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行健-第2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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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奇他们率亲兵队围着我和小王子向前冲去。才冲了几步,小王子忽然道:“楚将军,风军团出击了。”
天空中,有十几架飞行机直扑共和军阵地。邵风观领兵,当真快如闪电,杨易只怕刚传令下去,他马上就出击了。共和军的火炮虽然威力巨大,可风军团同样可以攻击他们的后方,至少我们还没有到毫无还手之力的地步。我也不敢冲得太快,毕竟现在我的战旗是地军团灵魂所在,不能有半点差池。我和小王子跟随铁甲车向前推进,只是越往前,人便越多,看来共和军的守御极为严整,前锋现在还不能撕开他们的防线。
看来还是要靠铁甲车。我看了看边上,四辆铁甲车已是全速行驶,距共和军的防线还有百余步。共和军的防御固然极强,可以抵住五德营的轮番猛攻,但在无坚不摧的铁甲车面前,应该仍是抵不住的。只是,假如共和军的主将真的是丁亨利,他会不考虑到铁甲车的威力么?陆经渔的铁骑军当初可是战不无胜的骑兵,依然败给了铁甲车,我实在有点害怕丁亨利还会有什么手段使出来。
铁甲车越来越接近共和军的防线了。铁甲车前方,正是勇字营,现在他们聚拢在一处发动一波攻势,只是共和军的守军多是长枪兵,长枪林立,密密麻麻,直如一道篱笆,从后面有利箭一波波射出,不时有勇字营的骑兵落马。在这当口落马,基本上已无生路,只是勇字营的将士前仆后继,曹闻道一马当先,一边拨打着箭矢,一边指挥猛攻。我对边上的传令兵道:“让勇字营散开,仁义两营护卫铁甲车,信字营上前。”
要破铁甲车,最有效的办法就和当初试练时杨易用的方法一样,在地上掘出一道壕沟。不过共和军推上前来未久,我们马上就发动攻击,他们未必来得及修筑这种工事。何况如果壕沟太浅,同样挡不住铁甲车的。
随着一阵鸣金,勇字营纷纷四散,信字营则持盾上前。与勇字营不同,信字营多是步兵。陈忠的信字营是由当初的斧营扩编而来,其中仍有不少人执斧。信字营用的是八阵图,防御力极强,速度虽然较慢,倒与铁甲车相似。我现在也不要信字营冲锋,他们的职责就是步步为营,不让共和军反攻。铁甲车威力虽大,但机动力到底不行,一旦陷入重围便动弹不得。
有信字营的巨盾防护,不少落马的勇字营士兵也被救了回来,仁字营和义字营则随着铁甲车步步逼近。虽然我们被共和军出乎意料的火炮攻势打了个措手不及,好在反攻及时,现在局面又慢慢扳回来了。小王子在一边抓耳挠腮,不过现在已成混战之局,他若上前也没人会和他一对一地单挑,肯定会被包围的,他终于没有再冲过去。
看来纵有丁亨利指挥,但地军团的战力仍然不是共和军所能抵挡。铁甲车突破共和军的重围后,我必要俘获共和军的火炮,看看他们到底是怎么做的。
共和军的守御,实在令人赞叹。他们的长枪队如铁铸一般,绝不上前一步,也绝不后退一步。一旦有伤亡,后方立刻有人补上,因此他们的伤亡虽然不下于地军团,阵势依旧丝毫不乱。看着这情形,我也越来越担心,他们到底要做什么?
铁甲车已经逼近了。现在铁甲车距共和军的防线已不到五十步,片刻之后就将杀入共和军阵地。长枪队抵御骑兵和步兵都有效用,但在刀枪不入的铁甲车面前却是无能为力。难道丁亨利也是不顾士兵死活,非要他们以血肉之躯阻挡铁甲车么?
正在沉吟,共和军中突然传出了一阵战鼓声。随着鼓声,共和军长枪队忽地收枪,齐齐退后。小王子又惊又喜地叫道:“楚将军,他们逃了!”
这不是逃跑。虽然风军团的出击使得共和军的后防吃紧,但长枪队退却时整齐划一,完全是经过训练的样子。看来,丁亨利对付铁甲车的手段,终于要用出来了。我睁大了眼紧盯着前方,连眨都不敢眨。丁亨利,如果你真的在,那么你到底要如何对付铁甲车?
长枪队退得极快,但他们退开也分明是有准备的,露出的几个缺口正对准了四辆铁甲车。此时信字营已暂时停住了脚步,让铁甲车向前突击,我猛然间看到对面共和军的阵地中露出了几个黑黑的炮口。
这几座炮口径要小得多,而且炮口向前,对准的正是铁甲车。只是远远望去,似乎炮口上挂着一个椭球形的东西。难道那是平地雷?为什么不装在炮膛里?
没等我想明白,又是一阵炮响。这声音远不及方才那样巨大,但随着炮声,有四根长长的东西从共和军阵营中飞了出来。
又是种新的武器!现在我已看清了,那是四根四尺许长的铁棍,一头则是一个铁制圆球。这四个东西飞得不高,大概那些小炮的射程本就不远,但只有几十步之遥,一眨眼间便到了铁甲车面前。又是轰然一阵巨响,铁甲车立时停住了。
四个炸雷,有三个不曾击中,但有一个却打了个正着。那辆被击中的铁甲车前端虽然是用厚厚的钢板防护,此时却如一只破了的鞋子般大张着口,铁甲车中的士兵也定然已被一击全灭。
那是共和军专门用来对付铁甲车的武器!我不由又是一怔。神威炮威力很大,射程也远,但靠近了就无法施展,而这种小炮则专门用来近战。不过寻常小炮对铁甲车也毫无用处,可共和军的这种小炮不是寻常之物,那种装在铁杆上的炸雷虽飞不远,却足以炸穿钢板。
共和军果然有了对付铁甲车的武器,那么,从现在起,铁甲车也并不是所向无敌了!
帝国军中方才还是一片喧天呐喊,一瞬间却鸦雀无声。铁甲车几乎是军中的神话,正是倚赖于此,我们能够和蛇人野战,没想到却被共和军一击即破。尽管四辆铁甲车目前只被击毁了一辆,可是给人的震动却不亚于天崩地裂。
一时间我也如哑了一般说不出话来。战争,真如一个个汹涌而来的巨浪,由不得你有半分落后。只要稍有固步自封,就会遭到痛击。地军团百战百胜,使得我对铁甲车有种不实际的信心。现在这种信心却已被击得粉碎,仿佛被击毁的不是一辆铁甲车,而是整个地军团。
该怎么办?我的脑海中一片茫然。在一片死寂中,却听得有个人厉声吼道:“杀!”
那是陈忠。陈忠虽然身为信字营统领,每战都总是冲在最前。他左手执盾,右手执斧,领着信字营中一班巨斧武士向前冲杀。共和军那些长枪手足以抵挡骑兵的冲锋,却也挡不住陈忠这等近乎疯狂的攻击,他们更没料到刚击破一辆铁甲车,帝国军几乎一眨眼就又攻过来了。有几个长枪手待要挡住陈忠,却被陈忠的巨斧勾住。他们四五个人还比不上陈忠一人的力量,一把长枪被扯到一边,而陈忠身边的巨斧武士抢上前去,巨斧直直砍下。刹那间,长枪手的防线被撕开了一小段。
可是,陈忠这种血气之勇能持续到几时?共和军的火炮连铁甲车车壁都能击穿,陈忠的巨盾又怎能挡得住?可现在我就算要陈忠回来也来不及了,共和军肯定马上又会向陈忠这批人开炮。我一下闭上了眼,不敢再看。
耳边,传来了“轰”的一声响。然而,随之而来的却是身边的一阵欢呼。我呆了呆,睁开眼,却见共和军的阵地上一片烟雾缭绕,已是乱成一团,而陈忠和一班巨斧武士仍是好端端地在与共和军厮杀。
共和军的火炮炸膛了!
火炮威力虽大,但不小心就会炸膛,仍然有一定的危险。只是上天似乎也在护佑地军团,共和军的火炮居然在这当口炸膛。我大喜过望,叫道:“杀!”
现在也不需要有别的命令了。陈忠的力战本就将诸营的士气鼓了起来,而现在共和军的火炮炸膛更如火上浇油,仁义信三军团围绕着剩下的三辆铁甲车杀入了敌阵,廉字营紧随其后,原本已有疲态的勇字营也不知哪里来的力量,翻身重新杀了回去。一时间,耳边充溢着的尽是刀枪撞击以及人马的嘶吼。共和军的防御虽然严整,哪里还挡得住这等近乎疯狂的冲锋,立时被撕扯得支离破碎。只是共和军殊非弱者,尽管一瞬间有点混乱,但几乎马上就已恢复秩序,组织起了有效的反攻。
组织反攻的,是一个身穿铁甲的将领,在他的身边竖着一杆“莫”字大旗。这个人,看来就是共和七天将中的莫登符了。他在旗下指挥着共和军轮番阻击,虽然地军团的攻势如潮,但共和军一直牢牢守着他们的炮阵,帝国军怎么都攻不过去。
如果能刺杀他,共和军必定大势已去了。我把望远镜放好,扭头道:“小殿下,我要去把那莫登符挑下马来,你随我去吧。”
小王子被我严令不得妄动,一直有点无精打采,此时却精神为之一振,从马鞍前摘下枪来道:“好!楚将军,我们去吧。”
小王子现在的枪法已经极为了得了。他与我双枪齐出,杀那莫登符一个措手不及,得手的可能性很大。我低声道:“我们不能带太多护兵前去,不然他会有防备,就退入阵后不出来了。你就把你随身的几个亲兵带去吧。”
小王子随身的亲兵名叫银枪班,共六人,全是枪术高强之人。我的亲兵是冯奇他们,近身格斗全都很强,但在马上却远不及小王子的银枪班了。他点了点头,扭头道:“银枪班随我来,余者留下。”
我道:“你护在我身边,由我去刺他。我们只有一次机会,不要恋战,一击不中也立刻返回。假如陷入重围的话,我们反要害死地军团兄弟的。”
小王子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他伸手束了束腰带,把护面戴上后道:“姐夫,我们上了吧?”
我也戴上护面。在护面上,不由笑了笑。帝国宗室,几乎尽是一些酒囊饭袋的窝囊废,幸好有小王子这等新鲜血液。我让冯奇他们护住大旗,不要有异动,一打马道:“出发!”
八骑马飞驰而出。现在前方已是一场混战,不要说共和军,帝国军也不会在意后面又冲过来八个人了。在护面下,我紧盯着那个正在指挥着的莫登符,手又把枪杆握得紧了紧。
许久没有这般亲自冲阵了,刚才我有意不让飞羽跑得太快。飞羽的速度过于惊人,如果我一开始就让它全力疾驰,只怕会引起莫登符注意。不过现在只剩了四五十步之遥,已经可以发力了。我扭头对小王子喝道:“殿下,开始了!”说罢,双腿一夹飞羽两肋,飞羽一声吼,立时全速冲出。
飞羽的速度,实在可以称得上风驰电掣。可是飞羽刚要发力,边上有一骑也突然向莫登符冲去,马上骑者厉声喝道:“莫登符,拿命来!”
那是曹闻道!曹闻道跟我想到一块儿去了。莫登符一心指挥,身边的护兵已少了些,他只怕一直在等这个机会。他的马虽然比不上飞羽,可是他离莫登符更近,冲得也更快。莫登符显然吃了一惊,从马上摘下了长枪正待还击,曹闻道已如一道闪电直取莫登符,长枪指向莫登符前心。
好枪法!
我暗暗喝了声彩。先前曹闻道击败方若水时不无取巧,但现在这一枪却是实打实的,力量、准头,无一不是上佳。小王子在地军团中不太管军机之事,闲下来就练枪,陪他练得最多的就是曹闻道。看来这种陪练对曹闻道来说也是受益匪浅,他的枪法已大有进步,这一枪更是深思熟虑,有备而发。早知道曹闻道也有这个心思,一直在等待机会,我都用不着上来了。
莫登符的长枪刚举起来。他戴着护面,我看不到他的样子,但可以说他肯定已是面如土色了。曹闻道这一枪的精气神无一不是上上之选,莫登符根本不可能躲开,这回纵然他有天大的本领,也要受穿胸之厄。
眼看曹闻道的枪就要刺中莫登符前心了,从莫登符的右边忽然伸来一个枪尖,就在莫登符胸前与曹闻道的长枪一磕。“啪”一声响,曹闻道的枪竟然被顶得往一偏,却扎在了莫登符左肩,鲜血立溅。莫登符却也了得,右手枪往地上一扎,一把抓住了曹闻道的枪杆,厉声道:“杀了!”
变起突然,曹闻道原本十拿九稳能杀了莫登符,却被边上突然刺出的一枪破坏了。我暗叫可惜,心中却也是一寒。曹闻道刚才这一枪,实是超越了他自身的实力,一般人根本挡不下来,但救了莫登符的这一枪力量竟能与曹闻道匹敌,而后发先至,速度更在曹闻道之上,加上能在千钧一发之际刺中枪杆,力量和准头实是骇人。有这等本事的,除了丁亨利还会是谁?
曹闻道的枪被莫登符抓住了,莫登符的护兵却在一瞬间包抄过来,将曹闻道围住。我心急如焚,猛地冲去。也幸好飞羽的脚力惊人,莫登符的护兵还没来得及将曹闻道完全包围,我已经冲到了曹闻道身边,挺枪向莫登符刺去。
枪去如闪电。这一枪的力量和速度,纵然不能超过曹闻道刚才的一枪,我敢说也是相去无几了。莫登符定然没料到这么快就有第二人冲到他跟前,此时我离他已是不远,看得到他眼中流露出的惊恐。
眼看这一枪又要刺中他了,右边忽然又有一枪刺来。虽然我已有防备,可是这一枪还是快得异乎寻常,一眨间就刺中了我的长枪枪头下一尺许。我只觉手中的枪杆活了一般一颤,“啪”一声响,虎口都是一麻,而就在这当口,莫登符将曹闻道的枪一扔,掉转马头向后退去。
机会失去了!
我暗自叹息,可是心头却如烈火般燃起。救了莫登符这人眼下还在,如果他真是丁亨利,那么杀了他后对共和军的打击更大。
我的长枪被这人一击侧向边上,那人的长枪已趁势向我前心刺了过来。此时我的枪势已老,回枪自是来不及,右手一抬,枪尾甩了起来,一下将那人的长枪挡开,左手一托枪身,枪头已划了过来。
这一枪以攻代守,使得如行云流水,虽然知道不是时候,我还是有点得意。虽然许多未上阵,但我的枪术全然未曾荒废,定要让他吃个苦头。只是那人刚才这一枪显然不曾用老,不等我的长枪击中他,他已将枪抽回,一下把我的枪挡在了身外。
这几招以快打快,一瞬间我们的枪已相交三次。“啪啪啪”三响连在一起,直如长长一声。到了此时我已经断定,此人定然就是丁亨利。我正待挺枪再上,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