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恋·禛-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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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腿难耐地揉着痛处，直待听闻小禄子报，闲杂人等悉数退去，四阿哥才低舒一口气，将湘儿搡去墙根儿，转身愤愤地背对着她，微弓身子闭眼抿紧了唇。
想不到外头竟还有人听着动静……还好方才没厉声训斥小妖；否则，出了这么大事，小妖可还活得？
可这小丫头！
早先的满腹柔情与充斥全身的欲_望，因小腹处这几乎要命的剧痛，全然消散，此刻他的心中，只剩下难忍的怒气。
前一刻的他，对湘儿可谓万般怜惜，那么温柔地安慰她，生怕一个不慎便会伤了她，让她受痛。可她呢？居然在他倾尽全力的那瞬，让他落了空？换换是别的婢子，敢如此伤他，早就被丢出去鞭笞了！
“四爷……”
耳边传来怯怯的轻唤，四阿哥弓着身子往前挪了挪，不耐地将湘儿伸来的小手打掉，闷声怒道，“别碰爷！”
“……”垂眼怔怔看着仍有些发颤的四阿哥，湘儿心头一酸，轻呡唇角想了想，忙试摸着摊开被褥为他覆住身子，才轻手轻脚抱膝瑟缩在墙角。
四阿哥这会，是真的很痛吧？可饶是如此，方才他也仍在护着她，生怕她被嬷嬷们捉去严惩……都是她不好，只想着自己很痛，反害这对她最好的人儿，痛到直不起腰……
可明天要怎么办呢？那一刻变身，其实根本算不得她的本意，更是身体出于自保，不经思考便做出的反应。如若明日四阿哥依旧要与她……她怕，万一再度不自觉变了，四阿哥岂不伤得更重？日后，会不会恨死她？再也不对她好了？
自责担忧的泪水，渐渐迷蒙了湘儿的双目；她想出声跟四阿哥道歉，却怕气头上的他根本不想理会；想靠近帮他揉揉，却又惧怕再度听到他的怒嗔……四阿哥说不想被她碰着时，她的心里，很是酸涩……
蜷缩着身子忍痛睡过一晚，四阿哥缓缓睁眼醒了醒神，眉头一皱，忙转眼看向身后，却在发觉已是空无一物时，心头一阵寒意袭上，慌不迭掀开被褥下了榻。
“四爷早。”
帘帐尚未撩起，湘儿含笑的轻唤便轻轻传来；悬在半空的心，腾然落稳，四阿哥一愣，已渐渐散去的怒火却是再度翻涌，极为不耐地透过帘伸出手，低低说道，“拿来，爷自个儿穿。”
帘外的人儿似是有些惊讶，隔了好久，才颤巍巍递过衣褂，轻声嗫嚅道，“四爷不让奴婢伺候了么？”
“不敢。”垂眼闷哼一声，四阿哥憋着气接过衣饰，一件件缓缓套着低低说道，“唤小禄子进来，爷要沐浴。”
“……是。”
红肿着双目轻轻退后一步，湘儿有丝留恋地转头看了眼帘后那人影，便一步一顿踱了出去。
四阿哥还在生她的气，还是很痛么？
一整日，湘儿都是心不在焉，坐在钟粹宫殿后的槐树下，懊悔自责。早起，四阿哥便不让她服侍，甚至连早膳他也是独自用过；而随后去学堂，行过她的身边，更是连看都不看她一眼。那模样，就似永远不想再见着她……
心中抽搐许久，痛感与酸涩，几乎让她有些喘不过气；好容易熬至未时，满心期待在后院踱着转来转去，却也仍未见四阿哥或高无庸，与往日般按时前来相接。难道四阿哥，真的不要她了？
抿唇忍着欲滴的泪水，湘儿思忖许久，才忐忑地轻轻踱去了正殿。
“灵秀姐姐……”已是晚膳时分，看着灵秀在殿侧侍立，湘儿紧踱几步，低低说道，“娘娘在么？我想先回四所……”
“咦？”有丝不解地睁圆了眼，灵秀抿唇想了半天，才朝一旁的喜儿点点头，扯着湘儿走远几步悄声说道，“怎的方才四爷来，没带你回去？”
心，猛地一酸，湘儿垂眼摇摇头，低低说道，“昨儿我惹四爷生气了，他不想见着我……”
“怪不得……”恍然大悟般接上一句，灵秀一顿口，忙又小心地瞄着四下说道，“方才四阿哥刚走，娘娘就着人去永和宫传话了。好似是叫昨儿那几个丫头，也跟着过去伺候。你啊……”说着，却是叹了口气，摇头不满地低低说道，“这节骨眼上犯什么傻，惹爷生气？倒叫旁人捡了便宜……”
是说，着昨儿那几个女孩陪四爷生娃娃么？
心头的酸涩，愈发浓重；可渐渐的，湘儿却又觉有丝欣喜。四阿哥这么生气，主要因她昨儿害他受伤。如果有别的女孩帮他生娃娃，她不是再也不会伤到他了么？那么以后，四阿哥还会对她好的，是不是？
轻舒一口气终于展露了笑颜，湘儿回视着灵秀诧异的双眸，低低笑道，“谢谢姐姐。我想跟娘娘说一声，先回四所。那些姐妹们刚去，怕会侍奉不周的。”
“呆子！”极为不满地低嗔一句，灵秀将声音压得更低，悄声道，“那事儿不需你帮忙的。既四阿哥不想你这么早回去，你就甭去碰那晦气。老实呆着吧，若今儿四所没人接你，你跟姐姐睡便罢么。”
“不的。”抿唇轻笑着摇摇头，湘儿心中已是暖暖的，轻声笑道，“四爷夜里会渴的……姐姐，劳你去跟娘娘交代一声么。若此刻不能回四所，妹妹先去御花园独自待会也好……这厢呆了一天，有些闷。”
“真是的……”皱皱眉刮了刮湘儿的鼻子，灵秀低叹一口气转头看了看门帘，悄声道，“那你去吧，过会子晚膳用完我去跟娘娘说。今晚皇上着娘娘侍寝，娘娘心情好得很，不会见怪的。不过，你可莫回去那么早，省的娘娘不怪，四爷怪。”
“嗯……”
随着脚步缓缓行了片刻，一抬眼，湘儿已是弯眸翘起了唇。这小山洞，不就是四阿哥曾悄悄带她来过，躲避太子寻事的么？在这儿，还是她头回亲吻四阿哥呢……
心中暖意更浓，湘儿眨眼四下瞟了瞟，便微一弓身，轻轻钻了进去。
依着墙壁坐下，湘儿伸手轻轻抚着洞中小草，低低笑道，“你说，过会子四阿哥真的可以长大了，不恼了。以后，是不是就又会对湘儿笑了？”
“是谁？！”
黑暗中，小山洞的另一端，忽地传来一声有些哽咽的低嗔。虽这声响里带着丝主子爷们特有的高傲，可听在湘儿耳中，除去强装的冷傲，说话之人，似乎，是在发抖？
误解
急忙起身垂下了脑袋，湘儿忐忑地轻声道，“回主子，奴婢湘儿，是四所伺候的。”
“四……四哥的人？”前方的回应，听来越发不安；低低应过一句，便传来一阵极为杂乱的踩踏声。
湘儿微微一愣，正思忖是否该换个山洞耗时辰，却觉一股异味钻入鼻，登时簇紧眉心低呼道，“主子？是什么物件着了火？奴婢……”
“别叫！”
黑暗中，一个跌跌撞撞的小身影，似扑似压急急凑来，伸手紧紧捂住了她的嘴。
“别……别惊了人，也不要告诉四哥……”
虽觉不解，可颈下急促又带着丝怯意的低语，让湘儿不自觉想起了前一晚，被四阿哥怒斥的情形。看来，惧怕四阿哥的，不只她一个呢；眼前这瞧不清面容的阿哥爷，提及他时，竟也吓得这样？
想着，湘儿已是咧开了嘴，顺势点着头轻轻拉下小人儿的手，悄声说道，“嗯……奴婢不会多嘴的，只要主子您没事就好。”
黑暗之中，方才言语哽咽的小主子，似是因这话有些发愣，沉默许久，才思忖着低低说道，“你叫湘儿？爷记下了。若他日有人寻事，爷定饶不了你。”
“我……”湘儿又是一愣，心底腾然涌上一丝厌恶，不由皱起眉心后退一步，垂首轻声说道，“奴婢……那奴婢退下了。”
几年来，除了白日跟着皇贵妃，去探望过牙牙学语的十三爷，及襁褓之中的十四爷；她并未跟其他阿哥爷们有过接触。方才听这小主子似在啜泣，又闻到一股纸张燃烧的焦味，心下担忧的她，才会出言问询；可这小不点，看个头不过八九岁，转瞬之间，就开始摆架子吓人了？甭说她不会多嘴，就算想传个闲话，都不知道这小子是在偷偷摸摸干吗呢……
后退的右脚不过刚刚抬起，却听那小主子又道，“方才你听去多少？”
越感厌恶撇撇嘴，湘儿垂眼想了想，只好极为无奈地抬首轻声说道，“回主子话，奴婢一进来就听到您问‘是谁’。奴婢真的不知道您在这儿，否则，就算您拖我进来，我都不愿……”
“……”面前的小矮子，似是对这答语极为惊讶，又沉默了许久，才有些苦楚地冷笑道，“是么？胤禩真的这么讨人厌？生辰之日，连个奴才都可肆意侮辱。呵……”
尾音在那似笑似泣的声响中，渐渐终止；湘儿脚步一顿，想起四阿哥口中曾提过这年幼的弟弟，正有丝忐忑地想要请罪，却忽地睁大双眸轻声问道，“小主子……八阿哥，今儿是您生辰？那，您怎的会在这？”
阿哥爷们过寿，不是得在母妃宫里待至很晚么？她记得很清楚，往年每逢四阿哥生辰，一下学，皇贵妃就会唤他去钟粹宫相伴，除了要耗上个把时辰，跪谢诸宫妃嫔敬献的礼物；还得等候皇上忙完朝事，赐宴陪膳的。
可这会子，才刚过未时。八阿哥不好好去陪着额娘，为何会独自躲在小山洞里烧东西？
“不在这，能在哪儿……”有丝恍惚地低低接上口，满腹心事的八阿哥立觉失言，忙垂头攥了攥小拳头，低低说道，“这个山洞，又小又偏……哥哥们都不喜欢……这么晚了，你不在四所伺候，怎会跑这来？”
不再强势的语调，让湘儿心中那丝反感逐渐消散；而八阿哥此刻闷闷不乐的低语，又让她不自觉想起了自个儿的处境，不由轻舒一口气，摇头轻声回道，“奴婢……惹了主子生怒，不敢太早回去……”
苦笑一声摇摇头，八阿哥靠着墙缓缓往下滑着，抱腿将下巴支在膝头，喃声说道，“那就陪陪我吧……”
看不清八阿哥的脸，可那稚嫩的嗓音听进耳，却总让她想起被四阿哥训斥时，酸涩的心境。
抿了抿唇挨着八阿哥坐下，湘儿也似昨夜般，抱膝蜷缩着，轻声说道，“八阿哥，生辰吉乐。”
“嗯。”身边的小人，似是不愿多言，低低应过一句，便再无声响。
为何生辰对八阿哥来说，这般苦闷？那本该是个开怀的日子，不是么？就似对她来说，四阿哥的生辰就很重要，很让她开心；因为四阿哥会偷偷给她带回些，只有皇上才吃得到的贡品果饯！
转头瞟了眼已渐渐渗入月色的洞口，湘儿再度轻抚着手边的小草，腹中，却渐渐涌上一丝馋意。早起开始，四阿哥就不给她饭吃；晌午陪着灵秀吃的膳食，一点都不美味……过会子回去，四阿哥依旧没给她留饭可怎生是好？
“咕……咕……噜……”
奇怪的声响，瞬时打破了静逸的氛围。湘儿一怔，狐疑地挑挑眉，转脸看向身侧低低问道，“八阿哥，难道您尚未用膳？”
“唔……”满面通红摁住胃，饶是在黑暗之中，八阿哥也觉极为失礼，稍稍往旁边儿挪了挪，低低清着嗓子说道，“无碍的。”
“那怎成？”馋猫般伸出舌尖舔了舔唇，湘儿眯起烁烁发光的眸子，噌的起身悄声说道，“生辰之日，定得吃些好的！八阿哥，你等着我，奴婢给你弄些吃的来。”
“不需……”矜持地忍着胃中寒意，八阿哥还想再出言，只觉身边儿残留的淡淡香气中，那细弱身影，已是风一般旋了出去，不由一愣，有丝愕然地怔怔望着洞口，缓缓翘起了唇角。
今儿，是他的生辰……虽额娘特意送来的小黄鹂，被大哥‘不小心’掐断了脖子；虽惠妃娘娘，说跪地哭泣、要讨公道的他，‘小题大做’；虽大哥‘失手’打碎皇阿玛御赐给他的小玉马，却不承认，而他，反得因惠妃娘娘一口一句‘养育之恩’，将一切罪责揽在身上……
可至少还有一个小婢子，让他几乎彻底凉透的心，渐渐回返些许暖意。这丫头，不怕被四哥训斥了么？即便自个儿也满腹忐忑，却还会因他受饿，如此关切……
行至宫门，湘儿冲灯笼下的小太监们点头笑了笑，便刻意放缓脚步，轻轻往四阿哥的寝房踱去。
主卧房中，居然还燃着烛火？
有丝不解地皱皱眉，湘儿只好轻呡唇角，一步一顿往门边行去。本以为，四阿哥正在跟人生娃娃，那么着，只要支开小禄子，她就可以趁黑摸进屋，将前几日偷偷藏在床尾小盒子的糕点拿走了……可四阿哥既然还未睡下，不知见着她，会不会还要发脾气？
“四阿哥，湘儿回来了。”
院里昏黄光线的映照下，不过刚瞧得清楚小禄子的脸，就见他提气一声高呼，直让湘儿瞬时咬唇撇起了嘴。
这小禄子怎的一点不识趣？四阿哥压根不想见着她，好歹给她个时间想想，要不要继续出去躲会么……
蹲身揖过，湘儿忐忑地站立在小禄子身边儿，支耳听了半晌，也未听到房内传出四阿哥的唤声，不由更为惧怕地瑟缩一步，悄声说道，“小禄子……我……我还是过会子再回……”
“还出去？”已被四阿哥折磨整晚的小禄子，闻言愁眉苦脸斜了眼紧闭的房门，朝湘儿使个眼色走开几步，才压低了嗓门悄声说道，“你是怎的惹恼了四爷？让他发这么大脾气？奴才侍候爷多少年了，还没见他这般使过性子呢！早起至今，一个字儿没说过……端茶也好，递水也罢。吃的不顺心摔盘子扔碗的，就是不吱声……还有你！怎的回来这么晚？嗯？不知道你是四所的人？爷回来，你还在那厢呆着？！”
“……”被小禄子一番胡话说得满头雾水，湘儿仰脸眨眨眼，极为茫然地低低问道，“四爷连你也恼？我……我以为四爷只是不想见着我，况且……今儿不是有新姐妹来侍奉么？我就去御花园躲着了……”
“你倒会躲……”不满地摇头低嗔一句，小禄子还想再说话，只听里间‘啪’的一声脆响，浑身一个哆嗦，忙搡着不住往后缩的湘儿，推开房门倏地将她丢了进去，跟着，垂首恭谦地掩上门，这才扶着胸脯子深深吸了口气。
小主子，长大了……不过，也是越来越难伺候了……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