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宝书库 > 都市青春电子书 > 有爱无爱,都刻骨铭心(出书版) 作者:目非 >

第6部分

有爱无爱,都刻骨铭心(出书版) 作者:目非-第6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无数个凭什么?社会情绪在攀比与追问中越来越糟糕。当人们找不到自己的生存地盘,就要“杀人”了。
  所以,庆幸吧,那些没有杀人的人,你们不是天性纯良,只不过你们被上帝眷顾,而拥有安生的保障。
  慕远想到这里,嘴角撇出嘲讽。但他依然不为自己的辩解心安理得,他弄不清楚那阻止自己酣畅淋漓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潘宁洗衣服的时候,慕远回到房间,他的*在激愤中丧失,但激愤还在心里汹涌。他渴望做点什么,引爆一场坍塌,让肉体连同思想、情感全部灰飞烟灭。
  这个时候,他简直巴不得潘宁来触怒他,比如打电话报警或者偷偷溜走。如果那样,他就不打算跟她客气。这一天一夜跑下来,他已经疲惫不堪,除了生理的,还有精神的,跟自己的良心做斗争是痛苦的,他意识到自己的软弱,恐怕自己没挨到杨美,就改变了计划。
  杀人这种事不能多想,想多了就下不了手。他把枪塞到枕头下,躺上床。
  身体极度疲惫,但脑细胞拒绝休息。他眼前浮现出8年前露珠一样清澈的潘宁,又看到白天被他作践得仓惶如鼠的潘宁。他的心魂深处感觉到了细密的啮咬。
  宁宁,我并不想那么待你,我只是怕对你好了,下不了手。
  宁宁,别怕,杀了你后,我立即追随你。反正早晚要死的,不如我们做个伴。
  宁宁,这个世界什么都无法确定,只有死亡是确凿无疑的。你什么都不必做,做了也没用,只能一天天挺近,然后被那个黑影捉住。你也许会认为我无权力终结你的生命,但你再想想,谁有权力呢?病菌?天灾?人祸?如果伟大领袖发动战争结束那么多无辜的生命是正义的,那么我为什么不能以不能承受孤独为名带走一个人?
  慕远的脑子突突痛了起来,与此同时,周身燥热,汗流浃背。仿佛陷在水深火热之中。他抓到枪,想把枪管对准自己,让聒噪的脑子永久安息。
  室外的水声在这时停止,安静了片刻,有脚步轻轻悄悄挪过来。
  慕远松开手,摆出投降的姿态,在潘宁进来前闭上眼。
  潘宁发现慕远睡着了。呼声很大,又很悠远,是累极了的。
  她脑中闪过一丝逃生的灵光。
  当然,她还不十分确定。
  她将衣裤晾好,然后,目光便长久地粘到电话机上。
  她想给父亲打个电话。只要打通,就算马上切断,父亲也能锁定她的方位,然后以最快的速度联系当地派出所营救,也许不到天亮,她就自由了。
  可是他呢?
  他势必会被逮捕,然后锒铛入狱。
  这是你希望看到的吗?她问自己。可惜,一片茫然。
  他的确让她吃了苦头。他的手段也确实卑劣。但她至少目前还算安然无恙。虽然不清楚他要拿她干什么,把她带到哪里,但她凭本能判断他不会真正伤害她。
  撇开法律,人是有感情的。她对他亏欠甚深,这么多年,她心心念念的就是他的平安。自己吃点亏就吃吧,就当是还债,怎么可能把他扔到监狱?
  她于是决定不打电话。
  但这并不是说她不想逃走。因为他的举动反常到超乎她的理解,她早有不祥的征兆。对自身安全问题,她一向敏感。
  ——这件事我会守口如瓶,就当从未发生。她靠近他,注视着他酣睡的脸,无声地说。
  她故意碰出点声响,又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甚至戳了戳他的鼻尖。可他像是睡死过去了,继续发出如雷的鼾声。
  如果她再深思熟虑一点,就会怀疑这样具有表演性质的鼾声,但她没有经验,又急于逃走,担心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么店。
  她延迟片刻,不是在考量逃跑的后果,而是为了给他留一张条子。她在便签上潦草地写:
  慕远:请原谅我不能陪你走完这个莫测的旅程。你该了解我这个人对安全感的需要是多么强烈。我害怕那些我不知道的东西。宁愿我的人生是狭促的,平庸的,我也要让自己确实能够把握。其实,我这辈子唯一的冒险是跟你的感情。我在对你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凭着8年前残存的印象就毅然投入了你编织的网。为此,我受到了失去孩子的报应。我当时很痛苦,现在依然很痛苦。但我还是想积极地生活,我想过跟你结婚,生一个孩子,从此以后,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可是你大约从没有这样的规划吧。过去的事再计较也没意思。我只是想说,这件事我不怨你,也不会跟任何人提起。请你放心。无论你现在变成什么样子的人,我还是要祝福你。宁宁。
  她写完,忽然想起他曾经对她的诸多好来,心绪难平,真想痛哭一场。
  又想到8年后再恋,她是有夫之妇,与他持礼相待,未曾有过须臾亲热,便不由地俯下身去,在他额上吻了一下。
  他好像动了动,她觉得他要醒过来了。但他没有,只是鼾声慢慢地消失了。
  她站直了,默默说:再见!然后转过身去。而他的手伸至枕下,搭住扳机。
  只要掏出来,咔嗒一声,这个折磨人的旅程就结束了。
  很快的。不要思虑。出手吧。
  但他下不了手。或许是那个温软的吻还烫烫的留在额上的缘故。这个吻是纯粹属于他的,饱含着她鲜活的感情。至少这一刻,她对他有情。扳机之后,什么都不会有。就算可以相伴走夜路,她恐怕也会离他远远的,并持之以恒地恨他。
  她已经在拉门,这是最后的机会——出了这个门,等于他永远放走了她。然后她就会消失在他生命里,再然后,这个世界会彻底遗忘他。永生永世,就算经过无数个轮回,他们也不会再见面。
  他睁大眼,手心都是汗。
  但是她在拉门的瞬间莫名其妙侧过头来,大概是想看他最后一眼,却发现他大睁着死鱼一样的眼目送她。
  她大惊失色。不过事情其实远比她想象得严重。如果他一念之差,她此刻已经死了。
  “你醒了?还是,一直醒着?” 她靠着门,不能控制的腿软。
  “……为什么不走?”他的手挪开,脱离了扳机。与此同时,神经猛地一松,让他产生了失重的眩晕感。
  “我想走的,但是——”
  “但是什么?”
  “我对自己说,是不是还该冒一次险,看看你到底要把我带到什么地方。我疑心错过这次机会,很可能会错过人生中精彩的一段。”
  “那你大概想错了。其实,你应该相信你的直觉。你的直觉一定在怂恿你跑。”慕远坐起来,捞过柜子上的纸条。
  “不,我的直觉让我留下。我追求安全感的狭隘心胸让我离开。也许,我该把视线放远一点,毕竟现在我对你一无所知。我至少得了解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慕远没有说话,浏览纸条。而后,扬着纸片,说:“我有过那个规划——”
  “什么?”
  慕远脸部神情舒展,眼睛里充满遐想,“做梦都想,劈柴喂马,周游世界,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可是,海子写了那首诗后不久就卧轨了。这样的生活对我来说也根本不可能。”
  “那——我们可以不周游世界,光劈柴喂马;不面朝大海,光春暖花开。这总可以吧。”
  慕远哂然一笑,说:“像庸俗地活着这样的事,也未必人人有分得到。”
  “为什么?”潘宁困惑,“你,出什么事了?“
  慕远没说话。
  潘宁深吸一口气,像发布一个宣言一样说:“我打算冒险了。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们又会走到什么样的结局。”
  慕远微笑,指了指旁边的被窝,“来冒险吧,不过我得跟你说,我很累,不会邀请你到我家作客,当然,你邀请的话,我会给面子。”
  “那就让我们睦邻友好,和平共处。”潘宁果真脱了鞋钻进被窝。
  灯灭了,房间里一片漆黑。两人静静躺着,都累了,却都睡不着。外面间或有车子开过,灯柱从窗帘的缝隙里钻进来,在屋子里迅速划过。
  “你想过死吗?我的意思是想过死是怎么一回事。”慕远忽然问。
  “死?”潘宁不明白慕远怎么问这个,没错,她曾跟死亡近距离接触过,事后也感到庆幸,却并未认真去思考。也许是太年轻的缘故,总觉得死是件遥遥无期的事。随着时间延展,给生活注入更多斑斓色泽后,她更不会去想。听到天灾人祸的新闻,只以为是别人的事,除了一声唏嘘,并未激起多少波澜。在她看来,死亡是一抹终结一切的黑色,但在活人眼里,未必看得到那随时窥伺的阴影。似乎,也没必要去考虑。
  “等我们老了再考虑不迟。”
  慕远反问:“谁说我们一定能颐养天年?”
  潘宁愣了,“有道理,可是,想不想又有什么区别,横竖同一个结局?”
  “你不怕吗?”
  “怕。小鹏叔叔被击毙倒在我面前时,我觉得心好像炸裂,飞出来了。但因为年纪小,没去想死是怎么回事,就觉得倒下了,流那么多血,见不到爸爸妈妈,是很可怕的。”
  “我这几年老琢磨这个。我想着无论怎么过,哪天就啪嗒没了。没了。没了是什么概念?我没有信仰,不知道死了我在哪里?只知道一片虚无。说实在的,我同样不能理解宇宙的无边无际,想象不出时间的无穷无尽……我们人类的思维,总是有始有终。每次想到这个,我的恐惧无以复加,尤其是夜里,那太难熬了。”
  “那么难受的话,就不要去想,顺其自然。”
  “可我没法不想。”
  “宗教里讲,人有前世今生,灵魂不灭。宗教里对死后的情形有详细地解说。你能接受吗?”
  “我希望我能,但我内心又不信。我总觉得那是编造出来缓和人的焦虑情绪的。”
  “那怎么办呢?”潘宁掉进了他的情绪,为他焦头烂额。
  慕远侧过身面对她,面孔沉在黑暗里,但眼睛是亮的,“宁宁,把你的手给我。”
  潘宁向他伸出手,慕远握住。“就是这样。握住一双信赖的手,能够让我安下心来。我小时候做了噩梦,我妈妈就是这么抚慰我的。抓住我的手,说,别怕,妈妈一直在着。你去哪里我也在哪里。可惜,她还是骗了我,她走了。”
  潘宁紧紧扣住他的手,“还有我呢。我会拉着你。别怕。”
  “宁宁,答应我一件事,我走的那一天,你要在我身边,就像现在这样握住我,那样,我大概就不会害怕了。”
  “嗯。”潘宁点头,“我希望以后每天都可以这样拉着你的手入睡。慕远,我们好好地相爱吧。”
  “好好相爱。这话真好听。”慕远声音惆怅。
  潘宁调整好睡姿,用自己的左手牵慕远右手,放在两床被子的中间。慕远的手又大又暖和,像个巢穴,她觉得很舒适。“试试看,我们会不会做同样的梦?”她说。
  慕远笑,神经彻底松弛。他闭上眼睛,8年来,第一次酣睡如泥。
  潘宁却没有马上沉入睡眠。
  这是成年后她第一次与丈夫之外的男人同榻而眠。虽然此前,因为跟慕远热恋,不是没有想过上床的可能,却绝非今天的情形。
  她能感觉他的手在她手心轻微悸动,他喷在她颊上的呼吸粗重又潮热,好像一个发烧病人。他在受着什么困扰呢?她担忧着。同时又生出一种被深深需要的欣喜。这在唐末身上,简直是不可想象的。
  唐末不喜欢跟别人卷同一个被窝,自然也不喜欢搂着什么人睡觉,哪怕那个别人是他妻子,他觉得这些举动实在拘束,他需要自由,四仰八叉的自由。
  好像,从她认识他起,他就是这么一个人——精力充沛,武断专横。不关心别人,也拒绝别人关心。他的王国坚固而强悍。
  是这样吗?在这个深夜里,握着别人的手,她似乎又怀疑起来。虽然,她和唐末认识了20来年,还结为夫妇,可她对他的了解,实在浮面。

  6

  潘宁一家80年代后期搬到G关大院的时候,唐末父母已经在那里住了好些年。因为两家大人早先时候就认识,现在既然有缘再见面,就张罗着聚聚、来个通家之好。潘时人先请唐家上门作客。那是潘宁第一次见唐末。
  唐末比潘宁姐姐潘悦小一岁,比潘宁大四岁。那年差不多8岁。他穿白衬衫背带裤,头发被她妈妈抹了发蜡,偏分,可能因为不习惯这身旧上海绅士的行头,眉毛一直紧蹙着,看上去有点严肃。他跟大人一样端坐在沙发里,手拘谨地搁在膝头上,不跟任何雌性搭话,一双眼睛挺好奇地在他父亲和潘时人脸上扫来扫去。好像作为两家第三个男人,他有必要呆在男人的方阵,以便参与国家大事的讨论。
  “傻小子,去,跟悦悦、宁宁一起玩啊。”他爸爸挥手。
  潘悦立即热情地从地板上爬起来邀请,“我们来玩过家家吧。你做爸爸,我做妈妈。你看宝宝生病了呢?我们要带他去看医生。宁宁是医生。”
  手里抓着牙签当针管的潘宁注意到唐末厌恶地蹙了蹙眉。
  他摇头,说:“不。我看电视。”可电视上都是看不懂的新闻。
  潘悦又提议:“那去我们的房间吧。我弹琴给你听。”
  他这回清楚地表示:“我不跟女孩子玩。”
  潘宁瞪着他,可是潘悦一点不恼怒,飞去厨房,拿了几个炸丸子出来,硬塞到他手里,好像他不接受她的好意就是她失职似的。潘宁叫:“姐,宝宝要死了,你还带不带他来打针。”
  潘悦瞅瞅唐末,好像为自己这么大还玩过家家羞赧。她对潘宁说,“宝宝生病是假的,你懂不懂?”
  潘宁不懂姐姐怎么突然成变色龙了。她好生无趣就去爸妈房间摆瓶子玩。
  母亲梳妆台上有各种各样的瓶子,她就按高矮排队,然后根据瓶子的风格给他们起女孩名字,或者男孩名字。那时候起的名字不是小红小兰就是明明、亮亮,很贫瘠的,但她热衷玩这个游戏,想象着他们排着队去上幼儿园,或者一队一队分配好了参加舞会。这种游戏她一玩就可以很久,在虚拟的世界里自娱自乐,就不会感到寂寞了。
  若干年后,她在慕远家里种菜养鸡,某种意义上可以说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