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谁共舞 作者:郑洁(现在网2012.8.17完结)-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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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童有些激动:“妈妈,公安局抓坏人。”
余莲给吴文玲递了毛巾,急得紧紧攥住她胳膊:“思嘉一小孩子,掂不动刀拿不动棒的,会犯什么事?我不信!”
吴文玲把毛巾在脸上一抿,往沙发上一摔,朝余莲竖起眉:“她不就犯事儿了?都被逮了,谁拿这事儿骗你!”接着嚎哭。
余莲红了脸:“你还有脸哭?我侄女都是被你惯坏了!你一大人都整天往舞厅溜往麻将桌上跑,她小孩家知道个啥?跟着她妈学呗!”
吴文玲听着余莲的奚落,又羞又恼又无奈,脸上摆着冤枉的表情,哭得更凶:“她爸都不管她了,我有什么办法?她不听话,偏和那些红嘴唇绿眼皮黄头发短裤头玩!我看她看得多辛苦哎!这星期才跳了三次舞,打了四次牌。看着看着她就进去了,这事丢人,没法说了。。。。。。”哭得更凶。自从离婚,她觉得丢尽了她市长老爹的脸,又因单位改制主动请退,下岗做着房地产开发的生意。今年生意不景气,套住了资金,又打麻将输了钱,生活艰难。
美琳急得提高声音:“什么事丢人?盗窃了?思嘉,她不会吧?”
吴文玲文字连着哭声从嗓子里往外倾倒:“韩国。。。。。。那金老板死了。。。。。。牵扯住了思嘉。。。。。。呜哇。。。。。。”
美琳眼睛大睁,面现疑问惊诧:“思嘉牵扯到人命案?天啊!这什么事啊这。”
吴文玲哭声伤心又绝望,大有一泻千里之势,捶胸顿足地哭喊着思嘉冤枉。余莲心急如火,当听吴文玲说出事因后,脸色变幻,黯然销魂,接着安慰:“妹子,光哭不顶用,得赶紧想法救人。现在也别争丢脸不丢脸了!思嘉也许受了冤枉,很快就放了。别说咱一般人,就邓小平,人可是伟人吧?不也照样掺上冤假错案?”
吴文玲哭道:“我看不会了!这祸事精肯定有事,要不警察咋对我恁凶?他们要逮她时我拦着说:凭什么抓人?他们说我妨碍执行公务,要把我也带去,我呸!他们把姑奶奶当成小老百姓了,我吴文玲是吓大的吗?!”肩膀起伏,哭声里带着愤愤不平。
吴文玲的哭声由强到弱由弱再强,终至疲累不堪,在美琳和余莲的安慰下停止。窗外夜幕垂降千万条,几个人一起吃了饭,商量着如何营救思嘉的事情。吴文玲先是哭着对美琳忏悔她以前的过错,又说要撤诉,房子就当送给童童住了。然后她对着余枫照片哭着,默哀似地说:“思嘉他爸啊,你走到这一步其实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整天对着你吼叫不该整天疑神猜鬼查手机跟行踪,一哭二闹三上吊,把你推了出去。”她最后把余思嘉出事的责任都揽到自己头上:“要不是我和你闹,要不是这个家崩了,思嘉受了刺激,她咋能成问题少年咋能走到这一步啊,都怨我都是我作的祸啊!”说着就又哭得气喘嘘嘘。
美琳听着吴文玲这近乎精神自虐式的忏悔她就有些想笑,想笑的时候她就又自责良知。望着墙上的全家福,将过往的暗沉记忆在明亮的灯光线暴晒,那些或明或暗的片段,精灵般起舞翩跹。
往事纷至沓来,思绪波涛动荡。就在美琳心思百转里吴文玲的好话已说了两箩筐。她说要在古代,咱们就是正经八百的一家人,思嘉虽然淘气可她毕竟是童童的姐姐,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又恨手头缺钱,有钱都能叫鬼推磨,还能救不了亲亲闺女?可惜她近来手背,来牌总是输,把房款都输进去了。股票也被套牢着,现在一卖就亏大了!美琳说钱能解决的问题就不叫问题,得找人。余莲说找人也不能白找,还得钱。最后大家都说离了钱万万不能。商量来商量去,吴文玲看着美琳眼睛,语气有些暧昧:“有钱还得有人,我想来想去,找关系全凭她姨你了!”
美琳苦笑:“抬举我了,我只怕有心无力。”
吴文玲期期艾艾地,像欠债者对着债主,声音很低:“听说你局长刘甲连,他挺重视你。”本是耷拉着眼皮说的这话,说完抬眼看美琳,觉得这话有些口不择言,但覆水难收。
美琳闻此有些厌恶和反感,甚至有些痛恨,说话就显出敏感带出情绪:“谁说刘甲连重视我了?他重视好多人呢!我死也不找他,想找你自己找去!你不和他老婆是好朋友嘛!”
吴文玲急忙摆手:“她和局长夫人是好朋友,哪里和我是好朋友了?自此离婚,我们就很少见面。我这会子才不去找她个缺相电呢!”突然神色一转:“洪霞前段时间在打听你,言辞激烈。。。。。。”
美琳心里一震:小巷事件难道。。。。。。
一滴水从空调的室外机上掉下,跌得粉身碎骨。
美琳最后想明白了:吴文玲拿着房产证给她,欲为营救思嘉最大限度地凝聚力量。
清冷的月光飞上楼层,空气里的淡淡炊烟渐渐消失,美琳透过窗子,看到树上飞起老鸹,叫声清晰而明亮。吴文玲也听到了,对着老鸹的影子呸呸呸吐着,说是可以消除晦气。
韩国商人金秋梦死在江华宾馆里,江华市里出了惊天大案。刑警队成立了专案组,梦洁为专案组的成员之一,忙得不可开交。好则是忙了几天大案就有了结果,这个结果让梦洁大吃一惊:少女余思嘉勾引外商作嫖娼卖淫的勾当,导致外商突发心脏病死亡。
堂皇富丽的江华宾馆里,外商妻子随着飘舞的雪花飞落至此,她那精瘦的身子理直气壮得像铅笔条,合着那不显颧骨不显肌肉的松垮脸皮绝对的一个表里如一,那就是:从外表到思想都和婴儿肥的余思嘉势不两立!她说她老公三辈单传,父姓金母姓秋都是韩国商业大户,生了个儿子圆了三代人的梦想就起名金秋梦。金秋梦如今死在中国,他整个家族都塌了天。
金秋梦是孙市长在零八年出国考察时认识的,他在香港和瑞典都有公司,中国话说得流利,他在英国和孙市长碰了许多杯法国白兰地后结下了深厚友谊。其精干和剪短的发型相得益彰的孙市长在出国考察期间,顺便就酝酿了上级要求的“领导干部要带头做招商引资的旗帜”计划。回国后不久金秋梦来访,市委书记市长出马接待,市委市政府领导轮流敬酒,美言美酒美色美景走马灯般变幻纷纭。在接待费接近十万元的时候,金秋梦光荣地成了江华市的“荣誉市民”,投资计划和项目也已制定。他收购了频临倒闭的江华市机械厂,又投资美金九十八千万,上了一条瑞典引进的沃尔沃系列柴油发电机生产线。据金秋梦说产品将有非常广阔的市场前景,他选用原装瑞典VOLVO作为配套动力的发电机组,耗油低、排放低、噪音分贝低,结构紧凑且有着完善的世界服务体系。
不久,金秋梦控股百分之七十,成了“中韩合资江华机械有限公司”的董事长。孙市长完成了“领导干部带头招商引资”这一光荣而艰巨的任务,受到上级嘉奖。
如今,金秋梦妻子在江华宾馆里的市委专用会客厅里坐着,精细的腰杆挺得倍儿直。房间里铺着类似古代皇宫的大红撒金花地毯。孙市长穿着白衬衣打着黑领带带着黑袖章神情悲戚说话时鼻音浓重,她握着金秋梦妻子的手接连说了几个对不起,接下来她们就金秋孟的善后进行磋商。孙市长在金秋孟妻子多皱无肉的脸上几乎看不到“悲哀”二字,只看到彻骨的憎恶和仇恨。但她还是面色沉郁地劝金秋梦妻子节哀顺变保重自己,说一切都好商量。
金秋梦妻子放在绿色真皮沙发扶手上的手因着仇恨的力量有些颤抖,耷拉着的多重双眼皮里射出逼人的寒光:“一定要严惩凶手,不然我们金氏家族将为此蒙羞。我们要解除协约中止投资!”
金老板猝死,容纳几千职工的机械厂前景,像黎明时的启明星那般黯淡。市委领导明确指出:公安机关要为社会主义经济建设保驾护航。在金秋梦被送进火葬场时,书记市长都带着悲伤、沉痛的表情默哀去了。在场的人们都知道这外商吃了伟哥死在风流阵上据说是那一个紫红檀香木骨灰盒子就十几万,快够这城市的普通百姓买一套供全家安居乐业一辈子的单元房了。
金秋梦被推进汹汹燃烧的火炉中肉体化为灰烬灵魂做永垂不朽的梦想孕育时,公安局关将致使外商猝死的罪魁祸首余思嘉以流氓卖淫罪依法逮捕。
第二十五章:辩护被击溃
美琳陪着吴文玲来到刑警队梦洁办公室时,见梦洁的办公室就像她的警服一样象征着威严和圣洁。一电警棒和一警帽在后墙上挂着,左右墙上分别挂着两个书写着公安法则的匾额。阳光从门外一览无余地涌进来,屋内的光线和梦洁的眼睛一样灿烂明亮。
梦洁用一次性杯子分别给两人倒了茶,让她们在沙发上坐下,看着美琳的眼睛说:“案件基本上已侦查清楚,金秋梦就是在接受余思嘉的卖淫引诱时,死在宾馆的床上。”
吴文玲听到这话,肥胖的身子在清晨阳光稀淡的影子里猛地抖动一下,就如同触到了电警棒,眼睛死死地瞪着前方,里面是灵魂离体的空洞。好一会儿后她借尸还魂似地,声音控制不住激动:“什么TM的金裘梦狐裘梦啊,一听这名字就是资产阶级道德败坏堕落腐化的典范。听说他都四五十岁了,比思嘉他爸还大。你说他一个半老头子,糟蹋人十几岁的女孩儿真TM禽兽不如!依我说该判他流氓罪!他这不仅不犯罪,咋死了还要硬把人家好好的孩子拉进棺材啊。。。。。。”眼睛红得像护犊的母牛,泪水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哭声悲凄如同受伤母兽。
梦洁指指门外摆手示意她小声,吴文玲低着头,又粗又长的手就拧住脚脖子,开始了压抑的啜泣。
美琳被梦洁拉着来到门外,逆光而立的她看到梦洁清亮的眸子里映出阳光的暖色,语气有些自家姐妹间才会出现的直率:“就你这豆腐心,软面饽饽任人捏!人咋对你的?前时还恨得人要死,这会咋又跑这儿为人呕心沥血了?”
“各是各的事儿,梦洁,咱话还真不能这么说!”美琳低头一刻,拧成疙瘩的眉头显示出内心的纠结:“思嘉就算多有问题,我想她还不至于问题到引诱那老外卖淫。这是咋来咋去呢?我都好像钻到雾里了!”
梦洁有些奚落的语气:“你以为人都像你这么纯洁啊?人这些九零后可开放着呢,避孕套就像零花钱一样随身带着。这外商赤身裸体死在江华宾馆的床上,案发后,我们调出了宾馆监控录像,就只有余思嘉进出过房间。”
美琳想不同年代的人差别还真大:80后还在痛苦中蜗居时,90后已经正式炫富拜金;90后还没缓过神的时候,00后已经准备璀璨登场,思想越来越开放,可道德却越来越被漠视。以前牵个手都会脸红,现在上个床都不会害臊,买个避孕套就像买个口香糖。读书可以明理,可现在脑残的人还真不少,是书读的少还是没被教育好?美琳对着梦洁眸子睁得很大:“就凭这?就凭这就能证明是思嘉害死老外的?”
梦洁对着美琳擂了一拳:“外围调查啊!有一思嘉的女同学,她证明了思嘉是在饭店遇上金老板的,后来就和金老板一起去宾馆开房了。”
美琳听到这儿就心里刺痛,语气激愤:“这也不能证明思嘉引诱了金老板!你想想看,怎么着那余思嘉也只一刚满十八岁的孩子,元旦才过的生日。他金老板是一成人。只有成人引诱孩子,哪有孩子引诱成人的?依我看,他金老板引诱思嘉犯罪还差不多,我琢磨着法律咋给弄反了?一定是这里面有问题!不管怎么着咱也是中国人吧?现在又不是抗日战争时代,咋咱中国人在自己的地盘上还硬叫外国人欺负着?”美琳满面通红,呼呼喘气。
梦洁见走廊里人来人往,凑近美琳压低声音:“关于这案子市领导下了批示,事关‘人民卫士为社会主义经济建设保驾护航得力与否’的问题,一定要严肃处理!”
美琳握着拳,眼睛在阳光的暗影里瞪得很大:“我咋琢磨这事儿咋可恶!市里带头为那个死不要脸的外国老流氓撑面子,就非要思嘉这小丫头陪葬不可?这也太不公平了!思嘉毕竟还是孩子,就不能宽容一些嘛!”有一种备受欺凌的感觉在胸臆里狼奔豕突纵横竞逐。其实美琳不可能对吴文玲母女做到不计前嫌、同仇敌忾,也不可能为吴文玲的一番忏悔就失去了方向。只是思嘉这事儿,触动了她的心理底线。这底线就是道德与非道德、正义与非正义之间的较真儿,还有善良的同情、对弱小的怜悯,和一些难以名状的复杂情绪。
梦洁沉思片刻,微微点头:“说的也是。思嘉的事本来是可左可右,往小处说,也就一问题少女。摊上这事儿摆明了也可以说受了流氓本质的资本家诱惑,是个受害者。可法律这东西怎么说呢,就像一人拿刀砍树,砍树小事啊!可树上有电线一碰上电线可不就麻烦大了?”
美琳眯起眼睛冷笑:“合着余思嘉就一砍树人,金老板就一树,电线就市委领导?所以,余思嘉就活该被火烧死?!”
“小声点儿小声点儿!”梦洁见美琳拧劲儿上来了,眼珠低转一会儿,抬头道:“你说这法律吧,有时候还真是个软尺子。事在人为,有时候弄的好,故意伤害可以变成正当防卫、见义勇为;有时候弄糟了,正当防卫可以变成故意杀人蓄谋杀人。”
美琳摇着梦洁的手臂,说话就有些低声下气:“既然这样,梦洁,算是我求你了!帮帮忙好吗?帮帮思嘉就当帮助我了!”
梦洁垂下眼睑,片刻沉思,分明挣扎,抬起头来,目光里洇染着阳光的亮色:“你都这样急了,我还不为朋友两肋插刀一回?思嘉的案子有希望也有困难,我努力试试吧。结果会如何,我现在还真不敢说!这几天我和我老公通通气,让他在那边做些努力。”
梦洁的老公是检察院批捕科科长,权不大却有些实力。
“拜托了!梦洁。”美琳紧紧握着梦洁的手,心里感激、感慨。
从公安局回来的路上,吴文玲的心情稍有轻松,但仍忐忑,就如一个被判癌症的病人又被告知了诊断失误。忐忑是因她不敢认定究竟这“误诊”会不会是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