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医娇 作者:锦色无双(起点青云榜推vip2014.12.15完结)-第1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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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四章 商家算计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陈姨娘点点头。
下人上了茶,柳儿接过了,细白的几指在杯壁上试过了冷热,这才稳稳搁在了桌上。
陈姨娘又道:“想来你一个孤女,千里迢迢从沧州找到商家,也甚是不易。既然如此,还要在家中安心住下,莫要拘束。”
“多谢姨娘。”她道。
此时,王婆子却吩咐后头丫鬟道:“你去收拾两间上好的厢房来,安顿好了,再来回话。”
那丫鬟唯唯应声。
这头,王婆子却道:“家中原先一人一间屋,并无多余的空出来,只得腾上一间厢房与姑娘,望姑娘莫要嫌弃。”
“哪里。”阮小幺微微一笑,“玲珑觉得并无不妥。”
几人草草说过了一回,方才的丫鬟便来回了,道厢房已收拾好。
阮小幺忽道:“一别也经了三四年,不知云姨姨可好?”
陈姨娘意外地沉默了片刻,微微回头看了看王婆子。
王婆子道:“很好,只是云姨娘因以为姑娘身遭不测,日日哭泣,如今消瘦了一些。”
“我云姨姨待我向来好……那外祖母可好?”她又问。
“老夫人身体强健,一向很好。”王婆子道。
阮小幺笑了,“那我待会去拜望拜望她老人家。”
“玲珑姑娘!”王婆子却拦了下来,道:“这两日天冷,老夫人受了些风寒,虽无大碍,却不便见客。姑娘有心,我必会转告,改日拜望不迟。”
柳儿却故作不解,小声道:“姑娘,这位老人家究竟是哪位?奴婢原先以为她是姑娘家中老奴,可她又不称‘奴’。她是……”
阮小幺训道:“我外祖父家声望极大,即便是家中奴才,在外人跟前也是不称‘奴’的,你休要饶舌!”
王婆子一张脸耷拉了下来。吃了个大臊,却又见对方好整以暇瞧了过来,只得忍气吞声,低声道:“老奴一时糊涂。”
“妈妈休要如此,你是外祖母跟前的老人,无需多礼。既然外祖母身体不适,那我改日再去请安,今日便去我云姨姨那处拜望一下吧。”阮小幺也坐够了,不再干坐着说,起了身。向陈姨娘道:“姨娘,我离家时尚小,在外祖母家的时日也不多,不大记得云姨姨住哪处了。不若陈姨娘带我过去?”
陈姨娘忙道:“玲珑,想必你是连日赶路回到家中。今日便安心歇息,带养好了精神,再去看你云姨娘也不迟!”
阮小幺想了半晌,好歹是应了下来。
陈姨娘面上一松,忙让丫鬟带人去厢房歇息。
如此,一场寒酸的认亲会便草草收尾。
一回厢房,柳儿便有些不平。道:“姑娘好歹也是商家的血脉,受尽千辛万苦,好不容易回了家,竟然没个正经主子来接!连去拜望老夫人也不得,这真是……”
阮小幺毫不在意,自个儿点了角落的炭火。被那烟气熏得连呛了好几声,才道:“想必外祖母也并未通知其他人来迎接我。无妨,我人都在此了,只要她不连夜赶我走,如此遮瞒着又有何用?”
她没错看当说起柳慕云时。陈姨娘眼中的闪烁与言辞遮掩,心中慢慢升起了一个不好的预感。
难道云姨娘她……
不会,若真是死了,想必她也不用如此遮掩了。
她定下心,不在多想,只安安稳稳歇了下来。
第二日,柳儿在厢房外左等右等,只等来了一个送饭的丫头,端来了饭菜,二话不说便又退了出去。
“这、这……姑娘,这都是什么事儿啊!好歹都歇一夜了,怎的连个动静也没有!?”她又是不解又是气闷。
阮小幺出了屋,道:“我们出去瞧瞧。”
出了屋,两人刚走至院门口,便被人拦了下。
几个皂色衣衫的家丁团团守在门口,面无表情道:“请姑娘莫要乱走。”
柳儿面色一恼,道:“玲珑姑娘在自家连走动走动都不得么?让开!”
“请姑娘回屋!”几人齐道。
守卫像上了发条一般,任凭对方怎么叫骂,仍纹丝不动守在外头,寸步不让。
阮小幺拉开柳儿,道:“我要见你们主子,随便哪个都行。”
几人对望了一眼,当中一个应了一声,匆匆跑开了。
“走吧,我们回屋等。”阮小幺平静道:“看来的是个什么主子。”
隔壁叶晴湖已然解开了他的一堆垃圾,带着科学严谨的学术精神,埋头钻研。厢房屋门大敞,待她经过时,他头也不抬,传出一句,“被软禁了?”
“嗯。”
叶晴湖刚将那肉疙瘩似的太岁缓缓浸入盆中清水,看了一小会,道:“待会去问问那荐书被藏哪去了,再问问你要被软禁多久。”
“师父你可真爱开玩笑。”
那头“主子”来时,已是半个时辰之后,阮小幺差点又回屋眯了一觉。
柳儿在外头守着,一见那“主子”,几乎跳了起来,指着人鼻子就道:“姑娘叫的是你家主子,你来做甚!”
无他,还是那王婆子。
王婆子一张老脸上的肉不住往下怂,扯开了个笑,道:“今日主子们都去京郊祭祖去了,家中无人,闻听姑娘气闷,特来与姑娘说说话。”
阮小幺慢悠悠出了来,双手拢在袖中,一派安然之景,“你这奴才真是不晓事,说谎也不说得利索些。冬至头等关紧之事便是祭祖,昨个儿你们不祭,做甚去了?莫不是搬了家,连祖制也改了?”
王婆子一来,又被她结结实实扣了个屎盆子,“哎呦”了半天,磕磕巴巴道:“玲、玲珑姑娘,我们商家最是遵循祖制,哪里会做如此之事!只是……只是近两年迁了老宅,一应事物繁琐无比,一日办不下来,这才又拖延了一日……”
“原来如此。”她点点头,话锋一转,“我的荐书呢?”
“姑娘莫急,老夫人仍留在屋中赏看呢!过上几日,便还了姑娘。”王婆子这回终于舒了气,将准备好了的话搪塞了过来。
阮小幺轻轻笑了几声,“我倒不知,我那外祖母竟如此喜爱这荐书。莫不是……暗度陈仓,要毁了我这荐书,再把我赶出家门吧?”
声音陡然转冷了起来,一字比一字狠厉。
王婆子抬头偷看了一眼,只觉她眼如钻心的刀子一般,看透了自个儿心中盘算,心头便蓦地一颤,又低了头去,恭恭敬敬道:“姑娘万不可如此说,老夫人的的确确是留着那荐书一再赏玩,特地嘱咐,要好生看待姑娘呢!”
“哦?”她哼了一声,“那为何将我禁在这院子里,一步也出不得!”
老太婆搪塞不过去,只得睁眼说瞎话,“姑娘不知晓,这两日建康城内盗贼逃窜,派下人来守着,也是为了护着姑娘。姑娘这几日还是莫要乱走,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阮小幺指了指她,偏头向柳儿道:“见识了吧,什么叫大白天说鬼话,往后你可得学着点儿。”
“是,姑娘。”柳儿垂头答道。
王婆子那张脸一时白、一时青,心里头将阮小幺骂了个透,面上也只能苦着脸,低头听她训。
未想到阮小幺说了这一句,却不再恼怒,转道:“我不能出屋,我师父身强体健,总可以出屋吧?他为人疏狂不羁,声名在外,恐怕你们也是得罪不起的。”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王婆子点头哈腰。
她满意点点头,不再理睬对方,转身回了屋。
王婆子被这么一惊一乍,冷汗都起了一层,好歹松了一口气,口中又道着“那老奴就先告退,不打扰姑娘歇息了”,脚底抹油便遛了。
柳儿皱眉道:“那婆子好生不要脸,睁着眼还能说瞎话!商家把姑娘你关在这处,究竟是为了甚?难不成……就这么好吃好喝供着!?”
“她自然不会一直供着,她这是在拖延时间呢。”阮小幺冷冷淡淡。
她转到了隔壁叶晴湖的厢房,对方正盯着一茶盅出神,不时抓一把旁边的药末儿塞进去。
阮小幺凑过去一瞧,那茶盅里还搁着一条百腿的蜈蚣呢!
“什么鬼玩意儿——”她惊跳起来。
叶晴湖却道:“试试以毒攻毒的法子可不可行。”
那蜈蚣在茶盅中焦躁来回爬动了一会,渐渐安静了下来,不再转来转去。
叶晴湖点点头,似乎挺满意,道:“这百足虫体内毒性差不多已散了。只欠个人来试一试,我正愁着不知找谁呢。”
他一双眼笑意淡淡盯着阮小幺。
她差点没将那茶盅打翻,暴跳道:“想都别想——”
他却取来盖子,细细盖好了茶盅,收到一边,正了面色的,道:“有事?”
“……自然是有。”她一屁股坐到他身边,将心中想法说了出来,“死老太婆扣住了我的荐书。我想,她准不会还我了,没了荐书,我便无法证明我的身份……”
“我可以证明。”他道。
阮小幺挥挥手,“听我说。他们自然是考虑到你的,若是不久有人来请你出去,那我所料定然不错。那死老太婆压根没跟商家其他人说我回来的事,而是想把你调走。之后她自然可以说我是个假冒的。”
☆、第二百四十五章 出手
叶晴湖很是淡定,“所以?”
“所以咱们不如去大闹一场……?”她不太确定。
即便猜到了人家想做什么,自个儿没那个抗衡的资本,最好的法子自然是闹到整个商家都知晓她的存在了,那老太婆不敢轻易下手才是。
叶晴湖却沉思了片刻,道:“不如我给你找个靠山?”
“靠山?”
他淡淡应了一声,没说话。
阮小幺新奇不解,只是瞧他似乎不大想认真解释,只得罢了。
另一头——王婆子灰溜溜离了院子,便回了后宅主屋。
主屋里炭火烧得正足,暖意沁人,门口儿一扇檀木屏风,上雕着寿星献桃,镶了金面儿银丝。苏觳的帘子,一水儿烟色,淡雅寂静。壁上字画、案上香炉,皆是精致繁巧。里头是一檀木月门,镂雕精雅,透过镂雕,隐约能瞧见一老妇人在丫鬟的伺候下坐在榻边喝茶。
老夫人如今已近花甲之年,仍是气色红润、面容光洁,瞧着顶多也就如四十出头,只是眼中的一片浑浊再也掩饰不住她的苍老。她头戴祖母绿挑银丝抹额,微微花白的头发一丝不苟梳拢了起来,簪钗古朴。腰背挺直,仍持着当家主母严厉的气度。
王婆子甫一进屋,像老夫人问了安,便退在一边,不发话了。
老夫人挥退屋中丫鬟,这才缓缓道:“怎样了?”
“老奴瞧着那丫头……邪性的很!”王婆子忙道:“昨个儿倒还没觉得,今日一去,只觉与从前性子截然不同,从前虽也是个粗丫头,到底习了几日《女诫》《女则》,凡事也得当;方才却……哎呦喂,她那一双眼一盯过来,锥子似的,直往我心里头钻!”
老夫人重重将手中小玉杯磕在了桌上。响亮的一声“哐当”,惊得王婆子又是心里一激灵。
“我着你去探听探听,那丫头不过十四岁,糊弄糊弄也就过了。你倒来与我说些废话!”她紧抿着唇,嘴角有皱纹显出,良久,开口道:“她究竟说了些什么?”
“她先是问老奴荐书带来了没,老奴说您正在赏玩,她便道,莫不是被您扣住了……”王婆子捡着紧要的,一一与她说了一遍,擦了擦汗。
老夫人眯起了眼,苍老的眸中一片寒光。转问道:“商渠多久才到扬州?”
王婆子道:“此时已去了一日,想必再有一日便到了。”
她点点头,平静的面上瞧不出喜怒哀乐,只是在说道阮小幺时,不由自主地显出了一丝厌恶。又道:“再多派几个人,将厢房的院墙也守起来。与那处相通的四郎与七郎的院子,也派人去看好了,莫要让他们看出些甚。”
“是。”
“老爷今日怎样了?”老夫人道。
王婆子道:“今日精神好了些,仍是吃不下别的。厨房做了燕窝鸡茸羹,熬得稀了,送了过去。”
她点点头。“可都吃了?”
王婆子犹豫了片刻,这才道:“吃了一些。”
老夫人叹了口气,无力拂了拂手。
王婆子见状,便又退到了一边静立着。
老爷病了好些时日,眼见着老夫人也渐渐萎靡了下去,再不若从前那般精神。想是为了老爷的事操碎了心。病来如山倒,老爷年岁日衰,哪经得起如此拖延。
府里头下人明着不敢说,背地里却都在传,他是熬不过这一关了。也不知能否挺过了这一冬。
她虽是个下人,跟着老夫人也久了,也知晓,万一老爷一走,这商家恐怕是又要变天了。
这种关紧时刻,出什么事不好,却又来了个丫头搅乱。
天知道,自从慈航寺那场大火,所有人可都以为她早死了!
正想着,忽听老夫人蓦然道:“你此时便去,找着葆春堂林大夫,就说叶神医在我家,让他请了叶神医去,不到明日,休要回来!”
王婆子犹豫道:“只是商渠那小子恐怕明晨之前敢不回来……”
“不等了,总之如何都要将那丫头赶出去。”她冷冷道。
王婆子噤了嘴,应声去了。
老夫人轻拈着玉杯盖儿,拂动里头的参须,目光闪过了一丝狠意。
这头厢房外,便有丫鬟来报请,道葆春堂林福安林大夫同着另几个老大夫来请叶晴湖去喝茶。
阮小幺亲自出了来,讶异道:“原来是师父的同行!这可不巧,师父方才说出去买些小玩意儿,许是要过上一时半刻才能回来。不若你先去回了那林大夫,待我师父一回来,我与他说了,立刻便去。”
丫鬟有些为难,“这……”
“若是不便,那请这位姐姐在我这处一块儿等吧。”她主动退让,道:“正巧我也在等师父回来呢!”
对方这才应了一声。
阮小幺把人请到屋中,一块坐着等。
一旁柳儿眼观鼻、鼻观心,不言不语。
沉默的气氛带着些尴尬,却丝毫未影响到阮小幺。她正有一着没一着的喝着茶,翻看医术,不时写写画画,口中念叨这什么。
果然,大半个时辰后,叶晴湖回来了。
他只身一人,带着几个纸包儿,将东西掼在了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