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欢-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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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久压抑的浪漫情结,在遇到他这样一位舞文弄墨的年轻才子之后,找到了一个精神的寄托和释放的出口……事实是:她在与他肌肤相亲鱼水交融如火如荼之前,已经熟读了他的小说《美人》,上班时就看这一本书,甚至能够随口背诵出其中的某些片段和人物的对话( 令他大为感动 ),将小说中诗人般浪漫的男主人公完全等同于作者,珍藏在自己的内心多时了。所以才有了一点就着一触即刻燃烧的这番结果。但如果不是去年夏天陕北途中的那场车祸使她对一个陌生的年轻男子获得了不一般的好感和全方位的信任,后来的一切也就不会发生,因为在正常情况下,她并不会与丈夫之外的男人交往。她有一个正常而温暖……在外人看来甚至是幸福的家,她很爱她的儿子,也并非不爱她那个当年经人介绍认识的现在政府机关里当处长的丈夫,在与冯彪的幽会中便不由得不背负起道德与家庭责任感的折磨,在他面前,时有情绪不稳的表现。而在另一方面,她性感的身体却正在陷落得更深,那是她长久关闭的生命被这个充满激|情的年轻男人打开之后所带来的疯狂,此前,她从未发现Xing爱竟是如此美妙的事情,而自己竟也有着如此强烈的欲望,迷醉于斯,难以自拔,生命在韶华流逝之后才得到了一次很好的见证!而在此之前,性对于这个女人来说,不过是和下班了还在想着单位里的人事是非的整日充满莫名焦虑的丈夫一月一次的例行公事罢了,还不见得每次都能以极乐的高潮收场。所以,这三天里,发生在这个房间的这张床上的由这个年轻男子所带给她的这一切,在她看来能顶上她生命中的好多年都不止啊!在感受上甚至超越了以前的全部所有,因为在此经历的许多是她在此前从未有过的细节上的全新体验……
这种无法自抑的疯狂在她那里化成了一个简单而又朴素的愿望,那便是将他留下来:不能将他留在同一家单位的话也要将他留在本市( 而不是放他去什么北京 )……她想把这能够经常进行的美妙幽会长期保留在她的生活中。所以到了后来,她一直在劝他,唠唠叨叨地做着他的思想工作,搞得他有点烦了;当她提出让她那个处长丈夫帮他找个工作时,他直斥她:〃你疯了!〃……
老实说,他很喜欢这个女人,尤其是在床之间的性事上。
他发现自己似乎更喜欢年纪大点儿的女人,喜欢熟透的女人!惟一的要求就是对方要有那么点性感的姿色,最好再有那么一点人间烟火气……就像她这样。
他甚至由薛姐联想起自己在离婚之后拥有过的第一个女人……那个女房东来了!她们当然是非常不同的,但却一样都能给他带来好的感觉和享受:那是一种热烘烘的温暖感,是一种让他在全无精神压力之下的专注性的随心所欲……
与此相反,他并不喜欢太有文化太过时尚的年轻女人……他的前妻和姚豆豆当数此类,莎丽似乎是居于这两者之间……从本质上讲,他也就是一个在生活上满足于老婆孩子热炕头的世俗男人,所谓〃事业〃所谓〃追求〃也就是屋子外头一亩三分的自留地……他感觉薛姐和女房东这样的女人才是〃老婆〃的样子,也正是这个生活理想十分和谐的组成部分。
而现在,一切都是奢谈,一切都无法尽如人意。人是无法完全按照〃理想〃来安排自己的人生的,对女人的选择需要看社会的眼色,有时候也只能够服从于生活的惯性与方向……在他看来,现在惟一能够做到的明智选择就是与她继续狂欢,狂欢到一个极点,然后抽身而去……去北京啊!
154.士为知己者留
第四天中午,这对男女依旧在床,已经过了剧烈运动的紧要时段,所以当冯彪的手机突然响起来时也并未制造大的慌乱和尴尬,这段时间他对任何来电、敲门都保持着高度的敏感和警觉,时刻准备着……他光着身子将手伸向床头柜去拿那手机:〃喂!〃一听发现是金老板沙哑的嗓音,语气不冷不热:〃小冯,我刚从北京回来,下午一上班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老板回来了!不早也不晚,倒让人吉凶难辨。回来就找他,并且没有差人来喊,而是亲自打来电话( 这是前所未有的 ),如此郑重,说明问题严重,老板要和他正式谈一次了……就是说:他的〃死期〃到了!
接完这个电话,他竟兴奋地直接翻身下床,光脚站在地板上,快速地穿着衣服……
〃谁的电话?什么事啊这么急?〃床上头发散乱的女人问道。
〃金老板,他刚从北京回来,下午一上班就要跟我谈话。〃他一边回答,一边继续穿衣服。
〃你听我说,你别一去就主动递什么辞呈哦,你先听他怎么说,听听杂志的下落如何,没准儿他还不想让你走呢!听见没有?算我求你了!〃女人认真地叮嘱着,声音有些发涩。
〃好好好,我先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听他怎么说行了吧?〃说话间他已经穿完了全部的衣服。
〃还有半个多小时呢,你是着什么急啊?〃到了这时候,女人还在恋床。
…………
大约半小时后,两人打了同一辆出租车出了门。这几天里,他们连一次下楼吃饭都不曾有过……都是由她在下班来到这里的路上买了快餐盒饭带来对付,反正两人的心思也都不在吃上。这一次,冯彪似乎是有意要和薛姐同路而行同车而坐的,就是知道自己留在这里的日子已经不多了,和她待在一起的时间很可能就没有了,说走就走,没准儿这就是不用明说的最后告别……辞完职,谁说他不会悄悄地马上就去机场呢!北京那边的书商还等着去机场接他呢!而对薛姐来说,胆子越来越大,已经不避耳目,好像很乐于和他这么一起走出去似的,走在路上,还有说有笑地对他做出一些亲昵的举动……
上楼时,冯彪有意走慢一点,和她拉开半截楼梯那么大的距离。在三楼( 金老板的办公室在三楼 )楼梯口分开时,她回过头来悄声对他说:〃谈完话,马上到我这儿来。〃
穿过光线昏暗的走廊,冯彪来到金老板的办公室门前,一敲门便听见那个为他所熟悉的沙哑的声音喊道:〃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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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门进去看见金老板刚从长沙发上翻身起来( 他在午睡么? ),在茶几上找着自己的眼镜。
〃金老师回来了!〃冯彪十分礼貌地问候道。
〃前天就回来了。〃金老板一边站起来给自己泡茶一边回答。
冯彪心中一凉,似乎已经没有第二种可能性了:孙天福不是说越回来得早杂志就越难保嘛!
〃坐吧?喝水不喝?想喝自己倒,那儿有纸杯……〃老板说。老板对他越客气他就越知道不妙……不过现在:不妙才是妙啊!
〃金老师,对不起!〃……这句话他在事发当天就在这幢楼的楼道上跟老板说过了,现在又说了一遍,再说一遍的理由:一是为了充分表达他的歉意,二是为了自己的下一个举动作上一点铺垫,这时他已暗自决定了:不必再等老板说什么了,赶紧把自己的辞职信递上去,此时不递更待何时?就别让老板做难了!
他动作坚决地从自己夹克的内兜里掏出那几页纸的辞职信,递了过去:〃金老师,这是我写的……〃
金老板接过去看了一遍,返回到第一页又看了一遍,然后抬起头来,面带含义难辨的微笑:
〃小冯真是个才子啊!这不是辞职信,这是一篇声情并茂的好散文!试想一下,咱俩换个位置说,假如你是这家杂志社的老板,我是你,那么像我这样的犯了一点错误的人才你舍得放走吗?会不会?不会吧?你已经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认识得已经很充分了,可又表现出了你的毛病……也可以说是像你这样的文人书生、知识分子的通病……那就是关键时刻,沉不住气!老是先考虑自己!我怕你自责过深,回来就问他们:这些日子你的情绪怎样?他们说:有两三天没来上班了,我就知道你怎么想的,所以赶紧找你谈谈。别胡思乱想啦!你们几个待在家里议论杂志的命运,这有什么用啊?关键是要行动!那是多大的一个错误啊?天塌不下来,就算《文化生活》保不住了,咱们还可以集中人力办《豆蔻》嘛!饿不死的!〃
〃金老师,《文化生活》保住了没有?〃冯彪急切地问道。
〃保不住我去北京忙什么?最多就是三个月停刊整顿的处罚……这样也好,让咱们休整一下,喘上一口气,也好好总结一下这次的经验教训,教训绝对是有的!好啦,这事儿就算过去了,你调整一下情绪,马上恢复上班,好好干!一切照旧,该做什么做什么,正式的处罚决定不下来,咱们就继续出杂志……小冯,我欣赏你在工作上的投入、激|情和智慧,你作好思想准备……明年我还准备让你做《文化生活》的主编呢!〃
金老板就这样结束了这次谈话。
还说什么呢?什么都别说了吧!
老板是条汉子!真正的强者!
在意识里,冯彪的一条腿已经给他的老板跪下了!
士为知己者死……就算老板不是他的〃知己〃,但起码也做足了〃知己〃状;就算他不是〃士〃,也做不到〃为知己者死〃,但也不能够在这时候反过来将老板炒了呀!为了八千块的月薪,为了北京和莎丽……他也不能够啊!
从金老板办公室出来,他感觉自己又蒙了!缓步迈上楼梯来到顶楼的资料室,迎着正襟危坐的薛姐那焦急探询的目光一直走到她的办公桌前,迎着那一团好闻的女人的气息说:
〃我走不了了!〃
155.时来运转在深秋
听到这个结果,薛姐惊喜得差点叫出声来,非要一起吃晚饭庆祝不可,他们确实还没有在一块吃过饭呢!冯彪虽然没有庆祝的心情,但也不好推辞,他便等到下班后带她去了南门外的一家西餐厅。
吃完晚饭,将这个心满意足的女人送走之后,他才想起他的另一个女人来了……打车回到家中,他便给莎丽打电话:对这个女人来说是佳音的,对那个女人就是噩耗了,莎丽自然是很不高兴,甚至有点恼怒,并将原因归咎于他。他对着手机好言相劝,反复重申自认为很有说服力的一点:那就是他在这里再好好干上一年的话,对老板也算知恩图报了;如果在《文化生活》再当上一年名正言顺的主编( 而不是现在的策划 )的话,他去北京或许能够找到一个更加理想的职位,他说:〃就一年,只干一年,一年很快就过去了!〃莎丽的坏情绪才算慢慢平息下来。这个电话打了很长时间,结束之前,莎丽向他提出了一项极其现实的要求:已经为期不远的国庆长假,他必须去北京和她一起过。
可最终他还是没能够满足莎丽的这项要求,还是为了金老板,国庆长假,老板准备带几员〃爱将〃下江南……到长江三角洲一带走走,男的里头,他和孙天福、陈卫国都被〃点〃了〃将〃,陪老板做此国庆江南游……这实际上是一种奖赏,只有老板眼中的得力干将才会享受到的,他以戴罪之身依然得此厚待之遇,绝无拒绝之理。他只好让莎丽失望了,接到这个电话,莎丽不免有些伤心,说:〃我怎么感觉你好像并不急于见到我,是不是你那边出了什么问题……〃……莎丽其实并未说错:女人真是超敏感的动物!
他之不去北京,得罪的另一个人自然是已经谈好的那个书商,但对他自己来说,这是无所谓的,毕竟是个不认识的人。这个书商还算豁达,反而跟他谈起了另一件对他来说的大好事,问他发表在《文化生活》杂志上的那些〃骂人文章〃够不够出一本书,他说够了,书商说:〃那你交给我,我来出。〃书商让他整理好书稿,说今年的全国书展马上就要在本市举行,届时他会来,到时候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有的人注定是没有缘分的,他最终也还是将此人得罪了,彻底得罪了!
对这位长期落魄的作家来说,他做梦都没有想到的局面突然出现了:金秋十月,到了中旬,如北京的那个书商所说:全国书展果然在本市举行,一下子从全国各地来了几百个个体书商。他们在书展正式开幕前集中住在两个宾馆里交易,他所受到的直接刺激是:包括这个事先与之有过联系的书商在内,前后共有五位书商给他打了电话,约他见面,想做他的书。看来不是没人愿意做他的书,而是平时不大容易联系上的缘故啊!今逢书展在此,他也就时来运转了,面对这五双向他伸过来的热情之手,他的脑子一下晕了,但还知道如何正确地去作出选择,因为其中的一位,比其他四位的胃口要大:不但看上了他的〃骂人文章〃,还因为读过他的《美人》而对他的小说很感兴趣,他马上决定先和此人见面……
见面就定在当天晚上,在市中心一家豪华夜总会的KTV包房里,进去之后他所看到的完全是〃混世魔王黑老大〃一般的一个家伙,肥头大耳,一脸横肉,像个粗人,还一左一右地搂着两名十分妖艳的三陪小姐,周围还有三个男的,听起来也是书商,也是一人搂着一个……这三个都喊那个〃黑老大〃为〃老牛〃。
这天晚上,突然闯进这间包房的冯彪感到浑身上下的不自在,不光是周围环境造成的,在来的路上,下了出租不久,他一脚不慎,在黑暗处踩着了马路边上的一堆软东西……当时他一下明白那可能是什么了,所作的反应是:反复在路面上擦拭着鞋底,还是觉得自己一身臭气,当他局促不安地坐在包房中的沙发上时,似乎还是能够闻见点什么,他一直担心周围的人也闻见什么……后来,当他把这个细节诉与别人时,才知道踩着狗屎就是要遇到好事。
他来见的这头〃老牛〃完全一副老大做派,未等他屁股坐热马上就要给他叫小姐。
他马上说:〃别,别,咱们谈正事儿吧。〃
〃这就谈正事儿?〃老牛瞪着发红的眼睛喷着满口酒气说,〃好,那咱们……就谈正事儿。〃
他们的〃正事儿〃就是在这个恶劣的环境中谈成的,也很快便谈完了,谈出了结果:老牛决定做三本一套的《冯彪作品集》:一本随笔散文集,一本中篇小说集,一本短篇小说集。稿费按一千字七十块钱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