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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部分

昔我往矣(上)-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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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听得一愣,脸色一变,厉声道:“你怎么知道?”
  我看向他,便是猜测地说道;“难道老爷子真要往南下?”
  他却不作声,怕确是有此打算。我忙拉了他:“不可,老爷子就在江南立足吧。皇上不久要迁都至北平,江南地幅辽阔,人烟聚集,隐于市中才安全!”
  他脸上才回复了平静,只淡淡地点了头。
  我又说道:“至少要三年,三年后发难,才有胜算可言!”
  “为何?”他问道。
  我摇了摇头,只佯作高深莫测:“天机不可泄露,但信不信由你!”我发狠撂了话,将郑和下西洋一事都抖了出来,便是要让他犹豫,让他对我的话有一丝上心。而三年之期,三年怕是明成祖崩驾之时,便是太子继位,不禁脑海中闪出太子温存和熙的神色。
  不觉有些走神,却是沐琼的发问将我唤了回来:“寺玉姑娘,我真有些看不懂!”
  “不懂什么?”我不禁有些懵了。
  “你究竟在帮谁?”他放下了书,面对着我问道。
  我只是苦笑了一番,偏了头,看向旁处喃喃自语道:“我也不知道,我不过是不想看到很多事的发生!”我知道我这是蜉蝣撼大树,不自量力,但唯今之计,为了对我而言最重要的东西,我只能这样一步一步走下去。
  “这番话,你可曾说与过公子听?”他忽然问道。
  我摇了摇头,朝他笑了笑:“今后与他之间,不想谈及此事,我知道我无法改变什么,对你们而言,此时谋划的事怕早已将你们的前半生,或是此生的一切都搭上,怕是早已融入骨血中的信念,我改变不了!”
  他听了,竟惨淡地一笑,多少往事百转千回,尽在一笑间。
  我也只是笑,看了他却也不知心飘至何处。又坐了半晌,才起了身:“好了,不耽搁沐大人看书,我也该回去了!”一面说着,转了身,不觉碰上书桌上一物,却是一幅画,落了地上正好摊开了。我忙要上前替他拾起,他脸上一变,匆匆上前挡了我,我却已看见,那画中是一女子,咋看之下,只想起那首诗:“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再一看;又觉是莫名熟悉;仔细瞧去;不禁”啊”地一声;目瞪口呆朝了沐琼望去。他点了点头:“ 这是夫人!”又顿了顿说道:“是我的姑姑!”
  怪不得木预生得那般好看,原来他的母亲便是如此倾城绝色。又想到原来木预的母亲是沐王府的人。
  再看向沐琼,他执起那画,小心翼翼一遍一遍拂去莫虚有的灰尘,直直瞧着那幅画像有几份痴呆,我心下才恍然大悟。
  片刻后,他心下也惊觉失了态,才收好画,看向我,我只作无意的样子笑了笑:“好了,沐大人,我先回去了!”
  他才点了点头,我忙转了身走开,推开了门,小叶见了我:“姑娘!”我点点头,只示意她掩好门,才又随了她领着回去。

  五十七

  又过了几日,奕肃伤已基本痊愈,便要准备回京师。启程的次日,沐琼邀了他在书房里议事。我又闲了下来,只坐了桌前提笔想要给木预留一纸笺,下笔却无话,廖廖数字而已,将信笺折了,又似乎想起旁事,拆了便要加上,这样来回几翻,一张小小纸笺已是处处折痕,看了不禁好笑。
  将信笺折好,才起了身,时值午后,正是暖日当头,便上前要将窗棂推得更开些,让阳光洒进屋里,这屋子宽敞,却不够暖和,窗架转轴却钝得费力才能转动,怕是久不开窗,轴上已失了光泽,木预住在房里时,也不开窗子吗?心下不禁暗叹了一口气。
  这叹气间,却听到戏谑:“这又是哪个丫头,好好得不学,偏学了那寺玉,总是唉声叹气!”
  我猛地抬头,窗外立得不正是那“曹操”,嘴角正噙着一丝戏笑。
  我原先沉闷的心情,见了他不禁笑了出来:“光天化日之下,胆敢私闯民宅!”
  他只依旧站了窗台下,也不反驳,直朝我地笑着。
  我朝他勾了勾手指,示意他走近。他也不恼,顺从地走近了。我俯在窗台上对他说:“你看上去真像罗密欧!”
  他问道:“罗密欧是谁?”
  我笑着说:“是一个很英俊的男人!”他狭长的眼睛眨了眨,眉头开始拧起来。我只一面无辜地笑着,一面说:“有一次,罗密欧在他心爱姑娘的窗台下吟诗!”
  “吟诗?”
  “嗯!”我点了点头,一面站直了吟了那几句诗歌:“爱情怂恿我探听出这一个地方;他替我出主意,我借给他眼睛。我不会操舟驾舵,可是倘使你在辽远辽远的海滨,我也会冒着风波寻访你这颗珍宝。”
  他听着却低了头,仿佛是陷入了遐想中。
  “倘使你在辽远辽远的海滨,我也会冒着风波寻访你这颗宝石!”我喃喃自语般重复着这话,又朝他说道:“明天要回京师了!”
  他听得明白,却只是点了点头,一面直看着我。
  我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不知道他又要去哪里,回了宫便难于相见。
  他忽然挑了眉头,朝我说道;“寺玉,把手伸出来!”
  我不禁失了笑,暗想果然平日看的那些泡沫剧还是有一定的可信度的,一面顺了他的意,将手伸出窗口。
  他伸出右手,将握在手中的东西搁到我的手心。
  我摊开手心一看,却是一块环形玉佩,只是环形玉中又嵌了一块圆玉,玉色晶莹剔透,浑然天成,又有五色花纹缠护。
  却听得他一面说道:“先前送你的念珠,却被你说是尽挑别人送过的,这次不怕你说了!”
  我听得一愣,看着他不禁失了笑:“你还真上心了?”
  他倒直言不讳地点了点头:“是啊,就是上心了,你收下吗?”
  我手上一握,扬了头朝他说道:“你有什么送什么,我照收不误!”
  他方露了狡黠的笑意,说道:“这同心扣,从上传下,只赐给…………!”他忽然止了话,脸上一丝复杂的神色,又慢慢说道:“只给嫁进我们家族中的女人!”
  我知道他那咽回去的话,忙扯了其它:“ 这叫什么?”
  “同心扣!”他回答道。
  “同心扣?同心扣,同心?”我不禁念叨着,一面不觉又吟出:“同心而离居,忧伤以终老!”
  他伸出手,却来不及止了我的话,脸上也不禁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色。
  我自个掌了嘴,一面打趣道:“哎呀,我真该死,不过是学了几句诗,就乱说话了!”
  他只是摇了摇头,忽然又说道:“你虽然不是什么珍宝,不过我还是会去寻你!”
  我听了先是一怔,又看他佯装轻描淡写地模样,不禁托着腮,歪了头朝着他说道:“我知道!”
  “知道什么?”他挑了好看的眉问道。
  “知道我不是什么珍宝,可是你喜(…提供下载)欢我!”
  这平日最嬉戏赖皮的人,却也被我直白的话呛得脸上露了丝绯色,伸出手指敲了我的脑袋:“没见过比你更不矜持的女子!”
  我依旧是傻傻地笑,定定地看着他,只怕要好长一段时日见不着他。
  又相看半晌,他才说道:“我要走了!”
  我点了点头,他转身便要离开,我却伸了手拉住他:“就这么走了?”
  他只露了不解的神色,我只扯了他的袖子,将他拉得近了,又探出了身子:“来个分别时的拥抱?”
  他才扑哧笑了出来,一面摇了头,一面上前向我张开了怀抱。我挽了他的颈处,深吸了口气,心下暗想,木预,你一定要好好的,不用过太久,我们一定可以朝朝暮暮日日相见。
  他忽然轻推开我,稍稍低了头倾向我,只见他若秋波的美目离得越来越近,忙用手挡了他的面前愤愤地说道:“又使这一招!”
  他听得先是一怔,而后才笑了出来,笑意还噙在嘴角,一面将我的手拿下,真正低了头吻了上我的唇。
  他的唇虽还有些冷,却极尽温柔地轻触,在唇间旖旎一番,我头脑中却是一片混沌,瞪着眼睛,却见他的侧面在阳光的勾勒下俊俏地近乎完美。
  他察觉到我的目光,像是惩罚般地将我朝他怀中一拉,我立刻感觉到柔软的舌尖正抵着我的牙齿,不禁啊地一声,却让他得了机会探入唇中……
  忽然听得“砰”地一声,不禁心下慌得推了他,转过头去一看,却是小叶目瞪口呆地模样,再朝下一瞧,茶盘翻倒在地,还有一片片的碎瓷,怕是端了茶时撞见了我们,一时惊得手上一松,直把茶盘摔了地上。
  我不禁脸上一阵红,看了木预,他却一直盯了我,头也不曾转过去。
  我只好朝小叶嗑嗑跘跘地说道:“你,你先下去吧!”
  她才回了神,忙不迟迭地点了头,手忙脚乱收了东西退了下去。
  待她走得远了,我才嗔怒地朝着他说:“现在好了,被当场逮着了!”
  他却歪了头佯作正经的神色道:“夫人,那我们躲回屋里??”
  我直朝他翻了白眼,凶狠狠地道:“我的清白就这样没了!”
  他却朗声笑了出来,眼底一抹戏谑。
  我只能又羞又恼地跺了脚,又看了小叶远去的方向:“你还是走吧,只怕那个小丫头什么都不知道,胡乱说了出去!”
  他点了点头:“真要走了!”
  “嗯!”我一面应到,直推了他。他看了看我,才转身离开。我俯在窗台上,看他走得远了,不觉又用手触了自己的唇,还有一丝温暖和淡淡的香味,越发地想念。只是一转身,便开始想念。

  五十八

  终于要启程回京师,沐大人送我们至驿站处,大军在前方由副将率领。只余了我与奕肃二人,又与他相互说了些辞别的话。
  “好了,沐大人我们就此告辞吧!”奕肃一跃上了马,坐了马上朝他辞道。沐琼点了点头:“王爷一路顺风!”
  又看了我一眼,仿佛在说:“姑娘也一路小心!”我冲他点了点头,定定地看了他一眼,他心下明白,虽未点头,目光里却像是在说:“如何行事,我自有分寸!”
  我只能暗暗叹口气,也上了马,拉好缰绳,听奕肃说道:“我们走吧!”才轻轻扬了鞭,马儿只是缓缓地向前行。
  骑在马上,忍不住回头看看,沐琼离得越来越远了,他的身后是清晨还灰蒙蒙的天空,太阳还未出来,雾气却缭绕,渐渐他的身影消失在迷雾中,才返过头来。
  却听见奕肃说道:“寺玉,怎么了?”
  我只一面驾了马儿,一面摇了摇头:“没什么!”
  想了想,又接着说:“我只是在想,今日一别,不知是否还有机会来云南,或是再见沐大人!”
  他静默了半晌,忽然又说道:“寺玉如果想,可以在云南落脚!”
  我听得不解,转过头看了他。他却依旧看了前方:“父皇曾想让二哥落蕃云南……………
  “那又如何?”我听得更不解,径直打断他的话。
  他才转了头,看了看我,嘴角露了一丝笑意:“二哥定是不会来云南,我也该离开京师了!”
  “你?”我不禁指了他,“为什么要离开?”
  他直摇了摇头,一副为我的无知而伤脑筋的模样:“历来除了太子,其它的皇子到了时候都要离开京师往各地落蕃!”
  我作恍然的样子点了点头,又听到他说:“如果寺玉喜(…提供下载)欢云南,我可以向父皇请愿,将我落藩到此!”
  我不觉皱了眉头:“云南不是有沐王府吗?何必要多一个王爷在此,况且这是蛮荒之地,奕肃何必挑了此处落藩呢?”
  却听得他解释道:“云南边境还是太乱了,反民众多,怕沐大人一人难于把持局面!”
  “会吗?沐王府世代在此镇守,也不见有何不妥?”我只木讷地望着前方,半晌才底气不足地说道。
  他只是笑了笑,也许觉得我是妇人之见,看不到深层次的东西。我却不死心地说道:“那也不需要你来啊!”
  我是有私心的,如若奕肃落在此处,岂不是木预他们揭竿而起时第一个要对付的人。我不希望看到他们二人在此对峙。
  “我终究要离开京师,分派到各地。而寺玉不是喜(…提供下载)欢云南吗?”
  细听之下,这话却是围着我而转,便松了口气笑了笑说:“那又如何,奕肃你来了云南,难不成要我在宫里想着,‘此时奕肃正在云南逍遥自在呢!’”
  他又转头看了看我,却是淡淡地说道:“我会向父皇要了你,让你出宫!”
  我听得不禁一愣,拉着缰绳的手不觉一松,马儿向前跑时也将我带向前去,险些重心不稳要摔了出去。却是奕肃飞快地拦腰一截,才将我稳稳地托住,直直将我拉到他的马上,一翻身,便坐了马前,一时惊魂未定,却又瞧了自己的马儿脱了缰飞奔而去,不禁叫道:“我的马!”
  听得头顶上传来奕肃的声音:“不会走得很远,张士见了会截下!”
  我只松了口气,却又想起刚才的话,一时不知如何接了下去,却听他开了口:“寺玉,你可以回宫仔细想想!”
  我只摇了摇头:“奕肃,我并不喜(…提供下载)欢云南?”
  他只一面驾了马,一面看了前方:“还是不想出宫?”
  我听得只能暗叹了口气,脸上却佯装无谓的样子:“是呀,现在还不想呢!”
  他也噤了声,不再说话。
  这一路他不再提及此事,再与我说话间仿佛从不曾说过此话。我只暗暗担心,皇上是否会派皇子或是他人入蕃云南。
  渐行渐远,离京师也越来越近。快至应天时,奕肃遣了张士领兵先去回报,只与我放慢了脚程。
  待到入了城,他却不往宫中回去,只拐了长干区,秦淮河沿岸。我直随了身后忍不住问道;“这是去哪?”
  他头也不回地:“去如是阁,你不是想了陈伯,叶姑娘他们吗?”
  我听得不禁喜上眉梢,加快脚步追至他跟前:“叶离离也来了吗?他们都在如是阁吗?”
  他才看了看我,点了头笑道:“是!都在!”
  走近了如是阁,这一带近五年未踏足,却依然如此,街市喧嚣,人烟阜盛。我离得愈近,心却跳得愈快。远远便望见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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