖蛮不知所踪,救无可救了。小蛮妖也躲进去了,卿眉老祖进不了妖家洞天,留在外面重新附身于肚兜,苏景“带着他”方便得很,就只差扶乩仙子一个人,被苏景牢牢绑缚在背。
三尸根本不用照顾,苏景深吸一口气,背后天都火翼撑起、由金乌阳火淬炼百年的灵识泼散开来,不去深远处探那恶战的情形,只追查因恶战掀起的可怕力量:时而静静悬浮半空、忽然双翅一振横飞百丈;时而沉浮于浪,突兀一坠直奔海底……金红身影,一次次地远跳、逃生。
海中恶战全不可见,只有幢幢滔天大浪扑涌和有如实质的飓风滚荡,天龙之战中,鸟雀莫说参与,就连窥探一眼的资格都不存,不过对于海中的恶战,苏景大概也有个猜测:大蛇一见北冥便暴怒成狂,或许……蚀海大圣当年就是伤在这柄剑下?
而北冥之怒,也真真正正让苏景明白了,当年的江山剑域究竟是个什么地方!
此间是识海,那大蛇并非真实大圣,是神魂精魄投于梦中的显影;同样的道理,入海北冥的强大,也不是神剑如何,是附于身的魂灵凶猛。
苏景见过剑冢的“真相”,每一个江山剑域的弟子都不入轮回、附魂于剑,只是他们都在沉睡、未曾醒来……这次,北冥的剑魂醒来了!
北冥绽放的力量,是昔日此剑之主的神威。
梦中一战,比拼的是魂魄之力。
北冥剑,这只是冢内八方剑王之一。
若真如苏景猜测的样子……八方剑王当由八位剑仙执掌,套以现在修行门宗,差不多就是八位江山剑域的长老吧?一个长老,就有诛灭大圣之力,那江山剑域又是个什么地方!比起仙庭神界又有什么区别!
一直都知道,在古时江山剑域是奇绝之地,但真正不曾想到、若未见北冥真力永远也不可能想到的,江山剑域竟凶猛如斯。
还有与江山剑域齐名的摩天宝刹……只是如此神奇的地方,又为何会陨落,一处变成山坳坟冢、一处变成海底遗迹。
心中念头缓缓转动,灵识四散探查周围,苏景小心翼翼地躲避着灭顶之灾。
本来苏景体内也有一道可怕剑魂,若它肯“出鞘”能帮上大忙。可惜,屠晚睡得安稳,全没有醒来的意思,任由北冥与大蛇恶战不休……
……
大圣玦洞天之内,大多数妖蛮都端坐于地,以本元妖力行功疗伤,唯独阿嫣小母,来到蝎怪沙包身边,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
蝎怪被他看得浑身难受,六只眼睛齐瞪:“你作甚?”
“你不对劲。”阿嫣小母的目光从他脸上转了转,最后选择蝎怪最靠上的一对目,与之对视:“你和山溪乌很熟么?”
在驿馆擂台时还不显什么,但自从大家成了“补品”之后,蝎怪对苏景实在着紧得很。沙包敲头盖喝脑髓不眨眼睛,可是和女人对视他实在不在行,第一双眼很快就闪烁了,第二双眼目力暴涨、顶上,愣愣应道:“关你何事。”
阿嫣小母笑得甜甜,眼光却是冷的:“你不晓得么?我是他的小母狗儿,有什么莫名其妙的人,什么莫名其妙的事,我都得先替他嗅一嗅。”说着,她还真的提息嗅了嗅,跟着皱眉:“你这个人,味道不怎么样。”
说话的功夫里,烈烈儿和小蛮妖也都凑了过来,神情均不怀善意。现在大家都重伤在身,可三个残废打一残废,也还是稳赢的。
沙包略作踌躇,颔首张口一吐,把一块金灿灿的令牌吐了出来,亮给几个妖蛮看:“大家都拜奉了大圣玦,也不用再瞒什么了,我乃齐凤国正三品轻车将军,另领鬼耳探尉之职!那苏……山溪乌乃我家万岁御弟,万金之躯涉于险地,本将自得护佑周全!”
说完,稍加停顿,沙包冷笑中带了点得意,又道:“我乃奸细!”
妖怪说话就是这个调调,若在东土汉家,就算自报身份也不可能直接说自己是奸细,小蛮妖大是意外:“你这蝎怪,都在齐凤国做到三品大将了,为何还要打我们剥皮国的擂?肯定做不到三品官的。”
沙包不稀得理会这个脑筋不转弯的小蛮妖。
他是早在数十年前就被派来剥皮国的,这次显身打擂,也不外是那个最最简单的念头:封将带兵,寻找机会助齐凤国。苏景也入擂的消息被淡大师传去齐凤,尘霄生便给沙包传了一道密令,着他小心照看“御弟”。
若是几天之前沙包亮出身份,立刻就得被众妖蛮合力撕碎,但是现在情形已变,且不说大圣玦,就单只“献祭”这一重,幸存下的妖蛮就把洪蛇一脉当作死仇了。至于“报国之心”,他们来打擂都是图富贵、显本领,平时都隐居荒野的妖怪们,哪有什么报国之心。
小蛮妖看着那块令牌,眸子亮闪闪的:“真好看。”
三字评价中,妖怪们散了、运功疗伤去……
……
识海中没有日升月落,苏景只能自己揣测时间,或不太准但总也不会差得太多,北冥与大蛇之争,一晃便十余天了。
大海依旧躁动,震彻天地的吼声始终不停,散起的可怕力量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这一仗不晓得还要打多久,苏景有心帮忙又哪有他去参与的余地,但忽然之间黄皮蛮子心中灵光一闪,左手扬起一拍自己的额头,口中笑了声“打你个糊涂东西”,右手自乾坤囊中取出了丑剑。
同出于剑冢,算得“一家人”,北冥自行惊醒、入战,那丑剑是不是也能醒一醒、去帮个忙?果然,丑剑一出,立刻发出一串清冽长鸣,自苏景手中疾飞而去,直直投向汪洋中心的战场!
一个呼吸功夫过后,大蛇的吼声陡然大了数倍,嘶嘶昂昂的怪叫中饱蕴愤怒之意,虽看不见、但都不用猜的,它吃亏了!
能做的仅此而已,剩下的“玄虚之战、剑梦之争”,再没苏景什么事情,又复收心凝神,仔细保命……大概有过三四天的样子,苏景明显察觉海中激荡的恶力小了许多,大蛇的嘶吼,也渐渐从怒嗥变成惨叫。
而此刻,整座大海都已经变作殷殷血色!
再过两天,突然丑剑自行返回苏景手上,旋即只见鲲化天鹏,自海中直击九霄,那神鸟的双爪下,赫赫然的铁灰色扁颈巨蛇。
大蛇从头到尾伤痕累累,除了狰狞裂口外,还有数不清多少处地方,干脆被撕下整块皮肉,望上去触目惊心。大蛇犹自挣扎不休,但又哪逃得脱天鹏神爪。
大鹏鸟飞到高处,双爪猛一用力,大蛇在惊天动地的惨嚎声中,被一扯两断!
血雨迸溅,两截蛇身还扭曲着、翻滚着落入大海,金翅大鹏鸟昂首一声嘹亮长啼,满满激昂、满满喜悦!跟着鹏鸟隐遁北冥又现,飞画长虹,重返于苏景手中。
即便早在几天之前就已经笃定此战北冥必胜,可亲眼看到战果时,苏景仍是打从心眼里觉得高兴,而当北冥重回手中的时候,苏景突然愣了愣……
第二百零二章 待雪停,杀真蛇
愣过片刻,苏景“哈”的一声,直接笑出了声,喜上眉梢。
三口棺材在海波中半沉半浮、随波逐流,雷动问拈花:“你死了几次?”
拈花问赤目:“苏锵锵笑什么呢?”
“他死了七十三次,”赤目先替拈花答了雷动,又再去应拈花:“北冥打蛇,剑灵现真怒,剑上杀意因其苏醒陡增,却未因它再度沉睡而减。”
拈花眨眼睛:“真人所言……啥意思?”
“就是剑灵一怒、杀蛇一战,大大提升了北冥剑的威力……不对,不是提升,是回复。如今剑更好用了,莫说苏锵锵,就是本座也想笑。”说到笑,赤目就嘿嘿嘿地笑出了声音,突如其来,把另两位矮神尊都吓了一跳。
北冥在苏景手中。
清清亮亮的一柄长剑,看上去和以前没什么变化,但就只有苏景能辨得出,剑身正反两侧,一侧隐显鳞纹,另侧暗绣羽纹。而原先,剑锷上的“北冥”两字古篆下,又多出了两字:海天。
这个时候,天光似是黯了一些,苏景与三尸同时抬头,随即骇然发现:天空开裂了。
湛蓝天空上,一道道裂痕由浅入深、丝丝蔓延、渐渐勾连,但却悄无声息,若非天光变化,以苏景的五感都无以察觉。
充其量一盏茶的功夫,湛湛蓝天已然“蛛网满布”,裂隙勾结,把偌大天空都拔起龟裂……片刻,忽然掉下来一片。
掉下来一片蓝色天,留下一块晦暗痕迹,分外醒目。
一片之后,便是第二片、第三片……死般寂静中,整整一座天空,就那么散落了!
真正的天崩!但却不同于想象中的轰轰烈烈,不是“房倒屋塌瓦棱坠”,苏景等人眼前的景象更像:下雪。
一片一片的“蓝天”,缓缓慢慢地飘零着,下落途中,它们再次散碎,化作更小片,一次又一次,直到变成真的雪花大小。
每一块天空、在每一次“散碎”中,湛蓝颜色就会消减一分,直到最后那赏心悦目的颜色完全褪去。“雪色”晦暗,灰蒙蒙地,望上去让人心里没来由的憋闷郁郁。
也是到了这个时候,苏景才恍然发觉,原来大蛇梦中的这片大海并非蔚蓝,大海是纯净透明的……之前的海之蓝,只因倒映蓝天;此刻天不在,玄空只剩一片晦暗浑灰,所以大海也变作滞涩、难看、甚至锈浊的铁灰色,倒是与蚀海大圣的蛇皮有几分相近。
苏景暂时顾不得去琢磨北冥,催起云驾,再次把扶乩摆于面前,鬼袍护魂之用了得,仙子的命火虽弱,但还算稳定。
三尸目光惊疑不定,谁也不明白现在到底是什么状况,拈花乱猜:“大圣被斩杀,梦境……变、变作虚空,咱们出不去了!”
“胡说!”不是苏景反驳,而是苏景扎在胳膊上的红肚兜出声,跟着人影一闪,卿眉又告显身:“识海投像被杀,与大圣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