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酿酒坊 作者:李飘红楼(起点vip2013.6.08正文完结,权谋,种田)-第1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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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了顿,她低声道: “两个儿子都以为对手是自己的兄弟,可他们却忘了,他们是在谋活人的位置。在权力争夺战里,即使是父子,也很难做到给予完全的信任,一旦怀疑的种子种下,不死不休。尤其是,踩着尸体爬到最高位置上的那个人,最难做到的就是完全信任一个人。”
水流觞的一张脸变得惨白,他不是不理解玲珑的意思,是他不愿意相信。他的童年很美好,那个人是曾经最疼爱他的父亲,他不会伤害他的父亲,他也不相信他的父亲会有伤害他的想法。
玲珑理解他的复杂心情,前世她缺乏亲情不懂得信任,可今生有了陈关飞夫妇和敏豪,她多少也能明白些。如果有一天陈关飞或潘婷伤害了她,她也会很难接受。
可她必须帮水流觞筑一层心墙。父子相残不发生最好,可若真的发生了,她不想让他伤心,更不想看着他因为一时的打击而大意地死在皇权争夺战里。
即使她不愿这么残酷地去想,可大量事实证明,在皇位面前,亲情连个P都不算!水流烈那个炮灰就是个例子!
水流觞不得不争,水流苏亦然。就算他们俩脑子一抽全都放弃了争夺,在水流年在世时能保住性命,可一旦新帝登位,首当其冲要除掉的就是这两个皇后的嫡子。
不想死就得争,这是一种刺激、无奈又热血沸腾的人生!
他的脸色很难看,让她有一丝不忍,室内一时间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闷。不久,他借口有事出去了。玲珑见此,不由得有些后悔不该给他添堵,可后来想想这些话她明明想到了早晚要说,她不想眼睁睁地看着他遭遇危险。
抱过同样敛起眉毛的糯米,不理她的抗议搓面团似的揉来揉去,她在心里轻叹口气。
山南省。
水流苏带着一身恶心的疫区病菌风尘仆仆地回到驿站,气急败坏地重重坐在椅子上。被官府派来伺候的小丫鬟被吓得大气不敢喘,战战兢兢地帮他倒了一杯茶。
水流苏剑眉紧锁,袖子下的拳头越攥越紧。灾情正在逐渐扩大,今天早上淮阳河的大堤再次出现缺口。难民的数量越来越多,松原县地区陆续有人感染瘟疫。如果不是及时抑制,疫情会大规模扩散,到时候整个山南省的百姓都会死光光!
他并不是担心那么多灾民的安危,而是一旦灾民大规模死亡,紧随而来的百姓暴动,绝对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到那时,他肯定会为了那些难民赔掉这摇摇欲坠的太子之位!
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苦涩难耐还带着一点腥味,辱没了他的舌尖。他想起这几天来,山南省那帮厚颜无耻的商贾们在他面前一个劲儿地哭穷,请客吃饭、阿谀奉承,可一旦谈到捐钱立刻噤声,摆出一副“我穷我可怜”的模样,偏偏他还不能明抢!
直到跟他相熟的商人秘密告诉他,这山南省最大的商人其实是幽王妃的手下,众商人全都以这位商人马首是瞻。别说商人们不想捐,就算是有想捐的人,幽王妃会让他们替太子殿下赚名声吗?
胸腔内的火越烧越旺,水流苏愤怒地将茶杯狠狠地砸在墙上,啪啦一声,杯子摔得粉碎。
小丫鬟脸色惨白,腿一软扑通跪地,瑟瑟发抖,涕泗横流。
第二百四十三章猜忌
茗歌从门外进来,见到小丫鬟瑟瑟发抖地跪在地上,自家主子则坐在玫瑰椅上眉头紧锁,不禁皱了皱眉,沉声道: “还不快收拾了退下!”
小丫鬟浑身一颤,回过神来用袖子抹掉眼泪,急忙将地上的碎瓷片捡起来,也顾不得扎手,连滚带爬地跑了。
茗歌走上前,将一封信交给盛怒中的水流苏,道: “殿下,京城来信了。”
水流苏没好气地接过来,拆开,快速阅读。
信是绿泉寄来的,上面写了紫俏的死讯,经过秘密的调查,得出的结论是紫俏死于邀月之手。邀月之所以杀了紫俏,是因为紫俏记恨太子,暗中投靠了幽王,被邀月察觉后意图灭口。不料邀月也不是省油的灯,结果两败俱伤。
绿泉又附上两封书信作为证据,水流苏愤然地扫视了一遍那两封信,勃然大怒。那是紫俏和水流觞秘密来往的书信,上面的字迹虽然不是水流觞,可信纸一角水流觞的私印他看得清清楚!
他勃然大怒,狠狠地一拍桌子,面目狰狞,一字一顿地冷声道: “紫俏这个吃里扒外的贱人!”
紫俏暗中投靠了水流觞,也就是说不知从何时起,她暗中透露给他的消息有假!哪些是真哪些是假他分不清楚,而这一切的幕后主使却是水流觞!
他的大脑一片混乱,太阳穴在怦怦乱跳。他不知道水流觞已经知道了他多少,他忽然有一种坠入深渊的感觉,仿佛被一个巨大的陷阱包围。他的心空荡荡的,忐忑不安……
“殿下,”茗歌开口道,“墨将军传来消息,朝中的大臣因为殿下到现在也没有募集到赈灾款,对殿下冷嘲热讽、百般埋怨,皇上也已经动怒了。”
“知道了,退下吧。”水流苏无力地挥挥手,语气苍白地说。
茗歌躬身退了出去。水流苏疲惫地靠在椅背上,仰头望着因为洪灾而有些泛潮的天花板。他忽然觉得很冷,冷到了骨子里。他拼命地强撑着不让自己打冷战,可是有一瞬间,他忽然很想念玉美人。
小玉,你可还好……
小玉,我现在好累……
东大街,商铺林立,人潮拥挤,热闹喧嚣。
玲珑坐在马车里,晃晃悠悠地往家走。她刚从寿安宫请安回来,老太后一大把年纪越来越爱絮叨,看见她也不给好脸色,一个劲儿地拿话挤兑她,明里暗里说她善妒、不贤良。
总结起来就是一个意思,她生不出儿子,就应该给水流觞多多纳妾。她听得心烦,可又不得不按照规矩来给太后请安。
自从上次太后赏的那个宫女变成刺客后,太后就再也不敢往幽王府塞人了,可嘴却比从前更不留情面。好在玲珑心理素质好,直接拿她的话当放P。对待油盐不进的货,太后又不能真撕了她的脸,到最后估计被气到的是太后。
不过玲珑自己也知道,生不出长子是个**烦。现在糯米还不到一岁,还能挺上一段时间。可时间长了若没有个儿子堵住外人的嘴,日子总会不消停。
尤其是最近水流觞正在有意无意地和她打冷战,原因自然是上次她的那番父子阴谋论剖析得太残酷了。或许他不是在跟她生气,而是在自己跟自己较劲。可他不怎么搭理她的确是事实。果然祸从口出,她感觉到她的婚姻似乎出现了点问题。
让你嘴贱!让你装大象!现在老公生气了吧!
想到这里,她幽幽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个让她头疼的聒噪声音: “王妃姐姐!王妃姐姐!等等我!”
声落人到,橙粉色的身影飘进来,乌雅明珠一屁股重重坐在她身旁,端起桌上的凉茶大口灌进去,然后舒服地吁了口气。
玲珑无语地看着她豪放的姿态:“不是跟你说,让你少出门么,外面不安全。”
“王妃姐姐你比我母妃还啰嗦。”乌雅明珠扁扁嘴说。
“别拿我和你母亲比,我有那么老么?”玲珑面上露出几分不满,没好气地道,端起凉茶也灌了一杯。
“王妃姐姐,你去哪儿了?怎么脸色发青?”乌雅明珠笑吟吟地问,表情夸张地真挚。
玲珑有时候觉得她总喊她“王妃姐姐”其实是在气她,因为她讨厌这个称呼,所以乌雅明珠叫得乐此不疲。
“寿安宫。”玲珑直接忽略她无礼的后半句,回答。
“太后又要给王爷纳妾?”乌雅明珠激动地问,她那口吻不像是担心,倒像是幸灾乐祸。
玲珑不悦地白了她一眼。乌雅明珠碰了个软钉子,笑眯眯地摸摸鼻子道: “对了,我刚刚在东大街看见大公主和大驸马了,他们好像要去牡丹园游玩。”
“是么?”玲珑心不在焉。花家的产业被查抄后,牡丹园自然也归入了皇家名下。从今年起,每年的牡丹园盛会照常进行。
“王妃姐姐,”乌雅明珠忽然神秘兮兮地凑过来,小声问,“大公主和大驸马是不是没圆房?”
“谁说的?”玲珑满头黑线。
“五公主。”
玲珑无语,什么时候采螺也这么八卦: “少浑说,不关你的事。你今天出府干什么呀?”
“随便逛逛。”乌雅明珠忽然脸一红,低下头,脚尖在地上蹭了蹭。
玲珑知道她是说假话,也不多问。乌雅明珠却没完没了,摆出一副同情的神态,悄声问: “王妃姐姐,你……和王爷吵架了?”
一语戳中她的心,玲珑瞪了她一眼。乌雅明珠急忙说: “我是听说王爷最近总是在书房。”
“你少惦记我夫君!”
“那也是我夫君!”乌雅明珠不服气地道。
“你又想被禁足?”玲珑冷睨了她一眼,沉声问。
乌雅明珠顿时蔫了下来,不满地嘟囔: “就会拿这招欺负我!”
玲珑懒得搭理她。盛夏里京城的大街上堵车严重,马车一路过五关斩六将,终于回到王府。刚进了飒园,就有人报舅少爷来了。
皇上因为水流苏迟迟没有筹集到赈灾款,山南省的灾情越来越严重,终于在今日龙颜大怒,又听说山南省官匪勾结贪污赈灾物资,当即下旨让水流觞和敏豪一同前往山南省彻查并赈灾。
“姐,我已经查到那山南省知府是陈世美手下的人,只要拔了他顺藤摸瓜,我就能让陈世美死得很难看。”敏豪冷笑道,凝成实质的阴郁怒气带出一种胜券在握的自信。
玲珑望着他仇恨的样子,蹙了蹙眉。她知道这么些年敏豪始终没有放下秦氏的死,他只是把恨埋在心里。她也不知道放任他去报仇对不对,毕竟陈世美是他的亲生父亲。当然了,若陈世美真贪赃枉法,那敏豪只是大义灭亲罢了。
想到这里,她站起身走过来,久违地摸摸他的头: “你想报复坏人我不反对,但不要伤害无辜的人,也别为了报仇铤而走险,把自己赔进去。出门在外,多听你姐夫的。”
“我知道了。”头顶传来熟悉的触感,敏豪心一热,笑说,“我这次去,不一定什么时候回来,小螺儿已经怀有身孕,姐姐有空去看看她,别让她闷着。”
玲珑眼眸一亮,欢喜地问:“几个月了?”
“昨晚刚诊出来,已经两个月了。”
玲珑百感交集,既喜出望外又略有惆怅。
没想到一眨眼敏豪就要当父亲了。在她心里,他的形象始终都停留在当年伤寒痊愈后,他以为她不要他了,在医馆的房间内无助地放声大哭时的模样,再和现在的样子重叠,那个可怜巴巴的小孩已经长大成人,有妻有子了。
她莫名地眼圈泛红,自豪地用力揉揉他的头,好小子!有你的!
夏季多雨。接近黄昏时分,气势恢宏的宫门外,守城兵身穿蓑衣表情肃穆地伫立在雄伟的朱墙下。
一辆低调华丽的马车静静地停在门前的长街上,此时大雨滂沱,噼里啪啦的雨点犹如黄豆大小,打在地上溅起硕大的泡泡。这种恶劣的天气街上鲜少有行人,而一辆马车居然能锲而不舍地在这样的天气下,等候上半个时辰,就连装木头人的守城兵也不由得频频侧目。
侍棋密不透风地包裹着雨衣,十分苦闷地抱胸坐在车辕上。他是习武之人不怕淋雨,更何况身上的雨衣也不怕雨。可就这么傻乎乎地坐在雨里,接受守城兵像看傻蛋似的眼神,他还是浑身不自在。
终于,被浓密的雨帘掩映的朱红大门内,一抹高大的身影出现在迷蒙氤氲中。蓝色织金蟒袍,如风中的青松,英姿飒飒。
水流觞今天没穿蓑衣,后头的小太监打着伞给他遮雨。他虽然步履稳健,但却走得很快,眨眼间踏出宫门,看见门外停着一辆奇怪的马车,不由得愣了愣。
马车帘子忽然被掀开,接着,他看见自家媳妇穿着素淡的月白色滚银边褙子,撑着一把绘有泼墨山水的油纸伞从车上下来。乌云般的长发高高地挽起,鬓畔压了一朵粉色珠花。
水流觞意外地扬眉,眼眸亮晶晶地闪了闪。
有一瞬间,他突然觉得自己看见的是一朵在风雨中优雅摇曳的白莲花。不可否认,他的心在这时竟感受到了意外过后浓浓的欢喜。
第二百四十四章亲昵
因为水流觞已经好几天没搭理她了,又远行在即,玲珑今天上赶着前来小意讨好,意图打破他自己跟自己较劲的僵硬气氛。
含着温柔中带有三分羞涩的微笑,她撑着一把雅致的油纸伞走到他面前,中途还因为不熟悉穿高底靴差点摔倒,把水流觞吓了一跳。
其实她真是想多了,水流觞最近不搭理她,也不全是因为她说的那番有点大逆不道的话,他是因为近些天朝政确实繁忙,加上心里又有点乱糟糟的,想一个人静一静,好好想一想。
“你怎么到这儿来了?”他笑得明媚,在阴雨连绵的天气里亮闪闪的,如温润的阳光。
“你早上没带伞,我来接你。”玲珑见他心情还不错,很是庆幸,自然不会傻到再去提上次的事触他逆鳞,笑得有些狗腿。
“文华殿怎么可能没有伞。”水流觞哭笑不得。
玲珑的脸当时就有点黑,她可是好心好意来送伞的,他就算不觉得感动,至少也应该感激,可他居然嘲笑她……
水流觞见她的脸色难看下来,当时就身体一僵,眨眨眼,连忙改口笑道: “夫人那么忙还能想着为夫,为夫甚是感动。夫人等很久了?”
“没有。也就等了半个时辰,不算久。”玲珑眼一翻,没好气地说。
“等了这么久,怎么也不让人进去找我?这么大的雨天,万一受寒了怎么办?”水流觞一听就急了,皱起眉头板着脸斥责。明明是斥责,语气却很温和,带着浓浓的担心。
坐在马车上装木头的侍棋不由得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