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气撞铃 作者:尾鱼(晋江封推高积分vip2013.07.04正文完结)-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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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棠棠先去拿包,背包后头破了个口子,铃铛确实是从包里飞出来的:到底怎么回事呢?只记得自己当时气到血上涌,但自己那时候压根儿就没想过铃铛啊。
远处的车光已经遥遥在望,看来要过车了,季棠棠背起包,迅速跑到侧翻的大货车旁,踩着脚踏把车门打开,驾驶室里浓重的血腥味,没有头的尸体斜倚在角落里,断头处还冒着血泡,手垂在身边,手边靠着的,正是那个拽下来的头颅,铃铛还包在头颅上。
一阵恶心涌上心头,季棠棠移开目光,一点点伸手去拿铃铛,刚触到铃铛的拎绳,忽然一声短信响,设的不知道是什么怪异的音乐,惊的季棠棠脚下一滑,差点从车上掉下去,定睛一看,尸体的上衣口袋里一亮一亮的,应该是手机。
这个人的身上,有飞天纹身,而这个纹身,是她从古城来敦煌的最主要原因,她并不知道前一天在废楼遇到的眼镜他们身上也有这个纹身,她只是觉得奇怪,此前她从来没有遇到过有飞天纹身的人,为什么他们要对岳峰下杀手呢?
她迟疑了两秒钟,颤抖着伸出手去,拉下死者外衣的拉链,掏出了那个手机。
车声好像更近了,季棠棠心中一凛,顾不得看手机,飞快的拿过铃铛——还好,铃铛已经松了,否则要让她把铃铛的撞柱从人头上一根根掰下来,她真是要疯了。
她从大货车撞破的高速路网破口处钻了出去,一口气跑出去很远,回头看时,已经有车子在车祸现场停下来,离的这么远都能听到司机的大叫,她在黑暗中站定,慢慢把目光传了过去:她到底还是有几分担心,生怕来的人又是肇事者一伙的,那样岳峰就危险了。
幸好不是,来的是辆双层长途卧铺客车,能清楚的看到车子的二层有人正睡眼惺忪地探出头来,司机在原地打电话,有好事者去开岳峰的车门,还有两个人爬上了那辆大货车……
季棠棠收回目光,她低头看着手机,揿开了那条短信。
“完事了直接过来,只知道那小子叫石嘉信,广西人。其它的,见面了再说。”
77、第①⑦章
季棠棠背着包在高速公路的拦网外走了一段;从小道转上大路,又拦了辆出租车到最市中心的位置下,华灯初上,大街上人来人往,不时有人好奇的打量着她那个破了口的背包;季棠棠在路上张望了一会;走到临街开的一个狭窄的门面上,门头的灯箱上闪烁着四个字:振华旅馆。
前台正对着门口,前台后面是条往地下去的楼道;市中心的位置时常可见这样位置黄金但条件恶劣的小旅馆,前台的女服务员有些邋遢;缩在凳子上嗑瓜子;看到季棠棠过来;连招呼都懒得招呼,下巴抬了抬,示意了一下墙上贴着的价格表。
单间60。
钱倒不是问题,季棠棠犹豫了一下,问:“我忘带身份证了,能住吗?”
女服务员这才抬头打量了她一眼:“那得100。”
她很快又加了一句:“你没身份证,我们也要担风险的啊。”
季棠棠松了口气,任何可以用钱打发的问题都不是问题——她交了钱和押金,领了把钥匙,楼梯走道又滑又腻,伴着一股子溲臭味,季棠棠捂着鼻子走到底,顺着指示牌往右,第三间。
屋里只有一张床,床单能看出黑污来,墙皮剥落了大半,墙对面一张坏了扇门的电视柜,上头搁着台老式电视机,季棠棠先看电视,想看看有没有车祸的新闻,遥控机一摁,电视屏幕上哗哗都是雪花,季棠棠很是怅然地把遥控器放下,转念一想,记者估计还在抢新闻的路上,车祸的事没这么快报的。
她坐在床上看手里的手机,那条短信过后,就没其它动静了,季棠棠很犹豫——她很想发条短信过去问一句“地址哪儿”,又怕人家早就约好了见面的地点,凭白发这么一条反而让人生疑,更怪的是石嘉信这个名字的突然出现:他不是带着盛家的两个男人回八万大山了吗?怎么又出现了?
想了半天不得要领,在电视屏面映出的人影上看到自己憔悴的脸,低头一看,有几缕头发被血打结了,心里头一阵恶心,从背包里掏出折叠的户外脸盆和毛巾,去先头看到的洗漱间洗脸。
这里的洗漱间也很脏,贴着老式瓷砖,地上都是水的污渍,居然有个染了金黄色头发的女人坐在门口的地上打电话,季棠棠小心翼翼地绕过她,走到洗漱池子边在盆里接上水,又把毛巾放到里面浸了浸。
那个女人打电话的声音很大,语气相当不耐烦:“我怎么知道,就是找不到人呗,狗日的,老娘没钥匙进不去屋,只好住旅馆了。”
“你吃shi长大的啊,报个屁警啊,报警我怎么说啊,说有个**的姐们不见了?我进不去屋了?你怕公安不知道我是**的是吗?”
季棠棠觉得很尴尬,低着头拧毛巾,真心不想去听,奈何空间小声音大,那女人的声音还是一个劲地往耳朵里钻。
“找什么找啊,八成跟野男人跑了,过两天玩腻了也就回来了。老娘非扇她不可,这屋是你一个人租的?走了也说一声啊,至少钥匙留下不是?今儿没找到开锁的,明儿老娘就找人把锁给撬了,不是,老娘今晚就再找人去撬!”
越说越是粗俗不堪,季棠棠匆匆擦了把脸就离开,经过那女人时,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特意多看了她两眼。
回到屋里,出乎意料的,手机上有个未接电话,又来了条短信,还是同一个人发的:“多久到?”
季棠棠想起旅馆所在的这条路叫津门路,她犹豫了一下,发了条很是模棱两可的短信过去:“快没电了,不好接电话。刚到津门路,从哪边过去近?”
那头很快就回了:“津门路头上黄河路,到底就是茶座,三楼,包房302。”
季棠棠松了口气,具体地址居然就让她这么虚真虚假的诈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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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河路底,果然是个茶座,环境还挺优雅,人也不太多,季棠棠上来就要三楼的包房,三楼的包房空的多,服务员让领座员带她上去挑,包房分两种,靠右面的是一间一间的单间,左面是开放式的茶座,但周围都用珠帘挡着,季棠棠似模似样挑三拣四了一番,选了302正对面的茶座,又点了壶玫瑰花茶。
302的门关着,但这难不倒她,她双手捧着茶杯窝在茶座的沙发里,看似闲暇,暗地里,目光已经溜到了302的门口。
四四方方一扇门,门底下有光透出来,这就是她进的口了——目光从门缝底下挤了进去,再看屋里时,心跳突然停了半拍。
石嘉信在。
他脸色很阴,坐在桌子边上,手里把玩着一个手机,旁边的椅子上绑了个男人,头垂在一边,脸肿的老高,鼻子下头拖着两行血。
所以说,短信是石嘉信发的?
不对,第一条短信应该是这个被绑住的男人发的,这个男人和撞岳峰的司机是一伙,因为他短信里说的明白:“只知道那小子叫石嘉信,其它的,见面了再说。”
她可以这么理解,这两个人,今晚上约了石嘉信或者被石嘉信约了见面,没想到各自都有变故,一个被石嘉信收拾了,一个被她收拾了。
但是这整件事里,石嘉信到底是个什么角色呢?
季棠棠想不明白,就在这当儿,石嘉信已经没耐心了,他把那男人的脸给抬起来:“你那同伙呢?怎么还不来?”
那男人有气无力:“不知道,手机在你那,我做不了假的。”
石嘉信冷笑一声:“他真的从昌里路绑走过人?”
“前一阵子他都在那一片转,是盯上了两个女人,后来也下手了,但里头有没有你朋友,我真不知道,你得问他。”
石嘉信盯着手机看,脸色愈来愈沉,突然间就去揿手机,电光火石之间,季棠棠一下子反应过来,她迅速收回目光,把带的手机往茶壶里一浸,顺势把盖子也盖上了。
石嘉信是在找他的那个女朋友尤思吗?他不知道尤思已经死在盛影手里,转而怀疑上了这伙人?而这伙人正好也绑架过两个女人?但是不对啊,那天听盛影的说法,石嘉信和尤思不是约在火车站见面的吗?那盛影她们应该是从火车站带走尤思的,这个昌里路又是怎么回事呢?
想着想着,一个念头突然转上来:天哪,自己居然还在这里穷想八想的,要知道,石嘉信是能闻出她血的味道的!
季棠棠头皮直发麻,虽然不知道隔着这个距离石嘉信到底能不能闻到,但她还是不愿冒这个险……
她站起了想走,几乎是在与此同时,对面的门开了,石嘉信反手就把门给带上,也不知道里面的男人是死是活。
季棠棠慢慢又坐回了沙发上,此时出去,估计会跟石嘉信撞个正着——她抱着一丝侥幸的心理,期待着石嘉信心烦意乱之下,察觉不出周围的异样先行离去。
不过好像事与愿违,因为,石嘉信突然间不动了,紧接着,他慢慢看向茶座的方向。
到底是狗鼻子,天性如此,季棠棠反而平静下来,她和石嘉信曾经有过短暂的交手,平心而论,她觉得单打独斗,自己并不吃亏。
而且,这么公开的场合,楼上楼下多少双眼睛,你能怎么样呢,你敢怎么样呢?
季棠棠把茶壶往自己边上挪了挪,真打起来,把茶壶打碎,手里头也算有能要人血的工具。
石嘉信走过来了,他在门口停下,珠帘晃着,看不清他的脸,可以看到整个人的轮廓,他就在那头不动,季棠棠坐在沙发上,脊背挺的很直,有一瞬间,她转过主动攻击的念头:她可以把面前的茶桌掀起了去砸他……
不过还是算了,伺机而动吧,看石嘉信这架势,不像是要跟她恶斗一场。
果然,顿了片刻,石嘉信缓缓举起了双手。
像是投降。
他说:“能谈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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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十来秒的功夫,季棠棠没有说话。
然后她问了一句:“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谈的?”
这话说完,她被自己的冷静和语气的淡漠给吓了一跳。
以往见到石嘉信,总是心头忐忑落荒而逃,加上近来状况频发,她的精神时刻触到崩溃的结点,情绪相当不稳定,哭的多,歇斯底里的也多,暗地里,自己也看不起自己,觉得脆弱地要撑不住了,但是现在,这么平静的态度,这么足的底气,像是个谈判高手,像是久经沙场的斗士。
是因为什么呢?是因为岳峰说的那句话吗?
“千万别怕,我在这呢。”
季棠棠的眼睛有点发烫,在最不该走神的时候,她居然恍惚了,她比任何时候都想见到岳峰,他被人从车里救出来了吗?送医院了吗?会出事吗?她以前也看过一些报道,知道车祸中受伤的人,乍看像是没事,但其实都损伤挺大,有时候进了医院反而没挺过去,之前跟岳峰对话时,他不是也让她别乱拖乱拽,怕搞出事来吗?
那他现在,到底是好呢还是不好?
季棠棠的心一下子收紧了,她有一种想推开石嘉信马上回到车祸现场的冲动。
石嘉信的话把她的思绪给拽了回来:“只要想谈,可谈的东西还是不少的。再说了,难道你还怕跟我谈吗?该怕的是我才对吧,盛家和秦家的女儿,盛家的路铃和秦家的鬼爪,你想动我,就跟碾死只蚂蚁一样容易,只是谈谈,有什么好紧张的?”
秦家的鬼爪?
季棠棠没有反应出鬼爪和骨钉的联系:她什么时候有过秦家的鬼爪了?
但是在石嘉信面前,她不想有任何的失措,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想在气势上压倒石嘉信,她就是想让他明白一点:局势是她掌握的,她知道很多他不知道的事情,比如,尤思的死。
石嘉信依旧保持着抬起双手的姿势:“我能进来吗?”
一道帘子而已,又不是一堵墙,想进来早冲进来了,这么三请四问的,礼数很周到,季棠棠也不是不上道的人:“进来坐吧。”
石嘉信掀开帘子走进来,看到季棠棠时,他愣了一下,说了句:“你跟盛清屏长的是很像。”
居然是这样的开场白,想到横死的母亲,季棠棠的心头一酸,她指了指边上的沙发:“坐吧。”
又揿桌上的服务铃,要了一壶普洱。
服务员斟茶的时候,季棠棠问他:“你见过我妈妈的照片是吗?”
石嘉信点头:“盛家的女人,都有照片留下来。挂在大房里,那时候还是黑白照片,你妈妈很漂亮。”
他忽然四周看了看:“你妈妈也在这吗?”
季棠棠眼帘一垂:“没有,她在老家。”
石嘉信看了季棠棠一眼:“你爸爸是秦家人,你妈妈知道吗?”
这问话,像是把锥子在心里头搅了一下,看来,石嘉信并不像她认为的那样一无所知,季棠棠很是警醒,她觉得两人好像都在小心翼翼地试探对方知情的程度:“家务事,外人管不着。”
石嘉信笑了笑:“从来就没有盛家和秦家结亲的先例,如果不是看到你的鬼爪杀了盛影,我也不敢想象路铃和鬼爪能够听一个人的使唤。”
鬼爪杀了盛影?也就是说,骨钉=鬼爪?
季棠棠的面色有点僵,她桌子下的手死死掐住了腿侧,语气尽量保持平静:“秦家的鬼爪?”
“我听说,鬼爪杀人特别残忍,那场面,真跟进了地狱一样,死在鬼爪手上的人,怨气极大,作祟的可能性也大,你用鬼爪杀了盛影,她没有骚扰你吗?”
有什么地方不对劲的,石嘉信似乎对一切都了如指掌,盛影的死,听起来不像是突发,而像是计划之中、意料之内。
季棠棠笑了笑,她从石嘉信的眼睛里,居然看到自己的面色有几分狰狞:“骚扰了,我让她滚远一点。”
石嘉信的脸色稍稍变了变。
季棠棠慢慢凑近石嘉信,眼神很毒:“盛影的死,怎么能都推到鬼爪上?你也有份,是吧?”
石嘉信没有立刻回答,在他开口之前,季棠棠又补充一句:“如果你对我撒谎,你就从这张桌子上,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