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觞by 天籁纸鸢 (虐死你+哭死你)-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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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慢慢站起身,随便抓了一下头发,走到了铜镜面前看着镜中人,忽然想起弄玉说过,采儿太瘦了,要多吃点东西。我忍不住用力抱着自己的头,倒在了镜前的桌子上。那铜镜就这么绕着架子转了好几圈,桌上的茶杯重心不稳倒在了桌子上,吭的一声,碎了。
我拿起茶杯的碎片,又抬头看着镜中自己被照得扭曲的脸,回忆起了弄玉曾一边温柔地吻着我一边说我多条疤又无所谓,我就是我,永远是他的采儿。我竟傻傻地笑了起来,越笑越甜蜜,越笑越凄凉,也没多想,就拿起茶杯碎片朝自己的手腕划去。
锋利的碎片先是在手腕上烙下了一条长长的白色口子。然后,鲜红的血液顺着伤口流了出来。我望着那汩汩流出的鲜血出神。眼泪落下来,混淆在浓稠的血水中。
门砰然被撞开。我惊慌地转过头,看见了站在门前脸色发白的桓雅文。他手忙脚乱地冲到我的身边,将衣服撕开,一下抓住了我的手腕,用布紧紧包住。我麻木地抬头看着他,脸上仍有液体划过。
“你竟然会做出这种事。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他红眼看着我,我从未看到桓雅文凶过,可他这时看我的眼神……竟是怨恨。
我这才发现了自己做了什么事。蹙眉道:“我,我不知道。我怎么会……”桓雅文用力抓住我的胳膊,使劲摇晃着我的身体:“你就想着死了就一了白了。武当峨眉崆峒那几个大派下个月就要聚集起来商量要去讨伐冥神教的事,誓死要将冥神上下赶尽杀绝,尤其是教主,更要被他们千刀万剐。哥他的性命安全你也不管了,是不是?”
“你……说……什么?”我睁大了眼,脑中立刻浮现了弄玉被群雄围杀的样子,觉得胸腔中一股热流几乎要迸发出身体,“他们为什么要杀他?他做错什么了?!”桓雅文道:“冥神教在这种时候垮台了,你认为他们会不去攻破么。他们还邀我参加,要我大义灭亲。”我泄气一般坐在凳子上,隔了半晌才抬头看着他:“你不会害他的,对么。”
桓雅文久久凝视着我,轻声道:“不会。”我说:“我也要去。”桓雅文错愕道:“你疯了吗?他们会杀了你。”我说:“我可以易容。”桓雅文沉默了一会,终于点了点头:“好,我带你去。”
一个月后。
初秋。柳烟花雾,云窗霞户。碧华宅门前的纸灯笼上倒贴着隶体福字,葱翠欲滴的湘妃竹高耸入云,斑驳陆离的纹理参差错落散布在竹身,云雾洒落,整片竹林的上方仿佛是被淡去了,隐隐约约看着些尖儿,仔细看去,却又什么都看不清了。
桓雅文骑着马来到我的身边,向我伸出手。
金秋的阳光有些黯淡,可抬起头,依旧被刺伤了眼。我眯了眼睛看着他,那一瞬间,我忽然觉得他的容颜和另一个人重合了。将手放在他的手上,被他抱上了马。
玉,无论你现在如何看我,我都不介意了。只是,我活在这个世界上一天,就会多思念你一天。我的力量渺小,可只要我活着一天,就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所以,我不会再做傻事了,我要留下自己剩余的生命,守候你。
第二五章 讨伐大会
清漏频移,微云欲湿,正是金风玉露,俯瞰武当山脉,漫山枫红,沙棘金黄,疏密相同,红黄相映。武林群雄络绎不绝,纷纷前往又及此地,人人皆是精神焕发,斗志昂扬。
桓雅文替我易了容,假扮成了他身边的小书童,我唯恐别人发现,走路时都埋着头。及至大殿,只见里面早已密密麻麻挤满了人,皆来自于名门正派,权势家族,几乎人人都是穿着考究,衣冠楚楚。此时人们都在议论纷纷,大殿里就像是起了火的草场那般刮刮杂杂。
大殿中央站着三个人,站在左边穿着一身红色镶金丝袈裟的白须和尚正是少林寺方丈释玄大师,站在中间的灰衣女尼乃是峨眉派掌门离空师太,而右边长眉白发的道长则是那个我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的武当派掌门,须眉。
我们刚进去没多久,便有许多人来和桓雅文搭话。从来都很佩服桓雅文与别人交谈的能力,无论别人和他讨论什么,他都可以剖释纵横,应对如响,令他左右人士无不嗟服。此时一个和他年纪差不多的年轻公子朝我们走来,脸型微窄,风度翩翩,容貌虽及不上桓雅文,却堪称俊美。乍看之下还觉得不似一个江湖人士,倒像是出身名门的贵族子弟。
他朝桓雅文爽朗一笑,道:“数月未见,桓公子还是如此英姿焕发,真是羡煞我辈了。”桓雅文道:“不敢,尉迟公子也是来参与讨伐大会的?”尉迟公子道:“我不打算参与讨伐重火境的行动。可冥神教最近干了太多恶事,实在是看不过去。”说到这里顿了顿,大抵是想起了弄玉是桓雅文哥哥这个事实,又道:“不过最近冥神教倒做了一件比较公道的事,灭了蜚蠊教。”
这下我和桓雅文都略感吃惊。桓雅文道:“据我所知,蜚蠊教虽与冥神教有些许过节,可是也不至于要让冥神教兴师动众灭了他们全门。”尉迟公子笑道:“在下也未想到这一点,只是有传闻说与桓公子有关。”桓雅文道:“与我有关?”尉迟公子道:“前段时间江湖上不是传闻说你与他的……相好关系叵测,那消息正是蜚蠊血王放出来的。”
桓雅文道:“蜚蠊血王?我何时得罪他了。”尉迟公子呵呵一笑,道:“这与桓公子无甚关系,只是他们借离间之计来挑拨桓公子与梅影教主的关系罢了——当然,在下明白,桓公子是清高人士,比梅影教主好上不知多少倍,自然不会看上他的男宠。江湖上人心险恶,桓公子可要加倍小心。”
他刚说完这句话,我和桓雅文的脸色都变了。以前和桓雅文在一起亲密的情景竟无法控制地涌入了脑海,我默默埋下头,又听尉迟公子说道:“不过蜚蠊血王也算失策了,梅影教主的为人冷酷无情可是人尽皆知,他又如何肯为了一个小小的男宠替自己树敌呢,呵,枉费血王一番心血了。”
就在这个时候,大殿里突然安静下来。离空师太沧桑却铿锵有力的声音大堂中响起:“今天诸位英雄豪杰会聚一堂,为的都是一个目的,就不用老尼再重复了。”
此时,一个男子压抑了许久的愤怒终于爆发出来:“天涯狗贼毒死了我父母!我要杀了他,用他的血祭奠我父母的亡灵!”
“十年前重莲杀了我全家!我才六岁就变成了无父无母的孤儿!至今在江湖上仍无亲友,都是因为他!”
“桓弄玉那大魔头挑掉了我们整个门派!妈的,一把针就让我们山庄变成了废墟!不把他砍成肉酱丢去喂狗了老子就不姓张!”
叫嚣声越来越多,到最后,只听见满厅堂的人们都在整齐地吼着口号:“灭重火,绝冥神!杀重莲,弑梅影!灭重火,绝冥神!杀重莲,弑梅影!”
那声音洪亮而又刺耳,一下一下撞击着我的脑海。这并未让我觉得羞耻,只是,倍感愤恨。
这时,须眉举起了双手,作了一个安抚的动作,神色安然地说:“诸位安静一下。为了报仇也好,为中原武林除害也好,大家都得努力冷静下来。虽然我们人多,可我们不能有丝毫轻敌之心。重莲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高人,大家都知道他的称号是‘天下第一’,具体高深到什么程度,无人知晓。桓弄玉的武功相信很多人也领教过或是目睹过了,他擅长使用十分不入流的攻击方式,仅是一根墨梅银针就可以取一群人的性命,再来他的人格卑劣,没有什么事他是做不出来的,所以我们不能掉以轻心。”
众人连连称是,尉迟公子却轻轻摇开折扇,微笑道:“须眉道长竟说梅影教主的武器不入流,说句玩笑话,他的武器是我见过本身杀伤力最小也是最好看的,这样小不足三寸的银针,他竟可以一针取人性命,可见其功力深厚。虽然冥神教做了很多坏事,可我对梅影教主的人品却有些佩服,虽是个恶人,却不是卑鄙小人。须眉道长口中的梅影教主莫非与我所知道的不是同一个人?”
听他这么一说,我竟心生感激,连忙接口道:“尉迟公子说得没错,那些都是须眉胡诌的。”结果刚说出口便意识到自己犯错了。好在尉迟公子是个豁达人士,只是浅笑了一下,道:“这位小兄弟竟与我有相同看法,须眉道长的话偏颇了些。”
须眉叹了口气,道:“说到梅影教主……有件事,真是难以启齿啊。老夫都不知该如何向大家说明了。”我听他这么一说,背心都变得冰凉。果然,在群众的煽动下,他又装出半推半就的样子继续说道:“众英雄应该都知道梅影教主喜好男风的事,可我怎么都想不到,他的断袖之癖竟已经严重到……要一个男子去对他做出那种事……哎,老夫实在说不下去了。”
所有人果真都开始唾骂弄玉,说他恶心,说他脏,说他不是人,说他下贱淫荡……还有人竟然还作出了干呕状,连眼眶都呕红了,许多污秽之词从他们口中毫不避讳地说了出来。
看着须眉做作的模样,又想起了弄玉遭受屈辱时的样子,我气愤得浑身都在发抖,整个人几乎都要被怒火燃烧起来,大骂道:“你这老杂种真不要脸!恶心死我了!”
没想到我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刚好会堂变得安静了。所有人都将目光转移到我的身上,噤若寒蝉。须眉怒视着我,脸已经气成了铁青色。他忍了许久,竟憋出一句话:“温采,你明明是梅影教主的男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的冷汗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须眉道:“不要再装了,你把你脸上那块皮扯了,让大家好好看看老夫究竟有没有认错人!”
众人先是安静了一阵,然后就有人开始说:“这人易容的么,他是谁带来的?”很快就有人朝我的脸伸手过来,想要试探我脸上是否有戴面具。我往后一躲,那人又步步进逼,我用双手去挡他,才想起自己的右手已经没有力气了,这样下来武功大打折扣。
就在那人快要碰到我的脸时,一柄扇忽然敲在他的手上。我抱着自己头的双手放了下来,只见桓雅文撑开扇子,像甩耳光一样朝那个人的手上扇去,那人连退几步,靠在了房柱上。桓雅文面带微笑,可眼中却是一片冰寒:“此人是在下带来的,阁下若想动他,请先经过我的允许,承让。”说罢,收起了手中的扇子,将我往人群后拉了些。
须眉忽然站出来,道:“桓公子请留步。”桓雅文停下来,俨然道:“须眉道长有何指教。”须眉道:“事关紧要,所以我们必须检查你书童是不是温采扮的。”桓雅文看向他,一字一句道:“若我说不呢。”我从未见他这么严肃过,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便已不怒自威。
须眉犹疑了,脸上的皱褶就像爬满了蜘蛛网的黄泥。他咧开嘴一笑,顿时满脸菊花盛开:“若只看我们两人的交情,老夫私下肯定是想放桓公子走的,只是……当着众多武林豪杰,桓公子,你这不是让老夫为难么。”桓雅文微微一笑,说话竟也有些咄咄逼人了:“须眉道长,既然江湖上都传言了温采已与梅影教主已经分开,您这么急着留下梅影教主的男宠又是因为什么原因?”
须眉脸色一暗,摸了摸自己的胡须:“呵呵,说到传闻,桓公子,你应该不会真如别人说的那样……对否。”桓雅文雍容大雅地摇开折扇,道:“须眉道长果真是返老还童了。武当武学虽历史悠久,然而最注重的却是修身养性,您不关心男女情事,倒迷恋起分桃断袖之乐事,如此别树一旗,还真应当功标青史。”
虽是火药味极重的对话,可桓雅文话音刚落,全场便哄堂大笑起来。须眉老脸挂不住了,几次想要爆发怒火都给他硬生生地压了下去,他板了脸,口气已近似威胁:“桓公子言谈风趣横生,老夫佩服。只是今日之事不可儿戏,请桓公子莫要再开玩笑了。”桓雅文道:“在下并非说笑。”须眉道:“那桓公子是不打算将人交出来了?”桓雅文道:“正是。”
“好,既然如此,老夫也就不再劝说了。”须眉环顾四周,见众人都默不作声,“大家认为该如何处理此事?”仍是一片死寂。
忽然,释玄大师走出来,道:“阿弥陀佛,得饶人处且饶人,既然如今温采与梅影教主已无关系,老衲认为,还是把他放了罢。”他刚说完,离空师太就接道:“万万不可。倘若温采是冥神教派出的奸细,那我们的行踪不就暴露了?”
再这样下去要起内讧了。其实在场的人除了须眉,我不恨任何一个。我挣开桓雅文的手,往前站了一步,撕下了脸上的人皮面具,道:“须眉道长好耳力,我这么随便说一句话你就听出了是温采的声音,温采真是倍感荣幸。”我刚说完话,众人都开始唏嘘讨论,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我今天敢当着众位好惩恶除奸的英雄的面冒头出来说话,是早已做好了破釜沉舟的打算。”
我听到有人在底下低骂:“真龌龊。一个娈童还敢上来说话,他妈的太给男人丢脸了。”我闭上眼,深呼吸。释玄大师道:“温施主,请说。”我点点头,等心情平复了些,继续说道:“温采只是一个刚被废了武功的无用之徒,等我说完话以后,任凭大家处置。”
“采,你别……”桓雅文走过来又想拉我走,我却将他挣脱了:“大家要去讨伐冥神教我绝无异议,只是不能让须眉那个奸贼带领——因为他和蜚蠊教是一伙的!”须眉的眼睛睁大到就像要从眼眶中掉出来一样:“你、你胡说什么?!”
我没有理他,自顾自地说道:“我曾经落在须眉和卫鸿连的手中,被他拖在地下室严刑逼供,要我交出《芙蓉心经》,或许在场的许多人士都曾见过我身受重伤,无法说话,那是因为他点了我的哑穴。他还试图诋毁我的父亲温恒誉,包括我的养父桓弄玉。”这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