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高一筹 作者:梨花白(种田文)-第1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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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间坐下好好和你们说说话。先前令你们搬出去的那几个混账东西,都让我狠狠教训了一遍……”
不等说完,一个姓白的府丞便站起身来,他恰恰就是那白张氏的丈夫,因陪笑道:“大人说哪里话?其实徐大人梁大人等说的没错,大人乃是天潢贵胄,来到此处……”
不等说完,便见金凤举一摆手,正色道:“此话差矣,我虽然得圣上封了一个侯爷的爵位,然而我来这里是做什么的?难道泉州城需要一个养尊处优的侯爷吗?非也,我是来这里做一任知府,给一方百姓太平的。既如此,莫要说我自己不能仍将自己当做侯爷看待,列位同僚也不该将我当做侯爷看待。前些日子你们搬出去,回来时听内子阐述各家情形,令我十分震惊愤怒,所以那几个混账东西已被我教训处罚。这种大敌当前之机,他们自觉着是替我着想,实际上却是令我与大家离心离德,不能同舟共济,这和害我何异?”
众人一听他这样说,又忙都站起身连称不敢。金凤举便叹了口气,站起身慢慢踱下台阶,沉声道:“愤怒之后,我亦为各位感到骄傲辛酸。从我在御前行走那日起,得圣上青眼,这几年也算是南北西东尽皆踏遍,然而像列位这样的官员,一个地方能有二三个,已足可泽被一方,在我们泉州一个府衙里,除了我这个新来的知府,其余上至府丞,下至小吏,竟有绝大部分都是这样宅心仁厚的官员,也难怪这泉州城五年前遭遇倭祸,又时时面临倭寇侵袭,仍是繁华如斯,这都是列位的心血所筑。因此我钦佩各位,也由衷因为自己能够跻身你们之中而感到骄傲。”
第二百七十一章:推断
所谓士为知己者死。这泉州府的官员们,倒大多数都是好样的,虽然不善钻营,在地方上却是能吏。只是多少年来,他们便是在这里默默耕耘着,也从未有人在他们面前褒奖一句,即使有,也不过是敷衍罢了,所有的政绩都在知府头上,他们这些下属官员的名字,连出现在奏章上的资格都没有。
因此此时听见金凤举竟是如此衷心的称赞他们,怎不令这些官员小吏热血沸腾?顿时就将金凤举引为知己,只觉着这位小侯爷果然是有过人之处,难怪能得皇帝青眼。不说别的,只说他这份待人以诚,以他侯爷之尊,又有几人能够做到?先前那些知府巡抚指挥司,爵位还没有一个,官位也未必比金凤举的御前钦差就高,一个个却是官腔打的十足,哪里有小侯爷这样的平易近人?竟说出“自己不能把自己当做侯爷,你们也不能把我当做侯爷”这样谦逊的话来。
因一个个正感慨间,却听金凤举又叹道:“骄傲之余,我却又为各位感到心酸。这泉州城的官不好当啊。听内子说,自从搬出府衙后,你们中这几个还算是上官的,竟是都找不到一处好房子落脚。内子也曾问询过,方知素日里你们的薪俸倒是都用在了周济百姓身上。这是你们廉明仁厚,可惜泉州城就在海边,倭寇每次登陆,又是以此处为主,以至于这城里百姓竟成了一个无底洞。只不过如今圣上和太子已经决心荡平倭寇,今次咱们已经获得了一场胜利,他日倭寇再来进犯,正该一鼓作气扫平倭寇,雪我民恨兵耻,扬我国威。到那时,泉州城得了太平,想来百姓们就再不用几位大人倒贴腰包,只有如此,各位和百姓们才都能过上好日子,你们说是不是?”
“大人说的没错。咱们不缺扫平倭寇的决心和热血,怕的便是朝廷没有下定这个决心,做好这个准备。如今借大人神威,倭寇受到前所未有的重挫,正是还我沿海太平的好时机,下官愿做大人的马前卒,为大人搭桥开路。”
“没错没错,咱们虽是文官,却也不怕倭寇……”
“大人,下次再打倭寇,且带上我吧,这沿海所有的山林海岛,就没有我不熟悉的……”
金凤举一番话,点燃了所有官员的热血和情绪。他心中也是感动,点点头,慢慢道:“大家不用急,一月之内,倭寇必定卷土重来,到时还要借重诸位。当今圣上宏图伟略。早已定下开海之策,只要倭寇之患荡平,泉州便可作为港口,建立市舶司,到那时,和海外诸国的贸易必定空前繁荣,之所以告诉你们这些,便是要你们珍重自己,战场上对敌固然要无所畏惧,却也不能热血上头横冲直撞,若枉送了性命,可就看不到未来那如锦繁华了。”
一句话说的众人双眼放光,开海禁之事在官员中一直有流传,只是从未曾有过准信儿,此时听到金凤举明明白白这样说,哪里能不让众人心动?待听到他最后一句话,众人又忍不住大笑起来。
从前堂回来,傅秋宁便问起那被杀死的倭寇的情况,听金凤举一说,她也是目瞪口呆,遂笑道:“当日我虽是有这念头,才命人将那几个倭寇曝尸,却没料到成效竟如此显著,如此一来倒是好,这城里再不是那两三个倭寇可以躲藏的地方儿了。”
金凤举笑道:“是,人人皆兵,这岂不是最可怕的?只怕那两个倭寇这会儿是要绞尽脑汁想着怎么出城去。不过如今城墙下都是五步一个岗哨,他们再想故技重施,怕是不那么容易了。”
想到这里,便坐在榻上,挥手命几个丫鬟出去,他才看向傅秋宁道:“秋宁,你觉着这次的事情,会不会和婉莹有关?今年这些倭寇委实来的早了些。而且……”他沉吟了一下,才又小声道:“这次倭寇人数并不多,倒有大多数是我大宁朝得人。从前我也常听说过,有大宁人冒充倭寇烧杀抢掠,只是我总觉着,这样没良心的人哪有那么多,却没想到这一次真是长了见识。”
傅秋宁也是吃了一惊,失声道:“有这种事?”想想又点头道:“也是,龙生九子尚且九子不同,何况人乎?巨大的利益面前,的确会有亡命之徒铤而走险。只是这件事情,我想来想去,应该和婉二奶奶无关。爷请想想,她从来到这府衙之后便病倒了,可是从哪里去接受传递消息?更何况,又有什么消息可传的?”
金凤举目光越发冷冽,摇头道:“秋宁啊,你与世无争过了六年,于这争斗之道还是弱了些。难道你忘了那几个官眷被逼着搬出府衙之事?”
傅秋宁不由得吃了一惊,接着皱眉想了一回,喃喃道:“是,那件事的幕后主使者必定没安好心,想着让爷失去拥护,独木难支寸步难行,这是有的,但却未必是婉二奶奶的主张,更和倭寇之事没什么关系吧?”
金凤举冷笑道:“你难道忘了?当日咱们要把其他院落倒出来的时候,她是怎么反对的?那样激烈的态度,若不是我说外面有宅子,让她们去住,怕是还没办法压服下去呢。若说渠道,那暗中示意将领们逼迫官员搬出府衙的幕后主使,岂不就近在咫尺?何况这府衙中人口又杂,若说有几个眼线联系,难道还是什么难事?”
“爷这样说,倒也有道理。只不过,和倭寇又有什么关系?”傅秋宁的确是想不通,暗道太子再怎么着也不至于和倭寇勾结吧?
刚想到这里,却听金凤举冷哼一声道:“我明白,你必定想着,太子怎么着也不至于和倭寇勾结。然而利益面前,哪有什么敌人朋友?更何况,这一次倭寇数量不多,倒是许多宁朝人假扮倭寇,太子既把我发配来了这么个地方儿,便是打定了主意不让我活着回去,如此一来,他能不在此地收买势力?要让我死,自然是死在倭寇手中最好。”
他说到这里,便坐到傅秋宁身边,正色道:“自然,这些是没有证据的,我也只是推断而已。秋宁,我们可以这样假设,太子将我发配过来,目的便是要我死于倭寇之手,但是我的能力他也明白,要怎样让我处处掣肘呢?自然是和下属官员离心离德。所以才有官眷被迫搬离府衙的事。这事婉莹怕是也知道,但她们却没想到第二天你便知道了真相,又将那些官眷接了回来,婉莹用尽办法阻止不成,只好将这消息透露出去。如此一来,既不能离间我和府衙这些官员,那就只有兵行险招,趁我此时还没站稳脚跟的时候,弄一大队倭寇过来。太子口头上不是给了我一个抗倭指挥的名义吗?他盼着我越俎代庖,引起抗倭卫所官兵的反感呢,或者能在阵前送命就最好。只不过他恐怕也没料到,皇上竟下了明旨封我为抗倭总指挥,而这些倭寇也是铩羽而归。所谓人算不如天算,大抵如此。”
傅秋宁认真思考了一会儿,点头道:“爷的推断不无道理。不过京城距离此地路途遥远,这几件事情接踵而来,必定不是太子的命令,怕是有一个人坐镇于此,这些命令便是他随机应变的。”
金凤举点头道:“自然,你也不能把太子的手下都想成草包啊。不过如今那人应该不会再有什么动作了吧?”
“爷为什么这么说?”傅秋宁有些好奇,暗道金凤举怎么会有这样自信?冷不防鼻头被丈夫刮了一下,听他轻笑道:“你啊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秋风起,真正的倭寇大部队可不就是要来了呢?这样现成的利刃,杀我正好,他们又何必还要再费心机?”
傅秋宁笑道:“若真的是这样,他们打的主意倒是不错,我只怕那把刀却未必像他们想象中的锋利哩。”她是从现代穿越过来的,自然明白日本人的特性,那就是:遇弱则强,遇强则弱。对于弱小的人,他们是可劲儿欺负压榨,但是一面对强者,就成了夹着尾巴的狗。而金凤举很明显不是前几年他们所面对的弱鸡将领。皇上既已下定决心开海禁,怎么能容许沿海有这些忧患存在,不然的话,老爷子也不会在御驾亲征之时同意将爱将派过来吧?或许从一开始,老头儿便摸清了儿子的套路,这一环一环,全都在他的谋算之中。
想到此处,傅秋宁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暗道如果真是这样,那这皇帝也未免太厉害了,简直就是诸葛亮再世啊。
“秋宁你说的不错,想要借刀杀人,也得看看是什么样的刀,什么样的人。”金凤举傲然一笑,傅秋宁最爱他的自信模样,顾盼神飞之间,自有无数豪情。因下死力盯着看了两眼,方才笑道:“不过,爷也别太骄傲了,免得下次再和那些穷凶极恶的倭寇对上,会有轻敌之举。”
“放心,你夫君是这样的人吗?”金凤举微微一笑,然后拍着傅秋宁的肩膀道:“这几日府里便偏劳你了,我要仔细研究一下府衙遗留的案卷,之前从士兵口中得知的倭寇之事,毕竟只是片面,对倭寇的上岸地点,战斗策略等的预测和估计,还是要依靠案卷。”
第二百七十二章:心中打算
傅秋宁笑道:“爷放心吧,只是有一条,先前你说要给孩子们请先生,这可是快一个月过去了,也没看见先生的影儿,你到底是想怎么弄呢?”
金凤举摸着下巴道:“我总觉着咱们在这里呆的时间恐怕不会长,大哥现在扬州,那已是富甲天下的繁华地方。难道老爷子还能把荡平倭寇之后开海禁这悠闲肥差给我?更何况之前降旨封我为抗倭总指挥,这很明显是在偏帮我,综合以前种种,太子那位子坐得可是不大稳当。一旦京中风云际会,皇上能不调我回去?”
他说到这里,就在地上踱了几步,然后抬头对傅秋宁道:“暂时就先这样吧,也不用请先生什么的,秋宁你也是有才女之名,教他们几个小儿也教得起,将来咱们若真是要在这里长住,再替他们请先生也不迟。”
傅秋宁笑道:“我也是这个意思。”说完却见金凤举又注目看过来,神情更是郑重,她也不由得疑惑起来,连忙道:“你又有什么事情要托付给我?可先说好了,那老猫我是绝不会扔掉的。真是,你从来了泉州,哪里有一日得闲儿?如今我幸亏有这老猫解解闷儿,你就别想方设法的对付它了。”
金凤举本是满腹愧疚,心中话不知该如何出口。却不料傅秋宁竟来了这样一套,登时就忍不住笑了,摇头道:“你也把我想的太不堪,一只猫罢了,我怎么也不至于容不下,更何况它救了孩子们,又陪贤妻解闷儿,可说是居功至伟,我傻了不成?拿它开刀惹你和小家伙们的怨气?”
“那是什么事情,看你犹犹豫豫的不好出口的样子。”傅秋宁瞅了金凤举一眼,心中却是松了一口气,她知道有些人怕的东西毫无理由,就如同金凤举怕猫一般,唯恐对方以男人面子为由,将老猫给撵出去,如今知道不是为的这个,自然就放心了,想着不管爱人说什么,都要答应他。本来为自己克服这么多年恐惧的事物,就着实难得了。
却见金凤举到窗边门口望望,见的确是四下无人,这才走到傅秋宁身边,低沉着声音道:“我的意思,就趁绣贞和振轩这会儿对他们的娘亲不满,你帮我把他们笼络过来。他们娘亲是那样人,日后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在这府里立足的,但振轩和绣贞却是我的亲生儿女,我……我不想他们对亲生娘亲有太过深厚的感情,日后来怨恨咱们。”
傅秋宁怎么也没想到金凤举竟是说出这样的话,抬头看看他,只见他面色冷冽,那双眼中没有一丝感情,显然是恨江婉莹到极点。只是转念一想,这份冷酷出现在金凤举身上,其实也是正常之极。便叹了口气道:“你知道我,是从不会虚情假意故意笼络人心的。总之二姑娘和轩哥儿在我这里,我便如同对待锋儿娇儿和振翼三姑娘一样。至于他们和亲娘的感情,爷,恕我直言,母子连心啊,这件事情,总归是痛彻心扉,只不过轩哥儿和二姑娘虽然心机深沉了些,长大后却也能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应该也能理解你的。”
金凤举颓然叹了口气,点点头道:“看来也只能如此了。”说完却听傅秋宁叹道:“慢慢来,时间总能将一切冲淡的。这件事本就是婉二奶奶错了,并非你有了新欢就休她下堂。轩哥儿和二姑娘一定会慢慢明白你的心情。”
金凤举默然点头,握住傅秋宁的手道:“秋宁,我……真不知要说什么好。从你和我在一起那天,总是有数不清的事情和烦难,我全都是尽数托付于你,说好听些这叫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