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影 作者:宋颜(晋江12-08-27完结)-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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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沉默了，低着头，没有注意到阿落声音的变化。
　　良久，我抬起头对他说：“如果你是因为那天晚上我亲了你，你可以忘记，当没有发生过。”
　　阿落的背僵了一下，转过身，“你饿了吧，我去准备中午饭。”
　　然后他就走进了厨房，脚步没有迟疑。
　　我没有想到他是这种反应，愣了好久才从沙发站起来，看向厨房，他正站在那里炒菜，袅袅热气模糊了他的脸，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如何。
　　阿落住在我以前住的小巷的后面，在小巷的最里面，接近斜坡小路。他不像我住在低层三楼，这栋楼有七层，他就住在六楼，靠近右边的楼层。
　　环顾一下，整间屋子不大，很清冷的风格。可能是窗口太大的关系，里面连空气都是冰冷的，与外面没有什么不同。
　　我望着向我不断地吹冷风的窗口，终究忍不住去关了它。只不过我的视线正好落到窗外面那条直直的小路，路边是陡陡的下坡。
　　那些过往的昔日再次浮出强行压下的脑海，心隐隐地痛。
　　其实有些记忆是永远也磨灭不了的，时间越长就更容易想起。
　　我很快关了窗，转头就闻见熟悉的菜香，隔着一层温暖的雾气。
　　有多久我没有看到这样冒着热气的饭菜了？
　　“尝一下，很久没做过了。”阿落把菜端出来，盛了一碗饭给我。
　　我坐下来，夹了一样来尝，入口的味道竟然和叔爸做的味道相似。
　　惊讶地抬头，我问他：“你跟谁学的？”
　　“不记得了。”阿落坐在饭桌的另一边，敷衍着我。
　　“你做的菜很像一个人。”我认真地跟阿落说。
　　阿落一边盛饭一边说：“那又怎样。”
　　我没话说了，埋头继续苦干，消灭饭桌上香喷喷的饭菜。
　　刚才我们之间的尴尬又持续到沉默，我不出声，阿落也不说话，安静地吃完了这顿饭，整个过程只有隔壁吵杂的欢笑声。
　　“隔壁好吵。”我有些不满。
　　阿落收拾着碗筷，回答我：“那是一大家子人，每天都是这样，我习惯了。”
　　“我不习惯。”
　　那些笑声太刺耳了，刺耳得让我嫉妒，我的记忆里从来就没有出现过这样的笑声，那种一家人和乐融融的欢笑。从来都没有，连叔爸在的时候也没有。
　　我的眼睛里有水的蔓延，使我不得不闭上眼，不让液体溢出眼外。
　　“你去洗碗吧。”阿落把手上的碗筷塞给我，说道。
　　当手浸在冷得入骨的水中，我的心慢慢沉静，脸上落下几滴小小的水珠，融进洗手池满涨的清水。
　　以前也是这样，叔爸总是收拾完饭桌上的剩菜，叫我去洗碗，每次他都会督促我快点洗，要洗干净，不然没饭吃。
　　所以阿落也这样威胁我：“你不洗碗就没饭吃。”
　　无奈的我还是照做了，没办法，现在有托于人。
　　


☆、第三章（4）

　　好不容易洗完了，我从厨房出来时，阿落正在浴室里洗澡。
　　我一下子怒了，我辛苦地洗着碗，他居然去洗澡！
　　没过多久，浴室的门开了，阿落穿着一件很大的纯黑T恤，脖子上搭了条白色的毛巾。我冷不丁地从他背后冒出来，一双冷冰冰、没有一丝温度的手埋进他的脖子。
　　我开心地问他：“暖不暖？”
　　他转头，水从黑蓝的发沿滴下，冷漠的脸没有丝毫波动。
　　接着，阿落抬起手，冷静地贴合我暖呼呼的脖子。
　　妈的！比我的手还冷！
　　我急忙用手拉开他那比冰还冷的手，脖子一片疙瘩。
　　“你是不是人啊，刚洗完澡手还这么冷。”我不甘心地去掐他的温暖的脖子。
　　阿落没反应，我更得寸进尺地继续掐，报回让我脖子冷得起疙瘩的仇。
　　而我一边掐一边还感叹着：反差太大了，手冰得没有人性，脖子却暖得像保暖瓶。
　　就在我掐脖子掐得不亦乐乎的时候，突然之间，眼前一片漆黑。
　　那一刻，我很恍然，似乎又回到那时黑暗笼罩的日子，我穿着单薄的短裙流荡在空旷的街巷，在深夜一人孤独地行走。没有人在乎，没有人看见，没有人关心，什么也没有。只有一大片空得望不见尽头的黑色，浓郁地萦绕在身边，侵蚀着我已经腐烂的心。
　　“寞绊，你没事吧？”阿落冰冷的手紧紧地抓着我的胳膊，力道大得让我有被冰块镶进去的错觉。
　　胳膊上的冷使我回过神来，我抬头对上阿落的眼睛，黑暗中那双眼睛泛着微蓝的光。
　　我盯了阿落很久，问：“阿落，停电了？”
　　“嗯，”他回答，又补充道：“这里每个月都会这样，需不需要蜡烛，我去买。”
　　“不用了，就这样挺好。”
　　我说着，坐在沙发上，视线留在从窗口投进的光，墙上形成灰暗的残影。
　　阿落站着，还是开口了：“寞绊，你刚才的样子让我很害怕，就像当年你那时的表情，空洞得不存在这里。”
　　我又沉默了，真的没什么好说，眼睛因为光的缘故，开始酸痛。
　　眨了几下，眼底出现一层偏蓝的幻影。我的恍然很深，我差点以为阿落就是肖林。
　　还有那个被我扔掉的栗色布偶熊，格外地温暖，我过了那么久还是忘不了。
　　“阿落，我再也找不回来了，它也不会再回来了。”
　　我莫名其妙地说了这句话，屋子凝结的空气中，我忽地抱住他，搂住他的脖子。
　　阿落整个身体顿时僵硬。
　　我贴近他的耳边，说：“我喜欢你。”
　　可他毕竟不是肖林，很快就回答：“这样很好玩吗。”
　　我重重地点了点头，磕在他的肩膀上，继续抱紧他。
　　其实，我只是想知道，那个晚上，在学校天台抱住我的人是不是肖林。
　　仅此而已。
　　我把下巴挨着阿落的肩膀，遥望窗外一块缤纷彩灯闪烁的招牌，耀花了我的眼。
　　舒适的大床让我眷恋不已，我死命地赖在床上，不肯起来。
　　“寞绊，已经六点半，快起床。”阿落一直在催我。
　　“知道了。”我心不甘情不愿地终于起来换衣服。
　　换上了一中的校服，整理妥当，才走出阿落的房间。
　　桌子上摆好了丰富的早晨，阿落正在厨房清洗厨具，一会儿也走了出来。
　　要不是他穿着四中的校服，我真有种他是我保姆的错觉，嗯，在穿条围裙就像了。
　　“你爸是不是厨师？”我不经大脑地就问了。
　　阿罗顿了一下，脸色冷了点：“嗯。”
　　我注意到了，识相地不再说话。
　　不过这一次的宁静突然被打破了，我马上拿起桌子上大声唱歌的手机。
　　“寞绊，要我去接你吗？”夏芷大大咧咧的声音传到耳边，我估计阿落都能听见。
　　“不用了，我自己一个人就行了。”我边吃早餐边应付着夏芷。
　　“难得你要来上学了，我帮你带带路不行吗？”
　　夏芷越来越远离她以前的发展轨道了，有点粘人，我一口回绝了：“我记忆力没那么差。”
　　“寞绊。。。。。。哎。。。。。。”电话挂断了，只剩下嘟嘟声。
　　我一头雾水，正想再打一次的时候，手机又响了。
　　“对不起，寞绊，刚才是我表妹，趁我去洗脸的时候拿我手机玩了，等一下我在校门口等你，就这样，拜拜，看我不好好教训一下她。”
　　然后电话又被挂断了。
　　我那时就想，夏芷什么时候有个表妹了，声音还真像夏芷的声音，我都认不出来了。
　　后来我才知道，那只是开始，一切祸害的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写得我好辛苦，有feel写没feel不写了。


☆、第三章（5）

　　真不知道阿落为什么一定要跟我去一中，一路上我都想不明白。
　　一中离阿落住的那条小巷根本不近，走路就走了我半个小时，不过我倒是明白了为什么要这么早起床，为迟到做准备。
　　我远远地就看见夏芷在校门口不耐烦地等着，还不等我走近，她噼里啪啦地就开骂了：
　　“你他妈的知道我等了你多久吗！还悠闲地走着，你想迟到的话麻烦告诉我一声，不要拖我下水！”
　　整句话连贯得一气呵成，我一下子噎住了，想不出话来反驳。
　　“是因为我的原因，夏芷。”阿落总算帮我解释了。
　　夏芷嚣张的气焰立刻消了不少，她伸手就拉着我跑进一中大门。
　　“妈的！快迟到了。”夏芷一激动就爆粗口。
　　不过她什么时候在乎过迟到的问题了？我很好奇，在四中的时候，我们早上的第一节课都快下课了，她才不慌不忙地走进教室，连报告也懒得说了，气得老师手上的粉笔都快按捺不住了。
　　“你那什么眼神？我就这么不像担心迟到的好学生吗？”
　　夏芷奔跑中还不忘回头向我抛了个白眼，做这种高难度动作真是难为她了。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是这样的人？”这真是比一个肉包子卖天价还不可思议，还是街边摆摊的那种。
　　这样的语气实在够欠扁，刚上到三楼，夏芷张牙舞爪地正要教训我。
　　幸好和蔼的上课铃声及时驾到了，楼层回荡着气势非凡的余音。
　　“死寞绊！中午再找你算账。”
　　夏芷说完就冲上了四楼。
　　噢，忘了说夏芷在高二一班，我在二班。高二只有两个班。又贵又好的高中就是有钱，单独一层一个班。
　　我停在了三楼，望着已经开始上课的教室，不敢进去。
　　虽然之前我想直接问夏芷我在哪个班，但我考虑了一下，还是很婉转地绕着弯子问她我是不是跟她同一个班。
　　她倒是坦白，说不知道，随机分配的。
　　害得我出门前还对自己打气说怕个屁啊，跟他们同班就同班，有什么大不了。
　　对啊，有什么大不了。
　　可我就是莫名地不敢面对，我就是一个这么胆怯的人，被人伤害过就不能若无其事地友好地跟那个伤害我的人打招呼客气寒暄。
　　对付伤过我的人，我只有两种方式，要么是我报复他让他生不如死什么的，要么就是当个缩头乌龟永不见面。他们，属于后者。
　　“你是哪个班，怎么不上课？”背后突然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
　　我吓了一跳，回过头，原来是巡查的老师。没办法，我装作迟到的学生奔上了四楼。
　　其实我只是想躲避那个老师，然后顺便看看一中有没有天台。
　　跑到顶楼才知道这栋楼是封闭式的，黑乎乎的一片没看头。我很失望，本来还想吹吹风的。
　　我垂头丧气地走下楼梯，在一个楼层的转弯处，撞到了一个抱着书的人，一叠的书掉到地下。
　　“噢，对不起。”我连忙道歉，并帮那个人捡起书。
　　当我抬头将书还给那个人时，心跳漏了一拍，傻眼了。
　　他还是像以前那样看着我，好看的五官是温暖的神情，额前的刘海却是黑色，我现在才发现。
　　脑海回想起之前见面的几次，一直。。。。。。都是黑发，只是我没有注意。
　　“寞绊，不要再逃了。”
　　我才挪动的脚步定住，他的嗓音有点沙哑。
　　“你想说什么。”我这一次没有逃避，平静地望着他。
　　肖林站在楼层的转弯处，后面的窗口洒进来的光倒在他的背后，逆着光，我看不清他的脸。
　　可从他身体边际穿过来的刺眼的光芒，亮得灼眼。
　　他说：“寞绊，你不要怪伊静。”
　　我就这样站在第三层的阶梯，没有感觉，我甚至还想知道他说这句话的表情。
　　是怎样的痛苦。
　　曾经那个喜欢我的男生，浅栗色头发的那个温暖的男生，终究变心了。
　　跟我说着道歉的话肯定很痛苦吧，跟一个不再喜欢的人有什么好说的？
　　我觉得真没意思，转过身，想走下去。
　　“寞绊。”
　　手陡然被人拉住，传来炙热的温度。
　　我转头看他，光照在他的侧脸，我可以清晰地看到离我那么近的脸是隐忍的神色。他怔怔地望着我，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我除了甩开他的手，没有别的动作。
　　“肖林，你别自作多情，我根本没喜欢过你。”
　　他反倒笑了，笑容依旧温暖，黑色刘海铺上一层金色。
　　“我知道。”他说话的时候嘴角弯着，有些嘲讽地笑。
　　心突然缩了一下，一瞬间的微痛。
　　我不动声色地掩饰那一瞬的心悸，冷漠地看着他。
　　他止住笑，“其实我一直都知道。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看我的眼睛根本没有我，你只是通过我怀念另一个人。可我还是像个白痴一样地喜欢你，难道你一点感觉也没有吗？”
　　我忍住心底的颤栗，不带一点感情地说：“没有。”
　　他没再说话，沉默了许久，他又笑了，像当初我第一次见他时的笑，冷冷的漠然的笑。
　　“其实我早该猜到这个答案了。”
　　他走下去，没有迟疑。越过我时，他的脸上只有冰冷，似乎，心已死。
　　我望着他的背影，忽然觉得，肖林真正地不会对我心动了。
　　从头到尾，他都没有回头。
　　作者有话要说：发完，上一章有补发


☆、第三章（6）

　　她安静地坐在座位看书，低头垂下的发挡住光线流进她的眼睛。
　　“嘿！胖妞。”我突然蹦出来，想吓吓她。
　　她确实吓到了，手抚了抚胸前，没有娇柔做作的感觉。不算太大反应。
　　“你吓死我了。”她向我投来一个看弱智的眼神。
　　我坐在她旁边，不理会她的眼神，问她：“你看什么看得那么入神？”
　　她可能还在生气，听见我的问题，就很跩地把头扭到一边，还发出一声很跩的“哼。”
　　“切，不说就算了。”我也没追问下去，倒觉得她这个别扭的样子挺可爱。
　　然后没多久，她就又转过来，跟我说这本书如何如何的好，脸蛋微微泛着些红。
　　我假装认真地听着她讲，发呆着，思绪不知不觉间又想起了刚才发生的一切。
　　不久前我还在犹豫着要不要去找夏芷，不然我可能会被她抱怨非常长的一段时间，至于这个时间的长短，这还是未知数，得看她心情。
　　早上的第三节课结束之后，会有比较长的休息时间。跟胖妞了解了大概几时