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往情深的爱人 作者:果贝(晋江vip2013-07-22正文完结)-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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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普不普通?
很多年后,当我冠着“杨副总”的头衔,用“普普通通”来概论自己的家庭和出身时,引来好些人一惊一乍的反对,我懒于承认或谦虚,就笑,微微笑着看靳逸明。
他说,他觉得我不普通,很不普通。
那还不是因为有他!
爷爷还在世时,靳妈妈孤单单跟着率领千军万马的“红大鬼”进城,许是考虑到有个同乡亲戚多少可以多些倚靠的缘故,她主动联系上我家,数了行辈,依本家规矩叫爷爷“哥”。
父亲当然管靳妈妈叫“姑”。
初时两家还往来得比较密切,慢慢,随着“红大鬼”更名为“首长”,靳妈妈来我家的次数逐渐减少,最后,趋为零。
爷爷和爸爸至此也少去他们家。
就妈妈有事没事喜欢去靳家串,连带着我打小就老被她牵着往他家走,见到比自己高一二三四五个头的靳逸明,怎么着也得低了头,老老实实叫一声“小叔叔”。
他比我大十三岁。
足足十三岁。
这就是后来我一直很讨厌“十三”这个数字的最真实原因,和国内外数字忌讳没关系。
当时是没这些概念的。
靳逸明第一次深刻出现在我记忆里是我五岁半那年。
好象当时的法定入学年龄是六周岁,校方不让我报名,妈在心里拔拉算盘:迟一年上学就迟一年毕业,迟一年毕业少挣一年钱不说,还少一年工龄,那怎么能行?
她牵起我的手就往靳家去,想求靳妈妈出面找关系。
关于两家住所,打我有记忆始,我们老少三代四口就踡在工厂分配的、不足六十平米的小小鸽子笼里,而靳家的住处,是原法租界的三层花园洋楼。
那时候的我虽然只是个小孩子,但是,我直觉知道靳妈妈并不喜欢我,或者说,不喜欢和我们家的人有过多接触。她和母亲说话时,脸色很淡,带有种心不在焉的敷衍。
我们所坐的沙发面前是张玻璃茶几,上面总摆有一盘水果、一盘糖果,靳妈妈——当年我称为“靳奶奶”,从不主动拿给我吃。
“拿着,外面玩去,别妨碍大人说话。”妈妈抓一把糖,放进我的衣兜里,轰撵我走。
家里有糖吃的时候不多,特别是那些用锡金箔纸包着的巧克力。如果不是来靳家,我一年都难得吃到一次。
靳奶奶肯定知道妈妈是故意借撵我走塞糖给我,因为,我蹦蹦跳跳到门口的时候,听见她鼻腔里轻轻呼出“哼”声。
就算只有五、六岁,我还是知道不好意思。
我把那些五颜六色的糖果悄悄放在正门口台阶下面的泥地里,跑到花苑的篱笆栏栅下,摘那上面爬满的一种喇叭花。花是粉红色的,根管很长,吮一口,清清甜甜的汁水漫入舌尖,好吃得令我哼起了歌。
“那花……好吃?”一个风铃般清脆的女音在我耳边好奇问。
我仓惶回头。夏日灿阳下,一男一女站在不远处,男的手臂里夹了个篮球,汗水顺着他的发丝一滴滴转着光芒落下,女孩扎了个高高的马尾,手里拎着个休闲包站他身旁,光线从我这边沐洒在他俩张扬着青春活力的脸庞上、运动服上,象极了家里那对连体瓷娃娃,只不过,真人还镀有层金光,花园洋楼的房影倒射在他们身上,更显丽贵。
男的不用说了,女的是后来差点成了我小婶婶的阮晨茵,只不过,当时是我第一次见到她。
“小叔叔。”我嚅嚅唤出一声,站起身,下意识将手上的花株藏到背后。虽然那时的我根本就不懂什么叫“尊严”,但是,直觉知道在别人家里摘花吃,并不是件多光彩的事。
“噢,逸明,我没听错吧?她叫你什么,小叔叔?”女孩掩嘴娇笑,举手投足间,尽显风仪。
靳逸明没接她的话,懒懒将篮球踩在左脚下。彼时的我,也就和他那只矫健的腿一样高。
他弯下腰将就我的高度,凶巴巴问我,“为什么好好的糖不吃,吃这些脏不拉叽的喇叭花?”
都被他看见了!我结舌,年龄太小,无法完美释义馋痨本性下,朦朦胧胧的“嗟食”和“自觅”间纠结不堪的心态,索性,瘪起嘴,“咩”地一声哭起来。
——那是自此之后,我对付靳逸明无往而不胜的法宝。
“哎呀,怎么就哭啦!”女孩惊呼。
哭了一会,似乎知道我没有罢嚎的念头,一张手帕粗鲁招呼在了我的脸上。靳逸明语带无奈地在我耳边说,“又没骂你,哭什么哭?别哭啦,别哭啦,呆会让妈听见才要骂我无聊的。”
噢,原来他也有忌惮。
我哭得更厉害了,却是雨点大雷声小,毕竟,我同样怕惹来靳奶奶和妈妈知道自己贪吃花汁的“丑事”。
泪水叭嗒叭嗒大颗落下,我抽泣着看他,小狗一样低声呜咽。
可能不仅声音象小狗,连模样也给眼泪浇灌成了只花脸狗,靳逸明的脸在我眼前绽放出好气不气的笑。他把篮球踢到篱笆边,抱起我,“别哭了,小叔叔带你去喝汽水好不好?”
他软声哄我。
我趴在他肩上,双手合勾住他的脖子,不说话,带着泪脸偷偷笑。
女孩在身后伸手揪我鼻子,“小丫头奸滑,笑着在呢。”
她手劲很大,揪疼了我,我不喜欢她。
这就成了后来靳逸明指证我暗恋他、并破坏他俩好事的思想根源。
在此之前,包括靳逸明在内,靳家四兄妹对我都不感冒,无论我“大叔叔”、“二叔叔”、“三姑姑”、“小叔叔”地叫得有多甜,顶多也就是抿着嘴“嗯”一声,别说抱我去喝汽水,就连正脸也很少给。
很多年后,我问靳逸明当时为什么会对我那么温柔、还买汽水给我喝?他歪头想了想,幽黑的双眸慢慢漫开一层被回忆感染出的怀念,“还闻得出奶味的小丫头片子,恋恋不舍地把糖放在旮旯角,伸出右手想拿一颗出来,左手又把右手抓回去,跟着,一步三回头地跑到篱笆下,踮起脚摘花吃,被太阳晒得蔫不拉叽的喇叭花,在她嘴里咂巴成了美味珍肴,看得我都想尝尝那花是不是真那么好吃。还小器得不得了,说不过就哭,哭得嗌嗌呜呜的,别人一听就知道在耍赖,自己不觉得丑……。”
我羞红了脸,掐他,瞪眼,“你才丑,你昨天丑,今天丑,明天还是丑。”
他笑,目光很温柔很宠溺看我,硬朗鼻梁撑开眉翼间的锋锐,脸廓俊儒得出奇。
于是我又被美色攻陷,主动给他搭梯子,“那时你就觉得我很独特,很有魅力,是吧?”
靳逸明点头,“嗯,还很狡诈。明明只喝得了一瓶汽水,我问还要不要,打着响嗝说要,结果,喝一口就喝不下了,从地上捡回盖子想盖严了带回家再喝,谁知怎么盖都盖不牢,可怜巴巴看我,‘小猪猪,小猪猪’……。”
我气笑不能抑。那时恰遇换门牙,说话漏风,明明喊的是“小叔叔”,呼啸出来,就成了“小猪猪”。
彼时,“小猪猪”高中毕业,纠结在去保送的名校念书,还是,直接出国留洋之间。同时,与阮晨茵一个金童、一个玉女,正甜蜜热恋。
而我,在妈妈的软磨硬泡之下,靳妈妈无奈打了几个电话,这才勉强够上小学一年级。
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妈妈和爸爸离婚。
妈妈不仅离开了这个家,还离开了这座城市。我无可选择地被留给了爸爸。
按爷爷的版本,妈妈是个既贪慕虚荣、又毫无家庭责任感的女人。我每天放学回家,一边做作业,一边听他拄着拐杖诅咒妈妈。
按妈妈的理由,再不改变那种“憋屈得想靠嘶喊来发泄、却发现自己连叫都叫不出来”的柴米生活,她迟早会发疯。离家的那天,她搂着我泣不成声,一遍遍说对不起,一遍遍提醒我要懂事,要学会保护自己、爱惜自己。然而最终,她还是放开了我。
爸爸?爸爸没说辞。他一如既往没有理会我的兴趣,却比以前更甚地喝酒。喝那种妈妈用来泡泡菜的老白干,手掌长的玻璃杯,一晚上两杯,我留意过,两杯下肚,一瓶酒也就所剩无几了。
这个家里,只有我没什么变化。
不是早熟,而是无措。
我挽留不了妈妈,也改变不了爸爸,面对爷爷,更是凄惶恐悸。
唯一能做的,就是埋头认真念书。
妈妈曾教我背过一首诗:“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车马多如簇”。
等将来赚了钱,我就离开这个家,在广袤天空里,想笑就笑,想哭就哭。
这“理想”是我年年考年级第一名的源泉和动力。
小学五年级的时候,浑身上下镀得金光闪闪的靳逸明从国外回来。
其实,我不知道他回来,一如,我不知道他曾经离开。喇叭花下糖果和汽水的故事,美好而又缥缈得象阳光下的肥皂泡,还没升高,就破灭在了现实的炙烤中。
我埋头念书,没有绮旎的时间。
他却挟着和五年前那个夏日一模一样的温煦改变了我的生活。
☆、第 6 章
吴姐的肉臊面我已经独自吃下两碗了,靳逸明还没回来。
我给谢波打电话。那头很安静,谢波低沉着声音告诉我靳逸明临时有事,饭后直接回了市区。
“也就是说,你们现在在公司?”我冷声问。
谢波不安“嗯嗯”了两声。
我挂断电话。
一周假期。
最后一天纪家的入住。
激怒我。
他藉机独自回城。
……
此方唱罢,接下来,彼方登场?
我冷冷笑。
将手机从楼顶扔出去,劲有够大,它直接越过草坪,“咕咚”一声没入河水。
扯断屋子里的电话线,我让吴姐吩咐保全:无论是谁,胆敢走近此屋,直接轰出杨柳小镇。
将自己浸入连相濡三年的吴姐都不敢迈近的修罗煞场内,直到天笼黑纱。
我坐得全身僵硬,小腿发麻。
站起身,在房间里踱了好几个来回,渐渐理清思路。
我提起电话,耳边什么声音也没有,怔了怔,这才回忆起自己拨了话线。
苦笑。
振作起精神下楼。灯火辉煌的客厅,吴姐搓手打转,看见我,面色一喜,轻松一览无遗。
那种率真和关切,令我心底泛暖,并深深感动。
“吃饭吧?我蒸了你喜欢吃的剁椒鱼头,还有酸辣粉。”吴姐小心翼翼地问。
我口味喜辣,只不过,一直以来,为了照顾靳逸明的健康,家里饮食都以清淡为主。
难得吃上回重…口…味菜,但是,我全无胃口。
摇摇头,我让她把电话线接上。
“多少吃点吧,靳……。”
我敏锐看她,吴姐惴惴躲开我的目光,咽回后面的话。
靳逸明要她照顾我?
我鼻头发涩,静思几秒,粗了声音说,“我打几个电话,一小时后把晚饭端到我房里来。”
就算为着关心我的人,我也应该好好吃饭,更何况,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没有体力,无以为继。
正要上楼,吴姐又说,“那个……,保全交班时说,那边……,纪先生,还有老太太,下午、傍晚,来了两次,你打过招呼,所以……都没敢让进来。”
我漠然不语,吴姐自然了解是不用理睬的意思。
两通电话里,交流得很顺利,我的心情转好了一些。
使劲咽下一小碗饭之后,我照旧放了缸茶树和薰衣草精油的洗澡水,将自己泡得全身通泰。
这才让吴姐叫纪兆伦过来。
门铃响时,我罩着件宽松的睡袍,踡在沙发里涂指甲油。
那种粉嫩得几近透明的红,将我的手衬得纤长细白,在灯光下熠熠泛亮。
靳逸明第一次见我涂这种指甲油时,磔磔怪叫,那声音吓得我以为自己做了多见不得人的丑事。
“你,你,你居然涂了指甲油!”他显得气急败坏。
“我、我、我为什么不能涂指甲油?”我的确委屈万分。
“我还以为你指甲上的光泽是自然色。”
我认认真真看手指,认认真真问他,“有什么关系?”
当然,我立马就知道了有什么“关系”。
“把脸凑过来,让我仔细瞅瞅有没有啥拉皮、射颇的,”由伪天然指甲引申到身体其他部位,他啧啧作激愤状,“怪说平时看着又白又嫩,别也是伪天然的吧?”
我笑着腆脸他眼前,“你验,你验。”
他使用手、嘴、牙……十八般武器检验。
跟着,他把我扔在床上,继续使用十八般武器检验我的身高、三围、腿径……,“验”得我大汗淋淋,气促心突,一个劲地认罪、求饶,□着发誓全身上下每个毛孔,除了那几片指甲色泽之外,全是原装正版的纯天然,他这才心满意足地从我背上翻身起来,大咧咧反问,“现在知道有什么‘关系’了吧?”
我呜呜认错。
而靳逸明却高兴地买回N多瓶类似的指甲油,经常拖我过堂。
我们称它为“一瓶指甲油引发的血案”。
这就是我的“爸爸”?
我冷冷笑,在听见纪兆伦急灼唤出声“小柳”时,受惊回神。
“你没事吧?”纪兆伦疾步上前,“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是那么冲动?靳逸明……。”
“纪兆伦,我允许你进来不是听你教训我。”我声音冷冽地打断他的说话。
纪兆伦惊讶看我,显然没从下午“阿伦”的称谓中过渡回“纪兆伦”,他瞠目结舌,吃吃说,“小柳,你,你……,我们,都是关心你……。”
再没有什么笑话比听说他们会关心我更可笑了。我抹亮最后一片指甲,扬高手指晾敞在灯光下,眯着眼,状似随意地说,“靳逸明不在,麻烦你们还是直呼我全名,或者,叫‘杨副总’也行。”
我没看他的表情,在一团死寂中坐起身,噜嘴示意他应该坐到茶几那边的沙发里。
“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我没有刻意关注纪家被凶案纠缠的事,只不过,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