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云尽-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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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沉的声音不急不徐传入云尽耳中,她目光空洞地直视着前方,双手随着飒容敲击在她心头的话越握越紧,指甲深深陷进手掌的皮肉中,血顺着指甲慢慢渗出,她却似感觉不到疼痛般只一味地把手握得更紧,仿佛只有那样才能稍稍减缓她心口上的痛……
第二十六章 杀意现
心乱如麻地躺在床上无法成眠,想着自己暗淡无光的未来,苏云尽也无法确定自己此刻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哭已经无法宣泄她心中那巨大到可怕的压力,所以她只能平静地等待未知的命运将她带入一个又一个深不可测的旋涡,直到旋涡中那足以毁灭一切的力量慢慢将她蚕食、吞噬,此时她才真正地明白死并不可怕,最可怕的是明知道会死却连自救的力量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死亡一步步地逼近。
她不是一个自怨自艾的人,可是她怎么也搞不懂究竟是什么人或是什么事将她弄到如今这步田地,亦或只是因为这张像极了苏云尽的脸,她就必须去承受这些苦难。
心中一冷,猛然起身奔到妆台前拿起桌上的铜镜细细端详这张再熟悉不过的脸,没有哪一刻她对自己的脸是如此地厌恶,想到初来时那古怪老者给她的匕首,或许冥冥中老天爷的意思就是要她用那把匕首将自己这张惹祸的脸划坏,如果那时知道会有今天的遭遇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毁了这张脸,可是已经迟了,事到如今一切都是徒然。
端着铜镜静静地看着里面映出的那抹容颜,晨曦微上,一束淡金色的光透过窗户的缝隙稀薄地照射进铜镜内,再反射到她的眸中,眼被那抹黄晃得一沉泪轻轻流淌下来,急忙伸手拭去脸颊上的泪水却忽然听到外面起了悉悉碎碎的打斗声。
她丢了铜镜奔到窗前,窗外只有天地间被镀上淡金色的灰白,那颜色极为诡异,便如自己此刻的心情,她觉得内心深处在期盼着什么,可又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盼望什么,几时起她竟连自己的心也看不懂了?
刻意忽略心中异样的情绪,侧耳细听打斗之声仍在远处,她忍不住自嘲起来,也许命运之轮再次转动了,这次带给自己的又会是什么呢?
心里瞬间起了一片怅然,轻叹着将窗关紧,慢慢踱到床前颓然坐下,她是个受命运摆布的人,只需静静地等待,等待即将到来的一切就好,不需要期待亦不可抗拒。
关了窗屋里便不再明亮,懦弱地让自己瑟缩在这片黑暗中仿佛那是她的保护色,耳中闻着打斗声逐渐迫近,她好整以暇地靠坐在床头两眼无神地盯着地面发呆,忽然她不由自主地浑身都燥热起来,内心深处却又感到无尽的冰冷,无助地闭紧双眼,心里不住地唤着洪哥哥的名字,仿佛只有那样才能减轻些许痛苦。
紧闭的窗户被毫无预警地撞开后又无比迅速地闭合,云尽困难地微睁双眸,看清那抹立在面前的黑色身影时她虚弱而娇媚地笑了笑,半闭的眼中盛着无限风情。
三月未见的林沉渊此刻正默默地伫立在她面前,一身黑色衣物仿佛已与屋子里黯淡的光线溶在了一起,他的脸美得飘忽而不真实,双眸如璀璨的星辰般灼灼生辉,微微上翘的眼尾媚惑且生动。
“尽儿可有想我?”
云尽伸手将他拉倒在自己身边,嘴完全不受控制地凑向他总是挂着一丝浅笑的唇角。
微笑着主动吻上凑近的红唇,炽热的气息清清浅浅地扑洒在她酡红的面颊上,双手紧紧揽住林沉渊的脖颈,品尝着他带给自己的一丝欢愉,痛苦地扭动身体想要向他索取更多,单手将她两只手腕攥紧举过头顶,高大的身躯将云尽整个人压制在身下。
“尽儿,想我么?”
“嗯,洪……哥哥。”无助地睁开双眼,懵懂地看着林沉渊清美的面容,她忽又将眼睛闭紧,微嘟起一张菱形小嘴迫不急待地吻向那微弯的唇角。
再度覆上她鲜嫩的唇瓣,两人唇舌之间缱绻纠缠,直到他的呼吸也由轻浅变得冗沉才依依不舍地离开,看着被自己吻得肿胀的双唇,林沉渊低声轻叹。
“洪哥哥?若真有洪哥哥这个人,苍月教怎么可能查不到一点线索。”
一边说另一只搭在她腰间的温热手掌顺着妖娆的曲线游移而上,如暖玉般瓷白的手指缓缓滑上云尽纤细且脆弱的脖颈,修长的小指摩挲着她颈间系挂的红色绳线,此刻他莹亮的眼眸中闪烁着可与日月争辉的光彩,那光彩中蕴含着令天地万物为之失色的无尽芳华,云尽紧闭着双眼在他身下极为痛苦地轻声呻吟,只想求他给予自己一切。
他的手犹如一件绝美的艺术品,丰润白皙的手掌,如象牙般细致而纤长的五指,骨节匀称给人一种有力的感觉,指甲盈润而饱满。
完美无瑕的手在苏云尽颈项处徘徊,俯下头轻轻啄咬因充血而嘟起的唇瓣,放在脖颈间的手指却一点点缩紧,她整个人瞬间一阵痉挛,随着手上的力道越来越重,口鼻间的呼吸也逐渐变得稀薄,看着她因窒息而红透的脸颊,林沉渊眼角眉间都挂着不可磨灭的笑意,她忽然挣扎着睁开双眼,像是为了呼应他似的,苏云尽的眼角眉间也都泛起一种诡异的笑意,他觉得她与自己对视了很久,仿若恒古一般绵长,最后她像是认了命般将那双灵动的眼眸闭紧,一滴晶莹的泪珠顺着眼角慢慢滑入发间。
清美的脸上依旧是沉静的笑意,掐着脖颈的手却逐渐加了力道,本来因□驱使而缓缓蠕动的身体此刻却剧烈地痉挛起来,随着身体的剧烈颤抖,红线系挂的物件自胸口处滑出,莹亮的目光被牢牢吸住,眼中充满不解和疑惑,他松开掐紧脖颈的手指,将那物什拈在食指与中指间,小指则轻轻地摩挲着系挂物什的红线,若有所思地盯着手中的东西,本应冰冷的金属上还残留着她燥热的体温,过了良久林沉渊又将它掩入苏云尽心口间,看了看她因昏厥而变得无比平静的面容,他喃喃道:“没弄清楚以前我是绝对不会杀你的。”
微笑着在她微肿的唇上浅浅一啄,他利索地起身向窗边走去,伸手推开窗扇,温暖的阳光刹时如凶猛的洪水般倾泻而入洒满屋中每一个角落,此时天已大亮,炽烈而饱满的阳光热情地投射在他身上,给他整个人都镀了一层金光,早已将屋子围得水泄不通的王府兵卒见他主动开了窗子个个都摆出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躲在暗处的弓箭手更是大气都不敢喘,凝了耳力细听,只等九王一声令下立时举箭齐发势必将林沉渊万箭穿心,射成刺猬状。
林沉渊双手负在身后笑意盈盈地将眼光越过众人直直投射进层层保护之中的宲袆国九王飒容眼中,飒容嘴角含笑地与他对视,二人都没有开口讲话的意思,亦没有人愿意先动,由于长时间的对峙王府兵士握着武器的手已开始微微冒汗,立在飒容一侧的付长笑更是紧张得额头上都渗出了细小的汗珠。
王府向来戒备森严,就算平时想要硬闯也是难比登天,何况这两日苏云尽被囚在府中,九王更是多调动了三层兵力用以加强防卫,如此严密的防守一般人只要踏进警戒范围半步立时便会身首异处,林沉渊竟然能毫发无伤地直入王府腹地,看来他的功力比江湖中传言的更要深不可测。
第二十七章 计中计
站在飒容另一侧的曲丞相着眼打量被围困在房中的林沉渊,直觉告诉他这个年轻人必定会是个非常可怕的对手,面对如此凶险的境况依然保持着处变不惊的心性,他浑身散发的沉着与冷静,更是让人生出一种他已经强大到没有一丝一毫弱点的感觉,曲丞相不得不承认九王虽然也很优秀但是和林沉渊比总是欠缺些什么,而那缺少的东西是与生俱来的,并不是后天努力就可以拥有的。
飒容也十分细致地观察着林沉渊,虽然这个人的名字他早已经从很多人嘴里听到过无数次,但这却是他们第一次见面,他对他的熟悉程度甚至不亚于自己,可是此刻他却觉得以前自己对他的所有评断都是错的,只有现在他真实地站在面前,才能清楚地感受到他带给自己的强烈震撼,飒容复杂的情绪中甚至掺揉着惺惺相惜的意味,可是这些都抵不过自己对他的恨,那种恨是最原始的,就像一个被人抢了心爱之物的小孩,那恨纯粹到不带一丝杂质,所以也只有鲜血和死亡才能让它平息。
“她死了?”飒容敛住神驰的思绪平静地问。
林沉渊表情未变,轻轻摇头道:“还活着。”
“我以为你只是来杀她的。”
莹亮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奇异的色彩,“我改变主意了。”
听了他的话,飒容故意露出一副惊讶的表情,“你有几层把握带她一起离开?”
“没有把握……”林沉渊顿了顿,续道:“所以想听听九王的建议。”
“哦?”飒容挑了挑眉对他的话起了兴趣。
林沉渊淡然地望着飒容缓缓道:“我有三层把握杀了九王殿下然后全身而退,有十层把握与殿下同归于尽,带她离开一层把握也无,但我必须带她走,九王觉得我该如何做?”
不待他把话说完飒容忽然沉了眸子,愠怒的眼中透着若隐若现的杀机,付长笑抽出腰间佩刀不着痕迹地踏前一步半挡在飒容身前,神色警惕地盯着林沉渊的一举一动,守在周围的锦衣卫与兵士见付长笑做出防备的姿态也都心照不宣地将手中的兵器握得更紧。
林沉渊对周围的变化仿若不见,含着笑意的眼神微微一低,身形晃动间已跃至窗外,未待众人看清,他迅速扑向被围在中心的飒容,众兵士纷纷挥武兵器向他身上招呼而来,他却在灵活的闪躲间寻了个空隙整个人直直向上一跃,他本可以在上跃的过程中借力向飒容攻去,若是那样他在高空停留的时间就会过长,此时弓箭手发难他必将落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心念微转他猛提一口真气,加快上升与下落的速度,不给弓箭手任何机会,待他落至众人上方时顺势踩了一人肩膀,贴着众人头顶斜斜向着飒容所在的方向冲过去,林沉渊双手成掌向立在中央的飒容击出,付长笑护主心切想都没想直接挥动大刀向瞬间已攻到近前的林沉渊砍去,哪知林沉渊打向飒容的一掌只是虚招,招式未老,他收手在腰间一探,手中多了一根如手指般粗细的软鞭,软鞭有如被注入魂魄的灵物上下翻动间已将付长笑手中的大刀紧紧缠住,付长笑在刀上加了内力想把刀从软鞭的纠缠中挣脱出来,可那软鞭却韧度十足,任凭付长笑如何作为那鞭非但没有半丝松动反倒越缠越紧,林沉渊看准时机,向他心口攻出一掌,付长笑不得不回掌相护,手劲一松刀立刻被夺了去,林沉渊手中软鞭微一泄力刀哐啷一声掉在地上,软鞭再度蜿蜒着缠上来,这次却缠住了付长笑一只手腕,林沉渊也不给他喘息的机会又快速击出第二掌,此时付长笑一只手被林沉渊软鞭缠住,想避根本不可能,只能咬牙硬接下这一掌,二人身形微一碰触后攸然分开。
将他们紧紧围在中心的兵卒想对付长笑施以援手却根本寻不到半丝施展的空隙,此时二人以内力相拼更是将他们震得连连退了数步。
付长笑口吐鲜血跪落在地上,此刻的他心中已惊骇到了极点,若不是林沉渊手下留情他就算不死也得残废,刚刚与林沉渊所对那掌,自己的内力与他相撞时明显感觉到他的内力刚猛中竟夹杂着一丝似有若无的阴柔,而他所发出的那股强大内力怎么可能会是属于一个二十岁的少年呢?
林沉渊身形平稳地落在距飒容两步远的地方,似墨般浓黑的长发因着刚刚一番打斗,已有些微的散乱,如此一来却给人一种颓败的美感,他注视着飒容搭在剑柄上的手不疾不徐地开口道:“听闻九王自小勤习武艺,后又得高人指点,功力深不可测,不知九王何时愿指教一二。”
飒容慢慢缩紧握住剑柄的手,他身旁的曲丞相见他眼中闪着阴戾之色,慌忙按住他欲拔剑的手,转头与曲丞相对视一眼,飒容心中也起了剧烈挣扎,林沉渊必须死,却不能是现在,孟建德若真能谋得浚梁帝位,没有人牵制他,他则少了现下睿宗最为忌惮的内忧,如此一来他又岂会因着他自己曾经的一句话就放弃一统中原山河的大好时机。
飒容又转头看了看落败后始终一脸惊骇的付长笑,虽然极不情愿但他不得不承认林沉渊在武学上的造诣确实高过自己很多,所以此刻自己根本没有杀他的把握,除非林沉渊自己愿意死在这里,那么如他所说,他也必须陪着他一起死。想到这里,飒容缓缓松开握在剑柄上的手指,隐去眼中浓重的杀意轻笑道:“若是你,你可会轻意让本王将她带走?”
林沉渊摇头道:“不会。”
“如此请问小候爷有何可让本王心甘情愿放你们走的筹码?”飒容眼睛恢复了平时的清亮,咄咄地看着面前的林沉渊。
林沉渊想了想道:“据闻九王正在调查暗卫,可有进展?”
飒容闻言心中吃惊不小,暗卫本是睿宗继位后秘密培养的一批死士,虽然不过二十几人却个个都是高手中的高手,专门负责处理一些见不得光亮上不得台面的事,睿宗亲政后更是在暗中笼络能人异士,暗卫遂由最初的二十几人壮大到一百多人。
睿宗将这些人分成五个单体组织,每组二十名成员和一个负责人,五组各有所长各司其责,因这些人行动时都会带上统一特制的黑色面具,所以被称为暗卫,在没有任务时他们则隐迹于市井之间与普通百姓无异,所以如果你在滩梁都城转上一圈也许就会有暗卫与你擦肩而过,但你又绝对不会意识到他们就是令人闻风丧胆的浚梁国特务机构成员。
不过关于暗卫最为奇特的却是即使是同组成员之间也完全不认识,首先他们行动或议事时都是带着面具的,其次在组织中他们没有名字只有代号,小组成员的资料全由小组负责人掌管,而五个小组负责人之间也都互不相识,暗卫所有成员的资料则掌握在睿宗和暗卫统领手中。
虽然也有暗卫失手被擒的事情发生,但除了以上这些毫无用处的信息从他们身上再也不会得到其他更有价值的东西,据曾经一个被俘的暗卫说即便是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