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与不爱 by天空-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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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哲?”于胜宇把手在我面前晃了晃,“你作恶梦了?”
“……还好。”我说。
“什么还好?”他问。
“一切。”
“一切?”
我点点头。我又开始厌恶自己,是的,这种感觉从前有过。小岩说分手的时候,爸爸去世的时候。可是这次还早,还没有发生什么。所以,一切都还很好。多一天,多等一天行不行?今天不要揭穿,最好明天也不要。
于胜宇满脸狐疑的看着我,坐在我身边。“真的没什么啊?”他问,试了试我的体温。“也不烧。那你要不要吃饭?”
“要。”我乖顺地点头,有一点点讨好一样。真是讨厌自己,为什么会这样。走,走,离开。我在心里对自己说。
于胜宇被我一觉醒来的转化弄的直晕,但是他很快释然了。我们两个的关系缓和了不是么?就在西敏那里,我们互相接受了。他觉得既然有了个好的开端,那后面的转变也该是好的,难道不是这样么?
在我睡着的时候,他曾经在超市停车买了不少东西,当然这些我都不知道,所以熟食摆上来的时候吓了我一跳。
他笑眯眯的给我夹菜,好几次我都想问他,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嘘,不要说,别打破了,就这样,很好很好。我的心中像是有人在告诉我该如何做一样。
我好怕。
如果故事可以到这里终结多好。灰姑娘的童话就终结在她与王子结婚,所有的故事都终结在高潮。如果这也是个故事,那就终结在这里吧。可是现在我也只有走下去,走下去。
“哲,你在想什么?”于胜宇忽然问。
“嗯?什么?”
“你在想什么?”
“没有。你……不用去上班?”
“小荣在阿,我不去没什么关系。”他无所谓的说。“他把公司打理的很好。”
“哦……总参呢?”我若有所思。
“一天奖金50大毛。一个月大不了扣我30。怕什么!”他笑道。“混到现在才混了个两毛一,没劲死了!”
“什么两毛一?”我诧异道。
“两杠一星。”他比了比肩头。“这还算有重大贡献的呢。嘁。还是因为我老子娘在军中……”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菜凉了。”他用筷子点了点盘子。
“你爸妈……会呆多久?”我垂下头,问。
“谁知道呢?顶天儿一个月。”他不耐烦地回答。“说这个干嘛!这不好么?家里有的东西这里全有,你还要什么?”
“你……多陪陪他们。”我咬了咬牙,说。“你回去陪他们。好好照顾他们。他们很想念你。”
“哲……”于胜宇看着我,目光里说不上是什么。
“我不碍事,睡了一觉好多了。我自己照顾自己没问题。”我向他点点头,表示我完全可以。
“哲……”于胜宇抓着我的一只胳膊,要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你也累了,吃好了就好好休息一晚。明天早点回去。”我轻轻摆脱他,站起来回到卧室。
于胜宇紧跟了进来,躺在我的身旁,搂着我的腰。“身上疼不疼呢?”他问。
“不疼。”
“你这小骗子,灵丹妙药啊?用了立马儿就好?”他轻轻地在我脸上咬了一下。
“只有一点点。”我降低了标准。
“什么时候能对我说真话呢?”于胜宇在我耳边说,然后正经了起来,“哲,你答应我,不管我妈妈说什么,你都不要听。”
“嗯?什么意思?”我扭头看他。
“我不放心。我妈很厉害的。别人我都不怕,就是她不行。你答应我,不管她对你说什么——也许她没看出来——你都不要听,留在我身边好不好?”于胜宇一边说,一边思考或者回忆着什么,焦虑和担心都写在脸上,眼里。那样的神情出现在他这么硬朗的人的脸上,让我心痛。
“不会。我绝对不会离开你。”我说,同时在心底发誓。我真的不会离开,我也不想离开,还有人比我更害怕失去他么?
入睡不是那么容易,我辗转反侧地想象着如果他的妈妈真的发现我们的关系会怎样?她很厉害,那么她会强迫我离开,或者……是了,她会羞辱我,极度的。
这不要紧,我已经决定了,无论她用怎样的词,怎样的句子,用怎样强硬的手段我都不怕。
我不会离开于胜宇。不会。我爱他。
第二天一大早于胜宇就起床了。我在他坐起来的时候就醒了,但并没有睁开眼睛。
他以为我还在睡着,轻手轻脚的穿好衣服走到厨房。听声音他给自己热了杯牛奶。
不一会儿,他又蹑手蹑脚的进了卧室,我以为他漏掉了什么东西要拿,可他的脚步声就停在床前,很久没有声音。
我忍不住想要睁眼看,但想到这样的离别场面也许更让人尴尬——他不是去上班,不是去购物,他是回家陪他的父母,而他的父母,正是我两之间的一大障碍。他难免要顾此失彼。我不想给他压力——所以我保持着睡姿,希望他就能这样悄悄离去,哪怕从此不再回来,这样的分别也好过四目相对。
他温暖的手从我的前额拂过,又轻轻地扫过睫毛。对于这样的骚扰我不能再熟视无睹了,于是我睁开眼睛。
“哲,晚上回来看你。”他说。
“不用。现在不是从上地到红领巾。你别来回折腾。”我说,看到他嘴边一圈牛奶留下的白色印记,我伸长手臂帮他擦掉。
“哲……”他声音里带着深深的歉意。
“好了,可以走了。”我笑了笑,说。
“哲……”
“昨天买的东西够我吃好几天的。”
“哲……”
“好好对待他们。他们辛苦了一辈子,吃的苦够多了。不用担心我。”
“我怎么不担心呢?谁给你上药呢?你若感染了谁送你去医院?谁给你热饭菜?你对自己总是不经心。”他一口气说道。
“我自己可以。走吧,别起个大早赶个晚集。”我催促道。
于胜宇走得很不情愿,临走亲了亲我。告诉我他会尽快回来。
别墅外不远处有座小山,如果状态好的话我会忍不住去爬山,但自忖目前的身体,我还是少惹麻烦了。但我还是忍不住出去走了走,透透气。这里的空气比北京不知要好多少倍。
自从他走了之后,我就开始过这猪一样的生活,似乎把这辈子没睡好的觉都补全了,三四天里能睡了七十多个小时,清醒的时间都有限。甚至连于胜宇回来的时候我都在酣然大睡。
他看起来很累,风尘仆仆的样子。
“睡好了?“他笑道。
“等了多久了?”我不太好意思地问。
“有一会儿了。”他撇了撇嘴,“你看,我连肖像画都给你画好了。”说着,他从身旁的床头柜上拿了张纸递过来。
纸上一只小猪流着口水在睡觉。
郁闷……
“一切都好么?”我一边问,一边企图把那罪恶的肖像画毁掉。
“好。哎~别撕啊,我还要留着呢。”他一把抢了过去,揣进胸口的口袋,然后脱了外衣挤进我的被窝,两只手开始不老实的蠕动起来。
我也真的怪想他的,当下就加入了他的行动。
我们都竭尽全力地想要先挑起对方的情欲。其实这件事不是太难,我们已经好几天没做,没过多久,两人剑皆出鞘。
“我想要进去,行不行?”他喘着气问。
我点了点头,不知为何闭上了眼睛。
在他的吻落在我的眼睑上时,体内充盈了起来。
“对了,有件事不知你听过没有?”他一边摘下下体的安全套一边漫不经心地问。
其实我已经发现只要他作出漫不经心的样子,那嘴里说的事情就是重点。“什么?”我问。
“在红领巾附近,有个胖子下班回家路上不小近掉进下水道,摔断了腿。”
“……”我看着他的侧面,军人的短发,上扬的眉,挺直的鼻梁,紧抿着的嘴唇,整个脸谱都是硬硬的。连他个性的五官都活生生的表明他不是个好欺负的。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是他的信条。天下的人,不管是谁,都不准负他。他应该是这样的人。那个时候我就有了觉悟,如果有一天,只是如果,如果我负了他,他不会轻饶了我。
只是在那个时候我并没有想到这件事真的会发生,而且居然那样的快。
他叫做于胜宇。他曾经对我那样的好过。那样呵护,那样温存。他让我想否认已经加诸在我身上的伤害。不,那不是他干的。如果是他,那我会忘记。
我只记他的好。
他,和他的车消失在黑夜里,不会再回来了。
我慢慢站起身子,捡起于胜宇扔在我跟前的钱包,走出暗巷。我要慢慢忘记——事实上我已经强迫自己忘记了许多人和事——忘记刚刚发生的,现在体内的刺痛还在提醒着我的暴行。
再见,于胜宇,再见。
25
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哭,自那日一别于胜宇再也没有来找过我。但我还是另找了个房子,搬到红房子附近。身体稍微好一点的时候,我给老大打了个电话。
寝室的老大叫姜卫,名字有点怪,因为他父亲姓姜,母亲姓卫。他不像一般的北京男孩那么贫,不知是不是由于年纪比我们大的原因,总是给人很成熟沉稳的感觉,事情或者东西交托给他很让人放心。
姜卫听到我的声音
激动地把电话扔了。
“谭喆!你这个小王八蛋!”他拿起电话就骂道。
“……”他骂得我无言以对。
“你丫死哪儿去了?”他吸着鼻子问,“王老五上次出差去你家找你,丫说你根本没回去!!!”
“……”
“我操你装哑巴?!你等着,你在哪儿?我捶不死你!”
“嗯……老大,我……。”
“你什么你啊?老五和冬青他们要是知道你有信儿了还不高兴死。他们都问过我还几次了。快快,你在北京是不是?出来聚聚!”
“不……不了。我近来身体不太好。我找你主要是想拿电脑混饭吃。”
“……你早就该和我联系!”姜卫沉默了一会儿说,“你休学那会儿哥几个不就说过了,今后有粥喝粥,有饭吃饭,我们吃饱了就不会让你饿着。你就多余躲起来!就是为了你,我们都没敢换手机号!”
“哥,我……”我羞愧地说不出话来。现在你让我跟他们站一堆儿我有那么大脸吗?
“少废话。你哪儿呢?这么着,拿上来我这里,顺便拿电脑。我叫上冬青。其他的暂时不在北京,等回来再好好喝一顿!”他不由分说就挂了电话。
我这幅德行怎能去见他们!跟西敏商量,他虽然不赞成我缩起来但是当然也理解我的心情,终于勉勉强强的答应替我走一趟。
可姜卫更狠,不见兔子不撒鹰。他到底逼着西敏把我拉了过去,不过到那儿的时候已经下午,冬青赶回去上班。我们并没有碰面。
阔别经年,老大没怎么变——他原来长得就有点老相。见了面立刻把我拉到他家楼下的烧烤店里,上手就叫了一箱啤酒。
我原来的酒量就不算差,跟于胜宇在一起的近一年里要嘛就不喝,要喝就是白的,酒量有增无减。再者,跟同学喝酒那感觉亲切极了,不见则以,见了还真是舍不得分开。
这顿酒从下午喝到天黑。姜卫絮絮叨叨得告诉我这几个要好的同学的去向。老五姓王,叫王政,也是东北人,是我们同学之中跟我最为要好的,进了IBM做营销,整天价天南海北的跑,本来就有点流气,现在已经完全被环境改造成了个流氓;姚冬青原本要考研究生,但是头一年落榜了,胡乱找了个小公司混着,打算年底接着奋斗;老六夏利平还在联想;而老大本人已经从联想跳到了一家台湾人的公司。联想听着名儿挺好,其实里面挺烂。在那地方没什么前途可言;而他现在的公司看起来还不错,有奔头。工作方式是近来很时髦得work
at home那种,绝对适合天才加盟。“小喆子,你来我们公司吧,那台湾人不错。以你的聪明劲儿没问题!”姜卫说。“我都已经跟我们经理打过招呼了,他让你去试试看。”
Work at home?这对我的诱惑很大。我现在很怕见人,尽管从前我也不是特外向的人,但现在却内向的连我自己都觉得可怕。
最后老大很凝重的跟我说:“喆子,那个替你来去电脑的小子是你朋友?说实话我看他不像什么好东西,你少跟他来往。”
我笑笑不说话。
“你看你,又这样,你怎么不长点记性,当初那个篮球队的瘪三害得你还轻啊?”老大酒劲儿有点上来,急了。
“我有分寸。”
“你丫就这么犟!”他无奈地摇头。他不知道,西敏是我的好朋友,好兄弟。就像是他,王政,姚冬青一样的。
两周以后我去那家台湾公司面试,面试我的是个三十多岁,看来文质彬彬的男人。他问我为什么中途退学,我告诉他家里出事。他表示很遗憾,后来这家公司还是决定要我,但薪水很低。
这对我来讲已经很好,我不在乎生活上再对自己刻薄点。最起码这是一份正当职业,让我可以堂堂正正的走在太阳底下。
能得到这份工作其实谢荣跟于胜宇都功不可没。如果没有在他们那里学来的经验跟知识,我还是烂泥一滩。
时间越久,于胜宇的好就越鲜明。而他似乎有过缺点,可是早如尘烟一样被我淡忘了。只有那好让我刻骨铭心。
姜卫,冬青,王政和利平都对我很好,就像我从没离开过这一年多一样。他们也追问过我一年来的遭遇,这样的时候我就沉默。我不会跟他们说谎,但我也没法启齿。
其实我知道我渐渐的在跟他们疏离,在他们高谈阔论吹牛泡妞的时候;在他们回到学校占场子打篮球的时候。在这些时刻我更深刻的感觉到我早已不是他们中的一员,就算他们不介意,这也是不可改变的事实。
这一场切割较上一次来讲更残酷。身边再也没人来转移我的注意力,没人让我治疗;而那蚀骨的快感亦让我无法摆脱。
我害怕在夜间想起从前跟于胜宇的欢爱,在回忆中让我那刻骨的相思发挥到了极致。从身体里向外延伸的寂寞和从胸口开始扩展的麻痒简直快把我逼疯了。
我需要,我需要!
我需要疯狂的欢爱来遏制那万蚁攒心的折磨。
我的电脑就现在来讲已经很落后了,不过对我来讲完全够用。为了排遣寂寞我常常夜以继日的编程、调试。后来——一个项目完工后姜卫告诉我千万别再这么做。与我同组的员工都受不了我。我这么做无疑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