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剑狂刀记-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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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乐天笑道:「这就是今天请你来的另外一个目的了。」张紫阳补充道:「说来惭愧,当初凭着一股热诚,一手创立紫阳山,满怀着许多理想与希望,以为从此可以照顾一些需要帮助的人,却忽略了纵使是一片不求回报的好心,也是需要妥善管理,否则结果只怕会令人大失所望。就像农夫种植作物,若是只知播种耕耘,却不知后来还要持续除草施肥,那将来收成时,不免要望着农田,大叹秕稗稂莠,坏美沃良土。」
左元敏听这比喻颇符合目前紫阳山的情况,倒是马上就听懂了。忽听得张瑶光插嘴道:「这就叫自以为替天行道,结果人算不如天算,是吧?」讽刺的是他两个昨夜的对话。众人不名缘由,只觉得这个掌门人的妹妹有点不给面子,其它也不觉什么。张紫阳也装着听不懂,并没有什么反应。
左元敏道:「天下不如意事,十有八九,掌门真人若真的有心改革,相信总有一天,全武林人会对紫阳山门有所改观的。」
张紫阳道:「光是有心改革还不够,得还要有些助力。」樊乐天接口道:「既然兄弟没有武功派别,听瑶光说,你从小父母双亡,无牵无挂。老哥哥的意思是,想要请你加入紫阳山门。」
左元敏大吃一惊,说道:「这……这恐怕……」樊乐天道:「左兄弟该不会是瞧不起紫阳山门吧?」左元敏忙道:「小弟不是这个意思,而是……而是这个事情,从来没有想过。」
张紫阳道:「既然没有想过,那更应该好好地想一想,考虑考虑,不需要马上给答案。」樊乐天道:「是啊,就是兄弟想拒绝,也好歹仔细想一想再回答。再考虑的过程当中,要是有什么问题,就马上来找,只要知道的,一定为兄弟解答。」
左元敏面露难色,道:「这个,……」张紫阳道:「樊大哥的为人,你是知道的,做人如何,你也应该有一点了解。尤其是瑶光,你跟她相处那么久了,她是好人还是坏人,难道你还分辨不出来吗?」左元敏道:「晚辈就是知道,所以才犹豫。」
张紫阳道:「说得好。你放心,并不是非要你加入不可,而是认为你相当难得,相信你会是一个好伙伴;二来你也算与有缘,所以要向你表现的诚意。左兄弟无论接受与否,只希望你能认真考虑,这一点你能够答应吗?」
一想到还有时间可以考虑,左元敏心情稍定,说道:「晚辈一定会仔细考虑。不过这紫阳山门已经有了左右二使、八大长老,晚辈才疏学浅,年纪又轻,这个……」张紫阳道:「樊大哥不喜欢受拘束,一年到头难得在山上几天;柳长老武功虽高,但是光是买卖帐务就够他忙的了;瑶光大不了你两三岁,年纪一样还轻,虽然可以磨练,但是她性子喜欢虫鱼鸟兽,偏好吟风弄月,再加上她毕竟是个女子,对的帮助毕竟有限。」
左元敏这时瞥见张瑶光欲言又止,不过还是忍了下来。耳里续听得张紫阳又接着道:「至于其它五位长老,与左右二使,没错,他的武功与见识,再江湖来说,都是一流的,不过因为他都各自有一段过去,虽说英雄不怕出身低,但是有很多坏习惯就是这样带进来的。
「左兄弟不同,你年纪轻是其一,没有武功门派的包袱是其二,最重要的是你没有令人诟病的过去成为你的包袱,这是其三。若是你能加入,那么你将是第一个由紫阳山门从小培养的接班人。」
左元敏差一点没将喝到嘴里的一口酒水喷出来:「什么……什么接班人?」樊乐天道:「左兄弟,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你加入紫阳门之后,教中你年纪最轻,掌门又没有子女,只要没有意外,这掌门一位,二三十年后总会轮到你的头上。当然,这其中关节可以慢慢安排,相信,只要你愿意,放眼紫阳山门,年轻一辈的,没有一个及得上你。你说紫阳山名声不好,只要你加入,大可加以整顿改革,到那时,紫阳山的名声,不就是你的成就了。」
左元敏既觉得难以置信,复又感到受宠若惊。与其在江湖上漫无目的的到处游历,还不如在一个稳固的基础上,续求自己的发展吧?左元敏从来未曾这样想过,那是因为没有这样的机会。如今机会来了,该不该就这么决定了?樊大哥说得对,紫阳山门之所以为人诟病,那是因为组成份子复杂,素质良莠不齐,要是经过一番改革,未始不能展现新气象。
倘若真能如此,那自己也算是功成名就了,论地位,武林中紫阳山门唯有少林、丐帮的势力可以与他相抗衡;论武功,张紫阳一身修为高深莫测,是当世的一流高手;要是说到财势,那江湖中可就更是无人能敌了。
左元敏心思紊乱,这样的诱惑对于一个年轻人来说,实在是太大了。他实在很想马上答应,可是云梦呢?不再找寻她了吗?左元敏的思绪一下子全部拉了回来,在云梦的身影上停驻。
云梦的身影究竟是让他恢复理智呢?还是让他往更深的迷惘中陷落呢?左元敏不清楚,但此刻的他确实放她不下。
之前是受制于人,或者是有事在身,但这都过去了。眼下的他已经没有别的琐事困扰,正好可以依照先前的计划,一边游历江湖,增广见闻,一边寻找云梦。
左元敏想到这里,忍不住说道:「掌门真人与樊大哥的厚爱,左元敏无以回报,可是男儿志在四方,要是就这么待在这里,人生不免会有许多遗憾。」张紫阳呵呵一笑,说道:「如果只剩这个原因,那更好办了。加入紫阳山门不过是一个仪式,一个宣告。然后再让管左使帮你想一个职位名衔,等门里所有的人认知你的身分之后,你就算在紫阳山门里占到一个位置了。到那时候,依你所说的,你想到江湖四处游历,你想要吸收经验,都可以尽管去,就像樊大哥那样,日子还长的很,慢慢规划。」
左元敏听张紫阳这么说,事情好象变得可以两全其美,这下可真的有点动心了。但他前面提出了那么多反面的意见,要他现在一下子表明接受提议,倒也有些难以启齿。
樊乐天见他脸上神情忽喜忽忧,阴晴不定,便道:「好啦,好啦,现在不伤这个脑筋,喝酒,喝酒,酒菜都凉了。」众人早就饿了,樊乐天这个提议自然获得大家的激赏,纷纷举箸执杯,说一些真正不着边际的家常闲话,不再谈论刚刚这一档子事。
而左元敏心中既已有了决定,这酒喝起来,也就不像先前那般无味,又是几杯下肚之后,酒力逐渐发作,耳朵嗡嗡作响。
左元敏猛然惊醒,但见四周漆黑一片,左元敏暗叫:「糟糕!」倏然起身。不过他立刻发觉自己是在屋子里的床上,靠着窗外一点微弱的光线,已能清楚地分辨出,这屋子是樊乐天安排他休息的地方。
左元敏这才松了一口气。初出江湖三四个月以来,已有好几个夜里,他都像刚刚这般惊醒过来,而清醒之后觉得松一口气的,却只有今天。
左元敏走下床来,推开窗门,但见星斗满天,猜想大概已过了中夜。既而想起早上在酒馆里,与樊乐天等人一起喝酒,到底喝了多少是记不清了,不过倒是有记忆自己是被搀回来的。
左元敏拉了张椅子,在窗边坐下,不久之后,他觉得不够舒服,便索性将两只脚伸出窗口,身子慵懒地斜躺在椅子上。望着夜空里的星星,不一会儿,脑中忽然电光石火地闪过一个念头:「云姊她武功既好,人又漂亮,要说钱,几年来她也早就赚饱了,为什么不肯早早从良呢?」
左元敏整个人瘫在椅子上,脑袋瓜子里不断地想着这个问题。他绞尽脑汁,搜索所有可能的答案,最后彷佛都指向一个:「她不相信男人。」
因为她不相信男人,所以她不想从良;因为她不相信男人,所以她拼命赚钱,从大量的金钱上获得安全感。
那反过来说,自己要怎么让云梦有安全感呢?更多更多的金银财宝,更舒适更华丽的豪宅琼楼,以及一大堆恭候差遣的男仆女婢吧?左元敏如此粗糙地想着。
如果答案真的是这样的话,那紫阳山门似乎就是现阶段左元敏最好的选择了。只要自己努力,想要在山城之内,弄一座像樊乐天这样的府宅,那只也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左元敏想到这里,忽然觉得前途一片光明,开心地从椅子上跃起,坐到床沿上,将太阴心经与指立破迷阵法,一遍又一遍地练了起来。
这一番练功,左元敏但觉体内内息充沛,更胜以往。他人逢喜事,精神爽利,运起功来也觉得事半功倍。如此不知练了多久,待他再将眼睛睁开的时候,天已经大亮。
左元敏不知此刻已是何时,只觉得肚子又饿了,便出房门到大厅上去。在厅上碰到一个正在到处抹拭的女婢,便向她询问现在什么时候了。那女婢见到他,说道:「左公子起来啦?请公子稍坐,去泡茶。」
左元敏道谢就座,不久厅前脚步声响,进来两个人,一个车夫打扮,另外一个左元敏认得是樊府的管家。
那管家道:「左公子起来啦,柳家的大小姐吩咐小人,要公子起来的时候,请公子道柳家一趟。柳家的车夫在这里,他会送公子过去。」左元敏心道:「柳新月?她找做什么?」问道:「柳家大小姐,是新月小姐吗?」那车夫大点其头,管家则道:「没错。」
左元敏道:「那樊大哥呢?他上哪去了?」管家道:「老爷前脚才走,好象是张真人找他。」左元敏道:「原来如此。」
未几先前的那个女婢端茶过来。左元敏与那车夫道:「可否等喝完这一盅?」那车夫道:「当……当然……」声音居然微微发颤。左元敏喝了一口,又道:「可不可以请你到外面等?喝完了马上出去。」那车夫有点紧张,说道:「是是是。」管家送他出去。
左元敏瞥眼见到那女婢在一旁偷笑。左元敏道:「刚刚的样子很凶吗?为什么柳家的车夫这么紧张?」
那女婢回答道:「公子不凶,反而是太客气了。家老爷不喜欢柳家的人,所以对他更不客气。这个车夫挨过他一顿骂,公子对他这么客气,他当然要吓得直打哆嗦。」
左元敏道:「樊大哥不像是这么会计较的人,所以他应该只是吓吓他而已吧?」那女婢道:「可能吧,老爷做事干干脆脆,最讨厌人家啰哩啰唆,拖泥带水,偏偏柳……」说到这里忽然住嘴,脸色尴尬。左元敏看了她一眼,奇道:「怎么不往下说了?」
那女婢支支吾吾地道:「奴……奴婢不该在人背后,道长论短的,奴婢不敢说了……」左元敏道:「没关,这事听听就算了,不会跟别人说的。」那女婢喜道:「谢谢公子。」
左元敏又喝了几口茶水,便往门外走。那柳家车夫迎了上来,带他上了一辆骡车。路上左元敏问道:「你家老爷呢?」车夫回答道:「早上张真人找了所有在山上的长老去,老爷出门去了。」左元敏心道:「原来如此,这位柳姑娘找,只怕便与秦北辰有关。」
骡车弯了两条大街,走到城墙边,城门旁开了一处水门,引进山上溪水,骡车便沿着水道旁的堤岸前进,不久前方杨柳摇曳,一片绿意盎然,更往前行,左侧出现一道红墙,红墙后面白屋绿瓦,颜色十分鲜明。那车夫道:「到了。」在一处朱漆大门前停了下来。
左元敏便即下车,门僮见了,赶紧请左元敏进去,一面叫人往内禀报。不久柳新月亲自迎将出来,陪笑道:「多谢左公子赏光,小女子一直到刚刚还以为左公子不肯来呢。」
左元敏道:「昨天喝得大醉,今天早上起得晚了。还请恕罪!」柳新月道:「左公子这么说,小女子可就不敢当了。不过公子的酒量还不错,只是喝得太猛了。」左元敏道:「姑娘见笑了。」又道:「姑娘可不可以不要再叫左公子了,听起来怪别扭的。」
柳新月笑道:「公子听不习惯?那不叫公子,却要叫什么?」左元敏道:「在家乡的时候,长辈都管叫小左。姑娘如果不嫌弃的话,叫小左就行了。」
柳新月抿嘴笑道:「的年纪又大不了你多少,怎么拿跟你的长辈比?」自顾笑了一笑,又道:「不过主随客便,要叫你小左也成,那你也不准再叫柳姑娘了,嗯……这样吧,那你就跟着瑶光妹子一样,叫一声『新月姊』罢!」
要左元敏对着一个年纪比他稍大的女子,喊一声「姊姊」,对他来说真是再自然没有了。那柳新月才说完,左元敏不加思索地便脱口喊道:「新月姊!」柳新月一愣,随即笑道:「你好啊,小左!」两人相视而笑。
柳新月续道:「光顾着说话,都忘了先请你进去。左公……喔,不是,小左,这边请。」当下便领着左元敏进了一处水阁。两人一坐定,随即有人端着酒菜,如流水般送入阁中。
左元敏道:「新月姊,小左今天不想喝酒,昨天喝太多,有点怕了。」柳新月笑道:「是吗?」立即吩咐从人将酒撤下,换上茶汤。两人以茶代酒,先干了一杯。
柳新月开门见山地道:「说真格的,小左,你现在一定纳闷着,昨天咱才吃过一顿饭,今天为何还要特别再请你一次,是不是?」左元敏道:「小左一开始是有点纳闷,不过后来想着想着就忽然想通了,只是不知道想得对不对。」
柳新月奇道:「哦?那可真稀奇了,没想到小左你还有这个本事,你心里是怎么想的,说来听听。」左元敏道:「要是猜错了,新月姊可别见怪喔!」柳新月道:「但说无妨!」
左元敏道:「依猜想,新月姊跟也没说上几次话,按理是没这个交情在这边喝这杯茶的……」柳新月脸上一红,说道:「好说,好说……」左元敏续道:「所以很可能是张姑娘跟新月姊说了些什么,新月姊才会趁着柳长老不在的时候,赶紧找小左前来问个清楚。」
柳新月佯装恼怒,说道:「什么趁着爹不在的时候?当真胡说八道。」左元敏见她神态忸怩,三分薄怒,倒有七分娇羞,惹人怜爱的模样,让他忽然仔细端详起柳新月来。而左元敏也是这会儿才发现,柳新月在她清新脱俗的外表下,隐藏着一颗热情如火的心,而其炽热的程度,足以融化任何一个接近她,想要一亲芳泽的男人。
其实左元敏自从步入江湖之后,除了云梦与一班青楼妓女之外,也见过了不少同年龄的女子,但是在柳新月面前,什么封飞烟、夏侯如意、小茶甚至张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