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仄的天空 by 青衫湿透-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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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到医院,简明照例是抱进抱出,穆遥在最初几天抗议无效之后,也对这种引人注目的行为开始安之若素,听着腿弯处男人手里的车钥匙叮当作响,和护士们见怪不怪的安然微笑,突然会感觉到一种平静悠远的幸福,仿佛已经被他这么稳稳当当地抱在怀里走过无数岁月,未来也会一直这么走下去。
“明天确实不用换药?”简明向医生再次确认。
“对,但要小心别见水,不能用手抓,等结痂自动脱落就好了。”医生耐心地交代。
“会留疤吗?”简明托起男孩的小腿,示意医生看比较大点的创口。
穆遥脸红地悄悄拧男人的大腿,心想,这也好意思问。男人腿上吃痛,疑惑地扫他一眼,完全不顾他偷偷摸摸的动作,当着医生面逮住他那只作怪的手,穆遥立时闹个大红脸。
“呃,结痂脱落以后的皮肤比较嫩,不要直接接触紫外线,没有色素沉淀的话,一般不会留疤。但一定不能抓,万一二次感染,就肯定有疤痕了。”医生笑着尽责地解释。
“好的,谢谢。”穆遥鸵鸟状被满意的男人抱出来。
车里冷气效果还没上来,一时有点闷热,穆遥打开窗子向外看,见路边绿化带上坐着一个中年妇女,肩上扛着一捆竹竿支着的糖葫芦,红艳艳的山楂被一层焦黄的糖壳裹着,阳光下亮汪汪、水灵灵的煞是勾人,嘴里立刻泛起酸甜的津液。
“简……我想吃那个。”穆遥扯扯准备发动车子的简明。
“哪个?”简明停下来问他。
“路边那个……嗯……冰糖葫芦。”穆遥不好意思地看简明,虽然知道那东西都是小孩和女生吃的,但它外酥里嫩、酸甜怡人的口感,无疑对闷热天气之下的穆遥构成了莫大的诱惑。
“……那个……不卫生吧?”简明啼笑皆非。
“就一串,一串就好。”男孩眼睛晶亮,满脸期待。
“……”男人显然有点郁闷。
“快去!”穆遥推他:“等下她要走了。”
简明无奈地在车里翻出一张十元散钞,开了车门走去草坪。穆遥笑眯眯地趴在车窗上等,不想一会儿之后,简明竟然满脸懊恼、空手而归。
“糖葫芦呢?”
“你有硬币吗?”
“等等我找找。”穆遥继续翻。
男人扶着车窗抱怨:“她刚好没散钱,非要我拿走十根,当人面丢垃圾桶又不好。”
穆遥听说立刻停下动作,激动地直起身:“那就要十根呀,为什么要丢?!”
“快点,再啰嗦一根都没有。”男人睃他一眼,语气恶劣。穆遥郁闷地埋头继续翻。
五分钟之后穆遥终于盼来了他的美食,男人衣装笔挺捏着根糖葫芦的怪样却让他笑弯了腰,简明显然也颇觉难堪,无奈道:“你成心的吧?”
“不是不是!”穆遥立刻否认,拼命憋住笑去咬竹棍上的红果子,咬了半天没咬下一颗,焦糖却糊得满脸都是,忍笑忍到几乎内伤。
“小疯子!”简明睨他一眼,自己也笑起来,抽张纸巾给他擦脸:“待会儿再吃,别呛着。”
穆遥好不容易心满意足地吃完手里的糖葫芦,包着一嘴山楂仔,不怀好意道:“简,我们来接吻吧。”
男人脸上微微抽搐:“今天没发烧吧?”
恰巧途经一个灯口,穆遥挨过去:“来吗?”
男人低笑一声:“盛情难却。”随即俯下头来。
穆遥奸计得逞,诡笑着将嘴里的山楂核送过去马上后撤,却发现后颈早被男人扣住,舌头也被吸得紧紧的拔不出来,于是那一团山楂核带着两人的津液转了一圈,最终又回到男孩嘴里,绿灯一亮,男人谑笑:“味道不错。”车子复又跑起来。
“你!”穆遥气急败坏地拿纸巾吐掉山楂核:“太过分了。”
“小样儿,想跟我使坏。”简明睨他一眼:“仗着生病我治不了你是吧?”
那个“治”字明显加重的语调,让穆遥立刻安分下来,双颊一寸寸开始发烧,低低骂了句:“流氓。”
简明低笑:“过两天你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流氓。”穆遥彻底噤声。
这几天冲凉都是简明帮忙,自从那次客厅事件之后,一被简明抱进浴室,立刻就会心跳加速,待得男人粘上沐浴液的手抹上身,下面早已经剑拔弩张。穆遥很苦恼,想过无数办法保持矜持,可自己的小兄弟完全自作主张不买他的帐。简明对此倒是喜闻乐见,于是穆遥往往是神清气爽被抱进去浑身瘫软地被抱出来。
昨晚尤其可恨,穆遥好心提醒简明:“现在我自己小心点可以洗了,你衣服都弄湿了多难受。”
“对啊,”简明恍然大悟:“我不应该穿衣服的,怎么没想到呢。”
“滚!!!”穆遥骂道。
“你说什么?”简明的手滑到男孩腰上。
“你……”男孩压抑着愤怒。
“嗯?”手继续下滑。
“呃……”男孩开始发抖。
“什么?大声点儿。”简明坏笑着低下头。
“我……你……啊……唔……”酣畅甜美的一串颤音,被男人全部吞进喉间。
半晌之后,男人低哑的声音:“宝贝儿……你真滑……”男孩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晕头转向地在男人的手心里沉浮。
穆遥恍惚觉得自己就像秋日旷野里成熟得过分的浆果,阳光下饱满晶莹,男人轻轻一碰,就要流出汁水。
这几天伤口脱痂,腿上奇痒,那痒似乎是从心里挠出去,穆遥难受得脚趾弓起来直搓地板,伤处抠不得,周围的皮肤被他抓出一道道红痕,简明恰巧公事稍闲下来,回家看到穆遥惨不忍睹的小腿,索性在家休息看着他。那条腿便基本在男人手里没挪过地方,稍带薄茧的大手一直缓慢揉捏帮他止痒。
穆遥的腿笔直秀美,脚趾纤柔圆润,跗高得几乎跟小腿没有过渡,皮肤白皙细滑。有时并不太痒,简明也爱握在手里把玩。穆遥不由腹诽,之前问医生留不留疤原来并不是担心他,而是男人为了自己看着赏心悦目。
于是阿姨也跟着神经过敏,烧菜生怕手一抖放多了油盐酱料,要被简明驳回重做。穆遥捱了将近两星期寡淡汤菜,连附近那间AFK都几乎被他想像成美食天堂。恰巧这天YY说来看他,穆遥连忙央着他帮他带双奥尔良烤翅。
“你养病养成饥民了?”YY诧异道。
穆遥不好说简明不让他吃,籍口自己突然想吃那个,哪知那头猪竟然买了个全家桶,于是那桶鸡还没来到客厅,就被阿姨妥帖地护送进厨房垃圾袋,穆遥欲哭无泪,唯有闻鸡兴叹。
YY初次来曦园,简明随便陪聊几句就回了书房,两个男孩乐得自在,YY看着他的腿说:“他前妻这么沉的醋也找你吃啊?”
穆遥笑笑没吱声。YY又说:“陆森的老婆更奇怪,见了我跟见鬼似的,眼睛都不敢看过来,这女人简直就是妇德标兵啊。”
穆遥听他提起陆森,心里嘎嘣一下,突然想起离开S城时穆鹞依叫他联系陆森,自己竟然忘到九霄云外,再没心情跟YY闲扯,问道:“YY,陆森平时有没提起过我妈?”
“没有啊?”YY诧异道:“提你妈干嘛?怎么了?”
“这次回家我妈说要见陆森,我还以为他们过去认识。”穆遥疑惑道,究竟穆鹞依找陆森为了什么?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要我帮你问问陆森吗?”YY问道。
“嗯,不用了,我再想想。”对于穆鹞依这个要求,穆遥总觉得隐隐不安,也许是刻意不愿想起,所以才耽误了那么久。
“一般人找陆森帮忙,不是为了寻仇,就是为了避祸,你妈妈有这些需要吗?”YY问道。
穆遥心里漏掉一拍,他也想过这个可能,但S城那个小地方根本藏不住大事,值得穆鹞依这么做的话,她没必要瞒,他也不可能不知道。摈除掉这一点,穆遥心里更是七上八下。
仿佛为了加深他的不安,简明在里面叫他:“小遥,来接电话。”
“哦,来了。”穆遥想起昨天手机调成震频,回房间拿过来一看,是穆鹞依打来的。
第二十四章
穆遥拿着电话来到客厅,看了看YY,继续走到阳台,正准备接起来,铃声断了。他握着手机,犹豫了好一会儿,最终没有打回去。
YY和穆遥,一起经历过很多波折,感情自不必说。但现在各自所处的环境不同,话题也就开始狭窄。两人的生活都相对平静,差强人意的地方,连自己说起来都含糊不清、无法确认,更不足与外人道。这世上,有谁能完全听懂谁的话?哪怕是至交好友。
况且,听懂之后,了解之后,又能怎样?生活还是依照它本来的秩序发展,他们只能用微不足道的力量伸伸手、摆摆腿,在命运的波澜里随波逐流。这样想来,更无深谈的兴致和耐性,两人只是随便聊聊鸡毛蒜皮,不足挂齿的零星小事。
但时间过得也快,六点钟一到,陆森已经在曦园门口等YY。穆遥送YY出门,犹豫再三,还是问YY要了陆森手机。这两天就要开学,他打算忙完这些琐碎事情,亲自问问陆森。
穆遥回家关上门,心情有点沮丧。本来开学前可以出去旅游放松一下,自己却烫伤腿,在家里囤了半月。马上就要回校上课,还有那么多待处理的棘手的难题,哪怕回复穆鹞依一个电话,都颇伤脑筋。
简明见他坐在沙发上独自出神,问道:“怎么了?又在想YY的事吗?”
“不是,”穆遥说:“快开学了,我想要不我回宿舍住吧,这边挺远的。”即使天天接送,两人消耗在路上的时间也很可观,过于奔波劳碌,再甜蜜的时光也经不起长久的颠簸。
“我正打算跟你说,恬馨小筑做样板房的时候,我另外找人装修了一套,那里离你学校不远,可以搬过去住。”简明说:“这段时间一直没机会带你去看,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穆遥看他一眼微笑不语,简明眼里也是柔和的暖意。有你的地方就是我的家,穆遥想,简明也会这么认为的吗?随即立刻掐断自己漫游的思绪:“你累吗?要不现在去看?”
“不累,吃过饭就去吧,在家里待了一天,正好出去走走。”简明说完叫阿姨摆饭,两人都不大饿,随便吃了些,就出发去恬馨小筑。
这个别墅区统一是灰蓝屋顶配白色墙面,感觉很清新宁静,绿化带的草坪和开花植物栽种不久,接缝处偶尔裸露出砖红的泥土,空气中弥散着一股新鲜木料混杂化学装修材料的气息,时有业主和装修工人们在小路上匆忙走过。
“喜欢这儿吗?”简明特地在公用停车场停车,陪穆遥沿途看环境。
“嗯,喜欢。”穆遥看着简明身后原本长长的影子,接近路灯时慢慢缩成小小一团。球形的白色网纹灯罩上方,飞舞着一群热切而忙乱的蚊蝇。
简明选的那套房子在小区南侧边缘,花园比中心位置的别墅要大些,有百多平米。上了三级台阶,简明开门进去,打开客厅的吊灯。室内装饰依旧承袭了简明习惯的流畅简雅风格,但选色方面比起曦园硬朗的碳黑、深棕要柔和很多,主卧是淡淡的米黄,其他地方也大多采用浅色系材料,因而显得空间相当宽敞,整体氛围温馨而舒适。
这是简明为他们两人准备的新居,穆遥应该是快乐的,无疑是快乐的,只是些凌乱的忧思蒙蔽了他感知快乐的那根神经。
秋天几乎是猝不及防地取代了靛蓝辽阔的夏,悬挂栖息在树梢上的凉风,摇落一地卷边的苍黄。财院林荫道上脚步纷杂,惊起一阵阵噗簌簌的脆响,穆遥发现有只倦怠的蝙蝠,长久倒垂在校门上方黑色的电线上,偶尔张开毛茸茸的翅膀,漫无目的地滑翔。
今天简明有事不回家吃饭,穆遥下课便也没回曦园,打算清理一下宿舍的杂物搬去恬馨小筑。那次没接穆鹞依的电话,之后便再也打不通,直到刚才,她说她已经在B市,十分钟之后就到财院门口。
仅仅一个未接电话,她就神经质的突然来袭,让他感到无边的憎恶和烦躁。脚下的枯叶被涌出校门的人群碾成齑粉,晚风一吹,漫天飞舞。穆鹞依在夜风中穿透舞动的叶片慢慢靠近,仿佛穿越一层层死去的蝴蝶的翅膀。
一步之遥,这个与他有着最深重的血缘羁绊的女人,他对她的一切了如指掌,从肉体到灵魂,一如她对他。他不用照镜子,睁眼就能在她妩媚的微笑里,找到自己堕落的青春和腐烂的根源。他对她避而不见,其实是怕在她眼中触到那个幽灵般飘忽而又无比真实的自己。
“为什么突然来B市。”
“为什么你一拖再拖。”
“我病了,那天之后你的电话一直打不通。”
“这是借口。”
“这是事实。”
“给我陆森的联系方式。”
“你为什么要见他?”
“呵,你怕什么?”穆鹞依突然笑起来:“你怕我妨碍你吗穆遥?我那天已经说过,此后我只是你的母亲。”
“那么我最亲爱的母亲,您就不能稍微满足一下您儿子的好奇心吗?”穆遥紧盯着她:“为什么找他?是你遇上了麻烦,还是你要制造麻烦?”
“你就那么不信任我?”穆鹞依的声音突然浸满悲凉:“小遥,你连敷衍的耐心都没有了吗?我真的如此令你厌恶?”
“厌恶?”穆遥突然无法自制地冷笑起来:“妈妈,你怎么能这样曲解我对你的爱,从十二岁开始,我连做梦都在跟你翻云覆雨,一次次地进入你、刺穿你,你了解这种爱吗?!”他一步一步把穆鹞依逼到墙边,看着那个女人象受惊的鸟儿一样竖起羽毛:“所有的女人,全都让我联想起你美妙的身体,你竟然还说我厌恶你?!”
“对不起,对不起,”瑟缩的女人泣不成声、语不成句:“我真的不是有意伤害你,不是的,不是的,”她突然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