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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部分

家业 作者:糖拌饭(起点vip2014.05.03正文完结)-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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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已经打听出来,帮着田家参家竞选的制墨师居然是跟自家爷爷齐名的齐春齐司吏。
    立刻知道这根骨头不好啃哪。要想赢下来,非得另辟蹊径不可。
    “贞娘,这事情尽力就行了,别把自己身体熬坏。”黄氏看着贞娘整日里锁着个眉头,有些心疼的道。
    “可是,这次的机会真的是很难得的,只要能拿到,李墨就能重开一片天了。”贞娘依着黄氏带道。不管怎么说,李墨要想重现辉煌,这一关不能错过。
    另外,对公主府制墨供奉的位置贞娘也看重的,娘亲这次来,虽然一直笑嘻嘻的,但偶尔谈话中,贞娘能时常听到她在抱怨一些徽州那边的闲言碎语。
    虽说七祖母已经做的很好了,而景明叔那边也不会有什么芥蒂,但她一个十七岁不到的女子,接管了南京这边的产业,主掌李氏墨庄,最后还把景明叔一家挤回了徽州,徽州那边的同宗又真岂能个个都没话说。
    别说这个时代了,便是后世那个时代,这种事情落到亲戚嘴里也是要说的。
    当然了,这种事情别人说不说其实没什么影响的,她也不会在意,但娘亲会在意。
    如果这次能取得公主府制墨供奉的位置,凭着公主府的供奉,那就谁也没话说了,说不得,反过来还要巴结呢,人心大体是这样的。

    ☆、第一百三十四章 感谢你的灯

    黄氏听得贞娘这么一说,便知这丫头这回是真要拼命了,她也知这丫头的脾性,当初八房日子困难时,这丫头关在一间小小的柴房里,大热的天,能闷上十多天点烟煤,出来的时候,听赵氏说那丫头一脸烟灰的,跟那矿里挖煤的苦力似的,赵氏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着实心疼坏了。
    只是这丫头就能吃得这种苦。
    如今也是这般,尽力而为什么的黄氏也就不在多说了,只是拍了拍贞娘的肩,让她休息一下,随后便出了贞娘的房间,不一会儿,便端了一碗燕窝百合进来,看着贞娘吃完合,这才又拿着空碗出去了。
    贞娘自是明白自家婶娘的关心,因此坐了一会儿,看着已是深夜了,不想二婶娘等人担心,便吹熄了灯,睡觉了。
    只是人虽是躺下了,却哪里有一丝一毫的睡意。
    贞娘这人有些较劲,齐春给她的压力太大了,人的名,树的影,这位齐春本身就出自御墨监,而且不是那种少年成名的浮垮之辈,是在御墨监里打磨到中年方才露出头角的,最终能跟自家爷爷齐名,那一身制墨技艺自非等闲的。
    便是自家爷爷,贞娘也自知是不及的。如此,面对齐春,要想取胜,必得使些手段。
    说起来,田家当初竞争贡墨使的手段虽然使了诈,但着实有效。
    自己要不要学学呢?
    可又觉得,不管使什么手段,于技艺来说,总归是有失公平。可不施手段,自己赢的可能性真的怕是不太高。
    这一越想就越烦燥,也躺不住了。便坐了起身,环抱着膝,下巴搭在膝盖上,因着有点浅浅月光的原因,屋里倒不显得太黑沉。
    只是,月光?今天是朔日啊。哪来的月光呢?
    贞娘觉得有些奇怪,于是小声的下了床,轻轻的推开窗户,这才发现,那光亮并不是月亮,而是不远处。义厚生钱庄阁楼窗户上的一盏气死风灯,那浅浅的光线正好映射到自己这边。
    浅浅的,柔柔的,不会影响到别人,但那浅浅的光线却能让人安心。
    倒是不晓得义厚生那边什么时候开始挂这盏灯的。以前好象没发现,应该是最近吧。
    别说,静夜里,这么一盏浅浅光线的灯,能让人的心格外的宁静,倒是一扫贞娘之前心中的烦燥。
    就这么静静的站着,过了一会儿,贞娘有些懊恼的拍了拍头,已所不欲,勿施予人。当初,田家所为,自己是看不过眼的,怎么如今轮到了自己,自己竟也想用用手段了。
    虽说商场如战场,但技艺的比拼之间却不该掺杂太多,这赢要赢得垒落,输要输的大气。正如自己一直想的,靠技术吃饭的人就得凭技术说话。
    而这几天,因着齐春的压力。自己竟是挖空心思的想着另辟蹊径,想走捷径,其实这反而说明,因着齐春的名头,自己有些怯了。
    终归太过想要得到,反而使自己不淡定了。
    而以自己这种态度,能不能走到最后一关跟齐老爷子较量还真不好说,毕竟这次竞墨可面对大家的,以自己这种心态,中途就输的可能性很大的。
    想着,贞娘又轻握着拳敲了敲自己的额头。嗯,该放下那些走捷径的想法,这几天好好规划着竞墨的一切,踏踏实实的比拼才是正道。
    供奉的位置她依然想得到,但不想走捷径,只凭自己的技艺努力去争取,朝着这个目标奋进吧。贞娘握了握拳,给自己鼓劲。
    如此,想通了,贞娘倒是霍然开朗了,转过脸又看着不远处,气死风灯那浅浅的光亮,侧过脸,眯着眼笑了一下,明天遇到罗九那家伙,感谢他一下,估计他得莫名其妙,嗯,到时不解释,就让他莫名其妙吧,省得他老是使坏看自己的笑话。
    想着,贞娘便偷着乐。又看一眼那灯,这才关了窗户。
    关了窗户后,浅浅的光线就更浅了。
    贞娘躺回床上,没一会儿就睡踏实了,是这几天来睡的最踏实的。
    清晨,贞娘早早的醒来,起床洗漱后,先在院子里转了一圈,便转到店门那边,丑婆拿着扫帚在扫着落叶,天气已渐入秋,白天虽还有些秋老虎的燥热,但落叶却已时不时的飘落几片。
    “丑婆,早啊。”罗九此刻就站在义厚生钱庄的门口,还扎着个马步,呼呼哈哈的,似乎打了几下拳,还边扬着声跟扫地的丑婆打声招呼。
    丑婆只是扫了他一眼,没说话,继续扫着地。
    其实贞娘这次带丑婆过来,看她年纪大了,本不要她做事的,可丑婆就是个闲不住的性子,又不是个能听别人话的,因此,还是她想干嘛就干嘛。
    丑婆理也没理罗九,罗九摸了摸鼻子,有些没趣。
    贞娘便笑了,罗九便望了过来,然后甩甩胳膊蹬蹬腿的才走了过来:“贞娘啊,竞墨的事情准备的怎么样了,到时,别输的太难看啊。”
    贞娘眯着,一副到时候你就知道的表情。随后却笑眯眯的道:“罗大掌柜的,谢谢你的灯。”
    “谢我的灯?我的什么灯?”罗九果然一脸的莫名其妙。
    贞娘这时却微微的抬了一抬下巴,然后转身,背着手,学着程三爷爷那样踱着步子回了店里,没时间跟人闲聊啊,她还得趁最后点时间多琢磨一些生辰墨的墨线图,生辰墨的样式,自也是竞墨的一部份。
    看着贞娘回了店里,又看着隔壁刚开门的姚娘子正好奇的往这边望,罗九淡定的断续散步。眼角却扫了扫自己挂在阁楼上的气死风灯,眼中满是笑意。
    转眼便是辰时,街上三三两两的人开始多了,尤其是临近竞墨时,一些离南京不远的地区的制墨师也到了南京,而本着知已知彼。百战百胜的心思,自是要来观察几家同行的墨艺的。
    因此这几天,墨庄的生意没见得多好,但是人流明显多了起来。而且还都是那种问问题极其专业的。
    更有人打探消息都打探的十分的直接。
    “嗯,你们的墨都摆在这里吗?这些墨好象很普通啊?听说你们要参加过段时间公主府的竞墨赛,凭着这些墨。赢面很小的,是不是藏了私啊,拿出来让我们见识见识吧。”这人问的真是够直接。
    “商业机密,无可奉告。”每每这个时候,守柜台的阿唐和花儿都绷着一张脸回道,觉得这些人脸皮可真厚啊。
    也没见你们拿出来自己的墨让我们见识见识啊。
    如此。倒也给墨庄上下添了一些话题。捣杵的马师傅发话了,下回再有人这么问,他就拿拳头回他。
    这种情况在今天也不例外,几个疑似制墨师的家伙一进店就直奔雅坐,然后仔细研究着那套韩熙载夜宴图集锦墨。几个人还商量着,认为这墨就代表着李墨的最高技术了。
    花儿在边瞪大眼睛的瞪着,拿这些人当小偷看。
    贞娘看着,大体也就跟往日一般,她还要再试制几种墨,便打算回后院墨坊,没想就在这里,就听门外有人叫道:“这哪里来的一个狂徒,这是要踢馆啊。”
    “踢馆,踢什么馆?”另有人好奇的问。
    “就在街口。有一个臭小子,拿着一锭墨,人家可是放出话来了,识此墨者,以墨相赠,不识此墨的,就乖乖的退出公主府的竞墨赛,别丢人现眼。”先前那人大声的道。这话可是狂的很哪。
    立时的,在墨庄里面看墨的几个也不看了,甩下墨就互相邀伴着:“走走走。看看去,什么人这么狂,一会儿让他把说出的话吃进肚子里去。”
    “呀,咱们这街面上可是三家大墨庄啊,果然是来踢馆的。”边上姚娘子凑着热闹道。
    这时,李氏墨庄几人也面面相觑,这还真是踢馆啊,就跟当初,罗九以那副韩熙载夜宴图打钱庄和当铺的脸一样。
    只是罗九当初是有人为难他,如今她们好象没为难过谁吧?
    “堂姐,看看去。”一边花儿顶喜欢凑热闹的,便拉着贞娘道。
    贞娘点点头,她主要是想看看那人手上到底有什么墨,敢放出这样的话来。于是几人便一起出得门。
    官街的街口,有一块小小的空地,此时,那里已经被围的里三层外三层的,当然了,外面的大多是看热闹,而里面的几个制墨师这时额上都冒着汗。
    贞娘和花儿走上前时,就听得围观的人窃窃私语。
    “呀,那几个还真认不出来啊,这墨不溜丢的墨别真是宝贝吧?”
    “这可说不好。”
    ……
    “罗兄,你的眼力非凡,不足上前教训教训那狂妄之徒。”这时,连上,罗九同田本昌站在一起,田本昌鼓动的道。
    “这是你们墨业的事情,我一个外人不好插手的,更何况墨业已无我罗家之地,若不,田兄,我们打个赌,若是我赢了,田兄把田氏墨庄还全我。”罗九挑着眉回道。
    田本昌顿了一下,才有些讪讪:“罗兄说笑了。”
    “不是说笑,是真的。”罗九一本正经的,田本昌打了个哈哈,不敢接话了。
    “你干嘛不上去试。”一边花儿恩怨分明,田家针对李家的,那就是对头,自没个好脸色的。
    只是她这话反倒有些帮田本昌解围了:“半路出家的,于墨业不甚精通,还是不上去现丑了。”
    花儿还想说话,贞娘扯了扯她,没必要多说的。
    “丫头,上去认认,不能叫别人欺上了门的。”这时,程三爷爷也过来了,踱着步子。
    “姜是老的辣,三爷爷先上去,我给你摇旗呐喊。”贞娘笑眯眯的道。
    “我老人家不跟你们小辈胡闹。”三爷爷亦是不管的。
    “赶紧的,要认就认啊,若是自认认不出的也乖乖的躲回家里,这人贵有自知之明,尤其是一些女娃子,就该好好的找个婆家嫁了,在家相夫教子的,这才是正道。”这时,又听人群里那个狂生道。
    贞娘眼中谔了谔,敢情着这位是冲着她来的啊,那自没有看戏的道理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潞州松心

    众人自动给贞娘让出了路,贞娘带着花儿便不紧不慢的走到里圈那狂生摆以摊子前。贞娘看了看那狂生,三十许,面白无须的,两眼倒也有神,此时看着贞娘过来,脸皮子倒也沉静,不若之前狂话那般的张狂。

    不过,人的眼,心的窗,那狂生的眼中自是带着一丝轻视的。

    贞娘只是淡淡的看了那狂生一眼,便转脸看着狂生面前摆着的墨。

    此时,狂生的面前就摆着一个墨匣子,上面铺了一块红缎子,缎子上摆着一方长条形的墨。墨形较如今的墨要大一些。

    “李姑娘请,莫叫人失望。”此时那狂生开口道。

    “如此,贞娘就不自量力的来认认。”贞娘亦是福了一礼道。

    见得贞娘这时还是有礼有节的,那狂生倒也收了一些狂态,眼中的不屑也没了,做了一个请便的姿势。他之前的狂态和不屑其实不过是一种激将法,李贞娘到南京以来所作的一切,都足以认明她不简单,便是李家去年推出的再和墨,听说就出自这位李姑娘之手,再加上如今的墨汁,虽然师傅常说墨汁为小道,但说承认,墨汁的发展前景十分的广阔。

    总这,种种这些,都表明这位李姑娘着实不可小觑。

    贞娘点点头,便上前,伸出手,连着那红缎子一起将那方墨托在手上。仔细的看着。

    边上看热闹的自是窃窃私语,不过贞娘性子一惯沉静,自不会受到丝毫的影响。这会儿只是专门的看着托在手上的墨。

    那墨色显得幽黑,墨边有些毁损,还隐隐带着裂纹,这裂纹倒不是真正的裂纹,而是因为年代久远产生的一种墨的包浆。就好似古瓷上的纹路一样,不用说了,这是一方古墨。

    再看墨的背面,写着“天垂元精,岳降粹灵”几个字,而正面却是一位唐服男子的画像。

    贞娘不由的眨了眨眼睛,随后又朝着那狂生施了一礼:“可否试试墨?”

    那狂生看了贞娘一眼。嘴角抽了抽。这等名贵之墨又岂能拿来轻易试墨,不过,出来时,师傅说过。可以试墨,因此尽管他心中万分的不舍,但还是点点头:“可。”

    随后便拿出一方砚台笔和纸,摆在贞娘面前,贞娘又在一边一家店门口取了一些屋檐水,然后小心的研着究,慢慢的,有节奏的,如此。没一会儿就磨好了。

    贞娘便又拿起笔在纸上随意画了几墨。浆深而色乌,乌并不是不黑,而是墨色内敛,而内敛之中却隐带墨彩,此是气凝之故。再闻其淡淡的兰麝之香,贞娘深深的吸了口气,随后人便冲着那狂生福一礼道:“上党碧松烟,夷陵丹砂末。兰麝凝珍墨,精光乃堪掇。”贞娘不由的吟诵出了李白作的诗句。

    而随着贞娘这诗句的吟完,那狂生一脸的错谔。

    而贞娘此时却又继续道:“若小女子没看错的说,这应是唐时著名的潞州墨,上堂松心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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